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的目光从她的裙子移向她的脸，与她四目相对。苏染只看他一眼就偏开视线，准备走过去。
不对劲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言澈眼中闪过迷惑。
手往她的纤腰那一揽，问：“去做什么？”
他的胳膊是真的有力，苏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注意到这一点，被他一箍，她好像就挂到了他身上。
跟着心口那里就闷痛了一下，很不舒服。
“跟美欣约了。”她挨着他，下意识闻了闻他身上的气息，目光去查找他衬衫上是否有什么蛛丝马迹。
他的味道就是那种让她舒服的荷尔蒙味道。
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奇怪，结婚都快两年了，给他抱一下，她特意感受他的味道和体温时，居然还会有一种不太熟悉的叫她心悸的感觉。
但是如果这样的人，在外面找别的女人玩呢？
念头闪过，她想推开他。
手挨到他的胳膊，她又蹙了蹙眉。
她是那种人，心里存着一个芥蒂时，真的很难无视那个芥蒂。
手不自觉圈到他的脖子上，想挂到他身上，他便往下捞住她的臀，将她抱了起来，看着她。
“阿澈……”她一只手揽着他，另一只手抚到他的脸上，欲言又止，研究着他。
言澈眨了下眼帘，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就等她的下文。
她柔软的手在他脸上摸了会儿，却问：“重不重？”
她的裙子是那种弹性面料，而且短，所以她是并着腿坐在他的左胳膊弯里。
“还可以。”他说。
苏染心想，还有这个力气，有这个耐心，应该不会在外面干什么坏事吧，至少几个小时前应该都没有。
她想着，低头亲一下他的嘴，他没有多想就回应了她。
苏染亲了会儿停下，心想他不像讨厌她，但又有点担心，他可别在外面亲过别人，如果有的话，她会……不行，这个不能想。
不行，她受不了。
他要是真的出轨，她绝对不想碰他。
她从他身上下去，抱着他，忽然说：“你会不会瞒着我在外面碰别的女人？要是碰了你一定要告诉我，你要是亲过别的女人，我是不会再亲你的。”
言澈诧异挑眉，“我亲谁？”
苏染默默看他片刻，“你确实没有亲过谁吧？”
“我能亲谁？”他审视着她的表情，“谁跟你乱说什么了？”
苏染默了下，搂他的腰，手指在他的腰带那里漫不经心地游走着。
“阿澈，你在外面能管住你这里吧？”她语气幽幽。
言澈：“……”
她抬眼，“管不住？”
言澈：“……管得住。”
苏染看着他的表情，这才高兴了，嘴角翘了翘，想了想，忽然问：“阿澈，你爱我吗？”
言澈差点呛到，看她一眼。
她脸微红，有点撒娇的意思，秋水明眸瞟他。
他的表情严肃，喉头滚了滚，很想反问，你爱我吗？
他不知何时握了她的一只手，无意识地摩挲了好一晌，嗓音微哑：“爱的吧……”
说着他吻住她，将她抱回房间，反手关了门。
……
翌日。
姜美欣：【你竟然放我鸽子！】
苏染：【哎，言澈说他爱我呢。】
姜美欣：【绝交jpg.】
【男人说爱你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昨天晚上也有个男人对我说他爱我。】
【但是刚才我看到他牵着个女人走过。】
苏染：【……】
晚上，苏染去赴一个应酬。
即将离开会所，忽然看到一个半开着门的包厢里，一个女人穿着裹胸的短纱裙，在被几个男人灌酒。
只一眼苏染就认出是不久前还温婉高级的李若瑾。
不是说最近拍网剧，拍到这种地方来了。
苏染面无表情，打算就这样走开，包厢里的李若瑾忽然带着哭腔喊她，“苏姐姐，你帮一下我！”
里面的男人停下猥琐的举动，看过来。
有一个想过来把门关上，李若瑾蓦然冲出来，但她身后有男人反应很快，拽住她。
“苏姐姐，求你，救救我！”李若瑾满脸泪痕，死死地抓住门边，压抑地低喊。
苏染立在那沉默着。
这一刻李若瑾也许是真心求救，她哭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但苏染收回视线，看不出半点波澜地走了。
只是走出会所前，她沉着脸对一个经过的领班说：“69号包厢还是去看一下吧。”
领班忙应了，随后走开。
苏染知道李若瑾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这条爱咬人的毒蛇她是不会想去救的，提醒领班不过是她仅剩的一点恻隐，至于有没有一点用，她不在乎。
……
乐居美食顺利并入盈喜集团，苏染仍全权掌控着这个子公司的经营，因为她不想让乐居美食在缺乏严苛的管理后变成类似幸福美食那样的下场。
乐居美食拓展了业务，开始经营自己的农场。
农场招聘长期工和兼职，李宇澄在网上看到，去应聘了兼职，苏染知道后随他。
这天苏染有时间，想去农场摘点果给儿子。
开车到了农场，车子还未停，忽然看到前面一个女人扬手扇了个高挑的男生。
“妈，哥哥他没有做错什么，你别打他了！”苏晏轻着急的声音传来。
苏染停了车，很快下车过去。
被打的是李宇澄，而打人的是许柔，看得出来，扇了那个耳光许柔仍余怒未消，一脸怒气地看着李宇澄。
“谁让这种人来这里的？”许柔愤怒地问。
苏染蹙眉，开口：“他只是过来做兼职的，妈为什么要打他？”
闻言许柔倏然朝苏染看过来，难以置信，“是你让他到这里来的？”
苏染看得见许柔眼里无法掩饰的失望和明晃晃的戒备，一时陷入沉默。
“对不起，我我就是过来兼职的，我，我这次没有做坏事……”李宇澄攥着自己的手，弓着背，十分惶恐地说。
第65章
不确定
苏染朝李宇澄看去，语气没有起伏：“你先下班吧。”
李宇澄一边脸泛红，低着头转身。
苏晏轻的目光跟着他，眼里有太多不解和担忧。
而许柔气得微微发抖，忽然转身朝一个随行的中年男人说：“许湛，麻烦你带晏轻回去，农场下回再来参观了。”
苏晏轻愣住，但母亲的脸色实在难看，他不敢忤逆，只好巴巴地看向苏染：“姐，我先回去了。”
苏染默了默，说：“都过来了，为什么要等下回，湛叔带晏轻去转转吧，我跟我妈在这里聊会儿。”
许湛跟许柔同姓，但不是亲戚，他是苏荣轩的助理，跟了苏家一辈子。
听了苏染的话，他朝许柔看去，等她的许可。
许柔在气头上，只觉得苏染冷静的话语里充满了自作主张，分外刺耳。
但她忍了下来，对许湛挥挥手。
许湛便对苏晏轻说：“我们去转转。”
说着带他走开。
就剩下两人站在那，许柔痛心地看着苏染，而苏染神色冷静。
两人之间不知何时开始隔了一条鸿沟，从前的母慈子孝好像突然成了昨日云烟。
好一会儿，许柔开口，不无埋怨：“你知道我有多讨厌那个男生，他跟他妈妈一样心里有病，又跟李若瑾一样善于算计，可你竟然维护他。”
“在你看来，那个才是你的亲弟弟，晏轻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是吗？”
“因为我让你签承诺书，你已经怨恨我了。”许柔很肯定地说。
苏染沉默着。
她青春期时没有对养她的父母叛逆过。
青春期是一个人一生中最敏感的时期，很多孩子会放大自己在成长过程中遇到的问题，然后将自己的情绪扎向最亲的父母。
但苏染没有。
她发现自己不是父母亲生的，而一年后，母亲怀孕了，父母终于得到了他们亲生的孩子。
为了让她安心，那两三年里，父母对她特别温柔。
然而父母的重心当然不可避免地都落到弟弟身上。
她不觉得自己妒忌，她也很爱弟弟。
但她还是不知不觉地变了。
如果她出现不好的情绪，她会不自觉想，她有什么资格对疼爱自己的父母生气。
所以她不叛逆，她只会各种思考，努力让自己走出那个情感冲突——她被抛弃过，但她也得到了爱。
可是现在，叛逆竟像是迟迟到来了。
母亲说，那个才是你的亲弟弟，晏轻对你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是吗。
她心冷得不想说话。
至于母亲后面那句，让她签承诺书，她怨恨了。
她心想，没错，是这样，她确实生出了怨恨。
在别人的眼里，如果她知道感恩的话，她应该是不能怨恨的。
可她还是恨了。
因为她忍受不了自己得到的爱是有条件的。
现在母亲对她的质问和防备让她的内心变得越来越冷漠。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一定要这样伤我的心吗？”许柔的眼眶红了。
想了想，她的话里越发带了气，说：“那个李宇澄我无法忍受再看到他，我会让许湛赶他走！”
苏染终于开口，语气冷硬，“李宇澄我会管好他，不会让他接近晏轻。”
“你就是要维护他？”许柔红着眼质问。
苏染不想回答。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晏轻跟那个混混，你是要选择那个混混吗？”许柔的眼泪涌上来，情绪逐渐无法控制。
母亲在维护她亲生儿子的时候是如此锋利，苏染觉得自己被这无形的刀剑戳得千疮百孔。
“我有我自己的判断。”苏染冷冷说，“妈如果对我这么戒备，你可以现在就将股权转让书公布于众，盈喜的职位我也可以现在就放弃。”
许柔定在那里，眼泪豆子一样滑落，“你要抛弃我跟晏轻了？”
苏染的眼睛也瞬间赤红，“我什么时候抛弃你们？被抛弃的是你们还是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在乎，不属于我的东西，就算现在就全部消失，我一点也不在乎！”
许柔捂着胸口，泪如雨下，“我只是想要你别管那个李宇澄……”
“我为什么不能管？我想管就管。”苏染无情地顶撞道，眼里泛出泪光，冷漠且倔强。
“就跟你培养我就可以索取回报一样，李宇澄对我来说也一样，我会好好培养他，让他日后帮扶我的儿子！”
说完她决然转身离去。
许柔站在那里，捂着嘴，泣不成声。
苏染开车回去，一路上眼泪几次涌上来，回到家，下车前看了后视镜，只见眼睛通红，妆也花了些。
拿出包包里备着的卸妆湿巾，直接将妆卸了。
晚上言澈回来，注意到她的眼睛有点肿，不禁多看了眼。
苏染垂下眼。
言澈越是观察她，越觉得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在他打算开口问的时候，苏染忽然问：“阿澈，你儿子确实是你儿子的事，你现在已经没有疑问了吧？”
言澈：“……你怎么了，这么奇怪。”
苏染闷闷地瞥他一眼，“感觉你对儿子的事好像太平静了，突然想起来，就问一下。”
要是她一无所有了，儿子还是得靠他爸啊。
所以这个当爸的对儿子的态度她得弄清楚。
言澈被她问得心口一闷。
眸色深了深，终于说：“你告诉我之前我就知道了。”
苏染瞪大眼睛，“哦！”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知道你竟然不说？”
她深感费解，原来她对他的了解这么少吗？她的感觉原来没错，这家伙的城府是越来越深了。
言澈深深地看着她。
他的眼神叫她莫名生出一点心虚，也是，细想起来，那个更过分的人好像是她。
言澈呼出一口气，说：“在你终于愿意主动告诉我的好几个月之前，那次你又跟我冷战，我在外面喝酒碰到曾莹颖。”
“我一直以为我喝醉的那天晚上是跟她在一起，但她跟我说不是，而那也是她要跟我分手的原因。”
苏染挑眉，心里顿时不舒服起来，“听起来竟像是我害得你们分手的？”
“不是。”言澈神色清冷，“分手是必然的事，她根本不喜欢我，她对我就没有过真心。”
他将曾莹颖发错信息的事说了。
苏染笑了，“我还以为你那时就已经失恋了，没想到是睡过后才失的恋。”
“曾莹颖确实不喜欢你，你妈妈就是知道她备胎多才阻止你们在一起的。而且你可能不知道，她暗恋陆云深。”
言澈很没面子，偏开视线。
曾莹颖暗恋陆云深的事情他是分手后才慢慢察觉，这事他不想再提，也已经不在乎，但自己蠢到给一个那样的女人当舔狗，这是他一辈子的耻辱，所以他实在不想从苏染嘴里听到。
苏染看他这样有点好笑，随口说：“好吧，你是终于猜到儿子是你的，可是你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找我发飙？我瞒了你这么久，你不生气吗？”
言澈幽深地看她一眼，“我生气有用吗？”
这话有点难接，苏染尴尬地笑笑。
言澈忽然靠近，近在咫尺地看她，“结婚快两年了，你现在真心把我当你的男人了吗？”
苏染眨了下眼，下意识想移开视线，言澈按住她的脸，让她无处可逃。
面对他不依不饶的审视，苏染的脸漫上红晕，含糊地，“呃，嗯，当然，不然难道我还有别的男人。”
言澈默了下，问：“你今天遇到什么事了？”
苏染看着他，“没什么事。”
言澈顿时又默了下，“你担心我不爱儿子？”
苏染笑笑，“不担心。”
说着反过来压靠到他身上，手探进他的衣服里，抱着他。
她的脸贴到他的胸口，他看不到她的眸色游移心思难测的眼睛。
他沉默着，忽然听到她很小声地叫他：“阿澈。”
“这世上是不是你对我最好了？”她将脸往他身上又埋了埋。
言澈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因为她的语气，分明那样不确定。
……
言睿即将周岁，家里考虑办个生日宴。
白天秦攸宜开心地说要等晚上大家都在家的时候，讨论怎么办这个周岁宴。
下午忽然一组跟言澈有关的照片在网上疯传。
苏染看到那个热搜的时候整个都呆了下。
回到家，看到婆婆脸上难掩的慌张，苏染怔怔的，问：“妈，这次连你都没发觉吗？”
秦攸宜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可能是误会……我们等他回来再问……先，相信他吧？”
苏染心想，原来当言澈有心隐瞒的时候，婆婆那么精明也是察觉不了的。
第66章
评判
宾果怀孕了，言澈陪她去做的孕检。
有人跟踪了他们，拍到证据后向
言澈给宾果找了个安保很好的小区，跟拍的人进不去，只拍到言澈开车送人回小区，过了两三个小时才出来。
苏染想起前些日子母亲跟她说言澈好像在外面又有人了，原来不是空穴来风。
那个小区附近有许柔的房产，应是巧合看到言澈送宾果回去了。
可能是有了前面母亲提醒过的缓冲，加上言澈说过他能管得住他自己，苏染看到热搜后，第一反应并不是那种很激烈的情绪，没有愤怒地想，“他竟然还是背叛了我，他终究还是出轨了！”
而是钝刀子割肉般，逐步分析，展开了思考。
一，孩子可能是言澈的，他跟宾果关系好，走得近，应酬喝多了不小心越了界，所以他决定负起责任。
二，孩子不是言澈的，但他跟宾果关系好，在乎她，怜悯她，所以照顾她。
苏染发现，这两个可能最伤害她的竟然是言澈在乎和关心那个女生，出没出轨还是其次。
宾果跟李若瑾不一样，她思想简单，不像李若瑾那样想尽办法钻研，她充满灵气，工作的时候全心投入。
这个女生完全没有什么阶级观念、人情世故，苏染只见过她两三次，却对她印象深刻，尤其是她那双单纯的眼睛，让苏染甚至曾感到了一闪而过的妒忌。
因为苏染自己不是单纯的人，她从骨子里对这个世界没有安全感，她用尽力气去了解这个世界，也因此变得心思复杂。
所以单纯对苏染来说是一种稀缺的东西。
而这种稀缺的东西，在宾果的身上却是与生俱来，而且仿佛不会失去。
真正纯净的眼眸是能感染别人的，苏染现在很怀疑，言澈是不是也知道了那种纯净的稀缺和美好。
所以不管孩子是不是言澈的，不管言澈有没有真的出轨，苏染的心已经受到了重击。
这个重击是，她不可能成为谁的唯一。
就算言澈对她再好，他的眼里还是能看到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