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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她定定看了一会,伸出了手。

    许风扰的手还算好看,手指修长,骨节明晰,只是因从小练琴的缘故,指尖有些变形,粗粝的指腹经历过数次红肿、血泡、破裂,直到结出厚厚的茧,足以抵御琴弦的刮蹭,同时也模糊了对温度的感知。

    指尖推动着晶莹冰块,试图将它往水里按,又被冰块挣脱,从旁边的水面冒出,掀起圈圈涟漪。

    水滴顺着手指滑落,戴在中指的细戒也被水沾湿。

    杯壁倒映着许风扰的面容,当锋芒收起,银白发丝也跟着软塌下来,露出一双碧色眼眸,复杂情绪交织后,变作少见的脆弱与沉郁。

    之前张扬肆意的贝斯手,现在更像个无措的小孩。

    冰块撞向玻璃,发出清脆一声响。

    那边终于开口,声音既惊讶又诧异:“柳听颂这是真打算回国了?”

    “她工作室发出视频,说她出席了今晚的宝格美晚会,按照以往惯例,这是它们品牌代言人才有的待遇吧?”

    指尖一顿,将冰块死死压在杯底。

    刺骨的寒冷终于透过皮肤,往骨子里参透,隐隐作痛。

    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沉浸在艳羡与惊讶里,感慨道:“她身上有好几个顶奢代言了吧,现在又多了个宝格美……”

    “等等!她今晚不是去晚宴了吗?怎么还能来酒吧?”楚澄突然激动起来。

    她将v博往下一刷,在原先的那条柳听颂回来的热搜中,赫然多了几条大粉解释,语气不大好,几乎可以说是嘲讽,总结为:她们的柳歌后昨儿才回国,今天就得忙着去参加晚宴,哪有时间去什么破烂酒吧,让别人不要胡说八道。

    同时间内,也有几个所谓的酒吧当事人站出来,说之前的事情就是误会,是几个醉鬼喝醉后认错了人,居然还意外搞了个热搜出来,果然是天后柳听颂。

    就是否认柳听颂来过酒吧、看燃陨乐队演出的意思。

    楚澄眨了眨眼,分不清是工作室故意遮掩,还是本身事实就是如此。

    毕竟她也没真正瞧见过,方才她人都快走出去了,突然听到前头在喊柳听颂,等她们急急忙忙转回来,就见到一群人在乱挤,别说柳听颂了,连许风扰都不见踪影。

    她那会还寻思着,是柳听颂对许风扰余情未了,特地赶来找她。

    可现在却开始怀疑,毕竟工作室那边已发出柳听颂参加晚宴的视频、照片,而酒吧这里就只有几个醉鬼的胡话,且许风扰突然消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总不能说,柳听颂中途离开宝格美晚宴,急匆匆赶来看她们的演出吧?

    还没见过那个傻子能做这样的选择。

    楚澄“啧”了声,不由抱怨道:“这几个醉鬼也真是的,搞了那么大个乌龙。”

    她话锋一转,又把矛头对向许风扰:“哎?你咋也不说句话,让我一个人误会了半天。”

    许风扰眼帘半垂,竟顺着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刚刚你只说她回国了,现在又瞎扯什么晚宴。”

    冰块在掌心融化,将整个手掌都冻得僵硬。

    楚澄眨了眨眼,这才回忆起,她之前就说了柳听颂回国的事,其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然后又自顾自地这边琢磨了大半天,哪里怪得了许风扰?

    她迷糊又尴尬,道:“她真没来啊?我还以为你和她一起出……”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许风扰语气镇定,只道:”我自己从小门出去的,刚赶时间,车停在那里。”

    “哦哦。”

    楚澄还是有点不甘心,问:“柳听颂真没来?”

    “几个醉鬼看错了而已,”许风扰语气不变,好像已经遗忘了那场短暂的碰面。

    楚澄彻底死了心,只得嘀咕了句:“他们也真是巧了,刚好就撞上柳听颂真回国了。”

    逼得工作室提前发博,澄清她家艺人没有去那个所谓的酒吧。

    “那你……”她还想再说什么,刚刚开口却瞧见电话已被挂断,再打过去却被直接拒绝,摆明了不想理她。

    “真过分啊,”楚澄只能嘀咕了句,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许风扰此刻肯定心烦意乱,不想理她也正常。

    另一面。

    许风扰松开手,紧紧攥在掌心的冰块已经融化,指尖没了血色,透着股苍白的青紫,在拿起手机、被灯光衬托后,越发惨淡。

    但她没有理会,用湿漉漉的指尖点开v博,无声垂眼看着。

    之前的机场事件已被压下,前五条的词条都被柳听颂占领,热度还在不断攀升。

    她停顿了下,不知是什么心思,竟点开排名第一的词条——柳听颂参加宝格美晚宴。

    视频里的女人穿着精致的高定长裙,与颈间的花香调甚是搭配。仍由镜头随意拉近,眼波流转间,无可挑剔的五官轮廓,不消浓妆艳抹修饰,只取一抹清冷,便可称作绝色。

    没有再继续往下看,许风扰闭上眼,又将手机丢到一边。

    随着屏幕暗淡,唯一的光源消失,将一切都隐藏在黑暗里,寂静席卷而来,就连杂乱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许风扰自顾自躺了一会,再睁开眼时,已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她慢吞吞打开了灯,将这一片空间照亮。

    和大多数人的客厅不同,这儿没有电视机之类的常规摆设,只有各种乐器、调音设备、各式各样的耳机和播放器,墙面贴着消声棉,整面地毯厚重柔软。

    唯有仅容一人坐下的懒人沙发和旁边的小圆桌,算是客厅里的正常物件,但也只占了客厅的一个小小角落,十分不起眼。

    许风扰站起身,将杯子里的水全部倒掉,细致冲洗一遍后,再取了蜂蜜,给自己泡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这样能够保护嗓子。

    看似叛逆顽劣的人,在这方面却十分乖巧,她甚至不抽烟不喝酒,连日常餐食都是清淡温和的,减少一切对嗓音造成伤害的可能。

    蜂蜜水被饮尽,杯子又被重新洗干净,倒放在架子上。

    许风扰停在原地,似乎是想了下,才抬手摸向耳垂。

    在这方面,她也与大部分乐队人不同,她不仅没有纹身,甚至全身上下都没有一个孔洞,就连平常佩戴的耳饰都是免打孔的耳夹,在以纹身、唇钉、眉钉等为潮流的音乐圈里,许风扰好像刚从校门出来的高中生,干净到匪夷所思。

    抬起的手只碰到空空如也的耳垂,许风扰有一种习以为常的平静,耳夹就是这样,既疼又容易丢失,有时候动作弧度一大,那东西就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

    她放下手,又开始顿住,像是一台信号微弱的机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直到瞧见手指侧面,不知何时长出的小痣后,她才拧紧眉头。

    比坚持不打孔不纹身,更奇怪的是,许风扰不喜欢身体上有任何一颗痣,一旦出现就会立刻去掉。

    现在也是一样,她像是一下子收到了信号,径直就往手机走,想要预约明天的时间,当然,如果今天晚上就可以的话,她也愿意立刻就出门。

    可下一秒,敲门声突然响起。

    ——叩、叩叩。

    熟悉的力度和节奏,像极了楚澄口中的柳歌后。

    第3章

    门外的女人

    或许连柳听颂自个都没有注意过,可偏生许风扰记得,毕竟这样的敲门声足足伴随了她一年,每日清晨,对方都会这样敲响自己的房门。

    一声长,两声短,然后轻轻喊一声许风扰。

    若是里头没有声音传出,她便重复一遍。

    要是许风扰出声回应,她便柔声回应。

    柳听颂的声音很好听,很难用确切的词汇形容,只能描述为温润,让人想起润泽的和田玉,落在乳白的牛奶里,就连溅起的水滴都是柔和的,慢悠悠落下,荡起一圈波纹。

    就连对声音极其敏感的许风扰,都挑不出半点毛病,甚至连难改的起床气都消失殆尽。

    许风扰有时会耍赖不出声,故意让这人再喊一次。

    搁着门板看不见的柳听颂,就会这样的小把戏蒙骗,至今都不曾得知真相。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没有熟悉的声音轻唤。

    许风扰从暖阳中睁开眼,又落入昏暗的房间里,旁边大件大件的乐器无声,像在静静看着她做出选择。

    她沉默了下,才抬腿往那边走去。

    猫眼外的人依旧一身黑衣,重新戴上的鸭舌帽微低,掩去半张面容的同时,也让人无法辨认她的情绪。

    许风扰轻轻靠在门上,没有出声,就这样静静看着。

    不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也无法理解对方在想什么,从之前到现在,几岁的年龄差距如同天堑,她迈不过去,柳听颂不肯过来,只能放任不管,仍由年长者主导。

    就好像今晚这场毫无准备的见面,在工作室的操纵下,柳听颂又回到她的神坛,戴上宝格美的奢华珠宝,做回她高高在上的乐坛天后。

    酒吧里的逃跑、巷子里的对视都成了只有她们两人知道的隐秘故事。

    秘密情人。

    许风扰脑子里突然蹦出这四个字,然后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及眼底的讽笑。

    这些龌龊事在她所处的圈子中,并不算少见,隔三差五就能听到一例,就连许风扰这种懒得理会的人,也将那流程熟悉得七七八八。

    被抓拍、在v博否认澄清,等待舆论扭转之后,金主再亲自上门,将情人哄好。

    柳听颂也是这样想的吗?

    额头抵着木门,凸起的花纹压在皮肤上,冷硬的感受传来,却无法将情绪拯救。

    这样的事情好像不是第一回。

    又想起她们分开的前一天。

    许风扰还记得,那是个难得很好的天气,前几日的争吵都随着灿烂日光消散。

    她和柳听颂不约而同地推掉所有事情,将手机关机丢远,她拉上窗帘,柳听颂挑选了一部她们都喜欢的歌剧。

    她被柳听颂圈在怀里,因体型差异的缘故,画面有点滑稽,像是大型犬硬塞在主人怀里,把柔软沙发压得往里凹出一个大坑。

    歌剧还没有放到一半,她们已经无心再看。

    浅且克制的吻一次次落在唇上,温凉的指尖抚过许风扰后颈,顺着一节节骨头攀起落下,偶然又捏着薄皮往上提,柳听颂很喜欢这样,就好像在对待一只小狗,将许风扰完全掌控。

    许风扰不曾反抗,只会一点点将距离缩短,然后在柳听颂又一次吻过来时,咬住对方的唇,不允许她再躲开。

    风将厚重的窗帘推开,泄出些许细碎阳光,洒落在交缠的脚踝,像是花纹繁琐的脚链,将两人牢牢束在一块。

    ——叩、叩叩。

    第三次敲门声响起,*

    将许风扰从回忆中拉扯出。

    猫眼外的人抬起手,曲折的指节往上轻敲,门板随之震响,被贴在门板上的人清晰感受。

    可许风扰依旧没有出声,只是抬手往开关上按,随着“啪”的一声,客厅又陷入黑暗之中。

    外头的人似有所感,抬头看了眼。

    许风扰下意识偏头,再一次逃避。

    骤然停止的心脏落下一拍,继而就以极快速度跳动起来,似乎想要将之前的那一次心跳弥补回来。

    可它又清楚知道,补不回来的,无论跳得多快,没了就是没了,错过就是错过。

    许风扰索性闭上眼,当初装修时要求的隔音效果,现在成了倾听外面的阻碍,即便在失去视觉后,也依旧无法听到半点。

    那人似等了下,终于还是选择离开。

    许风扰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柳听颂这个人总是对“三”这个数字格外坚持,像是把事不过三这句话刻到骨子里去,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超过三次,哪怕是叫许风扰起床。

    所以,许风扰再无赖,也只会拖延到第三声,然后再假装困倦地含糊出声。

    柳听颂就会说:“该醒了。”

    楼道的灯亮起又暗下去,直到彻底被黑夜蚕食。

    许风扰站在原地、停留了好一会,直到站到小腿发麻,久违地回忆起了读书时军训的痛苦。

    她那会挺不明白为什么训练就要直挺挺站着,子弹打过来的时候,又不会因为你站得笔直而拐弯。

    可该站还是得站,她只能采取转移注意力这招来缓解痛苦,愣是在脑子里敲锣打鼓,编了一堆反抗强权、对抗命运的调子,被乐理老师点评:“我觉得你这些歌都冒着火。”

    能不冒着火吗?

    她都快被火辣辣的太阳晒成火炭了!

    但她现在没办法编曲,要么只能压着脑子什么都别想,完全一片空白,要么全是柳听颂,就算有三两个音符冒出,也杂乱得不成样子,哪怕贝多芬在世,也只能对着她说句:“我耳朵是真聋了。”

    什么该死的冷笑话。

    许风扰重重吐了口气,扯着僵麻的腿用力往地上一跺,细细麻麻的蚂蚁就顺着脚掌往上,把皮肉、血管、骨头全咬了个遍。

    将她折磨了好一会,才能缓慢地压着门把手开门。

    ——咔。

    屋外的声控灯又一次亮起,将空空如也的楼道照亮,空气里还残留着那股花香调,之前的人已离开不见。

    许风扰停顿了下,才偏头看向门板。

    这人还是像以前一样,一旦喊不醒许风扰,就会在门上贴个四四方方的便利贴,就是文具店里最普通的那款,再用黑色碳素笔写上一句:早餐在微波炉里,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今天好好休息。

    像是小时候最喜欢的那种体贴家长。

    这一次依旧,便利贴和碳素笔没变,就连颜色都是那样,寡淡得像个教书多年的老古板,而不是个万人追捧的乐坛天后。

    许风扰随手扯下,没仔细看,直接捏成团往房间里丢。

    不是不想丢垃圾桶,只是关上灯后,实在找不到。

    房门被快速关上,灯依旧没打开,就这样按着身体记忆,径直往卫生间走。

    再过片刻,水声响起,热气从门缝中冒出,继而是窸窸窣窣的擦拭声、刷牙声、吹风机声。

    再等一会,许风扰终于躺到了床上。

    分针转了圈,与时针一起停留在2这个数字上。

    床上的人翻来覆去,将被褥掀起又蒙住,闭眼又合上,反反复复不见停歇。

    凌晨四点。

    被子被大力掀开,许风扰一下子坐起身,一头银发被揉得无比炸乱,眼帘半垂,露出一双烦躁又清醒的眼眸。

    终究还是妥协,认命似的爬起来,将布丁狗拖鞋踩得啪啪作响。

    客厅的灯又一次亮起。

    “给我丢哪里了……”

    之前丢得无比潇洒的家伙,现在单手挠着后脑勺,又急又烦。

    “刚刚明明丢在这里啊。”

    白色的乱毛更蓬,好像堆起的羊毛卷,的亏她模样生的好,才不至于显得邋遢。

    许风扰有着不同于大多数华国人的柔和长相,轮廓深邃,下颌清晰,鼻梁高挺且弧度流畅,在具有中性的俊逸的同时,略带肉感的唇与圆润唇珠,又将其柔和下来,使之变作雌雄莫辨的美。

    最特别的是她一双碧绿色眼眸,如夏日潭水,周围的纹理是像横亘的山脉,即便只是匆匆一眼对视,也能感受到其中蓬勃的生命力。

    只是她现在实在狼狈,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弯腰低头往各种乐器底下看。

    也不知道一张小小纸条能跑到哪里去,她愣是在地上爬了半天,也没能找到。

    窗外一片漆黑,整栋楼房就只剩下这一盏灯,虫鸣声连续不断,风将树叶刮动,直到现在,那夏日的烦闷才稍稍缓解半点。

    许风扰折腾了半天,终于在夹缝中发出那张丢掉的纸条。

    可她只是看了一眼,就将废尽力气找寻到的纸条撕碎,彻底丢进垃圾桶了。

    倒还不如不看,让她又得重洗一遍澡。

    她冷着脸起身,又一次往卫生间去。

    楼下的人眼帘垂落又抬起。

    还是那身漆黑打扮,从下楼后就一直站在这儿。

    久站的腿脚感受到同样的痒麻,可她不曾理会,好像毫无察觉,直到瞧见那间屋子又一次陷入黑暗里,她才缓缓回神。

    被丢在车里的手机又一次亮起,不知道有了多少个未知来电。

    车门被打开,柳听颂坐进驾驶座,缓了片刻后,才将又一次打来的电话接通。

    那头的人声音急切又责怪,呵斥着她的胡来。

    只是不等她再说,柳听颂便出声打断,声音不复许风扰记忆里的柔和,只冷声道:“以后没经过我的允许,你不许再擅自行动。”

    那人还想争辩,柳听颂却快她一步警告道:“杜语蓉,我已经不是你手底下的艺人了。”

    她语气加重,强调道:“你是我的员工。”

    电话被挂断,丢到一边。

    好一会后,柳听颂才开车离开。

    第4章

    梦魇

    一番折腾过后,再睡下已是天际发白时,晨雾最寒,携着雾水往未合上的窗户里钻,许风扰无意识地翻了个身,额间全是薄汗。

    许是今日的情绪起伏太大,竟让她梦到从前。

    和柳听颂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警察局里。

    许风扰那会挺叛逆的,完全符合旁人眼里的坏孩子标准,逃课打架样样齐全。

    若不是许母财大气粗,愣是给学校捐了两栋楼,她早该被劝退。

    可饶是这样,许风扰也没有半点悔改,非要在叛逆这一条越走越远,企图让许母妥协,将她的专业从经济换到音乐去。

    可许母怎么可能同意?

    放弃大好势头,怀胎十月就是为了给自己生个继承人,哪里在乎许风扰喜欢什么。

    高考后的一哭二闹上吊都没有让她动摇,甚至头一回丢下一堆工作,亲自赶回来,守着许风扰填报志愿,紧接着没收她的全部电子产品,直到录取结果出来后,才撤掉了天天守在许风扰身边的人。

    开学就更好笑了。

    头一天入学,许风扰就成了S大的风云人物,虽然S大不缺非富即贵的二代,可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弄出那么大排场,居然被十几保镖绕圈、绕在中间,堵得严严实实,不给她一点逃跑的机会。

    若不是在校园里,旁人还以为许风扰是什么罪大恶极的囚犯,马上要被押送进监狱呢。

    在此之后,许母也是放出话来,零花钱看成绩,上一节课给一节课的钱,要是逃课,今儿就饿着吧。

    而许风扰也是个硬骨头,许母逼着她往这走,她就一点不去做,大不了就饿着,不肯妥协半点,甚至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惹恼许母。

    两人越闹越僵,越发难以调和。

    至于警局这事,许风扰想起来就气。

    她那会为了和许母置气,交了一堆“道上”的朋友,就是染了一堆黄毛绿毛红毛,整天聚在一起到处晃悠的那种,也没闯什么祸,没一个人有那胆子,最多去台球室帮人站站场子,再蹭个免费的球桌玩。

    也是因此,许风扰才找到了一份包吃包住的兼职。

    原本那台球厅并不缺人,奈何许风扰实在长得好看,人往球桌那一杵,愣是把周围球台的人看得五迷三道,球杆往前打,眼睛还粘在许风扰身上,一局能打一个多小时。

    台球厅老板瞧见这一幕,当场就开出包吃包住、工资两千的“高昂”薪酬。

    许风扰当场就答应了下来,倒也不是她蠢,不知道往高处走,凭她那脸,哪怕做个平面模特,或者去西餐厅弹个琴,也会有更好的收入。

    可奈何许母早就放出话来,只要是稍有能耐一点的地方,都不敢收下她这尊大佛。

    只有这种搭在城中村,连个营业资格证都没有的地方,才不怕这些破事,大不了桌子一搬,换个地方再摆摊。

    至于进警察局那事,就是一黄毛朋友惹出来的。

    那晚,许风扰好端端上着班,她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过来,捂着脸说有人打她。

    许风扰还没搞清楚状况,那黄毛朋友的对象就带着人过来,吵着说明明就是对方先出轨在先,天天消息也不回,时时刻刻粘着许风扰和那帮朋友,他才寂寞出轨的。

    黄毛朋友不甘示弱,当场反驳。

    之前就站在旁边的红毛、绿毛十分仗义,还在旁边帮忙争论。

    出轨男被说得气急败坏,竟动起手来。

    而那群最仗义的红毛、绿毛一看自己人被欺负了,当即就招呼动手。

    两方人就这样打成一团,吓得路人当场打了110,导致一群人都被逮到局子里。

    不过幸好,虽然大家上一秒还在你死我活、拳脚相加,在这个时候却十分默契,答复都几乎一样,就是几个朋友之间闹着玩的。

    毕竟“道上”是“道上”的事,再多的爱恨情仇也得私底下慢慢算,若是扯上当官的,平白多了一堆事。

    警察也见惯了这些,瞧着没什么大问题,便随便问了几句,直接归结于感情纠纷就草草结束,继而就让他们叫自己家里人来接。

    这事其实也简单,可偏偏给许风扰难住了。

    要她在此刻和许母低头,那简直比砍头还难受。

    所以她在角落里装模作样了半天,愣是没打出去一个电话。

    那些个狐朋狗友不知她情况,还以为她是故意如此,特地叫家人晚点来,故意避开那位怒目圆瞪的绿帽哥,愣是不知道帮个忙,被亲人边揪着耳朵,边骂着边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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