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对哦，他这个人一身倔脾气，牵着不走，打着倒退，还不如让他自己随便折腾。”秦攸宜笑道。她被苏染说得完全放下了那点担忧，心情舒畅。
……
下午，言澈跟谢圣豪从简陋的办公室出来，去吃饭。
他们还约了个在银行信贷部上班的同学，只是那个同学临时有事，要晚些才过来，叫他们先吃。
言澈不说话，听着谢圣豪滔滔不绝地讲着游戏的事情。
忽然一个身影走近，疑惑道：“这不是之前诈骗过你的那个学长吗，阿澈，你怎么还跟他联系？”
被认出来的谢圣豪卡了壳，一脸尴尬。
言澈微蹙眉，之前被谢圣豪坑过的事他并没有宣扬，没想到曾莹颖竟然知道。
见他不应，曾莹颖很不高兴。
她跟朋友逛街累了准备找个地方吃饭，不想在这里碰见，如果不是出于好心她才不会过来提醒，毕竟最近几次见面都不是很愉快。
“我这是为你好，你不知道他会不会又是为了那个女人来靠近你，对一个有前科的人，你得长点心。”
言澈还是板着脸不说话。
而谢圣豪涨红了脸。
曾莹颖盯了言澈片刻，很生气地哼了声，拂袖而去。
耳边清静后，言澈冷淡地瞧向谢圣豪。
后者讪讪，嗫嚅：“其实，她这两年陆续还了我一些钱，我都用来做游戏了。”
言澈呵呵：“做出来的游戏再让我买，你这环闭得好。”
谢圣豪尴尬地咧着嘴，“我以后给你做牛做马，一定给你把钱赚回来！”
言澈扯了扯嘴角，语带嘲讽：“这样的话就不必说了，谨记你签过的合同就行。”
他其实不想再跟谢圣豪合作，背叛他的人，有第一回就可能有第二回。
但他想要谢圣豪的团队，自已带不熟悉，而临时找人代替谢圣豪又不可行，因为那只会动摇军心，所以只能继续留着。
为了拴住这个诈骗犯的脖子，言澈特意咨询了不少前辈及法律人士，让专业人士拟了份合同。
合同规定，两年内谢圣豪每个月的工资只能到手三分之一，剩余三分之二自愿投资到游戏开发中，两年后按研发成果折算为股份分红，如果两年后公司亏损，那么他那三分之二的工资就在投资风险中损失掉。
谢圣豪知道言澈是为了报他背叛之仇，无话可说地接受了这样苛刻的条件。
言澈忽然有点好奇，问：“我记得你当初为了那个女人挪用了上百万公款，她这两年还了你多少钱？”
谢圣豪支支吾吾，“她工作也才两年……”
言澈：“一年十万，还了二十万？”
谢圣豪：“这两年经济环境其实挺差的……”
言澈：“一年五万，还了你十万？”
谢圣豪目光躲闪，“差不多吧。”
言澈看着他，嗤笑。
那女人一百万还了谢圣豪几万，而谢圣豪害得言澈兴冲冲投资的两多百万血本无归，这两年为了继续钓他这条鱼，做游戏只要卖得一点小钱就还给他，陆续也就还了十几万吧。
不过念在谢圣豪卖这小破游戏公司给他也没要他什么钱，只让他支付了十万块拖欠工资的份上，言澈暂时就不跟他计较了。
……
晚上八点多，言澈回到家。
客厅里，苏染在打电话。
“谢谢曾小姐对我老公的关心，我相信他做事自有他的分寸。”
言澈脚步一滞。
第11章
可恶
言澈不知道自己原来也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以前他才不管别人怎么想。
谁说他不好，欠揍的他直接拳头招呼，自以为是的，他避而远之。
然而此刻听到曾莹颖又多事向苏染打他小报告，他第一反应是介意，莫名介意苏染是否如她嘴里说的那样，“我相信他做事自有他的分寸”。
她是真的相信，还是在心里暗暗评判嘲笑？
唔，他可是很讨厌一个人表里不一的。
宁愿她明明白白地表现出对他的不喜欢，也不要口蜜腹剑，虚情假意。
板着脸想走过去。
苏染挂断电话，只一瞥就将他的小情绪捕捉进眼里。
她装作不知，故意对他绽开笑脸，笑容纯净无瑕，仿佛心无芥蒂，看到他就开心。
言澈：“……”
想无视是不行了，那会显得他很无礼。
他虽然也经常无礼，但他有道德原则，不允许自己看起来像是无端欺负人。
只好停了脚步，瓮声瓮气：“你笑什么。”
“听说你要创业，怎样，进展顺利吗？”苏染温柔含笑，让人如沐春风。
她这样叫言澈想找个错处都找不着，他很勉强地嗯了声，偏开视线，“就那样。”
看着还是很傲骄，不过他想竖起来的刺已经被她偷偷卸掉。
“我去洗澡了。”他说。
苏染微笑：“去吧。”
言澈看她一眼，走开。
进浴室打开花洒，脑海里还是苏染眉眼弯弯，笑容温软的样子。
明知道她的笑容是与他和平共处的技巧，是她可恶的高超的情商的表现，但他抑不住心情有点荡漾。
越洗，脑海里她的笑容越妩媚灿烂。
他蓦地深呼吸，闭了闭眼。
好难受，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她对他这么好不是真的对他好，她只是技巧，全是技巧，和平共处的技巧。可恶。
他却因此变得意志薄弱。
洗完澡他要是去找她，她只会在心里想：瞧，征服他就这么容易。
可恶。
在浴室里呆了大半个小时，言澈没有表情地关掉瓦解人类意志的温水。
苏染在翻一本书，言澈推开门，反锁后走过来。
他不看她，爬上她床，视线落到她的书上：《如何更懂你的宝宝》。略顿。
扎心，每天例行一扎。
他扯了书丢到床头柜，顺手关灯，嗒地，两人陷入黑暗。
苏染的手被抓住往下，年轻精壮的身体热热地挨过来。
粗重的呼吸在黑暗里压抑挣扎。
“刚才回来，你为什么对我笑？”
“喜欢你呗。”
“骗人。”
“骗你做什么。”
“你自己知道。”
“不知道。”
“……”
……
言澈很少去会所找狐朋狗友喝酒了，新开公司事务繁多，要招人，要推广游戏。
可能结婚对言澈来说还真有点影响，被苏染在精神上狠狠磋磨了这段时间，他的性子突然稳了不少。
他知道自己不是那种愿意事必躬亲的老板，太琐碎的事情他会很烦，而且他还容易思维跳跃，反正毛病比较多，所以他决定在招人上多花心思，力求招到专业一点的人士。
跟随言父多年的特助老江因此被言澈私底下找来请教招人秘诀。
听说儿子这么用心，一对老父母差点相拥涕零。
……
转眼间，结婚已三个月。
这天言澈抱苏染的时候，突然发觉她的肚子已经让他无法忽视。
本来他心情还挺好的，这会儿突然生出了烦躁，说：“你这肚子要给我爸妈看出来了。”
苏染笑道：“他们早就知道了。”
言澈脑海里哐当一声，僵在那，好半晌，茫然地重复：“知道了？”
苏染轻松地嗯了声。
“你怎么跟他们说的？”言澈艰难地问。
“就直说啊。”苏染亲昵地搂他的脖子，贴他的脸。
言澈心里翻搅，却没办法将她像八爪鱼一样扯下来扔到地上。
甚至她撒娇说：“我腿有点麻，忘了吃钙片了，你帮我拿过来。”
他也默默地过去拿了。
小心观察了两天，没发现父母情绪不佳，而且对苏染一如既往地疼爱。
言澈怔愣，心想她可真有手段，这样也能让他父母心甘情愿地接受。
几日后。
言澈一发小的姐姐结婚，发来请帖，邀请言家一个星期后出席婚礼。
一想到苏染挺着肚子出现在他的朋友眼前，言澈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忍不住问：“你也去吗？”
苏染在看育儿书，说：“肯定啊，美欣跟我是老同学，这人情来往不能不去。”
言澈瞥向她肚子，语气里掩不住烦躁，“你这身体合适跑来跑去吗？”
苏染翘起嘴角，放下书靠到他怀里，仰头看他，“关心我啊？”
言澈：“……”
他没了表情，也不想跟她说话了。
苏染噙着笑，潋滟的目光轻轻扫过他俊朗的眉眼，“要是你能让我看到你的真心，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他终于施舍她一点目光，“什么秘密？你暗恋我的秘密？”
苏染轻笑。
“怎样？你愿不愿意给我你的真心？”
她的指腹摩挲过他下巴颏上粗粝的肌肤，带着几分逗弄。
“真心是什么？”他反问。
“对啊，是什么呢？”苏染不觉又轻声笑了笑，“可能是真心对我好？反正得是能够说服我的东西。”
他只觉得她是无聊拿他玩乐，眉眼冷漠下来，推开她，“不跟你扯了，我出去转转。”
苏染的眼中略带了点遗憾，不过也没强求，微笑着离开他的怀抱，让他走。
言澈到了楼下，手机有电话进来。
是个陌生电话，他按了接通。
第12章
贤良淑德
“喂。”
“言少，您可以帮帮我吗？”
电话那头樱桃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忐忑。
言澈往外走，语气冷淡：“什么事？”
“我，我妈病了，着急要钱住院，您，您能借我一点钱吗？”
言澈微微蹙眉，下意识不想沾这种事。
也不知道她是问谁要了他的号码。
如果只是一点钱问题不大，就怕后面让她产生别的想法，纠缠不清。
没听到他回答，樱桃带了哭腔，“言少，求您帮帮忙，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言澈默了默，“要多少？”
“一……两，两万可以吗？”
“好，你发个账号过来。”
言澈转了两万过去，将号码拉黑。
……
苏染给家里打电话，母亲说漏嘴，感慨她父亲感冒了好些天终于好转。
原来父母担心她回家会过病气，这些天都瞒着。
苏染心里惦记，虽然快要吃晚饭了，还是决定回娘家一趟。
出门碰见婆婆，说了几句。
得知亲家公前段时间生病，秦攸宜特意翻了些名贵药材补品出来，让苏染带上，一面又打电话给言澈，想叫他回来陪苏染一起去。
结果电话没人接。
苏染客气地拒绝了婆婆要言澈跟她一起回娘家的好意，正要走，她的手机响起来。
看到那个号码，苏染略静默，秦攸宜不由看过来。
担心婆婆多想，苏染接了电话，“喂。”
曾莹颖那一惯的嘲讽的声音传来：“你知道阿澈现在哪里吗？”
苏染抿了抿唇，心说那个没出息的家伙难道又去找她了。
“在哪里？”
“在警、察、局。”
曾莹颖嘲笑，“你们都结婚这么久了，怎么还是管不了他啊？听说他被一个漂亮女孩的男朋友勒索，说他跟那女孩关系不清白，他脾气暴躁地跟人家打了一架，你还不快去保释他出来。”
苏染呆了呆，冷冷说：“谢谢通知。”
曾莹颖轻嗤，“是城西那个警察局，别跑错了。”
苏染语气没有起伏，“你没说错的话，我自然不会。”
曾莹颖笑出声，“你可真平静啊。”
苏染说：“我这个人向来情绪稳定，再说也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我老公的人品我还是很相信的。”
曾莹颖想插嘴，“你……”
苏染没给她说话，继续说：“倒是他辛苦追求了你这么久，一点也不清楚你的底细。”
曾莹颖顿滞，“我什么底细？你想说什么？”
苏染没有表情地挂掉电话。
秦攸宜震惊地看着儿媳妇，“发生什么事了？是曾家那个丫头吧？她跟你胡说什么了？”
苏染对婆婆笑笑，“没什么事，最近阿澈不理她，可能她觉得无趣了吧。”
秦攸宜还是一脸担忧，“你可别气在心里啊。”
“没有没有，我能跟她那种人计较嘛。”苏染云淡风轻地笑道，“妈，我先走了。”
秦攸宜惴惴不安地看着她离开。
苏染其实有点故意。
后面跟曾莹颖说的几句话没什么必要，但她有意反击曾莹颖，同时顺便让婆婆知道她受了谁的气。
车子驶出去后，苏染对司机说：“去城西警察局。”
随后她又打电话给一个熟悉的律师，让他也过去。
苏染穿着宽松的裙子，踩着平底鞋优雅地走进警察局，里面的人不约而同看过来。
看到她，言澈变了脸色。
他的发小刚到一会儿，还在听民警解释情况，看到苏染，嘴巴顿时张成了O型。
“苏染怎么过来了？”发小心虚地瞅言澈一眼。
他接到言澈的电话时，没注意到曾莹颖在听，加上太激动，说话很大声，兴奋地打完电话才看到她，结果就是被拉着问了情况。
除此之外就没有告诉其他人了，苏染怎会知道？难道是曾莹颖说的？
苏染走过来，朝发小微笑着点头，然后看向言澈。
他看起来没受什么伤，就是头发有点乱，衣服也没那么笔挺了。
再看向坐在墙边长椅上的另外两个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生，脸色苍白，神色惶恐；一个看起来有二十七八的男人，长得还可以，但眼神很不老实，目光闪烁，眼角、嘴角都挂着明显的淤青，在苏染朝他看来的时候，他牵了牵嘴角，要笑不笑，那目光偷偷又放肆地打量她。
苏染把视线收回来，再次朝言澈的发小看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目光明明也不严厉，就是很澄澈的样子，发小与她对上后，没来由地涌上一阵怂。
不由自主开始分辨和解释：“这事完全是阿澈倒霉，樱桃说她妈妈生病了，急需用钱，问阿澈借钱，阿澈心软，给她转了两万，结果她男朋友拿着转账证明来勒索阿澈，而且说话超难听……阿澈没忍住，就跟他打了起来……”
听完，苏染同情地看向言澈。
他紧绷着俊脸，生硬地开口：“你来做什么。”
苏染温声软语：“曾莹颖给我打了电话，我听了特别担心，老公，你没有事吧？有没有受伤？”
听到她这样好听的声音，说出这么温柔的话，还当着大家的面叫言澈“老公”，脸上流露出情深意切的关心，发小瞪圆了眼睛，前所未有地受到了震撼。
这不是男人们梦寐以求的传说中的贤良淑德以夫为纲的妻子吗，言澈他竟然娶到了！
发小如此震惊，以至于对苏染提到确实是曾莹颖打电话这事儿也疏忽了，更没有察觉到她可能是故意提出来的。
言澈不知道自己是难堪还是羞愧，只觉得脸颊僵麻发烫，没有表情地看苏染片刻，移开视线。
那边，樱桃的男友忽然大声说：“受伤的人是我，这位太太，你不知道你老公有多么可怕，他想打死我！”
第13章
什么关系
言澈听到那人的声音，怒火骤起，立即扭头看去。
苏染明眸善睐，缓缓走过去，认真地说：“那先生你好委屈，想要点钱而已，竟然被打成这样，太不容易了。”
她说话不慌不忙，心平气和，男人愣了愣才回味出其中浓郁的嘲讽，眼中闪过狠戾，呵了声。
“女士，你男人仗着有钱有势干尽坏事，你还这样帮他！你到底知不知道他跟我女朋友是什么关系？”
苏染问：“什么关系？”
男人露出恶劣的笑容，狠狠地说：“他想包养我女朋友，那两万块其实就是嫖资你懂不懂？”
办公桌这边的值班民警们在前面就已经听过这个说辞，而且也见惯不怪，都在淡定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