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其实张文根本不知道,沈乐瑶和凌凡早已超越了界限。在凌凡还未与沈慕雪解除婚约前,两人就已经在相府,假山洞内、花丛下、偏远客房里,无数次偷尝禁果。
凌凡曾以各种方式占有着沈乐瑶,
她的每一片肌肤,自己都熟悉无比。
他心里明镜似的,张文所言非虚,沈乐瑶胸前的那点墨渍,还有臀部隐约的青痕,皆是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两处隐秘,就连日日伺候的贴身丫鬟都难窥全貌。
一个区区马车夫,怎会了如指掌?
答案,昭然若揭。
沈乐瑶心头掠过一丝慌乱,拽紧了凌凡的衣袖,急急辩解:“凌凡哥,莫信他胡诌,我的心向你,天地可鉴。”
安平侯觉得头痛欲裂,恨不得立刻让这对新人行完大礼,终结这出荒诞戏码。
他朝傧相微微示意。
傧相嗓音洪亮,续道:“新人对拜!”
沈乐瑶连忙俯身,瞥见凌凡不动,又轻轻拉扯他的衣角,哀恳道:“凌凡哥,众目睽睽之下,给咱留点颜面。有啥话,门内悄悄说,别让其他人看了笑话。”
他承受的嘲讽还不够多么?
凌凡心中愤懑。
却终究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为沈乐瑶,他舍弃的何止是金银财帛、名誉地位,几乎是自己的全部。
事已至此,他已无路可退。
“礼成!送入洞房——”
傧相言罢,暗自松了口气,这场收入最是来之不易。
幸亏,终是落幕。
然而,心尚未踏实,沈慕雪的声音再度响起——
“侯爷等等,我忽忆起,我与贵府世子的婚约似乎还未解除。”
她举起婚书,展示一圈,缓缓言道,“自小我便与世子定下婚约,可惜母亲早逝,日子艰辛。世子转而倾心于我二妹沈乐瑶,在相府中,两人眉来眼去。为能双宿双飞,甚至对我痛下狠手。多亏韩家二舅母援手,我才得以幸免。这一月未归,正是要看看两家的态度。”
沈慕雪冷哼一声:“没想到,你们侯府急于退婚,又匆忙与我二妹订亲。为保名声,我的继母金氏竟诬我与外男有染,玷污我的名誉。请问各位,这安平侯府之人,可有半分人性?”
言毕,人群哗然。
大家恍然醒悟。
泼脏水之事,沈慕雪归来即报案,金氏也因此坐了月余牢狱。
此事一度成为街谈巷议的焦点。
确凿无疑的。
沈慕雪失踪后,安平侯府单方面的宣布退婚了,显然认定沈慕雪难以回归。
凌凡则迅速与沈乐瑶公开露面,更救了落水的她。
说两人毫无瓜葛,谁也不会相信。
这一连串事件,几乎板上钉钉地证实了凌凡和沈乐瑶的不轨。
沈乐瑶哑口无言,凌凡也瞠目结舌,此刻二人才惊觉,沈慕雪归来的每一步,都是精心策划的复仇棋局。
她精心布局,只为这一刻的爆发。
在众人面前,揭穿他们的丑陋,暴露他们的阴谋,将他们彻底摧毁。
沈慕雪微笑着凝视沈乐瑶,脊梁挺直,大声宣布:“我沈慕雪耻于有你这样做事的妹妹,所以今日起,与沈乐瑶断绝姐妹的关系,日后相见,形同陌路。”
转而面对凌凡,字字清晰:“凌凡,你表面正人君子,实则品德败坏,不配为我沈慕雪的配偶,婚书在此奉还,今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请在座诸位见证。”
“这婚约,我解了。”
众人纷纷附和:“解得好,解得妙。”
凌凡的脸色却忽青忽白,变幻不定。
沈慕雪将请柬猛然掷向他面庞,冷言道:“你先是负我,再是欺我,这笔债,我早晚要清算清楚。你,记好了。”
她深深地注视着凌凡,随即转身离去,动作干脆利落。
人群自发地为她让开道路,她步伐坚定,没有一丝留恋的痕迹。
凌凡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胸口仿佛被重物压住,透不过气。
一种失去珍贵事物的空虚感油然而生。
安平侯的脸色阴沉似墨,愤怒地一掌拍在桌上,案几瞬间裂为两截。
怒火冲天的他瞪着凌凡,吼道:“你,跟我来!”
喧闹的喜堂让他一刻也无法忍受,拽着凌凡便往书房走去。
沈乐瑶则被送进了新房。
一时之间,主人家竟无一人留在现场,宾客们面面相觑着,茫然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留下享用婚宴。
沈慕雪来到侯府门前,见门外聚集了许多百姓,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朝着众人抱拳道:“大家好,三日前,承蒙各位的鼎力相助,沈家二小姐得以与侯府世子结为秦晋之好,这份情谊我们铭记于心。请大家进来共享喜宴吧。”
百姓一听能够进入侯府享用盛宴,这可是难得的荣幸,于是争相涌入,两个守门的护卫根本无力阻止。
管家正欲禀报洛氏,见乌压压一群人闯进来,竟是为了参加喜宴,顿时愣住了。
第57章
全身而退
沈慕雪说道:“来的都是客,侯府怎会小气到连饭都不给客人吃呢?”
管家犹豫不决,这时郑氏走上前,提醒道:“现在夫人病着,老爷还在气头上呢,若再闹出乱子,你这个管家怕是做不成了。现在,咱们不求有功,只求无过!”
管家思量片刻,既然人都已经来了,再驱逐只会更尴尬,还可能引发事端,不如好好招待,然后再礼送出门。
于是,他果断下令:“在院内增设桌椅,开始宴席!”
百姓纷纷道谢:“多谢管家!多谢沈小姐!”
沈慕雪笑容爽朗:“请大家尽情享用,不必拘束。”
半个城的百姓几乎都汇聚于此,婚宴过后,侯府怕是元气大伤了。
沈慕雪满意地离开了侯府,但并不急于回家。
此时,相府定是乱成一团,她既然已全身而退,自然不愿再涉足那滩浑水。
今日闲来无事,她决定去查看韩承赫为她安排的那些布庄经营状况。
东南西北,各设三家布庄,在城中繁华地段还有两家,相距不远,她决定一一走访。
她悠然前行,未曾察觉,在对面错落有致的屋顶上,那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正默默观察着她。
白衣者是白俞,黑衣者是他的随从,人称暗影。
暗影面无表情,声音里却带着几分钦佩:“公子您看,这沈慕雪真是翻云覆雨的高手。回京短短两个月,就令相府和侯府财力大损,曾经欺侮她的男女,如今关系破裂,却又被迫绑在一起,将来日子怕是难熬。”
白俞温润如玉的面容上闪过一丝柔和:“攻心为上,莫过于此。”
“公子,何时试探她的真正身份?万一她是俞王之女!那便是您的,未婚妻啊。”
暗影望向白俞,真诚地说,“在我看来,她可比那蓉汐郡主强多了。”
白俞未置可否,心中自有盘算。
他只是轻描淡写道:“再稍待片刻。”
暗影显得有些焦急:“这还得等到何时?一年时光转瞬即逝,万一你!”
暗影猛然意识到自己言多必失,急忙打住。
而白俞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无碍,我自己的身体状况心里有数。要想探查究竟,总得先让那小家伙的伤势痊愈再说。”
“少爷,您已许久未曾饮血,这样下去……”
白俞凝视着下方,忽地吹了声口哨,那双清澈无痕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玩味:“你说,如果我来个英雄救美的戏码,她会不会就此倾心于我呢?”
暗影脸上满是疑惑。
随即,白俞解下袖扣,轻轻一弹。
沈慕雪正行走间,头顶上方酒楼的招牌忽然松脱,朝着她猛砸下来。
【宿主!小心!】
系统即刻启动紧急预案,将沈慕雪向前平移了两米。
白俞身形一闪,稳稳的接住了那块招牌。
他抬起头,望着捂胸后怕的沈慕雪,一时竟愣住了。
刚刚她明明正处于危险之下,为何……
“姑娘?你还好吧?”
白俞放下招牌,向沈慕雪走去。
沈慕雪抬头望见白俞,一时愕然。
白俞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他对外貌极为自信,无论男女老少,见过他的人都会为之动心。
他面容立体而不失柔和,毫无侵略性。
加之他气质很清冷,常着白衣,举止间流露出超脱世俗的气度。
男子不会对他产生嫉妒,女子觉得他亲近可人,老人小孩都觉得他容易接近。
初见时天色昏暗,她未能看清他的相貌也情有可原。
如今正面相对,沈慕雪定会像蓉汐郡主一般,惊叹于他的风采。
“是你啊!”
沈慕雪心中一动,四处打量,准确捕捉到了那个暗影的藏身处。
幸亏暗影反应敏捷,及时躲藏。
沈慕雪环视一圈未果,目光最终落在白俞的身上,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有何贵干?你在跟踪我吗?”
见她戒备的神情,白俞心中微感无奈。
他维持着高傲清冷的形象,笑容也是恰到好处的:“不过是路见不平,伸手相助。姑娘怎会有此疑问?”
沈慕雪瞥了一眼地上的招牌,瞬间收敛了浑身的戒备。
她微微行礼:“我毫发无损,少爷似乎是多虑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行离开了。”
不待白俞回应,沈慕雪转身欲走,如同躲避什么不祥之物。
白俞望着沈慕雪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
他展开衣袖,左右审视一番,满脸困惑。
通常女子见到他无不趋之若鹜,
为何她,似乎在刻意躲避?
她那扫视四周的举动,仿佛透露出她意识到不止一人在场。
难道她在寻找暗影?
白俞的眼神变得幽深,看样子,沈家这位千金比他预想的要机敏得多。
正当白俞欲紧跟其后,耳畔忽然响起蓉汐郡主清脆的声音,“白公子!真巧,您也在这里呀?”
……
沈慕雪急匆匆奔向布庄,一进门便吩咐掌柜速速落下门板。
这些掌柜皆是由韩承赫精挑细选而来,而她作为大当家,自然也是见过几面,彼此间并不陌生。
“东家,这是发生什么了?有人在追您吗?”
沈慕雪摆摆手,未言语,先饮下两口茶,平复了气息。
系统提示:【主人,虽然您服用了安胎药,但请时刻铭记自己孕妇的身份,别再如此奔跑,情绪也不要过于激动。】
沈慕雪回应:“我害怕。”
系统追问:【怕什么呢?】
沈慕雪脱口而出:“是青山庵背后的那个人!!!”
系统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沈慕雪解释道:“在福安寺我曾遇见他,起初以为是哪位皇亲远支,但他离开后,那暗影就被救走。接着青山庵事发,他就再未现身。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与那个暗影,是一伙的!”
系统惊讶:【哦?也许只是巧合?】
沈慕雪坚定地说:“这是女子的直觉,你不懂。”
系统回应:【嗯,我仅是生育辅助系统,并不了解世界的具体情节,如果您好奇,可以去商店兑换一本大盛的《故事总集》,但需消耗积分。
顺便提一句,加上先前的防毒面具,您的积分已累积至-500。如果不尽快的入宫去赚取积分,一旦负债至-1000以后,系统将进入休眠状态。】
沈慕雪思量片刻,决定放弃探究白衣人的身份。
第58章
她不甘心
在这个问题上花钱,不值得。
防范于未然,往后避着他就是。
沈慕雪巡视店面,询问妆花缎的进展,掌柜恭敬答道:“禀东家,货已到。二东家有令,近日分批入库销售,每日限售十匹,营造供不应求的局面。”
沈慕雪随后补充:“那这十匹布的每日价格翻一番。”
掌柜闻言,一脸惊诧。
他行商多年了,限量销售见怪不怪,可在供应充足时涨价却是头一遭。
他简直难以理解。
“东家,这样恐怕一件也卖不出去了。”
沈慕雪笑得意味深长:“涨价本非为销售,半月之后,您自会明白。”
计算时日,织造局已被火焚。
这是市面上最后的妆花缎。
陈列十匹,是告诉世人,他们拥有却不急于出手。
毕竟,未来的某天,妆花缎价值或能十倍于今。
此刻卖出,无疑是亏本买卖。
沈慕雪离去后,掌柜连连摇头道:“看来啊,这店铺怕是维持不了多久了,咱们能做一日是一日吧。”
归家途中,清漪带来了韩承赫的信息。
据说那人暂居外舍,短期内无意在京都现身,至于生意上的事,无需她忧心,一切尽在掌控。
一切都准备就绪,只待江南的制造厂带来的那一把火了,点燃引线。
秋水院内,沈慕雪悠哉地侍弄着院子里的花木,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近来府中出奇地平静,听说前些日子金鹏差点就被随行的打手弄得半身不遂,费了好大劲才将双方拉开。
那些莽汉一时冲动,在众人眼皮底下再次对金家人动手动脚,结果惹得金家主母大发雷霆,直接下令杖毙了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至于真相如何,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所有知情人仿佛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连昏迷的金鹏,回到国公府不久也咽了气,国公府这唯一的继承人就这样没了。
老国公悲痛欲绝,几乎泣血,而国公夫人更是对金氏大动肝火,指责这场婚姻害了她孙子的性命。
多亏楚王妃从中调和,金氏才免遭更大的责罚。金氏带着一身伤痕,老老实实地在府里养伤,总算是安宁了下来。
国公府这边,也是一肚子苦水。
人走了也就罢了,偏偏是以那样不堪的方式,让家族颜面扫地。
更糟的是,一番调查下来,发现事情与金氏多少有些关联,但事已至此了,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一时间,这国公府上下竟无人再敢兴风作浪。
安兰刚提着食盒归来,将四菜一汤摆上桌,笑眯眯地说:“小姐真厉害,这宅子里,怕是要换换风气喽。”
沈慕雪也笑着回应:“哦?怎么说呢?”
“我刚才去厨房时,听他们聊天说,老爷这些天要么在书房过夜,要么就宿在周姨娘那里,根本不搭理大夫人。大夫人想讨好老爷,反被骂了出来!连带着二少爷也被送去私塾,不允许大夫人再插手抚养了呢。”
沈慕雪夹起一筷菜,微微点头道:“我那位父亲,总算做了件还算明智的事。”
“小姐,今天二小姐他们该回门了,但姑爷没跟着来,是她独自一人回来的,脸上还有伤,估计又被姑爷教训了,真是解气。”
安兰对这些八卦消息最感兴趣,嘴巴像连珠炮一样说个不停:“老爷一大早就进宫上朝去了,还特意吩咐不用等他回来吃饭,看样子是不想再管二小姐的事情了。”
沈慕雪沉吟片刻,心想沈振武可以不管沈乐瑶,但金氏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金氏向来是宅斗的好手,她倒想看看,金氏将如何为女儿做到力挽狂澜和重获宠爱。
灵妍院里,沈乐瑶趴在金氏怀里哭泣:“娘!这几天凌凡连碰都不碰我,还说我脏。他自己那方面不行,偷偷找了几个丫头,结果还是不成事。他这样还嫌弃我呢,凭什么呀?”
金氏耐心听完了女儿的满腹牢骚,轻拍着她的背安慰说:“瑶儿,嫁为人妇和在家当女儿不一样,丈夫就是天,就算他徒有其表,你也得忍着,这是我们女人的命啊。若想从丈夫那里求得疼爱,无异于自寻死路。我的意思是,只有抓住侯府的实权,生下侯府的子嗣,这才是你立足的资本,比什么东西都重要。”
“可他根本……”
沈乐瑶心里其实清楚,只是不甘心。
哪个新婚少妇不想得到丈夫的疼爱呢?婚前凌凡待她那么温柔体贴……
金氏指了指沈乐瑶的小腹:“这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啊?”
“当然是凌凡的。”沈乐瑶毫不犹豫地回答。
沈乐瑶的言语坚定,但闪烁的目光泄露了心虚。
她不想让金氏察觉到这一点。
因为周围人的声音如同一面墙,都将这个未出生的生命定义为罪孽,催促她放弃腹中的骨肉。
哪怕是新婚之夜,凌凡也持相同态度。
她泪眼婆娑地向凌凡恳求:“凌凡,我对着天起誓,这孩子是你的骨血,我绝无二心。那些中伤我的流言蜚语,都是沈慕雪一手策划的恶行。凌凡,你得信我,我从未背弃过你。”
凌凡猛地扯开沈乐瑶的衣襟,指着她胸口的痣:“沈慕雪怎会知晓这里?沈乐瑶,这是我给你的机会,最后一次!如若打掉这个孽种,过往的一切我可以既往不咎了,你依然是这侯门未来的主母。但如果你坚持留下这个孽障,我可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沈乐瑶心中泛起了赌博的冲动。
万一这孩子真是凌凡的?
那天与马车夫私通之前,她与凌凡也有过。
若是舍弃这个孩子,她可能再也无法怀孕。
但如果赌赢了,这将是她洗刷耻辱和彻底翻身的机会!
因此,不论如何,她不能失去这个孩子。
凌凡那晚便离开了,不仅在新婚之夜让她孤枕难眠,后来还接连纳了几房侍妾。
她向婆婆申诉,洛氏以身体不适为由,让她自行处理。
当她试图对付那些侍妾时,凌凡却毫不留情地甩了她两个耳光:“自己不检点,又何德何能做我们侯府的夫人?你可记得新婚之夜我对你说过的话?若再不收敛,我将让你永生不得踏出这宅院一步。”
第59章
分散宠爱
在侯府的这几天,对沈乐瑶而言,每一秒都如年般煎熬。
见到金氏,她泪如雨下,悲痛欲绝,尽管满腹怨言,却始终没有提及分开。
她清楚,侯府是自己和孩子仅剩的庇护所。
金氏听闻她的遭遇,也泪流不止。
她安慰说:“别担心,娘比你更懂男人,在这后院的法子多的是。要拴住男人心,不一定非得你自己上阵。”
沈乐瑶紧紧拉住金氏的手,急切地说:“娘!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快告诉我怎么做。”
金氏简短答道:“分散宠爱。”
一想到近日里神采飞扬的周姨娘,她眼中闪过一丝精明:“其实你三妹也十四了,正适合议亲。她身为庶女,嫁不到好人家,不如送去侯府做个侧室。”
只要控制了沈妙儿,她不信,周姨娘还能不乖乖听命。
沈乐瑶一想到沈妙儿,心里就不太乐意:“可是沈妙儿有几分姿色,让她靠近凌凡,那还了得?”
沈妙儿既有周姨娘的美貌,又有她的温婉。
站在那里不争不抢的,自有一股风韵。
要不是沈慕雪太过耀眼,压得她毫无出头之日,单凭她出去也能算是个小美人。
“瑶儿,她一个侧室能翻起多大浪?你看周姨娘,从通房到被收房,还生下了长子,还不是得听我吩咐。我要她立规矩,周姨娘就不敢乱动,我要她跪下,她二话不说。”
“你现在身怀六甲的,夫妻再恩爱,也得提携个姨娘去给夫君解闷。凌凡屋里人多,你自己一个人哪管得过来。倒不如安排个漂亮的,帮你稳住凌凡的心啊。将来孩子出生,不需要她时,你想怎么摆布还不是随你心意?”
沈乐瑶左思右想,她发现,这似乎是改变现状的唯一途径。
最终,她只问了一句:“但,周姨娘她……会同意吗?”
金氏眼神一寒,轻蔑一笑:“这由不得她不同意。”
待沈乐瑶走后,金氏就以选婿为由,召见了周姨娘还有三小姐,沈妙儿。
她将名单递给周姨娘,口上说着客套:“妙儿也到年纪了,该考虑婚事了。只是庶出的身份,虽然攀不上高门大户的,但小门小户又失了咱们府的颜面。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的,你们看看。”
周姨娘满口感谢地接过,越看名单,她的脸色越沉。
金氏选的人虽门户相当,但看下来不是鳏夫,就是续弦,最关键的是年纪偏大,毕竟沈妙儿才十四呢,嫁过去怕是没几年就成了后娘。
周姨娘心中万般不愿,却不敢多言。
只问道:“老爷看过没?”
“当然给老爷过目了,但妙儿嫁谁,还得我说了算啊。”
金氏一句话断了母女俩的念想,随即又放缓语气,“不过,婚事还早,不急,你们慢慢参考着。”
“是。”
之后,周姨娘领着沈妙儿出门,两人坐在花园里抱头痛哭。
“都是姨娘无能,害了我的烟儿受这份苦。”
“姨娘!不怪你啊,怪就怪我烟儿命苦……”
……
沈慕雪外出经过小花园力,正好目睹了这一幕。
说真的,她心里有点同病相怜的意思。
以前她也这样,被金家拿得死死的,只知道退让,不懂得反击。
但现在,她彻底醒悟了。
这个世道,本就是个吞人不眨眼的地界。
自己不硬气起来,就只能任人揉圆搓扁。
一旦豁出去,你会发现,对手其实并非无懈可击。
毕竟,她已经没什么能输的了。
大不了就是这一条命罢了。
而那些敌人,顾虑重重,反倒容易受制于人。
“小姐,奴婢看周姨娘还有三小姐是那边来的。”安兰轻声提醒,沈慕雪没接话,转了个方向,另择小路前行。
安兰不由感慨:“早上我听见金家那的丫鬟聊天,说夫人给三小姐挑的夫家,都是四十大几的老头子呢,比老爷年纪还大呢。唉,三小姐真是够惨的。”
沈慕雪淡淡一笑:“在这世上谁都不易,能走到哪,终究得靠自己的双脚。”
安兰深感赞同。
她家小姐,不就挣脱了金家的束缚么。
离开府邸,沈慕雪在外雇了辆马车,赶到了三十里远的乡村庄园。
江南那边失火了,消息已经传来,妆花缎即将因短缺而变得供不应求了。
她得亲眼看看货,心里才能踏实。
一路上山青水秀,沈慕雪心情难得的平和宁静,悠哉游哉,不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这里的田大多被京城的权贵瓜分,附近的居民也多是租种土地的农户。
不过,富人们向来懂得享受,在靠近山脚的地方各自圈地建起了庄园。
他们还从邻近的河流引水入园,修建了各式各样的庭院。
远观之下,既有乡村的野趣,也不乏华美雅致。
韩承赫就藏身在最下游的,韩家的庄园内。
为了确保韩承赫的安全,沈慕雪时不时会让清漪来照看。
同时训练庄园的护卫。
沈慕雪到时,韩承赫正卷着裤腿,悠然自得的在菜园里,正在摘黄瓜,可惜了那一身精美的苏绣衣裳,沾满了泥点。
“二表哥!”
韩承赫抬头,看见沈慕雪亭亭玉立在院中。
那抹青衫的苗条身姿,比园中的石榴花还要引人注目,他惊喜交加:“咦,小表妹!你怎么来这里了?”
听到了这三个字,沈慕雪下意识颤了颤。
经历金鹏那件事后,她对小表妹这三个字已经有些难以面对了。
“二表哥!以后你就直接的喊我名字吧,叫表妹总感觉生分了。”
韩承赫随手摘了一根黄瓜,就从菜地里面上来了,递给沈慕雪,“那,我以后叫你雪儿吧,好不好?”
“好啊。”
沈慕雪接过了黄瓜,咔嚓咬了一块。
韩承赫打量着她,左右端详:“我在这住了这么久了,都没见你来过。怎么今天突然想来串门了?”
“这不是之前有事拖着嘛。”
沈慕雪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韩承赫却一眼看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行了,我不拆穿你,就当你真心想我了。”
韩承赫领着沈慕雪漫步在自家庄园的小径上,一路上还顺便指点了邻近几家权贵的庄园,这毕竟在京城圈子里,谁家什么底细大家心里都有数。
第60章
赴宴
太阳西斜时,他又领着沈慕雪去检查了货物。
仓库管理得宜,防火防潮措施周全,一切都井井有条。
韩承赫平日里虽看似散漫,办起正事来却绝不含糊。关好仓库大门,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最多十天,这批京城里最抢手的妆花缎就会售罄,到那时,咱们就坐等银子上门咯。”
两人细细商讨销售策略,沈慕雪发现韩承赫在生意经上竟已布置得面面俱到,几乎不需要她插手。她只需静待收获的时刻来临。
夜幕降临,韩承赫特意为沈慕雪接风,吩咐厨房准备了野味佳肴。
兄妹二人边吃边聊,气氛融洽,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
韩承赫那不受传统约束的个性让沈慕雪觉得格外放松,不知不觉间,她那温顺外表下的调皮和犀利也渐渐展露。
谈及此次逃婚,沈慕雪一句话就让韩承赫语塞:“听闻柳玥是京城中出名的才女,深受薛太傅宠爱,如果柳家收到赐婚圣旨,会不会也想着逃婚?结果你先跑了,他们倒是安心了呢?”
韩承赫一听,立刻像被踩到痛处,大声辩解:“这怎么可能,她有才华,我也不赖啊!我是大将军府里的二少爷,身份高贵,仪表堂堂,不知是多少京城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
沈慕雪悠闲地夹起一块红烧狮子头:“但身份是家里给的,才华可是要自己努力修炼来的。而且,像你这样年纪的贵族子弟,要么继承家业,要么通过科举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你天天这么游手好闲,外人看不就是个纨绔子弟嘛?我要是柳玥,大概会哭笑不得。”
韩承赫恨恨地咬了一口手里的鸡腿,竭力辩白:“我不是无所事事,我在走的是一条商业道路,将来定能闯出一片天地。这些远大的志向,你们理解不了。”
沈慕雪忍不住“噗嗤”一笑,没想到韩承赫的心态这般乐观。
但要是被二舅母听到,怕是又要念叨个不停了。
韩家作为武将的世家,许多男儿命丧疆场,年轻一辈中除了远在边疆的大表哥,就只剩下韩承赫和一个年幼的弟弟。
现在国家安定,武将的地位再高,也有风光不再的一天。
家里有一个顶梁柱就够了,至于剩下的两位,韩家自然希望他们能在仕途上有所建树,然而显然,韩承赫并不是他们所期待的那样。
正说话间,夜空中忽然响起了一声巨响,紧接着无数烟花在空中绽放,将幽蓝的天际装点得分外妖娆。
沈慕雪走到窗边惊叹:“哪家在放烟花呢?真美。”
韩承赫瞥了一眼烟花绽放的方向,山腰上那抹绚丽,却未置一词,只是故作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有啥好看的,困了,我先去睡了。”
言罢,几乎像是逃避般匆匆下楼。
而沈慕雪,一时之间并未察觉到韩承赫的心思。
手托腮帮,细细品着眼前的景致。
第二天,有一个仆人送来了请帖一封。
沈慕雪拆开来,发现是柳家的名号,诧异道:“奇怪,柳家有人到咱庄上来了?”
“没错,昨晚那些绚烂的烟火,正是我家老爷们所为。”
仆人解释道,“我们少爷最爱这种风雅之事,今天要在庄上办个螃蟹宴,邀了许多朋友,有的甚至远从京城赶来,不顾路途劳累。还望您能赏光莅临。”
沈慕雪接了请柬,说:“你回去告诉柳少爷,我们必定到场。”
韩承赫躲在窗边,待人走后,才蹦出来:“雪儿!你怎么就答应了?快追上去告诉他,就说家里人生病,去不了了。”
沈慕雪瞥了他一眼道:“怎么,怕挨揍啊?”
“哪能呢!”韩承赫心虚地辩解,“我这是担心柳玥也在那,实话告诉你吧,她心仪于我。”
这次,沈慕雪倒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