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现在苏染正好在这里,他不由自主对比了下,发现两人在容貌上并没有明显的酷似之处,奇怪他当时会觉得两人有某种相似的地方。言澈收回视线,不再理会。
……
吃过酒席回去,路上周怀玉的电话轰炸过来。
“草,你要当爸了一声不吭?!我听别人一个个在那说,感觉就像我是个大傻子,我以为苏染是胖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当这个爹这么委屈?你这个渣男!”
如果他就在眼前,估计唾沫能喷到言澈的脸上。
言澈把手机放远些,等他咆哮完,冷淡地说:“你想当干爹我允许了。”
周怀玉:“……”
苏染懒懒地躺在被调整至舒适的高度的坐椅上,大概觉得好笑,勾了勾唇。
挂了电话,言澈朝她瞥了眼。
她伸手过来,勾住他曲着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了会儿。
言澈被她有心无意的态度搅得胸口胀堵,好不难受。
不知道她是什么感想,个个都说他言澈勇猛,一击即中。
以往他从没察觉男性拿这种事来获取自豪和脑部快感是多么粗俗可笑。
直到他感受到了这可怕的挫败和妒忌,才知道心脏搅成一团还无处可逃的感觉有多么生不欲死。
苏染对上他的视线,却显出一点蔫,唇动了动,“阿澈,我有点累,想吐。”
言澈:“……”
“给你水?”
她摇摇头,“想吃薄荷糖,经过便利店帮我买点好不好?”
言澈再次语噎。
她撒娇得这么自然,自然得生出了魔力,让他恍惚。
仿佛她嫁给了他就只有他可依靠了,他再继续介意孩子的事情只会显得他过分纠结小气。
她是什么可怕的巫师魔女,在她的影响下,他渐渐觉得好像再荒唐的事情都有它的合理之处,他甚至,似乎已经在一点一点沦陷。
车子即将经过一个便利店,言澈目光默了默,对司机说:“李叔,在这里停车。”
他下车去买了盒薄荷糖,回来把糖放到车载小茶几上。
苏染甜甜地说:“谢谢。”
言澈心里别扭,没应。
回到家,各自回房。
言澈洗过澡,到书房去看工作邮件。
他觉得自己还是很稳定的,心里不时闪过陆云深、苏染、孩子,甚至忽然想起曾莹颖唤那声“云深哥哥”时的微妙,但他坐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处理了所有事情。
外面夜幕幽深,房间里漆黑一片。
苏染睡了一觉醒来,探手开灯,在骤然切换的明亮里她眯了眯眼,看到原是平躺着睡的言澈皱起眉头朝她侧身过来。
她并不意外他会过来。
窸窣下了床。
过了会儿卫生间传来冲水声。
苏染洗漱了一下回来。
坐到床边考虑这个时间还要不要去找点吃的。
目光转到言澈的脸上,发现他已经不睡了,半垂着眼在发呆。
“阿澈。”她糯糯懒懒地唤了声。
还在想着要不要使唤他去帮她拿吃的,忽然听到他问:“孩子,姓陆?”
苏染定了两秒,笑,“怎么会,姓言,当然,如果你不喜欢,就姓苏吧。”
言澈掀起眼皮,眸色冷沉,“你跟陆云深谈过?”
曾莹颖说她暗恋陆云深,言澈是不相信的。
如果苏染是他曾以为的那种无趣的“模范生”,搞暗恋的话他还有点相信,但她并不是。
她这么狡猾又放纵,怎么可能乖乖暗恋,她只会想法子让陆云深深深迷恋她不可自拔。
果然苏染没有马上否定,而是反问:“如果谈过你介意?”
言澈只觉得心头歘地插入一根什么,脸泛上麻感。
“真谈过?”
苏染眼帘轻眨了下,思绪有些飘忽,很是淡漠地扯了扯嘴角,“嗯,他是,前任。”
言澈脸上电流来回鞭笞。
蓦然翻身按她回床上。
四目相对,她淡然,眸若幽水。
言澈紧紧盯着她,只觉得说不出的窒息,手屈着,青筋凸起。
呼吸紊乱而滞重,好半晌,憋出两个字:“孩子……”
“不是他的,我们分手已经一年了。”
言澈忽然整个笼罩了一层茫然,孩子如果是陆云深的,他会想疯掉,可不是陆云深的,他的心里更加虚无钝痛。
苏染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的神色变化都落入她的眼里。
言澈茫然无措。
谴责她水性杨花之类的话毫无意义,他能做的是不要她,可他的目光落到她的脸上,她是如此独一无二,与众不同。
蓦然他低头狠狠吻上去。
第20章
不要太凶
因为她有些被动,他忽然很恼恨,很抓狂。
要区别对待吗,他的地位比不上他们是不是,他想吼出来,想咆哮质问。
苏染被他亲得喘不过气,舌尖也疼,娇娇地嘤了声,手推在他的肩头上。
言澈在这种时候才会有一点原来她很柔弱的感觉,他一个手掌能将她的大半个后脑勺握住,她的手推在他的肩头上就像小猫在用肉垫给他拍拍。
他稍微松开这个充满蛮力的吻,听到她急促地喘气、嗔恼:“你弄疼我了。”
他绷着脸又要去咬她。
苏染按住他的脸,翻身过来,反压他到床上。
对上他沉郁的眸子,她轻轻抚着他的脸,眼波流转,嘴角眼稍妩媚地翘起,“不要太凶了,会不舒服,姐姐来教你。”
她香软的唇吻下来,缠绵轻润,逶迤绵延,仿佛在描摹浪漫多情的烟雨江南。
言澈呼吸发紧,不自觉闭上了眼睛,双手搂住她。
情欲涌动,心口坠得想死。
女人真是这个世上最可怕,又最诱人的生物,他知道她不爱他,也知道自己经不住她的诱惑,却毫无办法。
只要一坠入她营造的氛围里,他就像喝了迷魂汤一样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在欲海里挣扎着,他实在不甘心,就许她游刃有余,不许他也逢场作戏吗。
他抱她侧向一边,炙热回吻,紧紧贴向她温凉的颈,嗓音喑哑委屈:“我心烦。”
苏染噙着盈盈笑意,“怎么了?”
“这里难受。”他抓她的手摁到他衣领散开的胸口。
柔软的手按在他硬实弹性的胸膛,带着她的体温。
抬眸再看,她仍笑着,媚眼如波,脸颊浅浅染着桃花色。
他不相信坠落沉迷的只有他一个。
按着她的手不放,让她摸着,他侧头吻向她,唇从她细滑的颈侧、下颔流连到她小巧的下巴,痛苦的呼吸与她抑不住的娇喘交缠。
“你说结婚后你很守妇道,我觉得最近我也很守夫道。”
苏染轻笑,“嗯,最近阿澈有点乖。”
“不,我其实一点也不乖,姐姐要是敢骗我,偷偷跟前男友藕断丝连,或者去见什么孩子他爹……”
他顿了顿,呼吸紧促,阴沉道:“我可能会失去理智,做出很可怕的事情。”
苏染嘴角嫣然勾起,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投入地吻了他好一会儿,她的吻技了得,他胀得想炸掉。
她轻轻地吮了吮他的唇,松开,媚眼里都是蛊惑,“再生气也不能伤害姐姐,这个得谨记。”
他难受得不行,呆呆地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就是要藕断丝连吗?”
“当然不会。”苏染扯了扯嘴角,“藕断丝连这种东西我是很讨厌的,当我下定决心离开一个人,我感觉我不会再回头。”
“至于孩子他爹,”她认真地看着他,“从一开始孩子就是我自己想要,孩子他爹对此毫不知情,而我也没有告诉对方的打算,除非他有一天知道了,想认孩子,否则孩子就是我一个人的,如果他知道了不想要孩子,我也没关系。”
言澈沉默许久,翻身将她困住,吻她。
……
翌日,苏染起晚了。
昨晚她有意哄言澈,把自己累着了。
十点多她还没出门,助理打来电话。
听着电话,她的脸色变得凝重,“让他们马上自查,有什么发现立刻报告。”
待她挂了电话,言澈问:“出了什么事?”
她看向他,“有人投诉我们在浮玉山脚的药厂污染环境。”
言澈怔住,浮玉山就是之前她崴脚的地方。
她跟得那么紧的项目竟然还会出问题。
“那现在怎么办?”
“我得去看看。”
言澈看着她往车子走去,说:“我陪你去。”
苏染微讶,随后浮上笑意。
“可以啊,你有空的话。”
……
车子到了浮玉山脚,碰见一群村民气势汹汹到来聚到药厂前。
工地里匆匆出来一队人,苏染的助理小新也在其中,她正想打电话,眼尖看到苏染的车子,赶紧跑过来。
“苏总,不知道是谁往河里倒了一车垃圾,除了建筑垃圾,竟然还有医疗垃圾和药渣,现在下游一个村子的人来找我们要说法了!”
苏染望向那边已经在争吵的人群,对言澈说:“很明显的栽赃,药厂现在还在装修,哪来的医疗垃圾和药渣,再说我们绝对不可能干这种事,本来药厂就是想重点推广公司新研发的药渣再生利用技术和设备,扔药渣难道要砸自己的招牌。”
言澈蹙眉,“报警?”
“肯定要,就是不知道那个躲在暗处的人还有没有其他出其不意的招数等着。”
苏染沉吟,对小新说:“你赶紧让公关部监测舆论,如果这件事已经上了网,让人调查最早发布这件事的账号。”
小新领命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苏染推开车门要下车,言澈一把拉住她,“你不要命了?人家推你一下都够呛!”
“阿澈,看得见的危险容易避开,看不见的才更要小心。”她笑着挠挠他的手背,语气里带了点俏皮,“你等下会保护我吧?”
言澈凝视她片刻,松开手。
苏染下车,向争吵的人群走去,言澈跟在她旁边。
第21章
直球
“大老板来了!”有人喊。
村民想向苏染这边蜂拥过来,工地的人紧张拦住。
小新打完电话回来,苏染对她说:“找两个人将这些人的一举一动拍下来,尤其要注意不寻常的地方。”
小新点点头。
激动的村民还在朝苏染涌过来。
“他们在这里建药厂就是为了偷偷倾倒垃圾!”
“河水污染了,我们会得癌症,会得各种怪病,谁来负责?”
“赶走这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把他们的厂房烧了!把他们的车子砸了!”
“赔钱,让他们赔钱!”
苏染对这些声音仿佛没有感觉,她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那个女人在别人高声大喊时躲在人群里盯着苏染,目光凶狠,当苏染看过去她立即敛了那狠劲,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像别人那样喊:“赔钱,让他们赔钱,砸他们的车!”
苏染不着痕迹地拍了个照片,把人圈出来,发给小新。
这时一个男人朝苏染冲过来,言澈眸色蓦凛,上前一掌推开。
那人趁势滚到地上,一副被打得很重的样子。
苏染瞥见那人的伙伴在找角度拍照。
她拉住言澈,自己上前扶住肚子,对那躺在地上的人说:“对不起,因为我怀着身孕,我老公很紧张,请问您刚才是想对我说什么吗?”
她这个态度让拍照的人不好拍,尤其是扶肚子的样子。
地上那人怔了怔,磨蹭一会儿,慢慢爬起来,哼道:“你们破坏我们的环境,还蛮横地欺压我们,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苏染点点头,“这件事确实应该有个交代,一直来我们都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不存在乱倒垃圾污染环境的情况,这次的突发事件是有人故意为之,我们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过来……”
人群里有个声音不大不小地哼笑:“他们最会这招了,搬出警察就可以走内部操作,然后不了了之。”
其他人顿时群情激昂,“没错,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吃顿饭就能解决的事情,最后还是我们忍气吞声!”
“何必跟他们在这里废话,不马上赔钱,不把河里的垃圾清掉,我们跟他们没完!”
言澈直皱眉头。
他鲜少跟这种人打交道,只觉得无理吵闹得很。
但苏染从头至尾都十分淡定,他只能也敛了脾性忍耐着。
这时苏染对工地负责人李总低声说:“麻烦李总想法子安抚这些人,然后等警察过来,我去看看倒垃圾的现场,请找个人带我去。”
负责人忙点头,招了个人过来,对他交待一番,随后朝村民们说:“太阳大,大家要不先去喝杯茶,我们慢慢讨论这件事。”
村民互相对视,看起来是想去的,但没有人做那个头,就在那交头接耳。
苏染担心村民注意到她要去看现场,等下吵着一起去,破坏了现场不好,就继续站着。
她忽然开口:“你们的村长有没有来?”
那些人静了下,之前碰瓷言澈的男人冷笑,“你管我们村长来不来,关系到我们的切身利益,我们自己来有什么问题?”
苏染不再说话,而李总看着形势,适时地又劝村民们过去喝茶。
“有凉的饮料,可乐和橙汁。”
那些乌合之众没多会儿被说动,跟了过去。
因为苏染站着没动,那个五十来岁的妇人狐疑地看过来,她一看过来,苏染就故意对上她的视线。
老妇人脸色阴沉,很快又移开视线。
言澈下意识抓住苏染的手,神色冷峻,直到那老妇人装作无事一样挤到人群里。
苏染看向言澈,嘴角含了笑,故意轻声问:“老公这是关心我吗?”
言澈脸颊涌上不适的热,偏开脸,“言太太今天要是被人揍了,被千夫所指的就是我。”
苏染嫣然,“老公说得是。”
言澈绷着脸,耳尖微红。
实在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能把“老公”二字喊得毫无负担,还调笑缱绻。
昨晚他心思散乱,难受却无法释放,她可怜兮兮地瞧他,“阿澈,我累了。”
他暼向她,她靠过来,抿了抿他的唇瓣,嗲声问:“是姐姐不讨你喜欢了?”
他两眼迷离,“讨。”
“真的?”
“嗯。”
他的呼吸就像被抓住,所以脑子无法思考,只能变得诚实。
她得逞地笑了,忽然粘腻地唤了声:“老公,我感觉你真的很棒,嗯,很有力量,要不……”
他噌地脑子一热,身子像过了电流一样,翻身把她压到身下……
最后自然又是被她哄住了,但他迷失在她的诱哄里,在那一声声“老公”里,脑海里像炸了烟花,一片空白。
现在她一喊老公,他就下意识想起她昨晚嗲里嗲气的样子,血液就开始乱流。
……
在李总的人带领下,几个人走了十来分钟,到达垃圾倾倒的地点。
那个位置颇有些隐蔽,工地的监控鞭长莫及。
四人刚走近河边,一个拿着相机的人跳上来,把大家惊了一下。
小新定神,大声问:“你是谁,跑来这里做什么?”
那人一双精明灼亮的眼睛首先朝苏染看去,将她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我是记者,听说这里发生了让人气愤的事情,特意过来调查。”
言澈皱眉,冷冷说:“这人看着怎么这么贼眉鼠眼。”
男人表情僵了僵,哈哈笑,“是言少吧,我这种普通人自然比不上您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言澈瞧过去,“比不上也没什么,磊落一点就好了,你调查出来什么了?”
记者:“呃……”
苏染微笑着开口:“我先生爱开玩笑,希望不会给您带来太多不快。”
记者:“哈,不会,一两句玩笑而已。”
苏染:“这里被人有预谋地污染,并且栽赃给我们,所以我们已经报警了,如果您真是记者,可以等一下警察的调查结果。”
记者眸中闪过惊讶,笑容虚伪:“贵公司磊落周到,让人佩服。”
言澈盯着他,直接问:“你不会是连事实真相都没搞清楚就已经乱发新闻上网了吧?”
记者突然接到言澈的直球,“呃……”
第22章
反骨
言澈拿出手机上网搜索,片刻,他眉头蹙紧,将手机递给苏染看。
“已经上新闻了,该不会就是这个垃圾记者干的好事。”
被骂的记者没生气,仍笑着。
苏染也依旧心平气和,只是笑容带了点嘲讽,“你就是向玉关?”
向玉关微笑:“正是鄙人。”
言澈:“还挺有自知之明,确实够卑鄙恶心,为了流量不管事实如何,先发了再说。”
向玉关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