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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林绪挑了挑眉,“是的,就是你想的那样。”

    “太神奇了”,周南笑了起来,“你竟然会谈恋爱,我早说你不对劲了,女朋友还这么好看。”

    又瞬间垮下脸,一个箭步冲到林绪面前,晃着他的肩膀,“你从哪里找的女朋友,你初中同学?高中同学?我也要,我这么帅的小伙子没道理没有女朋友啊!”

    林绪无情的掰开他的手,牵着夏晚走进里屋,“别理他,他疯了。”

    夏晚嘴角微微上扬,她轻轻含笑道,“不用打个招呼吗?他不是你朋友吗?”

    林绪的脸上的出现一丝茫然,“干嘛要打招呼,你看他像个好人吗?”

    又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我没有朋友。”

    “我艹,”周南从门口进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林绪,你有异性没人性啊!我们好歹同窗九年,你竟然不认我。”

    又贱吧兮兮的凑近夏晚,“妹妹,你别听他胡说,从我爷爷的爷爷开始,我周家就没出过坏人,祖传的三代贫农,好的不能再好了。”

    这人的嘴真是有够贫的,夏晚听着也觉得有趣,笑着对他点点头。

    “离我女朋友远点。”林绪把夏晚遮的严严实实,一根头发丝都不让他瞧,随手把铁架上的手套扔给他,“刘叔等会来取车,你给加点润滑油。”

    “好吧,单身狗没人权。”周南稳稳的接住手套,随意套在手上,“妹妹,你随意,我去干活了啊!”

    夏晚从林绪背后伸出脑袋,更正道,“我是姐姐。”

    周南:“???”

    林绪:“……”

    第57章午夜噩梦

    林绪很忙,夏晚也没占用太多时间,看着他吃完饺子,说上几句话就行。周围很吵,俩人在里屋说了两三分钟的话,夏晚抱着空饭盒说,“你忙吧,我看周南往这边瞄了好几眼了,是想要你帮忙吧,我晚上再来接你下班。”

    林绪说,“好。”

    夏晚说,“我先回去了。”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要走。

    林绪叫住她,喊了声,“晚晚。”

    夏晚回头,“怎么了?”

    林绪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下意识的叫了一声,把人喊住之后一时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自已低着头淡淡的笑了下,说,“没事,就是喊你一声。”

    夏晚看了他两秒,突然转过身又回来,踮脚亲了亲他的嘴角,“想你。”

    林绪看向她,夏晚眼里带着笑意,林绪跟她说,“我也是,路上注意安全。”

    “嗯,好。”夏晚转身走了。

    遇到门口的周南,正欲开口,就看见面前的杀马特少年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目光落在她身后,调侃的轻笑一声,“不愧是姐姐。”

    夏晚站在他的位置回身看了眼,脸颊顿时烧了起来。

    也不想和他打招呼了,赶紧走了,阿绪说的对,这个人不是好人。

    山里天黑早,夏晚接到林绪,回来也不过才六点,天已经黑了。

    这个时间路上没什么人,一路上都没见过几辆车。

    走到小路的时候,两人同时听到草堆里传来一声呜咽,又很快息了下去。

    “什么声音?”夏晚在黑暗中不觉的睁大了眼睛,抓紧了林绪的袖子,“好像在草堆那边。”

    林绪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去看看。”

    夏晚拉住他,“我们一起去。”

    “嗯。”

    打着手电,绕到草丛对面,灯光一晃,眼睛窥见的画面还没有来的及传到大脑,,林绪先一步挡在了夏晚身前,遮住她的眼睛,“晚晚别看。”

    草堆里的男人这才惊觉过来,提起裤子踉跄着要跑。

    四周黑漆漆的,林绪把手电交到她手里,拔腿就追那个男人。

    夏晚像是被雷劈了一记,呆了一秒,画面才被翻译成难堪的文字,看着眼前的凌乱,脚下发软,跌跌撞撞的跪倒在刘甜甜面前,脱下身上的羽绒服包住她,紧紧搂进怀里,脑子一片空白,只是不停的搓着她的背,“甜甜不怕,甜甜不怕,姐姐在这。”

    怀中的人还是像一个小孩子一样,什么都不懂,歪着头贴着她的颈肩,还学着她的样子,也拍了拍她的背,“姐姐,你怎么了,甜甜已经不疼了。”

    夏晚早已泪流满面,“姐姐……没事。”,难以抑制住哽咽,“甜甜,甜……甜……”

    “姐姐,你怎么哭了?”女孩伸着指尖碰了碰她的眼泪,“是有人欺负你了吗?甜甜帮你打她。”

    她举起拳头,露出一截光洁的手腕,腕上红痕清晰可见,夏晚抻了抻衣服再度裹紧她。

    “怎么……办,怎……么办。”

    夏晚蹲在地上,把脸埋进膝盖,身体颤抖,泪流不止。

    刘甜甜傻眼了,看着夏晚哭的如此难过,也慌了,抱住她也一起哭,尽管她的身体还是很疼,但是她本可以忍住眼泪的,爸爸说,过了年,就是又长了一岁,不能像小孩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了,甜甜要勇敢。

    男人路都走不稳,很快就被林绪一脚踹倒在地上,林绪的脸色沉下来,咬着牙,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往上一提,”陈柱,你他妈的就是个畜生。”

    他垂着眼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闻言,眼皮一掀,冷笑,“是你啊,这关你什么鸟事啊?要你出头,你和她有屁关系啊?”

    一开口一股酒气迎面扑来,林绪直接一拳怼过来,砸到陈柱的脸上,连人掀翻了,“她就是一个小孩儿,你是不是人。”

    陈柱没想到林绪会真的动手,在他的记忆里他很久没有动过手了,一直安安静静的读书都快忘了他当初打狠架的样子了。陈柱还没有来的及从地上爬起来,林绪又扑过去,攥紧拳头又一拳落在他脸上。

    陈柱被打懵了,本来喝多酒,反应就慢了半拍,第四拳挥过来的时候,终于有了准备,翻身躲开后一骨碌的爬起来,趁着林绪一拳落空,狠狠的往他肚子上一踢,林绪退了两步。

    他趔趄的站起来,眼睛里也闪着愤怒的光,偏头啐了一口血沫子,破口大骂,说话也是下流的听不得,“林绪,你个小杂种,你敢动我,明天就让你在映秀待不下去,她本来就是傻子,总比以后便宜了外村人好,不就爽了一把,她知道个屁,这事你要是闹大了,看她以后还嫁个屁的人,就让老刘砸手里吧,别说,这个傻子她……”

    林绪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个箭步过去抓着他的头发,用尽全力一膝盖顶在他小腹上,他一声惨叫痛的滚到一边,林绪重重喘着粗气,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怕是忘了你初中为什么退学,陈柱,你这个狗东西。”林绪偏头往那边看了眼,女孩蹲在那边,哭的厉害,他喉咙发紧,呢喃一句,“又哭了吗?”

    这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陈柱听在耳里愣了愣神。

    夜色渐浓。

    刘家堂屋关着门,里面聚了一屋子人,刘师傅坐在上方,一根一根的拨着烟,眉头紧蹙着,陈柱跪在下方,这会酒劲上头,发出了鼾声。

    林绪沉默不语的靠在大门边,视线越过人群,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

    陈柱爹是个老实憨厚的,自家儿子做出了这种事,他也实在没有颜面去见乡亲了,越看这么个逆子越来气,上前狠狠踢了一脚,“给我跪好了。”

    瞌睡也被这一脚蹬清醒了,陈柱“嘶”了一声,这下彻底趴到地上,不起来了,颇为无赖,“反正就是这么个事,你们看着办,还想给我弄死不成。”

    他爹又上去补了两脚,就被王婶子拦了下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真想把他打死不成,林绪已经下了狠手了,”说着又往林绪那边斜着眼瞧了瞧,“我看要不然你们说要多少赔偿,合理的我们都愿意承担,毕竟这事儿是我们错在先,要不然我们家就吃点亏娶了甜儿,虽然人痴傻些,但是只要能添丁添口,我们陈家会善待她的。”

    刘师傅拍案而起,一声怒喝,“放你娘的狗屁,我能让甜甜去你们家,被你糟践。”

    “那你说怎么办?”王婶子一屁股坐在长椅上,两手一摊,“你们有什么好办法,我们都听着,这事儿反正不能让外人知晓,我们关起门,都好商量,也不影响甜儿以后嫁人。”

    刘师傅嘴唇翕动,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突然房门被打开,里面传出一道温柔且坚定的声音,“报警。”

    第58章失望吗

    众人视线聚在门口,一个人影从黑暗走进光线里,而后,轻轻带上门。

    “刘师傅,报警吧,他这是犯罪。”

    听完这些话,安静的室内响起一阵细碎的低语,持续了几分钟又渐渐平息下去。

    王翠萍轻嗤了一声,“报警?我说,夏老师,这好像不是学校的事吧,还轮不到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来说话,你知道什么是家丑不可外扬吗?不要拿你们城里的那派作风,来这山村里显摆,这里乡里乡亲的哪个不是打小就相熟的,打断着骨头连着筋的,用的着去找个外人来宣扬的人尽皆知吗,我们也不是不负责任的人,都说了,这事儿你们看着处理,夏老师,我们也敬重你,你个外乡人,不懂这里的规矩,我们也不跟你计较。”

    这话说的够无赖的

    ,还颠倒黑白,夏晚拧起眉,反问一句,“这是家丑吗?是谁出的丑?”

    夏晚真的被气到了,手一直在抖,激动的眼角有些红。

    就在这一秒,垂在身侧的手忽的被握住,

    温暖的带着厚重的茧子,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

    她微微抬头,林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后,他目光里的坚定让夏晚渐渐镇定下来。

    夏晚平静了一会,再次抬起头,“你说乡里乡亲打小就认识,那陈柱做出的这事儿,对的起儿时的相识的情意吗?这确实不是学校的事儿,但是甜甜是我朋友,这事儿我看见了不可能不管,再偏僻的山村,还能大过了法律不成?”

    王翠萍冷哼了一声不答。

    林绪松开她的手,站在她转身就能看见的地方,夏晚直接来到刘师傅面前,执拗的要个说法,“刘师傅,你怎么说?”

    他扭头看了一眼夏晚,又垂下头,吐出一口浊气,“小夏啊,你读书多,道理也比我们清楚,但是这事儿真的不能张扬,传出去甜甜还怎么做人啊,我很感谢你送甜甜回来,但是,这……”

    夏晚的眉梢动了动,一脸不可置信,愣愣的看着刘师傅。

    沉默片刻,又走到刘家婶子面前,“阿姨,你说呢?”

    女人瞥了上座的刘师傅,支支吾吾的说,“听……听她爸的。”

    有刹那间夏晚什么都听不到了,嬉笑声,叹气声,轻嗤声,议论声,声声入耳,全都化做了无声的背景。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大家都变的很陌生,明明不久之前大家还齐坐一堂,欢声笑语。

    就在她身体下坠之前,落到一个温暖的臂弯里。

    “晚晚。”

    夏晚掀开眼皮,站直了身体,低声说,“没事。”

    林绪揽住她的肩膀,“我们回家。”

    夏晚突然觉得很累了,身心仿佛一下子累到了极点,连站都站不稳了。

    回了声,“好。”

    趴在地上陈柱扬着脸,冲着她吹了声口哨,“哎,我说这位夏老师,等哪天我上了你,你再报警……”

    “啊~”一声惨叫声浪快掀翻了屋顶,

    林绪的脚又重重在他脚踝上捻了一下,事情发生突然,他脸色又太过可怕,一时身边的人都忘了阻拦。

    “你嘴巴放干净点。”林绪揪起他的衣领,脸上的神情极度暴戾阴霾,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你要敢动她一下,我就杀了你。”

    陈劲脸色骤变,惊恐的盯着他。

    整个堂屋寂静了几秒,接着沸腾起来。

    王翠萍先扑了过来,一边大叫着要杀人,一边推开林绪挡在自家儿子面前。

    拉的拉劝的劝,也有人扶着脚踝骨裂的陈柱,他爹低着头,实在没脸见人。

    “够了。”刘师傅坐在上方暴吓一声,打着摆子走到陈柱面前,给了他响亮的一个耳光,“你这个畜生啊!我闺女就让你给害了,你毫无悔改,还敢叫嚣。要不是看在你爹的份上,老子他妈的现在就和你同归于尽。”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指责,真心的或者假意的。

    夏晚已经不想再去辨别,回眸望了一眼满屋子的人,闭了闭眼,目光投向紧闭的房门,眼中又涌起酸涩,对着刘师傅低声嘱咐一句,“甜甜好不容易睡着了,让他们小些声音,别在吵醒她了。”

    刘师傅愕然抬起头。

    “我们回去吧。”夏晚牵住林绪的手,扬着脸,无力的扯了扯嘴角。

    她的手心冰凉,林绪握紧了一些,“好。”

    走出了刘家院子,还能依稀听到里面传出一些声响。

    林绪侧头问她,“还走的动吗?”

    夏晚点点头,她的羽绒服落在甜甜那,林绪把自已的给了她,这会儿只穿了件毛衣。夏晚又把羽绒服披回他身上,说,“这样你会冻感冒的。”

    林绪却又拂下来,披回她的肩上。

    “我不冷,你穿着。”

    两人冷不防对视上,谁也不动弹的立在那里。

    “我有办法。”林绪想了想,说道。

    他将羽绒服拿过来,拽着夏晚的胳膊,将羽绒服一侧的袖子套了进去。夏晚身上没使半分力,任由他摆弄,眼睛却一直盯着他的脸。

    慢条斯理的帮夏晚穿好羽绒服,连拉链也仔细拉好之后,林绪才蹲下来,对着身后的人说,“上来,回家。”

    夏晚愣住,倒是没想到他想的是这个法子。

    见身后的人没动静,林绪背着身子用手拽了拽她的袖子,“上来,背着你就不冷了。”

    夏晚趴到林绪的背上,看到两人叠在一起的影子,才觉得胸腔回了暖。林绪一步一步朝前走着,却始终共同向前,掠过湿漉漉的地面,也掠过水中倒映的星光月辉,籍籍黑夜。

    一刹那,整个世界好像,就剩下他们两个在相伴同行。

    “你说,甜甜会被他们吵醒吗?”

    夏晚软绵绵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回答说,“应该不会吧,刘师傅会让他们小声点的。”

    “哦,她睡着了应该听不到他们说话了,幸好睡着了。”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变的轻缓,好像是累极了。

    没再说话,静静的趴在林绪背上,脸贴着他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林绪忽然说,“失望吗?对这里。”

    夏晚睁开眼睛,停了一会儿,说,“没有。”

    “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夏晚低低的喊了他一声,“阿绪。”

    林绪微微偏头,“嗯。”

    夏晚看着他的侧脸,鼻尖上冒出了细小的汗珠,问,“息事宁人,真的能换来甜甜百载无忧吗?”

    他回过头,“不知道。”

    第59章寻求正义

    到了教学楼下,夏晚看着林绪转回身的背影,忽而拉住他。

    “阿绪。”

    她张口,“今夜能在这陪陪我吗?我……”

    林绪回身,掀抬眼皮,眼眸中带点清润的浅笑,先一步回答,“好。”

    那天两人一个睡在床上一个睡在床下。

    “阿绪,你真的不要上来睡吗?没关系的。”夏晚趴在床沿边,声音低低切切。

    林绪偏过头,对上她的视线,“你确定吗?”

    “我……”

    她的意思是一起睡觉,就是睡觉,又一时拿不准林绪的意思,其实要是真的……她也是愿意的。

    脸颊羞红,一时语塞。

    阴影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一声清浅的笑意,“没事,地上铺了被子也不凉,我们聊聊天吧。”

    “哦。”夏晚躺了回去。

    林绪的手牵着她的,缓慢轻柔的给她讲着自已小时候的事情,在他们还爱着他的时候,调皮的,或者顽劣的。

    夏晚轻轻嗯着,待他停下来,问,“那后来呢,有人会欺负你吗?”

    “嗯,都是半大的孩子,我又无人照应,肯定被欺负的多点。”林绪捏了捏她的掌骨,“不过我打架也厉害,后来也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夏晚想了想,笑了,林绪便问她,笑什么。

    “难怪这里的孩子都挺怵你的,原来还有余威在是吗?”

    “可能吧。”林绪在黑暗中偏过视线,看不到她的脸,只有一缕垂落的长发悬在床边,“晚晚,我会保护你。”

    ……别怕。

    像是察觉到他的深意,夏晚回应道,“我不怕,阿绪,你在我身边,我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她侧了侧身,“其实,这是我最勇敢的一次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据理力争。”

    顿了顿,在安静中加重了语气,“我不会放过他的,捂住说话的嘴巴,不代表伤害就不存在,阿绪,我现在好像才明白,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的乌托邦,有善就会有恶,但是我不能让这样的恶意滋长,毁掉这片土地里生长出的娇艳的花。”

    林绪的声音在空寂的夜里显的有些沉,他说,“晚晚,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在身后。”

    她的眼睫好像颤了颤,“谢谢你,阿绪。”

    林绪一直和她说着这里有趣的,无聊的琐事,到了她终于一下一下合着眼睛的时候,林绪起身,吻了吻她的眼睛,说,“晚晚不怕,乖乖睡觉吧。”

    夏晚在黑暗中说了一声“好”,便沉沉的睡了过去。林绪安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抬起手,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

    “。”

    第二天,林绪没去修理厂,跟着夏晚东跑西奔,去了卫生院拿到验伤报告,又去县里的医院做了鉴定,咨询了律师,诉讼的流程。

    拿到所有的资料已经是三天后了。

    在夏晚抱着资料去刘师傅家的时候,甜甜正在闹着脾气,不愿意穿红色的棉袄,手边的布娃娃掉在了地上,挣扎间印上好几个脚印。

    刘家婶子一个人根本抓不住她,刘师傅在立一旁根本无法靠近,一挨近了,她就闹的更厉害了。

    “甜甜。”夏晚喊了她一声,视线扫到地上的布娃娃,捡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上面灰,可是脚印却怎么也擦不掉了。

    “姐姐……”甜甜抬起头,身体不自觉的往墙角缩了缩。

    夏晚“嗯”了声,蹲在她旁边,把布偶递给她,“今天怎么没有给布偶换衣服了,它的那件小裙子呢?最漂亮的那件。”

    布偶紧紧的被勒在她怀里,甜甜使劲的摇摇头,“它不喜欢穿裙子了,不好看,一点也不好看。”

    “好,那就不穿小裙子,今天的裤子也好看。”夏晚伸着手,“来,姐姐牵着,我们去找个梳子,梳梳头发好不好?”

    甜甜停在那里几秒没动,似在思虑,眨了眨眼,慢慢将手放了上去,腕上的勒痕已消了大半。

    夏晚主动抓住她的手,拉她起来,语气温柔,“走,梳头发去。”

    这会儿晌午,阳光正好。

    两人一高一低的坐着,夏晚拿着大梳子轻轻梳着她的长发,甜甜低着头在给布娃娃编辫子。

    刘师傅远远的站着,沉默的点了根烟,刘家婶子默默望着女儿,又看了看自家丈夫,抹了抹泪。

    夏晚勾着拇指,也给她编起了小辫儿,举着镜子照给她看,“编的怎么样?和娃娃的一样。”

    甜甜左照照右瞧瞧,才算满意的笑了下,“还不错,但还是我给娃娃的编的好点。”

    “哦~”夏晚夺过镜子,“嫌弃姐姐编的不好啊!”

    “没有,没有。”

    夏晚捋了捋她的头发。

    默了片刻,定定的看着她乌黑的发,“还真是没有甜甜编的好,甜甜是最心灵手巧的小姑娘了。”

    她扬起脸,眉眼弯弯,“姐姐也很棒。”

    终于哄着她穿了棉袄,红艳艳的,像小孩子似的,喜庆。

    夏晚望着她摆弄着玩偶过家家,没说话,拿起椅子上的资料进了里屋。

    敲了敲敞开的房门,浅浅的喊了声,“刘师傅,婶子。”

    刘师傅看着她,“进来吧!”

    合上房门。

    屋里没有凳子,刘家婶子把堆在床尾的衣服捋一下,“小夏啊,坐。”

    夏晚在床尾坐下,问了下,“甜甜这几天都这样吗?”

    刘师傅坐在床头叹了口气,刘家婶子随后应道,“哎,这个天杀的,这孩子那天之后,每天晚上睡觉半夜都惊醒,又哭又闹的,白天也这样,不梳头也不让添衣服,脱衣服,连着几天一个澡也没洗过。”

    夏晚坐在那里看着这个母亲的眼里有很多情绪,悲痛的,无奈的,后悔,伤心塞满了眼眶。

    也是不忍再看,垂下眼睫,她想了想,“甜甜可能是创伤应激症,很多事她不会表达,只能用哭、闹来表现自已的难受,我明天去县里看看,有没有那种心理疏通的心理科,带着甜甜去看看。”

    “谢谢你,小夏,我们不懂这些,都麻烦你了。”刘家婶子握着夏晚的手,忍不住低声啜泣。

    “没事。”夏晚还是问了句,“最近陈家来人了吗?怎么个说法。”

    “就……”

    刘师傅霍然起身,一拍大腿,“那个王八羔子,都被他那个娘宠坏了,老子要他什么钱,他把我女儿害成那样,一句道歉没有。”

    这个平时忠厚老实的男人,说到不公处,也掉了泪。

    “刘师傅,这是我整理过的鉴定报告,还有律师起草的文书,我咨询过了,这种只要立案,肯定能把他送进去,至少十年,我知道,对于小镇里生活的几十年的乡亲来说,对簿公堂不是追寻正义,是难隐不堪,但是甜甜不能让人白欺负了,坏人过了一年二年,这事儿就抛诸脑后了,他还可以娶妻生子,儿孙满堂,但是甜甜呢,这是她一辈子赶不走的阴影,她虽然智力不及常人,但是,刘叔,她也是个女孩子。”

    夏晚把资料放到桌上,“啪”的一声,刘师傅心里也跟着咯咚一声。

    第60章支持你

    “就像您之前护我的那次一样,刘师傅,甜甜是您的亲闺女,她更需要你为她说一句话。”

    刘师傅嘴唇嗫嚅着,“可是,这要闹开了,甜甜以后可怎么办啊!”

    夏晚手指掠过验伤报告,目光沉了沉,“可是保持缄默,真的能护她周全吗?”

    “……”

    “现在你们都还在她身边,都有人敢欺负她,以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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