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言澈居然没回复，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故意的。不过苏染心里没有太多负担，她发了信息说明她付出了努力，多少会缓和关系。
他不想回应的话，可能是需要一点个人空间去调整情绪。
苏染收拾好，背个包包出门。
……
言澈跟谢圣豪逛了个电竞馆，出来谢圣豪仍兴奋地巴拉巴拉，言澈左耳进右耳出。
“你觉得这个想法怎样？”谢圣豪说了一通，充满期待地问。
言澈看他一眼，“哦，你看着办。”
谢圣豪：“……”
跟谢圣豪分开后，言澈看着微信里的信息，沉默了很久，最终锁屏手机。
往前面走，忽然看到酒店门口有个中年男人在拉扯着一个漂亮女孩。
女孩毫不犹豫一个耳光扇到中年男人脸上，中年男人呆住，“你敢打我？合同你不想签了？”
言澈正对着那男人，发现是个认识的本地老板，顿时有点厌恶。
不过他还没有其他反应，就看到那个女孩脸色狠戾转身，拂袖而去。
她经过言澈，连个眼角余光都没给他。
言澈也没有什么表情，继续走自己的路。
但中年男人竟追向那女孩，言澈身后很快传来女孩的尖叫声和奋力扭打的声音。
言澈转回身，看见中年男人死死抱住女孩想要制服她。
言澈蹙眉，拨通报警电话。
说完地址他准备走，忽然看到谢圣豪大喊着跑过来，将中年男人掀到地上。
“小若你没事吧？”谢圣豪拉住女孩，紧张地上下检查她。
“言少，这是我同乡和朋友，李若瑾。”谢圣豪一脸局促，不敢对上言澈的视线。
言澈表情冷漠，没有接话。
女孩垂着头，一副应激的样子，跟言澈之前见过的两次都不太一样。
第28章
你跟他能沟通吗
苏染没有特别想买的东西，大部分是在陪姜美欣买，同时天南地北地聊。
两人在性格上也许有不少差异，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们在思想上都很独立。
跟苏染一样，姜美欣也想借着自家的背景做出一点事情来，所以她们有很多共同话题，尤其是最近一年，她们明显比以前更加同频。
逛到差不多下午，她们准备去喝下午茶，这么巧，在古驰门店前碰见两个昨晚才见过的面孔。
昨晚的聚会上有个学姐，是姜美欣老公的同学，而这学姐的老公是位精英，底层出身，靠自己的能力做到公司首席战略官的位置。
恰巧，这位首席战略官的东家就是立克。
目前这个人在上层圈子还不够出名，但苏染在研究立克药业的资料时注意到了这个人，昨晚也不着痕迹观察过对方。
她的竞争对手一直盯的是立克总裁，现在她在考虑，也许可以另辟蹊径。
“嗨美欣，真巧呀！”
学姐全名殷书红，是位海归，据说父母都是公司高管。
她艳羡的目光从姜美欣保镖手上提着的战利品扫过，殷勤笑道：“你跟言…苏大小姐也出来逛街啊，商场这么大，竟然还能在这里碰见！”
她丈夫江守谦，温润谦和，唇边含着得体的微笑。
苏染淡淡看了眼，恰好对上他的视线，看着深邃含蓄，有些城府。
姜美欣说：“我们已经走累了，打算找个地方喝下午茶，要不要一起？”
殷书红喜形于色，“好啊，正好也累了！”
姜美欣提出去一个餐厅，就在附近。
路上殷书红热情地跟姜美欣讨论当季大牌新品、护肤心得等，苏染寻了个合适的时机，微笑着对江守谦说：“我偶然得知，江先生是立克的CSO，而且是我的校友。”
他浮上笑意，谦恭有礼地说：“那真的很荣幸。”
“我也深感荣幸，立克是行业标杆，我接手自家的生意以来经常关注，贵公司的战略规划很不一般，这肯定得益于江先生的高瞻远瞩。”
江守谦眸光闪动，笑容明显真实了两分，“哪里，苏总过奖了。”
苏染笑道：“江先生太客气，其实我不介意您叫我一声学妹。”
他轻笑了一下，表情没那么虚与委蛇了，“这太冒犯了。”
苏染叹：“哎，我想蹭个师兄妹关系失败了吗？”
江守谦笑，转移话题：“听说苏总几年前特意去进修中医理论，为了能更好地接手家里的制药技术设备业务。”
苏染眨了眨眼，“学长连这都知道，看来对我认真做事的品质是很了解了。”
对她如此自夸，江守谦莞尔，“留意到苏总的与众不同，其实是因为贵公司抢先挖走了一个我关注很久的专门研究中药烘干技术的团队，让我措手不及。”
苏染笑容扩大，“听到学长这么说，我发觉跟立克合作的可能性是越来越大了，我们必然有着相当一致的战略规划。”
江守谦勾着唇角，目光有点深：“原来苏总在考虑跟我们公司合作。”
苏染笑道：“我们的药渣再生利用技术和设备是目前行业内最创新也是最好的，如果你们不想浪费时间自己再去研发的话，找我们合作肯定最合适不过。”
“苏总真是特别自信又有魅力，只可惜我不是话事的人。”
听到“有魅力”三个字，走在前面已经拉开不少距离的殷书红脸上闪过警惕，回头看了眼。
苏染微笑，“我相信以学长的能力，未来我们只会顶峰相见。”
江守谦不语，勾着淡笑，看着她。
殷书红高声笑道：“你们可真好聊！”
江守谦脸色微变，对苏染笑笑，快步跟上去。
这个时间喝下午茶的人还不多，四人到了餐厅，选了个很不错的位子。
殷书红首先殷勤地帮姜美欣拉开椅子，江守谦下意识看向苏染，她自己拉开椅子坐下，朝他笑了笑。
有意跟他多聊几句，苏染十分坦荡地坐在他这边，而不是往姜美欣那边坐。
吃着东西，苏染跟江守谦聊了些行业新闻。
忽然听到殷书红阴阳怪气地说：“我发现苏总好会聊天，平时都没见我老公跟别人聊得这么开心过。”
江守谦滞住，停下正在聊的话题。
苏染没想到殷书红连这样的醋都要吃，有点好笑，大而化小，说：“江学长平时肯定是个不爱应酬的好男人。”
殷书红没应，要笑不笑地瞥了眼丈夫。
苏染笑道：“学长，加一下你的好友。”
看到她加江守谦的微信，殷书红眼中更阴沉了。
苏染加完江守谦，笑着转向殷书红，“学姐也加一下吧，有空约你逛街。”
然而殷书红扯着似讽非讽的笑，甚至不正眼看苏染，用一种很漫不经心似的语气说：“我就算了吧，我又不做什么生意。”
她这态度可以说相当失礼。
江守谦的稳重被打破，明显变了脸色。
暼见他这样，殷书红越发乖戾，哼了声。
苏染是真的哭笑不得，多少反省了下。
她是想要攻略一个合作伙伴，但不能不顾及他伴侣的看法，特别是他的伴侣想法简单且善妒的时候，她更要谨慎一点。
脑海里的想法只是瞬间的事情，苏染已经在撒娇了，“不行，学姐快加我，我跟学长谈生意，顺便帮你盯着他，要是他在外面应酬干了坏事我可以偷偷告诉你。”
此话一出，看热闹的姜美欣噗地笑出声。
苏染瞅过去，嗔怪地瞪她一眼。
殷书红措手不及，而且终于想起苏染跟姜美欣关系很好。
要是她得罪了苏染，那多少也会得罪姜美欣，她本来就在使劲攀附姜美欣，如此一来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只得讪讪笑道：“这样啊，那也行吧。”
就在江守谦准备松下一口气的时候，殷书红跟苏染互加了好友后忽然为自己找补，挤出笑容说：“我能不能提个真诚的意见啊？”
苏染笑道：“可以啊，学姐请说。”
殷书红自认为很小心委婉地说：“我听说苏董事长身体不好，所以把重担交给了你，为了不辜负大家的期待，你肯定是要很拼的，但你终归是女人，跟男人应酬时可能……会不自觉想展示自己的魅力……就是有时候过了界你也没有意识到……”
“哈哈哈！”姜美欣爆发出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听到了没有，都叫你收敛一点，不要时时散发你的魅力！”
江守谦一张端正清秀的脸涨红，难堪之极地偏开脸。
苏染点点头，“是我的错，我确实应该注意这个问题。”
姜美欣顿时又狂笑，搞得殷书红只好也尴尬地陪着笑。
“如果刚才我在跟江学长聊天的过程中有失分寸，还请学姐多多包涵，为了表达我的歉意……”
苏染朝姜美欣的保镖招招手，等他带着疑惑走过来，她纤纤玉手伸过去，取下他拎在手里一摞纸袋中的一个，微笑着将那个纸袋塞到殷书红怀里。
殷书红有点傻眼。
而姜美欣回了神，大叫：“苏染你有没有搞错，那是我的！”
殷书红一听，赶紧要将包包还回去。
苏染不给她还，硬塞回她怀里，朝姜美欣笑道：“什么你的我的？现在我征用了就是我的，回头再补给你。”
姜美欣：“6。”
江守谦欲言又止，但是看了苏染笑盈盈的样子，最后还是不说了。
那是小香家一个限量版新款包包，价格五万多，殷书红心里其实很想要，她家只是个中产，并不常买这么贵的包，何况那还是个限量版。
她推辞了几次，但苏染很坚决地按回她怀里，她最终窃喜着收下了，对苏染的怨恨消散无踪。
但她不知道，在她收下了这只包后，江守谦在心里就确定了要跟苏染合作的想法。
吃完下午茶，苏染主动买单。
江守谦夫妇告别离去，苏染与姜美欣也准备打道回府。
姜美欣哼哼，“记得赔我包！不要同款，她背了那个包，我才不要一样的！”
“行行，我一定找个让你十二分满意的。”苏染哄道。
她知道姜美欣没那么在乎那个包，当时是被柜姐哄高兴了，随手帮人家增加点业绩而已，今天出来单是包包姜美欣就买了三个。
“阿染。”
苏染一转身，颀长俊逸的身影映入她的视野，她略定。
姜美欣露出一点意味深长，笑道：“今天可真巧，尽是碰见熟人，但我就不陪你们聊了，要回去了。”
苏染蹙眉：“我也要回去了。”
不等她讲完，陆云深固执地打断，“阿染，我有话想跟你说。”
姜美欣咳了声，“先走了。”
说完便溜了。
陆云深眸色深郁，看着苏染：“找个地方坐吗？”
苏染一脸冷淡，“我们已经没什么可聊的。”
陆云深黯然，呆立良久，“阿染，我跟别人没有那种灵魂触动的感觉，你跟阿澈……有吗？”
苏染觉得可笑，扯了扯嘴角。
她的反应落入陆云深的眼里，他苦笑。
“我知道你脾气硬，若瑾的事你无法原谅我，我承认我有男人自大，自以为是的劣根，但我真的没想伤害你，分手一年多，我没有停止过反省、回想。”
“听到你要闪婚的消息，你知道吗，我当时胸口一滞，好像被人狠狠扎了一刀……”
他痛苦地喘口气，仿佛那一刀现在还留在心口那里。
“我不是没有及时收到消息，而是我根本没法面对，所以没有回来参加你的婚礼。”
苏染觉得自己心如止水，“这些你其实不必再说。”
“不，你听我说，如果我真的没有爱过你，我不会在这里拦着你，因为我确确实实为你痛不欲生过，我想让你知道，即使你为此嘲笑我，说我活该，我也无怨无悔。”
苏染听着，想笑。
痛不欲生。
难道她就没有痛不欲生过？
所以这种感情她只需经历过一次就好，她不会再回头。
“阿澈……上个月向我咨询过收购游戏公司的事，我很妒忌他，不过我还是压下了卑劣的想法，把他当弟弟，认真解答他的问题，给他合理的建议……”
“但你知道吗，我无法理解你为什么会选择他，他跟你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你这么聪明，有学识，有想法，心理也远比他成熟，对比之下他就是个没有什么思想的纨绔……你跟他能沟通吗？”
“你不觉得遗憾吗？选择一个在灵魂上几乎不太可能共鸣的人……”
“嘁。”一声笑传来。
两人不约而同望过去。
言澈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单手插兜，吊儿郎当地靠在中庭栏杆上瞧着他们。
他唇边挂着嘲讽的笑，那笑意不达眼底。
第29章
不缺舔狗
苏染第一反应是，麻烦大了。
陆云深在背后评论的这一番话，换谁听了都受不了。
她本来想说陆云深太自以为是，但言澈现在站了出来，她再这样说他应该也不会相信是她的真心话了。
突然好生气，她不应该站在这里听陆云深迟来的后悔和不甘。
她不是早就对自己说，一切都整理得干干净净了吗，为什么还浪费时间……试图听到一些自己可能没想过的角度……
她已经思考过上千遍，很清楚陆云深不是那个能让她脆弱的心找到栖息之地的那个人。
既然如此，再深刻的过往都没有意义，那些深刻的感受不过是她自己一个人作茧自缚，她求而不得，苦苦挣扎，他再优秀，再耀眼又如何？
所谓灵魂的碰撞，更是一个笑话。
他何曾真正触碰过她的内心，她向往过他的深邃与强大，但深邃也许只是她的错觉，而那种强大，她自己也可以到达。
他不过是发现，很难再遇到比她更能接住他的话，更能理解他的人罢了。
原不原谅根本没有意义，干净断掉才是重新往前走的最好抉择。
苏染向言澈走去。
看她过来，他敛了嘴角那点笑，但仍是吊儿郎当的模样，瞧着她。
她想要挽住他的胳膊，手碰到他。
他扯了扯嘴角，突然张开一边手臂，揽她入怀里。
低头凝视她，仿佛想要看透至她的心底。
“同样是一等一的模范生，姐姐没理由就比某人愚蠢，你会选择我这个没有想法的纨绔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
他伸手抚了抚她软得不可思议的诱人的唇，“告诉我，你喊我老公，哄我的时候，你心里才不会想起某个恶心的人，他再了不起又怎样，他失去了你的爱，他对你来说已经一文不值。”
陆云深的脸色变得难堪。
苏染轻颤了下柔美的羽睫，秋水明眸里似乎没有半点迟疑，唇角微微扬起，“当然不会，谁能对着阿澈还想着别人。”
言澈嗤笑，攥住她的手，拉她走。
陆云深停留在那里，久久地站着。
他有被扎到。
甚至被扎得很痛。
他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如果有错，那就是错在他没有像往常那样伪装自己，没有让说出来的话更好听。
但他突然意识到，苏染竟像是有着他所没见过的另一面。
她会哄言澈，昨晚他就隐约听到了，但他拒绝往心里去，可她刚才没有否认言澈说的话，她甚至当着他的面那样顺着言澈。
他们高中是同一所顶尖的私立学校，他跟她相遇最多的就是在学校的颁奖典礼上，大学他去了巴鲁克学院，快要忘记这个学妹的时候，第二年突然在校园里偶遇作为新生的她，当时他就笑了，感觉非常微妙。
他感觉她很早就喜欢他了，但她一直没有表白。他本硕读到第四年，突然想恋爱，就去找她，问她要不要在一起。
他笃定她会答应，而她确实也没有犹豫太久，只是怔愣了半晌，说，好。
他们恋爱了三年，但是中间因为各自的学业还有家里的问题，他们总是错过相处的时间。
直到第二年下半年，他们终于找到了迁就对方的办法，那时才开始进入热恋。
然而即使热恋……
他们的相处模式跟她现在和言澈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他自认为没那么妒忌言澈，因为他跟苏染曾经分明更加美好，他们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读出许多微妙的感觉。
他是受不了曾经以为很明白她，有一天却突然发现，也许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也许从来就没有真正读懂过她。
可他读不懂，难道言澈就可以？
她只是在报复他，现在的她，不是真实的她。
……
言澈开着车，脸上一派漠然。
陆云深贬低他的那些话让他觉得很恶心，甚至觉得陆云深很可笑。
但他还是深深受到了刺激。
苏染为什么选他，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因为不爱。
她就是不想爱谁才选了他。
这个答案本身不伤害他，因为他一开始也抱着同样的态度。
他憎恶的是陆云深戳到了他的痛点。
因为他肤浅，俗气，正好合适被苏染拿捏，而他现在，悲催地，明知道这样的局面，还是不可救药地迷恋她这样的女人。
车子开得有点快，不过速度还是比较平稳。
一直沉默的苏染忽然很低地啊了声，呼吸变重。
“阿澈……”
言澈从走神中回位，下意识惊了一下，才注意到自己把油门踩得有点紧。
放缓了车速，再看向苏染，发现她不太对劲，手按在肚子上，脸色也不太好。
他蹙眉，“怎么了？”
“我感觉肚子不太舒服。”她深呼吸，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但声音里还是透出了脆弱，“阿澈，送我去医院吧。”
言澈神色冷峻，车子开到下个路口，转去医院的方向。
“怎么突然，不舒服。”他的语气有点冷硬。
苏染还在粗重地呼吸着，没应。
到了医院，苏染犹豫了一下，对言澈说：“你在外面等我，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他没有言语，往诊室外的椅子走去。
后来他去帮忙拿药，看到单子上写着：情志不舒，肝郁气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