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等她跳完了好几秒，雷鸣般的掌声才响起。灯光下她的瞳孔是柔和的茶色，一双清凌凌的眼睛看向台下，目光从第一排越到最后，最后垂下眼睫，敛去眸中的泪光。
鞠了一躬，退出了舞台。
身后的掌声经久不衰，林绪慢慢合上门，走进了漫天大雪里，周身带着雪的微凉和夜的寒气。
黑眸里没有半点情绪。
一场舞，让他更加清晰的明白，他连给她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她终是山间月，天上星，是他一辈子都无法触碰到的存在。
他的痴心妄想该醒醒了。
“咦，绪哥？”，陈劲带着帽子，脸上也被化的红彤彤的，追了上来。
待看清眼前的人，却愣住了。
他半边脸颊都破了皮，血已经干涸凝固住了，看上去十分骇人，虽然是一身黑衣，但是有半边的颜色明显更深一些，一边裤子也磨破了，可以看到里面鲜红的肉。
“你，这怎么搞的，”陈劲一惊，脱口而出，“是你爸……”
忽的又想起他爸已经不在了，没人打他了，又住了嘴。
摸了摸自已的额角，还贴着一张新的创口贴，是今天夏老师给他换的。
林绪目光在他身上停了一秒，淡淡道，“没事，骑车摔的。”
陈劲对他倒是恭恭敬敬，心里没由来的很佩服他，即使林绪大部分时间都是无声的，安静的，并不会动用武力，或许是对学霸的敬畏，或许是同病相怜。
还是不放心问一声，“绪哥，要不要去看看医生，我看你挺严重的。”
“不用了，你回去吧，表演还没有结束吧。”，林绪转身，在雪地里一脚深，一脚浅的，慢慢向前挪动着。
“表演？”陈劲在身后喊一声，“绪哥，你要不要进去看看，现在应该到夏老师在跳舞了，可好看了。”
林绪朝着身后摆摆手。
身影渐渐隐入黑暗中。
待陈劲回去，发现张校长已经在开始念经了，他五年级了，这首《正月十五是元宵》他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
用脚踢了踢孙硕，“夏老师怎么还没上台啊！”
孙硕反应慢半拍的抬头，“已经表演完了啊！”
“卧槽！”这声太大，引的周边的人都扭头望过来。
王胜松捂住他的嘴，“劲哥，小声点。”
陈劲压低声音不满道，“我才出去撒泡尿的功夫就结束了？我什么都没看见，艹～”
坐在台下，一脸不悦的听着上面咿咿呀呀的声音，更烦躁了。
皑皑白雪覆盖了来时的路，林绪心中空洞，远远的望着前方。
很平静的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不顾腿上的疼痛疯狂的跑起来，漫无目的，不分方向的往前跑。
冷空气像刀子似的，争先恐后灌进肺里，带着尖锐的疼痛。
“啊～”他一脚踹在路边的柳树上，积雪簌簌而下，落白了头。
“啊～”他用尽全力嘶吼着，这一刻他克制而压抑的东西倾泻而出。
他喉头一阵腥甜。
冷着脸吐了口唾沫，带了丝丝的红。
而后还是颓然的走回了家，不管心里再难过，日子还是一样的过，还是替林安做好了饭，温在了锅里。
自已明明很饿，中午只吃了两个冷馒头，又在冰天雪地里走了近两个小时，但就是一点胃口也没有，洗脸时使劲搓了一把脸，才后知后觉到脸上一麻，毛巾上全是血，抬头看了眼镜中的自已，确实有些骇人，半张脸已经肿起来了。
从学校出发时，已经在下雪了，越往山上开，雪越大，刺的他快睁不开眼，眼看着快到五点了，一时心急，拧了把油门前轮一打滑，人瞬间被甩了出去，差点掉到山下去，还好被一个枯树桩挡住了，只是些皮外伤。
胡乱的涂了些药水，起身去关窗，廊檐外的风铃花彻底败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
不知挺过这年的风雪，来年会不会再开花。
偏她来时春不到，偏她走时夏未至，应该也是看不到它再开花了。
慢慢拢起窗帘，遮挡了屋外的风雪。
元旦结束后，夏晚再没有见过林绪，直到积雪消融，那双手套和围巾还压在她的背包里。
第33章离家出走
下课了，夏晚走出教室，一边想着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东西留下，冬季太过漫长又难熬，用能用上的吧。
“不来就不来吧”
夏晚上楼时正好听到曹斌和秦梅在说话，止住了纷乱的思绪。
“反正也念不进去，上周我看他脸上又带了伤，小夏还给他涂了药水，摊上这么个爹啊，难啊！”
“三天都没来了，还是通知一下家长吧，省的他爸到时候又来胡搅蛮缠。”
涂药，爹？三个？
这样的描述，夏晚的脑子里忽的就冒出了那三兄弟。
她走上去，看到曹斌和秦梅站在楼梯口，两人神色都有些严肃。
见到夏晚，秦梅笑吟吟的问，“上完课了？”
夏晚点了下头，想起陈劲来，问曹斌，“发生什么事了？”
上次的事还要感谢夏晚解围，他们毕竟是他班里的学校，也是他监督不到位，曹斌也不瞒她，“陈劲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来上课了。”
“家长也没来请假吗？”
“他们原先也不是来学习的。”曹斌说，“以前也时常缺课，只是没有这么久。”
夏晚突然想起那天他脸上带着伤，落寞的神情，说他爸不想管他了。
落水那天，其实夏晚看的出来，他爸还是紧张他的，明明不会水，还是跑进河里捞他，脸上的焦急也不是假的，还是在乎他的，但是小孩子还是需要直白的情感表达才会明白其中的深意，再说身体的痛又是实在的。
夏晚说，“那现在赶紧通知家长吧！”
曹斌翻出通讯录，一一打电话，眉头越拧越深，“都是空号。”
看来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了，曹斌也慌了，“我去他们家找去。”
“我跟你一起去。”
曹斌带着她在村里七拐八拐，一边走一边道，“陈劲家最远，先去孙硕和王胜松家，他们离的不远，他们两个也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
“嗯”
“这两家条件都一般。”曹斌说，“孙硕胆子小，王胜松又长的矮，两人刚进学校的时候免不了被欺负，陈劲好像帮了他们一次，两人便为他马首是瞻了。”
“倒是很有江湖气。”夏晚心里一直有个疑问，“陈劲的爸爸为什么总是打他，可他爸也是爱他的，很矛盾。”
曹斌倒是微微惊讶，“这你也知道？”
“嗯，前半句是秦老师说的，后半句是我猜的。”
“哎，这都是债。”曹斌简单的说了下大概，“陈劲她娘是生他的时候难产死的，他娘和他爹是青梅竹马，感情自然不一般，所以就导致了这种矛盾的情感吧。”
这个真相倒是她始料未及的，夏晚还想问，“既然是好不容易留存的血脉，不是应该更加珍惜宠爱吗？”
曹斌已经停在了一层平房前，家里的门是开着的，外面有个女人在晒东西。
看到有人来，女人停下动作，“曹老师？”
曹斌低声说，“这是王胜松的妈妈。”
夏晚点头，和他一起上前。
“是的，你好，”曹斌走过去，“王胜松今天在家吗？”
王妈妈脸色微微一变，“他不是去学校了吗？”
夏晚和曹斌对视一眼，后者很轻的摇了下头，“他今天没去学校，准确的来说已经三天没去了，陈劲和孙硕也不在。”
王妈妈把扫帚一丢，“这个小兔崽子，肯定跟着那两个小子出去玩了，今天早上好早就出门了。”3502
“曹老师，你费心了，我这就找他们回来。”
王妈妈围裙都没有解开，直接随手捡起靠在墙边的棍子就出去了。
曹斌立刻上前拦住，“您先别冲动，您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多半是跑到孙硕家打游戏了，”王妈妈笃定说，“国庆的时候孙硕他爸回来，给他带回来了一个游戏机，他们就开始经常去他家。”
跟着王妈妈一起到了孙硕家，孙家也有人，看着门口的王妈妈，门口的爷爷愣了下，“你咋来了？”
王妈妈对长辈还算礼貌，“孙叔，松子是不是又跑这里来玩了？”
“没有啊！”孙爷爷看了眼她身后的曹斌和夏晚，“这老师们咋来了，孩子一早不是去学校了吗？”
他担心的问，“老师啊，是不是我家那小子在学校闯什么祸了？”
这事儿也瞒不住，曹斌还是说了实情，“孙硕他们已经三天没去学校了。”
“还敢结伴逃课了都。”孙爷爷一听，气的拐杖都杵不住了，“等这个臭小子回来，我非告诉他爸爸。”
夏晚心里有些不安，虽说她来这时间不长，对这几个孩子了解不深，但是依据她的认知，他们平时最多小打小闹，绝不敢旷课这么久。
她立刻回头问，“陈劲家在哪？”
“还要走十几分钟。”王妈妈说，“他那爹估计又出去喝酒了，陈劲一般都不在家待。”
走了十几分钟，陈劲家就在半山腰，低矮的瓦房孤零零的立在那里，门外什么都没有。
他家大门紧紧闭着。
夏晚率先上前敲门，半晌也没听见动静。
“不在家。”她转头看向曹斌。
他们刚准备转身，一个男人的声音就从旁边传来，“曹老师？”
众人回头，只见陈劲爹从走上来，脸色通红，目光有些游离，看样子又喝了不少。
他看了一圈，看到夏晚时目光不自然的掠过，喉咙里咕隆一声，“夏老师。”
夏晚没有听清。
王妈妈手里还拿着棍子，看到他就觉得气短，“你儿子呢？”
“不是上学去了吗？”陈劲爹打了个酒嗝，不解的问，“你们怎么都来了？”
“还上学呢，人都好几天没去学校了。”王妈妈没耐心，说话跟机关枪似的，语速很快，“你快看看去哪能找到你家陈劲啊！”
“找啥找，”陈劲爹去开门，“到饭点就知道回来了。”
孙爷爷喊了声造孽，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杵，“有你这么当爹的嘛！”
夏晚问，“那他们平时还会去哪里？”
王妈妈突然想起来，“还有浩子家，他们也喜欢去那玩，就住在下游，和他们同班。”
这时，走进家门的陈劲爹突然骂了句脏话。
夏晚抬眼望去，见他拿了张纸出来，走路都不太稳，她问，“怎么了？”
他一脚踹在旁边的墙上，“他妈的给老子闹离家出走。”
听了这话，所有人都是心里一惊。
第34章太冷了
这么小的孩子，能离家出走去哪里？
王妈妈气的吼出来，“你是不是又打你们家陈劲了？”
“这下好了，还把我们家松子也拐跑了，姓陈的，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芬子就留了这么一个种，你不好好待他，我看你老了有什么颜面去见芬子。”
“你嘴巴放干净点，”陈劲爹也面色难看，“我教育儿子管你这个婆娘什么事，我还没说你儿子带坏了我儿子呢？”
王妈妈:“放你的屁！”
孙爷爷在一旁急跺脚，“作孽啊，这小鬼头。”
夏晚有点头疼。
她上前拦住王妈妈，曹斌也去拦着陈劲爹。
让两人冷静下来，夏晚想了下，对曹斌说，“还是先报警吧，大概是今早走的，这里交通不便，应该能很快查出他们的路线。”
曹斌觉得有道理，“那我去派出所找杨警官，我和他关系还不错，找他帮帮忙。”
夏晚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放学了，我还是去刘浩家看看有没有消息。”
“嗯，好”
两人决定分开行动，三位家长急的团团转，也跟着夏晚去了刘浩家，王妈妈在一旁指路。
路过林绪家，夏晚瞥了一眼他家紧闭的大门，还是没有回来，她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
转角到了刘浩家，王妈妈朝里喊了声，“秀荣啊！”听到声音李秀荣立马从屋里出来了。
夏晚上前一步，先说明了来意，李秀荣也是个热心肠的，对着屋里招呼一声，“浩子，你快出来。”
很快从门里出来一个圆头圆脑的小胖墩，“干啥子啊！”
见到夏晚突然就结巴了，“夏……夏老师。”抿嘴低着头，乖乖的站在一边。
王妈妈焦急的拉住他的胳膊，“浩子啊，你告诉婶子，你今天没有看见我们家松子。”
刘浩看着围上来的一圈人，默默退后了两步，“我……我没……没看见。”
李秀荣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你们天天在一块玩，你不知道？看到了赶紧说出来，他们三个都离家出走了，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
“我……我……”刘浩的脸色白了白，“我都说了我不知道啊，你干嘛不相信我啊！”
哭哭啼啼的抹了把眼泪。
三个大人在一旁急的团团转。
“这个天杀的哦，跑哪里去了？”王妈妈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嚎了起来。
一大一小哭的厉害，原本安静的小院一下子就喧闹了起来。
李秀荣又拍了他一巴掌，“你不知道就不知道，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丢不丢人。”
小胖墩扁了扁嘴。
夏晚拉着他到了一边，弯下腰，视线与他平齐，“刘浩，你平时和他们三个关系好吗？”
刘浩点点头。
“好，那老师再问你一遍，他们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话？比如他们想去哪里，最近和谁接触的比较多？”
“我……我……”刘浩支支吾吾的说不清。
“你知道的对不对？”夏晚放缓了语气，“刘浩，你要知道他们三个都还是未成年人，你看王胜松的妈妈哭的多厉害，真要出了事，你让他们家长怎么活，老师不是吓你，是在恳求你帮忙。”
刘浩有些脸红，偏过头不敢看她，磕巴了一下，“老师，我只知道一点儿。”
“好孩子，你说。”
“他们三个说要洛川去打工，过年打工人都回来了，正好有空缺，过年工资还高，他们就商量好一起去了，本来还想喊我一起，我不敢，他们三个就跑了。”
“这些打工的话，他们是听谁说的？”
刘浩一股脑的全交代了，“是陈柱哥前两天从省城回来说的，劲哥很喜欢和他一起玩，听他说外面的趣事，他这次回来还把头发染成了红色呢！”
夏晚听着皱起眉头，“那他们有没有说怎么去洛川？”
刘浩摇摇头，“我没去，我也不知道，突然又想了什么，一拍脑瓜，“就是之前提过，劲哥说等晚上天黑了，趁黑摸进大巴车里，还可以省路费。”
李秀荣听到又给了他一巴掌，“臭小子，那你不早说。”
刘浩捂着后脑勺小声嘟囔着，“说了打我，不说又打我。”
事不宜迟，真要去了省城，再找他们就如大海捞针了。
三个家长都急的六神无主，责备他们真是胆大包天，夏晚止住他们的抱怨牢骚，说，“现在赶紧去找车，趁天还没黑拦住他们。”
陈劲爹去联系车，他们三个人在路边等着，很快听到一声摩托车的声音。
夏晚心里一揪，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直到车越来越近，夏晚沉默的盯着他的手，好像冻疮又严重了些，这个傻子就不知道买副好点的手套吗？都开裂了，都不知道疼的吗？
他们擦身而过，林绪的脊背僵了僵。
八天零12个小时没见过她，没和她聊过天，他都记着的。
也不知道记这些有什么用，但是脑海里像有本日历，每天一页页的翻过，顺道又提醒他，总有一天单位会换算为年。
“阿绪！阿绪！”
听到身后的声音，林绪还是停了车，夏晚跑了两步。
“能麻烦你送我去一趟县城的车站吗？”
听出她语气里的焦急，林绪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夏晚简单的和他解释了一遍，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可以吗？”
林绪沉默了一瞬，还是点了点头，“上车吧！”
“谢谢。”夏晚扬起唇角。
又对着身后招呼一声，“阿姨，爷爷，我先坐阿绪的摩托车去车站看看，等叫的车来了，你们再坐车去，马上天快黑了。”
“好，好，谢谢你了老师。”王妈妈已经没了主意，夏晚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也麻烦你了，阿绪。”
林绪应道，“不客气。”
待夏晚坐上车，林绪还是取下了头盔，递了过去，“晚上风大，带上。”
“不用了，”夏晚推辞道，“我衣服上有帽子，你带吧。”
林绪也不看她，就一直这样举着头盔。
夏晚发现他有时候还挺倔的，时间紧迫，也只好接过来套在了头上。
摩托车飞驰而去。
冬季山间的风果然冰冷刺骨，夏晚把羽绒服的拉链一直拉到了下巴，还是挡不住肆虐的风。
然而前面的人穿的更加单薄，还为自已遮挡了大半的寒冷。
夏晚犹豫了半刻，还是厚脸皮贴着他的背，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为他压实衣角。
耍无赖道，“太冷了。”
林绪的脑袋被风吹的有点空，此时只是小心翼翼机械式的往前开着。
明明圈住他腰间的力道不重，却又莫名的觉得有些呼吸不畅。
第35章我去找
到了车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夏晚匆匆的下了车。
“阿绪，谢谢，你先回去吧。”
刚迈出脚，就被林绪拉住胳膊，夏晚不解的回头看他。
“怎么了？”
“你在这等我，我去找，车站人多。”林绪移开视线，松开她，“你就站在车旁边，如果有人过来和你说话也不要搭理。”
这是他这么多天第一次主动和她说话，是不是说明气消了些？
夏晚嘴角微微翘起，乖乖的点点头。
林绪转身向车站里面跑去，还是不放心的回头看一眼。
夜幕四合，她靠在摩托车旁边，怀里紧紧抱着头盔，还不时的左右张望几下，俨然一副怕别人来偷车的模样。
这个傻姑娘，是让她好好保护自已，不是车啊！车站历来都是鱼龙混杂的地方，况且天色已黑，她不知道，她这副样子有多招人。
夏晚忽的转头，抬眸看到他，林绪没有防备，视线与她撞在一起，又狠狠心，快速的移开。
这头，陈劲他们三个背着包，蹲在开往洛川的车辆的车轮下，就看到车门口站了个人。
微微垂着眸，就看着他们。
“绪哥，怎么在这？”王胜松小声道，“他不会也去洛川吧！”
孙硕道，“我怎么感觉是在盯我们呢？”
三人本来就心虚，看着林绪在看他们，也不敢不过去打招呼，“绪哥，这是要去哪儿啊？这么晚了。”
林绪轻轻抬了下眼睛，看着他们的包，“你们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