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言澈被刺中，呆怔了一瞬。陆云深继续说：“不然你不会陪她来看我，更不会为了让她心安提出照顾我。阿澈，如果我在她的心里是有位置的，你要怎么办？”
言澈一张俊脸绷得很紧，陆云深看透了他，这确实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如果不是担心苏染心里装着的人是陆云深而不是他，他不会费这个劲当一个“懂事”的男人。
他会更倾向弄死陆云深。
心里一烦躁脑子就混乱，言澈觉得不能再顺着陆云深的思路掉进他的坑里。
想到这里，言澈嗤笑，“聪明人好像都特别擅长pua别人，可惜我只允许阿染pua我，你的话建议还是省点心，要不是看在你救了阿染的份上，我现在真的会揍死你。”
“就算阿染心里还有你又怎样？她选择了我，这才是重点，我只需要跟她好好过日子，别的我何必自寻烦恼？”
陆云深意想不到，怔了怔，不由也自嘲地笑了声，“你确实比我好，我以前就是没有你这份简单，所以活得很累。我可能……”
他思绪飘飞，再次轻笑了声，“我突然觉得，可能我不只是还爱着阿染，更是羡慕你们，所以总想靠近你们。”
言澈冷冷地瞧着他，不想再跟他多说，故意换了话题，问：“哥不是想要我服侍你吗，现在想上厕所没有？需要我给你找尿壶什么的吗？”
“呵。”陆云深扯了扯嘴角，“看来你经验还是太少，我身上三处骨折，整个跟散了架又拼回来差不多，全麻做的手术，现在还插着尿管，你要是好奇可以看一下。”
言澈：“……哥确实是变态。”
陆云深一脸淡定，“嗯，变态变态就习惯了。”
这时一串铃声隐约响起来，陆云深朝床头柜看去，说：“我的电话响了，你帮我拿一下。”
言澈也听到了，过去拉开抽屉，把手机拿出来，滑动接听键，递给陆云深。
陆云深插有针管的那只手小心拿了手机，放到耳边，“喂。”
听了好一会儿，他单手挂断通话，把手机放在身侧，看向言澈：“肇事司机的初步调查出来了，说是不满阿染承包了那么多地建设农场的混混。”
“但一个混混有什么满不满的，不满通常都是因为他自己陷入困境，这个困境逼得他铤而走险。”
“他说车子是租的，本来只是想吓唬吓唬阿染，但车子有问题失控了，所以无法及时刹车。我猜他还是想活命，所以没下死手，而且想法子给自己开脱。”
“他想活命就容易多了。”陆云深眸光很冷，“我会让人查清楚到底是谁指使他的。”
言澈的表情也变得严峻。
陆云深沉思了会儿，抬眼，“你还是回去照看好阿染吧，留意她堂哥堂伯，那些不想看到她好的人都留意一下。”
言澈转身想走，陆云深忽然叹了口气，“我好想抱抱她。”
言澈倏然回身，吃人的目光射过去，陆云深笑笑，“你代替我抱她好了。”
“不许想她，因为我受不了。”言澈脸色极其阴沉，“我没跟你开玩笑，你弄得我全身都不舒服，等下我控制不住自己，说不定会把你打成残废。”
陆云深看着他，仍浮着笑意，“就算你打死我，我也想着她，这已经没有办法的了。”
言澈呼吸发紧，额角青筋突突地抽着，咬牙道：“你可真是个死变态。”
陆云深脸上的笑意沉落，“阿澈，我爱她，这无法改变。”
言澈狠狠攥着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忍下来，把钉在地上的双脚迈开，转身大步离去。
这个死疯子死变态，还不如干脆把他撞死了！
言澈在心里暴怒地骂了上百遍，最后无可奈何，整个都有些自闭。
第108章
心虚
苏染在陪儿子玩，虽然她看起来很开心，但熟悉她的人会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
言澈观察着她，不自觉抿紧唇。
“哦，是爸爸！”小家伙最先发现言澈，开心地喊。
苏染笑着抱孩子过去，小家伙张手要爸爸抱。
怀里的小猴子转移到了言澈身上，苏染看着他俩笑，说：“还以为你会在医院呆多久。”
但话说出来，她自觉很不合适，便打住了，没有说下去。
午后时分，小言睿抵不过午睡的生物钟，玩了会儿，趴在爸爸的肩头睡着。
安置了儿子，言澈跟苏染回三楼。
苏染让自己尽可能显得坦荡，开口：“阿澈，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言澈停下脚步，看向她，“我不觉得麻烦，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但陆云深真的很欺负我，他说话让我很生气。”
苏染有点呆，脸颊莫名涌上热意，“噢，他这么过份吗……”
“嗯，他，挺讨厌的。”言澈握住她的一只手，仿佛这样可以将她小小地掌控在自己的手里，低声说，“他对你还是不死心，当然，如果他没有想法了，他就不会到农场去，也不会因此救了你。”
“阿染，我感激他救了你，可也很怕他把你抢走。”
苏染颇有些不自在，“你觉得我有这么坏嘛，这次我虽然感激他，但我知道保持距离的，你是我老公，而他，连做朋友都不合适。”
言澈怔怔的，有点失神。
有些感情连做朋友都不合适，但那种感情是存在的，就很怪异。
苏染拉他过去沙发那坐下，靠到他的怀里，眨着明媚的眼睛望着他。
言澈无意识地捻着她的一只手，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你心疼他吗？”他到底还是忍不住问，无法与她对视，不觉偏开目光，脸上的线条绷得很紧，显得神色很严峻。
苏染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而且其实挺逃避这类问题的，觉得让人很不自在，夫妻之间讨论这些东西总觉得很危险，直觉很影响两人的感情。
“……阿澈，也许我会有某些情绪，但那跟爱情已经没有关系，你别乱想，嗯？”
“你还不如问我在乎你吗，我会对我们的婚姻忠诚吗，”她忽然很快地说，手揽到他的腰上，假装轻松地笑笑，“而我会回答你，我很在乎你，也很忠诚。”
她腾出手揉揉他的下巴，眉眼含笑，“不要乱想啦。”
言澈并没有从她的安抚中得到太多情绪上的缓解，心里依旧沉甸甸的，眉心不展。
不过他抱住她，以表明他有听进她的话。
……
吃过晚饭，言澈看了手机里的信息，眸色变深，过去拿车钥匙。
苏染瞥见，问：“你要出去？”
“嗯。”他没有多说，就那样往外走。
苏染忧虑地看着他的背影，他看起来情绪还是不高，这叫她在意。
言澈去到某二流会所，跟周怀玉站在酒吧二楼往舞池那里看。
舞池里音乐骚气撩人妖娆邪魅，五颜六色的灯光光怪陆离地闪动着，一大群男男女女交颈相贴迷乱地扭着身体，当中有一个扭着S型舞姿前后各有一个妖艳货色陪着热舞的男人正是苏文博。
苏文博顶着六个月缓期徒刑，现在已经快半，看得出来他适应了这个对他的生活似乎影响也没那么大的处罚，日子早就恢复了之前的奢靡堕落。
“前段时间他老子好像是因为他花钱太多在这个会所打过他一个耳光，还骂他是个废物，说他比不上个娘们，应该是拿他跟苏染比较了吧，不过你觉得他会因此就叫人去撞苏染吗？”周怀玉朝言澈看。
言澈脸色阴沉，“不知道，但这种垃圾应该去垃圾收容所。”
……
等到十二点过，言澈才带着酒气回来。
他洗漱后到苏染身边躺下，不像平时那样侧身去抱她。
苏染还没睡，表情不太好。
静默许久，言澈忽然转头过来看她，低声唤她，“阿染。”
苏染这才也转头看他，抿了抿唇，不说话。
他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张手抱过来。
苏染不冷不热地开口：“去会所找女孩子喝酒了？”
言澈略滞，“谁跟你说的？”
苏染恼了，深呼吸，漂亮的双眼染了冷意，“阿澈，你要这样对我吗？”
言澈看着她。
见他没有马上辩解，苏染那瞬间真的很失望，忍气道：“我知道在陆云深的事情上你很受伤，我没有找到更合适的处理方式，因为我自己也很混乱，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但是如果你因此就想要往外去发泄，那我……”
言澈的手伸过来握住她的脸，打断了她蕴含怒气的话，“我没有这样，你怎会不相信我？”
他双眸如漆，深暗地看着她，低声说：“阿染，我们结婚都两年多了，我到现在都还没能让你看透我的心吗？还是，你其实……不那么情愿正视我？”
苏染卡了壳，忽然莫名有点心虚，“我，哪有。”
“那你抱抱我。”言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仿佛要阻止她遁逃，“然后说，你才不会误会我，而且你不舍得我难过。”
苏染脸微热，喏喏，“要这样吗。”
“要。”
“可是我都还没……”她对上他幽幽的眼神，妥协了，只好慢吞吞抱过去，问，“真的没有出去找女人喝酒？”
言澈的目光又要看进来，她忙说：“好好好，我相信你，虽然我收到乱七八糟的视频也相信你。”
言澈闪过一点疑惑，“真有人给你发视频了？”
“嗯。”苏染看着他郑重地点点头，“不要说我故意冤枉你，我拿给你看。”
她探手去找手机。
言澈却说：“就算有视频也不能说明什么，你要是相信我，一定能看出情况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染的手停下，好吧，他说的其实是对的。
视频她是收到，但她能分辨出那不能代表事实。
之所以发作，可能她就是想找点茬。
第109章
死心塌地
她是收到了视频，但她能分辨出那不能代表事实。
之所以发作，可能她就是想找点茬。
至于为什么想找这个茬，大概有两点，一是她其实在心底里还是对言澈的真心不确定。
一是，现在因为陆云深的事两人相处得很不自在，她觉得似乎应该对言澈感到抱歉，可她又下意识逃避，觉得凭什么啊，她又不是故意的，他如果对她足够喜欢，自然就会包容。
如果他做不到，那什么都是假的。
所以现在有机会给她发作，她本能地不想放过。
现在言澈精准地戳到了她其中一个点，她一下就乖顺了许多。
但乖顺不代表她就真的老实了。
她露出无辜和委屈，转头回来对上他的目光，“你说得没错，我第一反应确实没有相信你，那我没有安全感，是我错了吗？”
言澈：“……”
他们两人之间到底是谁没有安全感？
柔肠百结，情潮翻涌，终究还是妥协。
“好吧，看来还是我的错，我应该让你有足够的安全感，你对我没能完全信任，是因为我没把自己的真心剖析透彻。”
他刷地拉下宽松睡衣的一边，露出他精壮坚实的左边胸膛，说：“你摸摸，看它是不是已经对你死心塌地。”
那瞬间苏染脸上蓦地泛上热意，居然有点羞涩，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他便也深深地沉默地望着她，她是如此的鲜活，灵动又狡黠。
她的手慢慢抚上来，脸贴到他的下颔，垂眼看着他充满弹性且无比结实的胸肌，他的心脏在她的掌心有力地跳动。
“阿澈，你真的爱我吗？”她轻声问，眼睫扑闪着扫过他的脸颊，粉红的唇角诱人地翘着。
“嗯。”他低沉地应道。
她不觉又仰头，“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会一直爱我吗？”
他的心漫上自虐的凉意，撕撕扯扯，哑声说：“……理智告诉我不要这样。但我说不定可能真的会傻到这个地步，所以，你不要欺负我好吗？”
他捧住她的脸，对上她的双眼，几乎是恳求：“好不好？”
他的手掌微凉，而她的脸很热。她眨了下眼，心里涌过兴奋的掌控的快感。
不自觉柔若无骨地贴身上去，娇声说：“你曾说过愿意给我赢，你得说话算话，要是我欺负你，你不许逃，你要受着。”
言澈发现他根本无法抵挡，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
心脏急遽地跳着，胀得发痛，像是心甘情愿地被绑紧，只能求她怜悯。
喉咙收紧，一时说不出话，强忍着凑过去，仿佛在靠近易碎的罂粟花瓣，抿一抿她的唇，来自她的毒已经浸透他的全身，他的声音哑得不行，“好，我受着，但你不许离开我。”
苏染的嘴角妖媚地扬起来，笑容那么灿烂娇艳，手滑入他的衣内，揽住他没有丝毫赘肉的强健腰身，稍用点力将他往她身上带，他翻身压上来。
她两只手搂着他，十指扣紧，仰起下巴缠绵地亲他。
……
苏染话说得任性，好像非要拿捏言澈不可，实际上她没那么坏啦。
一号看望陆云深后，她其实不打算再去看他，心里想的是要拉开距离。
如果言澈有读心的能力，就会知道她的心现在不像以前那么“硬”了。
陆云深舍己救她，让她曾经破碎的初恋得到了修复，从某种意义来说，那个过去的她跟很多人与事都渐渐和解了。
而现在的她得到了言澈的“死心塌地”，不管她内心那个警惕的自己是否真的相信了言澈，至少她此阶段在情感上找到了安全感。
既然有了安全感，投桃报李，她也想让言澈看到她的诚意。
然而愿望与现实好像总是差那么一点距离。
长假期间有个合作的客户新开一家会所，邀请了苏染。
昨天她没空过去，今天没有事，便叫上几位属下一起过去娱乐放松捧个场。
老板过来招待，宾主尽欢。
灯红酒绿，光影交错，会所里到处是金钱堆积出来的迷离奢华的氛围。
待老板走后，苏染端着酒杯，走到稍微安静的一角，忽然目光一顿。
才午后就有人抵不住这声色场所的侵蚀，在角落里上演干柴烈火。
那位女的嗯嗯哦哦，浪得苏染都脸红，他们显然就是想要这份随时可能被人撞见的刺激，不然好歹找个包厢关上门。
苏染看不得这种辣眼睛的，正要转身，那么巧，女人充满欲望的脸朝她这边昂过来，霓虹灯扫过，两人都定了定。
竟然是温玉娴。
也就是那一刻，苏染确定上一次她也没认错人。
定了片刻，苏染端着酒杯没有表情地走开。
十来秒后，身后传来脚步声。
“苏小姐。”
苏染微微蹙眉，停下脚步。
很快，温玉娴走近。
闪烁的氛围灯照射在她的脸上，叫人看不出她是否有因为刚才的行为脸红，但她再强作镇定也难掩那一点不自在。
“你，就当没看到吧。”她说。
倒是开门见山。
苏染神色冷漠。
她其实是烦躁。
陆云深救她一命在这一刻似乎成了她的枷锁。
他为了她差点命都没了，如果她对他的事完全漠视，好像良心会时刻受到谴责。
对峙须臾，她敛了敛神色，朝远离人群的角落看了眼，还算客气地开口：“温小姐，我们到那边去说吧。”
温玉娴对她的举动有点意外，跟着走过去。
两人站定，苏染看向对方，“事实上，这是我第二次撞见你这样了，温小姐。”
温玉娴顿住。
“温小姐跟陆云深联姻的事应该只是做戏，以后并不会结婚，所以你才会这样吧。”苏染说。
温玉娴脸上闪过抵触，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呵呵，谢谢苏小姐关心。”
苏染默一下，问：“陆云深知道你这样吗？”
温玉娴明显更抵触了，语气显出一点不耐，“苏小姐为什么要关心别人的事呢？”
苏染也有点烦，不过反而浮上笑意，“我欠了陆云深一点人情，所以看不得他太倒霉。”
“什么意思？”温玉娴不装了，露出她并不温娴的真实一面，话中带刺道，“难道苏小姐之前跟我未婚夫关在一个房间里，关出特别的情义来了？”
“说实话，苏小姐一个有夫之妇真的很不合适插手这样的事，我觉得你还是当作什么都没看到更好。”
苏染眉心蹙了蹙，被气到了。不是被温玉娴气到，而是被陆云深气到。
以前她怎么不知道陆云深这么扭曲，做的事招的人都这般负能量。选谁不好，选一个这样的女人给自己戴绿帽，还是很理直气壮的那种。
“听出来了，我跟温小姐话不投机。”苏染冷淡地说，要走开。
“你要跟陆云深说我的事吗？”温玉娴忽然问。
但苏染已经烦了，没应她，径自走远。
看她走远，温玉娴彻底冷了脸，很快拿出手机，找到号码打过去，同时转身去找她的男伴。
待电话接通，温玉娴嗓音温软：“你在干什么？”
“有什么事？”
“哦，我今天……心情不是很好，出来喝酒，然后碰到苏小姐，她可能……对我产生了一点误会……”
“什么误会？”
“就我有一位男性朋友跟我开玩笑，没把握好分寸。”
陆云深没接话。
温玉娴顿了下，继续说：“抱歉，我应该再注意一点的……我妈这两天又问订婚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定下来？”
陆云深：“定下来会告诉你的。”
“哦，好的。”
挂了电话，温玉娴想了想，又搜出一个号码，拨通。
“言少，我是温玉娴，有件事我觉得很委屈，想问一下你苏小姐她那样做得对不对。”
手机那边安静了会儿，传来言澈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你想说什么？”
“刚才苏小姐跟我说，她欠了云深的情，看不得他倒霉，所以劝我不要跟他结婚。结不结婚是我跟云深的事情，她为什么要插手我们的事？”温玉娴用一种很不理解的语气说。
听到这样荒唐的事情，那边言澈竟然依旧冷静，说：“你不要用这种挑拨的语气，我知道我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她讨厌你，肯定是你做了什么恶心的事情给她看到了。”
温玉娴哑口无言，好一会才重新找回自己的思路，“言少，她一副很在意我未婚夫的样子……”
话音未落，通话挂断。
第110章
别骗我就好
苏染离开会所，想着陆云深的事很烦。
这个烦不是烦要不要告诉陆云深他未婚妻干的好事，而是烦她有必要管这事吗。
所以人的烦恼很大一部分不是来源于事情本身，而是来源于要解决事情时带来的情绪和感情纠结。
算了，最烦就是婆婆妈妈，欠了就欠00090803了，要还就还！
苏染冷着脸，捏着手机考虑打电话，但转念又想，那个家伙整个人基本就固定在床上了，能动的手还扎着针，接个电话应该都麻烦。
她讨厌自己考虑周到，但思维尽可能严谨是她的性格特点。
就去医院看他又怎样，她心怀坦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