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正在给林苏苏熬安胎药的贺南城,汤勺不小心砸在锅里。溅到一旁的林苏苏。
往常林苏苏咳嗽一声都紧张的不得了的贺南城,此刻却仿佛没有看到她被烫到发红的手,直接愣在原地。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问道:“你们是不是打错电话了?当年的手术是我亲手做的,她......她根本不可能怀孕。”
对方听到他的话,也疑惑起来。
电话里传来翻动纸张和点击鼠标的声音。
“先生您好,我这边查询了资料,产妇的确是池念,她是一个礼拜前在我们医院建的档,上面孩子父亲一栏,是贺南城,请问您是池念女士的丈夫,贺南城贺先生吗?”
“是......我是。”
挂完电话后,他僵在原地。
身旁的林苏苏捂着起泡的手,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贺南城没有开扩音,所以她也没听清楚电话内容。
加上这几天,她在贺南城耳边说了不少我的坏话。
导致贺南城一直固执的要我给她道歉。
她本能的以为是我打来的电话。
眼珠子一转,她眨眨长睫毛,一串泪珠滚下来,无辜道:“南城,我没关系的,毕竟你和池念是夫妻,我不想你太难办。”
“虽然她想害死我的孩子,但毕竟是我和思明对不起她在先,或许她还是放不下思明吧......”
往常她只要这么示弱,贺南城便会心疼的让她不要自责。
说她是无辜的,没有做错任何事情。
可现在贺南城的眉头越皱越深,根本顾不上她。
他想不通,我怎么会怀孕呢?
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朝外跑去。
就连身后的林苏苏一直喊他,他都仿若未闻。
他一脚油门赶到医院。
一路上他脑海里,不停浮现的都是,那天我倒在楼梯时哀求痛苦的眼神。
他这才明白,我那不是在为自己求救,而是在求他救救我们的孩子。
赶到医院的时候,四个月大的孩子连带着胎盘,被护士撞在一个盘子里。
血肉模糊,但隐隐已经可以看到尚未完全成型的小手小脚。
看到贺南城,护士惋惜:“这孩子各方面都很健康。”
“当时你老婆一个人来检查,查出来怀孕的时候,高兴的一个人蹲在走廊哭了好久,说终于能和你有个孩子了,然后立刻就说要去告诉你,要我说你们做家属的,还是要多陪着产妇一点。”
“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意外,当时发现产妇的时候,她一个人倒在楼梯口,浑身都是血,羊水都快流干了,哎......”
护士说着话,不停摇头叹息。
只有贺南城呆在原地,看着血肉模糊的胚胎,眼眶渐渐发红。
因为他心里清楚,这根本不是意外。
而是他再一次选择了林苏苏,伤害了我。
如果当时他拉的人是我,我们的孩子根本不会死。
如果他当时,及时将我送到急诊室,或许我们的孩子也能活下来。
他是最清楚我对于亲人的执念的。
当初他亲手把我从鬼门关抢回来,又亲手结束那个孩子的时候。
他见到过的。
那时候我简直像快要活不下去了。
整天不吃不喝,坐在窗前流眼泪。
我知道我的一侧输卵管被切了,另一侧也因为流产受损。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那时候我曾在深夜,一遍遍哭着对他说,我再也没有亲人了。
是他抱着我,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告诉我,他就是我的亲人。
他会一辈子保护我,爱我。
那时候他满心愧疚,发誓这辈子都要好好补偿我。
他也在努力的尝试着爱我,他也能感觉到我在他心里的地位越来越重。
明明他一直都做的很好。
他不明白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他能想象到我知道这个孩子到来时,有多开心。
也能想象到,他为了林苏苏抛弃我抛弃孩子的时候,我有多绝望。
他不敢继续深想下去,光是我那双绝望含泪的眼睛。
他都快要心痛到窒息,他微微张开嘴。
很快手机传来震动。
是我给他发的定时短信。
【贺南城,我全都知道了,我们离婚吧。】
他看着短信,手渐渐发抖。
脑海里不停浮现着无数种,让他恐慌的可能。
他不确定我说的全都指的是什么。
很快,另一位前台护士,拿着一份文件进来,交到他手上。
他手指太过颤抖,拆了几次都没拆开文件袋。
林苏苏刚好从门口赶来。
见此情景,她上前帮忙打开了文件袋。
看到里面我留下的离婚协议书时。
她眼里闪过惊喜。
“不......不可能,念念说过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她唯一的亲人,她怎么会想跟我离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