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苏染抿掉唇边的果汁，平静地看向他，“挺好的，谢谢。”陆云深凝视着她，默了默，“那就好。”
没有了话题，两人之间安静下来。
苏染神色淡然，不再像上次那样心里起波澜，陆云深不想走开她也懒得理，继续喝她的石榴汁。
陆云深就显得有点阴郁，他在想着昨晚言澈挑衅他的那些话，还有言澈跟别的女孩喝酒的事。
如果他跟苏染说，会显得他很卑劣吧。
可不说，他会很难受。
沉默了好一晌，他望着前方，说：“我昨晚在会所看到阿澈，他跟一个女孩喝酒，还送人家回家。”
苏染过了片刻才哦了声。
她不是吃惊，也不是有什么情绪，而是好像懒得发声。
陆云深转头看她，“你觉得没有问题？”
苏染仍望着前方，眨了眨眼，心里在想，她也不知道有没有问题，为什么言澈会真的去找女孩聊天，事后又那么高兴地回来找她亲近。
“还好吧。”她有点神游地说。
陆云深蹙眉，“你就这样纵容他，不在乎他在外面怎么样？”
苏染冷淡地说：“他知道回家就行。”
陆云深气息不稳，盯着她，“你还不如跟他离婚，这样有什么意思？因为他你在网上被人曲解，说不定在公司的处境也会变得艰难，他这样的人到底能给你带来什么？”
“我最难受的是，如果你能这样容忍他，为什么当初对我却那样？你这样公平吗？”他的语气不觉咄咄逼人了许多。
苏染终于也转头过来看他，目无波澜。
“让你难受我很抱歉，但我做出的当然是有利于自己，让自己舒服的选择，如果哪天我觉得不舒服了，我会重新考虑。”
陆云深呆了呆，“你这样真的不叫自暴自弃吗？”
苏染突然就笑了，“你错了，我可能曾经痛苦过，但我从来不自暴自弃。”
陆云深定定地看着她，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不理解她了。
……
李若瑾入职晴空游戏后，表现可圈可点，不到一个星期，她就着手推广了一款游戏，游戏流水迅速增长。
谢圣豪也跟打了鸡血似的，每天激情四射，工作效率也是杠杠的。
而言澈没有太多变化，每天还是上五个小时班。
过了些天，李若瑾忽然发现公司里来了位长相甜美的女生。
言澈亲自给大家介绍：“她叫宾果，是公司新聘的游戏策划，以后由她和李若瑾负责协调游戏开发与推广，谢总负责总体运营。”
李若瑾微笑地听着，友好地看向新同事。
多了新同事后，言澈越发懒散了，有时候中午就走了。
在言澈的无为之治下，公司运行良好。
一个月后，晴空游戏营收净利双飙升，成绩喜人。
言澈大笔一挥，批了一笔钱让全体员工到LINX会所狂欢。
大伙儿尽情纵乐，不知道多高兴。
言澈看时间差不多，又准备早退，走出包间，忽然看到李若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在偏角那里哭得梨花带雨，而谢圣豪在百般安慰。
言澈顿住脚步。
看到他，谢圣豪主动解释：“小若喝得有点多了。”
言澈没有问喝多了为什么要哭，只公事公办地说：“那你好好照顾她。”
李若瑾忽然挣开谢圣豪的搀扶，脚步不稳地向言澈走去，含着泪笑道：“言总，我今晚真的很开心，这是我回国后最开心的一天了，如果不是遇到您和圣豪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份合适自己的工作。”
“虽然这份工作，我真的拼了命一样去做，很累，”她的眼泪扑簌簌流下来，“但我捱过来了，而且还做得不错，这都是因为公司给了我很大的自由，是言总对我能力的认可……”
她泣不成声。
谢圣豪在旁边轻拍着她，说：“是的，小若你真的很棒，这段时间的推广能有这么出色的成绩可以说最大的功臣就是你，当然，其他同事也都很努力……”
言澈开口：“是的，这段时间大家都很努力，周一回来麻烦谢总将各岗位再优化一下，李若瑾提为推广部经理。”
李若瑾愣住了，而谢圣豪喜出望外：“好的言少，我感觉公司的组织结构确实应该调整了，周一我把方案给你！”
言澈点点头，“你送她回去吧，女孩子就别让她喝太多了。”
说完他离开。
李若瑾看着他的背影失神，过了好一会儿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喃喃说：“言总真的好特别啊，他竟然这么信任我们。”
谢圣豪笑道：“是的，作为老板他真的很不错，除了懒一点。”
……
苏染坐在车里望着车窗外的城市夜景，忽然注意到一处人流量密集的街道上，一栋位于转角的商业大楼墙面上在播放着祼眼三D广告，制作恢弘，还挺耳目一新。
再仔细一看，有点意外地发现是晴空游戏的广告。
她不觉勾起唇角，拿手机搜了一下晴空游戏的近况，发现这游戏公司好像是开起来了。
看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没想到公司开得还挺可以。
第33章
在我这里你不可能平等
周末的早上，苏染看婆婆在客厅里插花，跟她聊天。
秦攸宜别提多高兴了，悄悄说：“阿澈最近可能干了，开公司的那一千万啊，已经给他爸转回来了！”
苏染绽开笑容，“这么厉害？他那公司规模也不算大，赚钱能力很强啊。”
“他说是另外找了投资，现在公司运营得可以，看起来是开始赚钱了。”
苏染笑道：“那就好。”
秦攸宜满心欢喜：“我就知道让他结婚是个好选择，遇到你他才变得定性了许多，你就是他的福星！也是我们家的福星！”
苏染不好意思地笑笑，对婆婆的称赞没有太放在心上。
对她来说，眼前怎样不能代表以后怎样，不管好与坏，她任何时候都会保留其他可能的心理准备。
“今天是要去产检了吧？”秦攸宜关心地问。
“是的，等下去。”苏染剪了支洋桔梗，插到花瓶里，温婉地说。
“让阿澈跟你去，别什么都自己一个人，你要让别人照顾一下你。”秦攸宜说。
苏染翘起嘴角，“能一个人去的事我是懒得让人陪，阿澈刚才好像出去了。”
秦攸宜愣了一下，“这小子，他是不是总忘了自己的责任。”
苏染不甚在意，“是我没跟他提，他有事就去忙吧，我这个指标什么都好，去医院也就是例行，没什么特别的事。”
秦攸宜看她这个态度暗暗忧虑，感觉她有时候似乎太独立了。
但这样的话不好随便拿出来说，秦攸宜心想还是多提醒儿子注意培养感情，慢慢磨合就好了。
苏染看着时间出门，到医院给预约好的医生检查。
检查完出来，忽然看到一个熟人。
李若瑾一身优雅裙装，背着个黑色Boyel口盖包，与三四年前柔弱可怜的样子大不相同。
“苏姐姐，好久不见。”她语气温柔恭敬，唇边带着人畜无害的美好的笑容，向苏染走过来。
苏染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看着她。
之前苏染就有种预感，这个女生表面小白花，实际上不甘落后很有野心，以后应该混得不错，现在看来走向确实如此。
李若瑾走近，目光扫过苏染的肚子，笑道：“苏姐姐是来做检查吗？我有点不舒服，过来开药，没想到这么巧碰见，这么久没见，你还好吗？”
“挺好的。”苏染淡声说。
“苏姐姐，你这是结婚了吗？”
“是的。”
“你先生……”
苏染看着她。
李若瑾似乎也觉得自己有点失礼，笑笑，“他没有陪你来吗？”
苏染一脸平静，“没有。”
李若瑾哦了声。
苏染往前面走。
李若瑾目光跟随她，忽然说：“苏姐姐，其实我一直都在以你为榜样，希望有一天能跟你一样优秀。”
苏染微微挑眉，看她一眼，“哦。”
“苏姐姐，你没有发现，其实我们有点像吗？”李若瑾笑着说。
苏染心里冷笑，脸上没有波澜，“我对你没有什么了解。”
李若瑾与她并排着往外走，说：“苏姐姐，当初我给你和学长带来了很多麻烦，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当时是真的太难了，学长很善良，他一直想帮我……”
苏染停下脚步，李若瑾也随之停下。
“我不明白你这是什么心理。”苏染冷冷地看向她，“你是故意想刺激我呢，还是真心觉得你自己的行为上不了台面，所以道歉？”
李若瑾的笑意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原来苏姐姐还是恨我了，可我虽然觉得很抱歉，但不认为我应该被用上像‘上不了台面’这样严厉的词语。”
“作为人，我跟苏姐姐是平等的，何况我也没做错什么，如果说我有错，那就是我当时太弱小，当然，我承认我后来控制不住喜欢上学长，可喜欢一个人是没法控制的，如果说那就是我最大的错和最大的恶，那我真的没话可说。”
“况且我从来没想要得到学长，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让自己的情感流露了出来，后来学长也因此疏远我了。”
“苏姐姐，我其实希望你能更理解学长，他那么优秀，能遇到他，是需要运气的。”
“还有，我现在向你道歉也不是为了刺激你，我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才说的。”
苏染嘲讽地扯了扯嘴角，听起来真是言词诚恳，不亢不卑。
她整了整表情，看着李若瑾，十二分认真和诚恳：“辛苦你说了这么多，送你一句话：有多远滚多远。”
李若瑾僵住，“你！”
苏染微笑，“因为我跟你平等不了，要是跟你平等了，那不是降低我的格调吗？”
李若瑾绷着脸，脸色白了又红，眼神不复之前的温婉从容，死死盯着苏染。
眼看苏染往前走远，李若瑾胸口起伏，忽然追上去，冲着她说：“苏姐姐弄错了吧，别人可能不知道，但你没理由还不知道，你并没有比我高贵多少！”
苏染脚步迟缓下来，回身看她。
李若瑾露出嘲讽之色，冷冷道：“说实话，我对姐姐已经足够尊重和友好了，有时候我觉得你身上那股傲气真的很可笑。”
苏染冷淡地瞧着她。
李若瑾被她的眼神刺激到，很无语似地笑了声，“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包括跟你有着血缘关系的其他所有人，但这改变不了你其实跟我差不多的事实。”
见苏染还没接话，李若瑾牵起嘴角，“我没有跟谁说过这些话……”
这时苏染语气有点飘忽，打断她的话，“原来是来自那个李家啊。”
她看苏染出乎意料的镇定，顿住。
苏染目光淡漠，落回她身上，“我没看错，你的脸皮果然不是一般的厚。”
李若瑾蹙眉，“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想跟我平等，没门。在我这里你不可能平等，我看不上你，不管什么时候，也不管你是否真的跟我有那一点生物上的关系。”苏染不缓不急，一脸平静地说。
李若瑾看着她，脸色一点点僵冷。
苏染心平气和，转身走进电梯。
电梯门关上之前，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平静无波，一个双手隐隐发抖，用力攥紧。
苏染上了车，脑海里还浮现着李若瑾不甘的眼神。
许久，叹了口气。
数年前苏染还没看穿李若瑾的心思，有一次陆云深跟她提起这个学妹，笑道：“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我突然想起你高一时的样子。”
苏染当时愣了下，笑问：“我高一时是什么样的？”
“漂亮，安静，似乎总在思考着什么，在校道里遇见，偶尔对上你的目光，会突然惊到一样眨一眨眼，很懵，又很矜持。”
苏染微微扬起秀眉，笑了，“我有那样吗。”
现在回想起来，陆云深从李若瑾那里看到她高中时的样子，大概是因为有一点相似的基因在里面影响的缘故。
但一个已经二十出头的女生，还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孤身一人到海外求学，没考上特别好的大学，却想尽办法混入了苏染这边的留学圈子的女生，在一个成熟聪明的学长眼里，能清纯幼态到叫他联想起女友高一时的样子。
那得多会装才行。
苏染觉得自己挺心平气和的，她不屑于跟李若瑾那样的人斗心机，也不觉得自己会被那个在她身边潜伏多年的有着生物关系的东西气到。
但她突然不太想回去，而是想去哪里逛逛。
脑海里转了一圈，浮上言澈的脸。
她拨通他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接通了。
“喂。”一个娇娇的声音响起来，“你好，言总现在正忙，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转达吗？”
苏染愣住，心里闪过的是，言澈这段时间该不会真在外面找了女人。
一时涌上难言的滋味。
这男人，不会真的如此难搞吧。
出神太久，那边娇娇的声音又喂了声。
苏染想了想，问：“你是谁？”
“我叫宾果，噢，言总过来了……”
电话安静了一下，言澈的声音传来：“刚……不方便，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苏染沉默了片刻，“没什么，你有事就忙吧。”
“我没事。”
“……”
“有什么就吩咐。”
“那你过来吧，到银湖广场，陪我逛街。”
“好。”
言澈的话音才落，忽然有人喊了声：“宾果！”
苏染听到言澈很快说：“我先挂了！”
十来分钟后，苏染坐的车子等在红灯路口，司机忽然说：“那好像是少爷的车。”
苏染看过去，对面车道转弯驶入一辆黑色卡宴，很快过去，开车的正是言澈。
“少爷这是开错方向了吧？”司机迷惑道。
因为去银湖广场是他们这个方向。
苏染默了默，“可能是送人去医院。”
刚才挂电话前有人喊那声“宾果”，喊得很急。
苏染在银湖广场等了半个小时，坐车回家。
车子刚上车道，言澈的电话打来。
“刚有事耽误了一下，我现在到停车场了……”
苏染冷淡地说：“我回家了。”
言澈愣住。
再想说话，苏染把电话挂了。
第34章
他要反pua
这是生气了？
言澈有点懵，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对他不假辞色，态度冷漠。
苏染回到家一盏茶的时间，言澈也回到了。
他进家后问阿姨：“苏染呢？”
“少奶奶在餐厅吃东西。”
言澈点点头，找过去。
感觉到他过来，苏染连眼皮都不抬。
言澈靠过去，在她旁边坐下，小声唤她：“姐姐。”
苏染没有什么声音地咀嚼着食物，在餐厅服侍的另一位阿姨走过来，询问言澈：“少爷要吃饭吗？”
言澈看过去，“吃。”
苏染忽然略转头看他，“你喊我太小声，我想要听大声一点的。”
阿姨没反应过来，还站在那看着呢，言澈茫然了半秒。
平时叫她姐姐都是人后闹着玩，突然要他当着外人喊大声一点，他哪里做得到，脑子一热，脱口而出：“老婆！”
阿姨顿时掩嘴走开。
言澈回过神耳垂发红，竭力若无其事，厚着脸皮挨近苏染，“这虾饺嫩不嫩？”
她夹一个塞进他嘴里。
吃完回楼上，言澈才问：“你为什么不等我就走了？”
“不想变成望夫石。”苏染淡淡说。
言澈：“……”
半个小时就能成望夫石了。
明明是冷暴力，是在惩罚他。
这么想着，不觉跟到她房间门口。
苏染推门进去，反身关门。
言澈手按在门边，瞪大眼睛，“你要关我在外面？”
苏染没有表情，“我累了，要睡一会儿。”
言澈推开门，进去后反手把门关上，苏染转身走。
他跟着她，“你在生我气。”
“没生。”
“有个女生晕倒了，我送去了医院。”
“哦。”
“她是我的员工，也算是朋友。”
“哦。”
苏染没有表情地应着，走进卫生间，拿起牙刷挤牙膏。
“她有低血糖的毛病，并不是故意选在那个时候晕倒的。”
苏染刷着牙，爱理不理地嗯了声。
“你该不会，”言澈研究着她的表情，很不确定，“吃醋了？”
苏染没有表情，刷了一轮牙齿，含水吐了，才说：“没有。”
言澈看她洗漱完，脸上润润的，仿佛早上清雨过后的玫瑰，嫩生生的，尤其那搓洗过的唇，红艳迷人，他手一痒，伸过去，食指摁到她的嘴唇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