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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你这什么眼神?我难道就不能有人喜欢?”

    韩承赫挺直腰板,颇有些得意地说,“她从小就爱粘着我呢,去年还往我这儿扔香囊,这不是喜欢是什么?我不想去,就是不想给她任何希望。”

    沈慕雪心里对韩承赫的话半信半疑,但见他言之凿凿,也不好下定论了。

    感情这东西,谁又能说得准呢。

    或许柳玥这种才情女子,偏偏就喜欢不按常理出牌的男子呢。

    然而,韩承赫一味逃避也不是法子,沈慕雪想了想提议:“既然你无意于她,何不趁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皇上下旨赐婚,你又逃了,柳家得多难堪。若能双方协商一致,共同向皇上请求退婚,这样你们也就不用硬绑在一起!以后你也无需背负欺君的罪名,四处躲藏了。”

    韩承赫琢磨良久,最终点头同意。

    宴会定于午后。

    沈慕雪与韩承赫前往赴宴时,竟被一位倾城佳人阻了道。

    她身着单薄的胡服,在这寒风中袒露着肚脐,怀抱琵琶。

    沈慕雪看着都觉得冷。

    可那女子连正眼都没给他们一个,仰着头傲慢道:“我家公子才华横溢,当年以一敌众,辩论扬名。被皇封为大盛首席才子。他的宴会,不是谁都可以随意踏足的。”

    韩承赫早料到会有这一出,他双手抱胸,脚不自觉地抖动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既发了请帖邀请我们,又来刁难我们。你觉得大爷我是能任人搓圆捏扁的吗?”

    他朝庄内喊道,“你们这种酸溜溜的书生聚会,大爷我还真不屑参加。雪儿!我们走吧!”

    说罢,转身欲走。

    绝色舞姬不屑地哼了一声,

    并不打算加以挽留。

    沈慕雪连忙拽住韩承赫,压低声音:“你听,庄里已有人声鼎沸,想必啊,宾客都已入场。你这一走,明天就会传开说韩家二少爷屁颠屁颠跑去参加柳家的宴会,却因腹中空空,遭人嫌弃,灰溜溜地逃了。”

    韩承赫脸色一沉。

    沈慕雪放开他,转向那舞姬:“敢问,我们要如何能够入内?”

    舞姬斜眼看了沈慕雪一下:“以文交友,自然要有两把刷子。我们公子也非故意刁难,二位只需吟诗一首,便能通行。”

    沽名钓誉!

    沈慕雪在心中暗暗给这位首席才子贴上一个标签。

    第61章

    反将一军

    其实,她的文才也不出众。

    不过,顺口溜还是能编上几句的。

    张口便吟:“公子府上规矩繁,无诗无文莫想前。若有真才更应试,当年何故不登科!”

    韩承赫一听,捂着自己的肚子,几乎笑翻在地。

    头号才子柳靖,确实学识渊博,口齿伶俐,辩论场上那是风光无限。

    可惜的是,科举考试看的是八股文章,当年万众瞩目进考场,最后却榜上无名。

    这一打击,让他这些年再没碰过科考卷子。

    沈慕雪这首打油诗,好比在人伤疤上撒盐。

    韩承赫听着解气,听着舒畅,冲那舞娘说:“诗好了,门总能开吧?”

    那舞娘脸色铁青,勉强摆了个“请”的姿势。

    韩承赫和沈慕雪肩并肩步入庭院。

    所有目光聚焦在二人身上,特别是沈慕雪。

    沈慕雪没刻意装扮,还是昨天的青衫,同样的发髻,只插着一支荷花簪,简单朴素。

    可正是这份自然流露的美,让人目不转睛。

    沈慕雪并没见到这庄园的主人。

    韩承赫问舞娘:“柳大少爷呢?让我们过来赴宴,他怎不见个面?”

    “少爷正在内院招待贵宾,二位就在外院与众同乐吧!”

    言毕,扭身朝月亮门那走去。

    这是哪一出?

    请来了又晾一边。

    这不是明摆着给脸色看吗?

    韩承赫何曾受过这等憋屈,追着舞娘往里挤:“你让柳靖现在出来,哼,我要问问,这就是他对客人的态度吗?”

    “哥,算了。”

    沈慕雪朗声说,“看样子柳少爷是觉得你不配柳玥小姐,不够格当他妹夫,所以故意让你下不了台。既然这样,咱们回家禀告父母,取消这门亲事,也免得遭人羞辱。”

    韩承赫逃婚的事,关乎两家脸面,想来都捂得严实。

    沈慕雪这招反将一军。

    里面那位柳靖怕是要气炸了。

    韩承赫迅速领悟,对着那月亮门一番言语:“对对对,我家是武将家庭,全是粗线条。哪像柳家出身高贵,才华横溢,看不上我们,都当我们是大老粗。我们走便是。”

    韩承赫更狠了,直接将个人恩怨升级成家族问题。

    这话传出去了,柳家在京都还怎么混?

    韩承赫和沈慕雪心照不宣地交换眼神,同步转身。

    刚迈出几步,月亮门里传来一道磁性嗓音:“二位留步。”

    沈慕雪让韩承赫冷静,率先开口:“敢问柳大少爷,有何高见?”

    柳靖身穿一件深绿暗花长衫,发束前端用沉香木梳得整齐,余下的随意披于背后,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不羁与狂放。

    他相貌确实出众。

    细长的眉,凤眼含情,五官深刻分明,鼻梁挺拔。

    再加上传统文化的熏陶,让他眉眼间自然而然流露出一股文人的高傲之气。

    撇开外貌不谈,光是那份气质,就足以令人过目难忘。

    只要被他的目光轻轻一扫,感觉就像是得到了上天的青睐,寻常女子怕是要捂胸惊叹了。

    然而,沈慕雪在他的凝视下,脸上没有半点羞涩或激动。

    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等待他的回答。

    柳靖勉强按捺住心中的不快,说道:“是我管教不严,让手下怠慢了你们。请随我进屋,蟹宴已然开始。”

    沈慕雪嘴角微微上扬,

    笑容中带着几分嘲讽:“可是在我们家,冲客人吠叫的狗,可是要受罚的。柳府门风高尚,规矩自然更加严格吧。”

    一旁的韩承赫闻言,眼睛蓦然睁大。

    方才她还自责行事鲁莽,

    现下却直接出言讥讽,岂非更甚?

    他生怕柳靖一个不高兴,将二人逐出门外,没想到柳靖竟笑出了声。

    柳靖从幼至今,无论在何时,总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备受尊崇。

    敢如此对他直言不讳的,还真是少之又少。

    柳靖眼中闪过一丝趣味,高声道:“姑娘言之有理啊,阑珊!还不快来向二位贵宾赔罪。”

    那位绝色侍女走上前,虽有些不乐意,还是对着沈慕雪和韩承赫行了个礼。

    “是奴婢失礼,请二位宽恕。”

    柳靖问:“这样可满意了?”

    韩承赫悄悄的给沈慕雪比了个大拇指。

    表妹确实了不得。

    两人随柳靖进入内院,这才发现,在外面聚集的人大抵是闻风而来,凑个热闹。

    而内里却是别有洞天,各处亭台楼阁、花木扶疏,布置得极为精致。

    穿过一座石拱桥,来到了一艘形如舟船的水上亭阁,亭子一半浮于水面,一半与花园相接,如同泊岸的游船,美不胜收。

    亭中已聚集了一些人。

    其中一位,沈慕雪一见便想避开——正是那身着白裳的白俞。

    白俞见沈慕雪望过来,轻轻点头致意。

    沈慕雪连忙移开了视线。

    却不料,与一对充满敌意的目光相对。

    不错,这目光来自蓉汐郡主。

    沈乐瑶成亲那天,她迟到了,亲眼目睹了满府的宾客,亲耳听见了沈慕雪如何搅乱婚礼,使沈乐瑶颜面尽失。

    她回到京城后,与沈乐瑶交好,感同身受之下,自然对沈慕雪满怀怨愤。

    沈慕雪依礼向蓉汐郡主问安。

    蓉汐郡主哼了一声,扭头不理。

    沈慕雪倒也不以为意,

    与韩承赫一并走向了另一边。

    没过多久,一个小厮跑来禀告:“少爷,凌公子、章公子驾到。”

    沈慕雪一见凌凡和章顺渊出现在柳靖的宴会上,心里便明镜似的。

    这哪是普通的聚会,简直是布满了暗礁的盛宴。

    宴席上,五位座上宾,恨不能有三位与她和韩承赫结下了梁子。

    如果说柳靖安排这一切没有丝毫意图,沈慕雪是断然不信的。

    韩承赫揉了揉眉心,凑近沈慕雪耳边低语:“雪儿,我说不来参加这宴席吧,你偏要来。这下好了,我们怕是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沈慕雪模仿着他的模样,细声道:“我不都是为了你嘛?你总不能一直逃避婚约吧。我敢保证,柳玥小姐这会儿正某个角落里盯着你呢。等她现身,你赶紧给人赔个不是,把这婚事了结了。”

    一想到柳玥那冷若冰霜的表情,韩承赫就头皮发麻,追问:“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等到咱们去包下那片山地,还不得你四处奔波疏通关系?你要是躲躲藏藏的,事情怎么成?”

    第62章

    这婚,非退不可

    韩承赫一副英勇赴义的神情,坚定地点了点头——这婚,是非退不可了!

    凌凡与柳靖客套了几句,便直接走向沈慕雪,亲昵地唤了一声:“雪儿。”

    “雪儿也是你能叫的?”

    韩承赫挡在沈慕雪前,背脊挺得笔直,那平日里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眼神清澈却带着轻视和挑衅,贵族子弟的傲气展露无疑。

    若是在从前,凌凡身为文雅公子,与韩承赫相比并不逊色。

    然而今非昔比,他面带疲态,眼神变得幽深沉重,像是背负着无形的重担,在风采翩翩的韩承赫面前,显得黯然失色。

    他不愿挑起争端,说道:“我不是来找茬的,只是想跟沈小姐说一件事。”

    韩承赫寸步不让:“孤男寡女共处,难免让人说闲话。有什么话当着面说。”

    凌凡望着始终躲在韩承赫背后的沈慕雪,无奈叹了口气:“信不信由你,章德文的事与我无关。得知消息时,我立刻想过去救你。可手下告诉我,你的宅子已燃起大火,你很可能已经……

    我……”

    沈慕雪猛然紧握双拳。

    从小与凌凡订下婚约,于他而言,自己仿佛早已是他囊中之物。

    凌凡人品虽不堪,但轻易将所属女子拱手让人,确实不符合他的做派。

    可谁能说得准呢?

    凌凡在沈慕雪心中信誉尽失,她甚至揣测着凌凡说这些话的目的。

    是因为觉得沈乐瑶名声不洁,所以想借此机会引诱她?

    还是有别的盘算?

    “你这负心汉,变心也就罢了,居然还算计雪儿。我今天要揍得你跪地求饶!”

    韩承赫一把揪住凌凡的衣领,挥拳欲打。

    凌凡没有闪避,只是怔怔地望着沈慕雪,期待着她的反应。

    沈慕雪扯了扯韩承赫的袖子,韩承赫怒道:“到了这一步,你还要袒护这小子?”

    沈慕雪连忙解释:“不是,我是提醒你别打脸了,容易留下话柄。”

    韩承赫挑眉:“知道了!”

    随即他调整拳路,朝着凌凡腹部狠狠一击。

    毕竟出身将门,他知道哪里打既痛又不易留痕。

    韩承赫警告道:“再敢来招惹雪儿,可不是几拳那么简单了。”

    他使劲一推,凌凡捂着肚子踉跄后退几步,不死心地望向沈慕雪,试图从她脸上捕捉一丝情绪的波动,却一无所获。

    从前,他手指稍微擦破,她的心就疼得流泪。

    而今,她的眼中只剩下对他的冷漠无视。

    凌凡靠着柱子,许久直不起身,一副潦倒不堪的模样。

    周围的声响引来旁人的目光。

    蓉汐郡主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真像个不检点的小妇人,连已婚男人都敢勾引!等会儿看我如何教训她。”

    白俞正专注地剥着橘子,闻言嘴角轻轻一扬,随即压了下去。

    眼中掠过一丝寒光。

    “情爱这东西,谁能真正说得明白呢?”

    话音刚落,白俞便捂嘴轻咳起来。

    “白公子,您没事吧?喝口茶缓一缓吧。”

    蓉汐郡主连忙倒了杯茶,送到白俞嘴边,白俞伸手去接,她却坚持要亲手喂他。

    白俞不便推辞,只得喝了两口。

    喉结上下滚动。

    那纯洁又诱惑的姿态,撩人心弦。

    蓉汐郡主强压下心头的窃喜,压低声音说:“天凉了,要是感觉不舒服,尽管说,我让仆人送您去客房休息。”

    “多谢郡主关怀。”

    白俞回应。

    面对那双就连看狗也深情的眼睛,蓉汐郡主脸颊泛红,偷偷给身旁的婢女一个眼色。

    众人各怀鬼胎。

    柳靖见时机成熟,吩咐下人在每人身边摆上火炉,既能温酒,也能烤肉,别有一番趣味。

    然而,当一盘盘螃蟹端上来时,这些公子小姐们犯了难。

    烤肉温酒容易,可螃蟹边上竟摆着八件拆蟹工具,如此繁复,谁会呢?

    以前,蓉汐郡主定会责问主人是否故意为难。

    但此刻,见沈慕雪对螃蟹无动于衷,她心生一计,主动提议:“有酒有肉,却少了风雅。不如我们玩飞花令。输的人就罚酒一杯,还得给赢家剥螃蟹。”

    柳靖微挑凤眼,望向沈慕雪,应道:“好主意,那就由我开始吧。第一句是,花近高楼伤客心。”

    所谓飞花令,即每句诗需含“花”字。

    第一人的“花”位于首字,第二人的则在第二字,依此类推。

    若有答不上或说错者,就算输。

    规则虽简单,几轮下来,便觉词穷。

    总有人接不下去。

    座中人皆出自富贵之家,飞花令自幼玩到大,唯独沈慕雪少有参加宴席,自然难以取胜。

    果不其然,七人轮流吟诗,到了沈慕雪便卡壳了。

    她却耸耸肩,坦然说:“不会。”

    蓉汐郡主得意地笑起来,示意婢女将螃蟹端到沈慕雪跟前:“沈慕雪,快来给我们剥蟹吧。”

    韩承赫叹了口气,接过螃蟹,笑道:“人这么多,我帮雪儿分担一些吧。”

    “不成,游戏时说过,不得代劳。”

    蓉汐郡主目光转向柳靖,似乎在施压:“柳公子,您来评判公正吧。”

    柳靖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沈小姐,你愿赌服输嘛。”

    沈慕雪冷笑:“诸位这是要逼我吗?”

    韩承赫连忙解释:“雪儿第一次玩,能不能通融一下,只剥一个?”

    柳靖心中暗恼,难得的机会怎会轻易放过。

    他道:“游戏如此简单,若沈小姐真是聪慧过人,初玩又何惧?若沈小姐承认自己学问浅薄,又何必硬撑面子。薛某可以做主,免去沈小姐的惩罚,前提是她能坦诚。”

    蓉汐郡主听了,大感痛快。

    要说这文人啊,真能一句话噎得人哑口无言。

    换个脾气温和的,怕是早憋屈得哭出来。

    沈慕雪却霍地站起,拎起酒盅,狠狠地朝柳靖面上一浇。

    “柳公子,咱可得讲清楚,是你帖子递到我家门口,诚心诚意邀我们做客。我们拎着大礼上门,结果你派个丫鬟挡门,还非得吟什么风雅诗句。好不容易我们依了规矩进门,你倒好,找借口躲着不见。这算哪门子待客之礼?”

    柳靖脸上水珠滑落,睫毛挂着晶莹,额前碎发贴在脸上,衣襟湿了一片,模样别提多尴尬。

    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愣了。

    第63章

    今日算是见识了

    凌凡知晓沈慕雪性情有变,但她平日里要么冷若冰霜,要么讽刺一笑,这样大发雷霆却是头一遭。

    章顺渊瞥了沈慕雪一眼,继续自顾自饮酒。

    这场戏,他并不上心。

    白俞慢悠悠地剥着橘子,眼里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只要沈慕雪在场,准有好戏。

    “哎呀,雪儿,过分了,过分了!”

    韩承赫连忙拽住沈慕雪,他刚才气归气,但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沈慕雪这么做,哪里是要和解。

    明显是想找茬。

    他甚至开始疑惑,沈慕雪先前的话是否只是敷衍他。

    “你要是不欢迎,我们自然不会登门。可你解释又挽留,我这才勉强给了你面子。结果呢?一见面就是飞花令,我学浅才疏,不会作诗,输是明摆着的,输了我认罚,可是柳公子却硬要我承认没学问还硬撑,这就是柳府待客之道?”

    沈慕雪这一席话,让柳靖脸红到耳根。

    的确,沈慕雪从没说过不参与,是蓉汐郡主咄咄逼人,他自己也急着羞辱沈慕雪。

    说他失礼,倒也不冤。

    “沈慕雪,即便如此,你怎么能动手伤人?”

    蓉汐郡主讥讽道:“你这样泼辣粗鲁,毫无教养,难怪安平侯世子会嫌弃你。你这是……

    呃,咳咳。”

    蓉汐郡主正得意,忽觉喉咙不对劲,猛地咳嗽起来。

    白俞连忙扶住她,“郡主,怎么了?需要回房休息吗?”

    蓉汐郡主忙不迭点头。

    白俞向大伙示意后,搀扶蓉汐郡主往后院而去。

    沈慕雪没搭理蓉汐郡主,板着脸说:“不愧是虚名在外第一公子,我今日算是见识了。二哥,这儿不欢迎我们,咱们走!”

    “好的!”

    韩承赫紧跟沈慕雪往外走,心里隐隐有点不甘。

    小声嘀咕:“我们真的走啊?”

    沈慕雪没停步,她是在赌。

    赌那个人会出现。

    水榭内,柳靖望着两人的背影,手暗暗握紧。

    明明是韩承赫悔婚,先侮辱了柳家,如今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可他不能就这么放他们离开!

    否则,这事传出去,今后谁还敢来柳家赴宴?

    柳靖欲追又止,面子与理智在他心中激烈斗争。

    一句宛如山间清泉般悦耳的声音响起:“二位,稍待片刻。”

    沈慕雪的脚步戛然而止。

    终于现身了!

    自踏入水榭以来,她一直在期待柳玥的出场,菜肴上了桌,蟹宴开始了,就连飞花令都已玩得不亦乐乎,这位才女之首却始终未曾露面。

    她可不能就这么白白受气,无休止地等待。

    不如放手一搏。

    将事情闹得沸沸扬扬。

    涉及柳府声誉,她不信柳玥还能稳坐钓鱼台。

    果不其然,事态如她所料发展。

    沈慕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朝韩承赫挑眉示意。

    韩承赫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沈慕雪早有打算。

    他能怎么办呢?

    自家妹妹,唯有宠溺而已。

    “韩公子,别来无恙啊。”

    声音从背后传来,不需回头,便知是一位佳人。

    韩承赫硬生生转过身,挠挠头,尴尬笑道:“柳三小姐,好久不见,你也好吧。”

    “久闻沈小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慕雪转身,眼前是一幅亮丽的画面。

    少女身着淡黄色长裙,简洁无华,腰间仅挂着一只素雅的银铃。

    再观其面,容颜娇美。

    孤高绝尘,又灿烂夺目。

    这与沈慕雪的预期大相径庭,原以为出自书香门第定是那种小家碧玉,文静柔弱的,否则怎会被韩承赫轻视。

    然而柳玥身上不仅有着书香气的才情,更有贵族千金的高傲清冷。

    就凭这气质,入宫为妃也绰绰有余。

    嫁予韩承赫,反倒是韩承赫高攀了。

    “两位智者,家兄此举之由,想必二位心知肚明。”

    柳玥坦荡看向韩承赫,“韩公子,可愿私下详谈?”

    韩承赫疑惑:“私下?”

    沈慕雪轻戳韩承赫腰侧,韩承赫立刻答允,“好。”

    柳玥转身走向花园假山方向。

    面上波澜不惊,步伐却莫名显得有些慌乱。

    沈慕雪见状,无奈摇头。

    回到水榭,凌凡和章顺渊已不知去向,只剩柳靖一人。

    她并未主动交谈。

    坐回原位,开始搓着手取暖。

    柳靖余光数次扫过沈慕雪,以为她会主动搭话。

    毕竟京城不乏胆大的女子,有的甚至翻过柳家围墙。

    但沈慕雪却从未正眼看过他。

    仿佛真的不在意他的存在。

    沈慕雪的冷淡反而激起了柳靖的征服欲望,思虑片刻,他将剥好的蟹肉放到沈慕雪面前,正欲开口。

    一小厮匆匆闯入。

    焦急喊道:“不好了,安平侯世子出事了!”

    什么情况?

    柳靖猛然站起,蟹肉散落一地。

    顾不得其他,他连忙随小厮而去。

    沈慕雪想了想,也紧随其后。

    不远处小树林里,凌凡双手满脸是血,瘫倒在地,面色苍白。

    章顺渊胸前插着一把匕首,倒地不起,早已没了气息。

    他瞪大双眼,死死盯着凌凡,满是不甘。

    凌凡吓得浑身颤抖。

    见到有人来,才回过神,辩解道:“不是我做的……

    是他突然发狂,抓着我的手刺进自己胸口。”

    这说法荒诞至极!

    柳靖心中一片混乱,好端端的蟹宴竟演变成命案,这让他如何向王府,如何向侯府交代?

    他果断下令:“来人,将安平侯世子拘捕,送往大理寺。请江大人执法,断不会冤枉无辜。”

    凌凡被带离了现场,遗体被谨慎地收殓起来。

    沈慕雪望着覆盖着白布抬远的章顺渊,脑海中莫名浮现出国公府的那一幕。

    他紧扼着自己的咽喉,眼中满是不管不顾的痴狂。

    即便章德文是个恶徒,在这位弟弟心中,必然也有着无可取代的地位。

    为了给兄长报仇雪恨,他甚至敢于在国公府犯下惊天之事。

    而今,为了令真凶付出代价,他布局以身涉险,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但另一个凶手,沈乐瑶,又该如何处置?

    他怎会容忍她逍遥法外?

    想到这里,沈慕雪迫切想要返回京城,确认沈乐瑶是否已得到应有的惩罚。

    柳靖已经离开,沈慕雪压制着好奇心,在走廊下歇息。

    这时,厢房内传来了一阵令人遐想的声音:“嗯,太好了……白公子,吻这里……”

    难道是白俞?

    第64章

    小猫撒娇

    沈慕雪想象着那位飘逸如神仙的神秘男子竟与蓉汐郡主在厢房中的情景,不禁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哎呀呀,真是出乎意料。

    青山庵一毁,这位竟如此饥渴难耐。

    难怪今日白俞会出现在此,并对蓉汐郡主呵护备至,原来竟是这种关系。

    沈慕雪感慨万千。

    厢房内的声音忽然变得古怪,经历过人事的她明白,情到浓时,男女都会不由自主发出声响。

    然而,厢房里却从未传来男子的声音。

    出于好奇,沈慕雪悄悄靠近,手指捅破窗户纸,映入眼帘的竟是一个身材健壮的黑衣人。

    他衣衫半解,裤腿也只褪至膝盖。

    他将蓉汐摆成一个奇异的姿势,动作之间,一丝诡异的黑气环绕在他四周,仿佛正在修炼某种邪恶之术。

    蓉汐郡主赤裸着身子,曲线玲珑,异常诱人。

    此时,她满脸迷醉,不断向身后男子伸手索求。

    “白公子,感觉太好了,白公子……”

    黑衣男子戴着鬼面,始终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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