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收拾得整整齐齐的、花色丰富的内衣分上下部分装在一排排格子里，像一个个小精灵齐刷刷地展现在他的眼前。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掠过那些轻浮漂亮的花边。
抓住其中一小团软软的面料，唰地把抽屉又推回去。
“拿进浴室？”
“嗯。”
言澈给她拿进去放好，出来后，苏染对他展颜笑道：“谢谢。”
他没看她，两脚飘浮地走了。
刚才他……实在忍不住打开那小团面料看了看，顿时全身的血液走向都不对劲了。
他真的病了，病得不轻。
回房后洗了澡，心力交瘁地躺到床上。
思来想去，决定以毒攻毒，打开他平时珍藏的各色各样的照片看一遍来洗脑。
然而那些精美的，本该叫人血脉偾张的图片一点也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脑海里无孔不入地闪入苏染的脸和她的小裤裤。
她肚子里的孩子都15周加了，15周加了啊！
他不但还能跟她相安无事，还在脑海里YY她。
心里忽然憋屈得想爆炸，霍然起身，换身衣服走人。
到了楼下被母亲拦住。
“阿染呢？她不下来吃饭吗？”
言澈不看母亲，“不知道，也许不想吃吧，都洗澡换睡衣了。”
秦攸宜怔了怔，“可能是累坏了。”
不想听母亲的关心，言澈抬脚。
但又被叫住：“你送一碗汤上去，如果她还没睡就让她喝了再睡。”
言澈皱起眉头，然而还是忍了，不说话，往厨房走去。
到厨房叫一个阿姨给苏染送汤，自已从侧门走掉。
到会所不想喝酒，让人搞一杯能降火的苦茶过来。
朋友乐不可支，“阿澈这是欲求不满，所以上火了吗？”
其他人都哄笑起来。
言澈懒得理他们。
他过来不是想跟他们玩乐，而是想找个热闹的地方思考。
思考自已为什么会被苏染迷得晕头转向。
她明明就是男人最忌讳的那种女人，他却无法控制对她产生欲望，这实在是割裂。
在惆怅欲绝里喝完一杯苦茶。
不知道是脑子变得清醒了，还是更混沌了，突然很想去找曾莹颖。
大概是某种渣男心理，过得不好了，又忍不住想起前任。
……
曾莹颖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言澈，惊讶之余，唇角抑不住微微翘起。
上次让她那么失面子，还以为他突然生出了骨气以后都不理她了，结果还不是想她，又不要脸地来找她。
她态度傲慢，“还来找我做什么？”
言澈沉默了。
感觉非常奇怪，就像是某种神秘的滤镜突然消失了。
从前的心动、痛苦竟都变成了可笑的过去。
而且他终于注意到曾莹颖眼中明晃晃的轻视，她是真的不把他当一回事。
苏染这是给他开了天眼吗，为什么他突然好像要勘破一切的感觉。
他长时间的沉默让曾莹颖疑惑，“你到底怎么了？”
言澈默了默，“李曜不在？”
曾莹颖偏开视线，冷冷说：“问他做什么，他跟你一样，现在都是我讨厌的人！”
言澈不说话了。
空气安静了会儿，曾莹颖略让一下身，仍是一副高傲脸，“要进来吗？”
言澈忽然说：“我想抱一下你。”
曾莹颖愣住，异样的感觉浮上来，脸微热，矜持冷哼，“这对你老婆不太好吧？”
言澈一脸平静，十足渣男的模样，“你同意就行了。”
曾莹颖牵起嘴角，瞥他，“那个老女人跟你吵架了？”
见他不应，她笑，“那你抱吧，就当是朋友的安慰。”
言澈垂眼抱过去。
这一抱，他算是知道了，他果然很渣。
曾莹颖身体娇软，比樱桃让他喜欢。
抱住的那一刻，他想起当初迷恋她的原因了：迷恋她会撒娇，觉得她可爱又甜美，聪明又俏皮。
然而现在这迷恋突然无比微弱，像深秋早晨太阳快要出来时的薄雾，随时消散。
这时听到曾莹颖说：“你要抱多久啊，别忘了你已经是个有老婆的人了。”
言澈松开她，没有错过她眼中假装成矜持的得意和轻浮，心里的那一点旖旎消失干净。
原来大家都是俗物。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是我失了分寸，谢谢你的安慰，我走了。”
曾莹颖错愕，“你这个人还真可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言澈仿佛听不出她的不满，往电梯走去。
电梯门忽然打开，里面站着个也挺一表人才的男人，正是李曜。
四目相对，李曜变了脸色，大步走出来，怒道：“你还来找颖颖！”
话音未落，言澈一个勾拳。
“还你的。”
李曜痛得弯了腰，往后撞到电梯门框，砰的一声。
曾莹颖惊叫，回过神大声说：“言澈你疯了！”
言澈冷着脸准备走进电梯，但李曜忍着痛拽他回来，也挥拳，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这次没有喝酒，言澈占了上风。
忽然听到曾莹颖在打电话。
“拜托你劝一下阿澈，好好的，他非要跟李曜打起来！”
言澈一滞，挥出的拳头慢了速度，被李曜撞到电梯门边，吓得曾莹颖又一个惊叫，不小心按了免提。
第9章
输了
电话那头苏染带着一丝被吵醒的沉哑，说：“让我老公听一下电话，我来劝他。”
听到“老公”二字，曾莹颖脸色难看地朝言澈看一眼，冷哼，“已经是免提了，你说吧！”
苏染轻轻一笑，在外扩音下，这点温柔又漫不经心的气音听起来别有味道。
“阿澈，你别受伤了，我这脚不方便出去接你，让妈去又不合适。”
苏染说完，等了片刻，问：“曾小姐，我老公有听到吗？”
曾莹颖想翻白眼，而她确实也翻了，说：“耳朵不聋的话应该听到了吧！”
“好的。”苏染扯着嘴角，语气依旧温柔：“阿澈，等下给我打个电话吧，要是十分钟后没有消息，我就替你们打110。”
说完后没多久，通话挂断。
曾莹颖厌恶地撇了撇嘴。
她的表情落入言澈的眼里，他一脸沉默。
这时李曜骂道：“滚吧，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骚扰颖颖！”
言澈朝他看去，冷冷说：“这次的事是我有错在先，但你也不是什么好鸟，我跟曾莹颖之间都还没理清楚，你就急吼吼地插进来，趁我醉对我动手，我不还回来算男人吗？”
李曜扭开脸，哼道：“我不管你怎么说，现在颖颖已经不喜欢你了，被允许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
言澈嘲讽地扯了扯嘴角，不再跟他说，过去按电梯。
到了地下车库，上了车，苏染的电话适时打过来。
言澈面无表情地按了接通。
苏染的声音传来，仿佛带着一丝笑意：“打完了？输了还是赢了？”
言澈语气冷漠：“输了。”
“那我真的很抱歉，你回来了吗？”
“嗯。”
挂了电话，言澈心里陡然生出一点认命之感。
……
回到家，言澈先去重新洗了澡，然后过去推开苏染的房门。
她靠在床头看手机，闻声抬头，看到他微怔，笑了笑。
她的笑意很淡，言澈不确定是否带着轻视。
他心头漫上破罐摔破后的无所谓，大喇喇地走过去，爬上她的床。
苏染犹豫了下，给他让了位置，往床另一边移了移。
言澈箍住她的腰，将她往下拉，蛮横地吻住她的唇。
吻住她的那一刻，他折腾了一个晚上的目的似乎突然明晰：他身体里无处可去的欲望与迷乱只想寻找一个载体，而她竟像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他呼吸紊乱，难以自抑地吮噬她，直到被她按住肩头。
“你小心点，别伤了宝宝。”
他定住，脸上漫过阴霾，翘挺密长的眼睫垂下，抖落一层阴影。
她却又讨好地主动吻过来，妥贴地给予他想要的安抚。
他的呼吸再次恢复急促，在欲海里沉浮。
……
言澈一觉睡到天亮，被苏染起床的动静弄醒，他迷糊抱过去。
苏染笑着扯开他的手，“我要上卫生间。”
他睁开眼，看着她不太利索地下了床。
着地的瞬间她蹙了蹙眉。
他不由哑声问：“还不消肿？”
“嗯，现在成大象腿了。”她看着脚，笑道。
言澈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从床另一侧下去，过去看，果然肿得像发起的白馒头。
他弯腰将她抱起来，走到卫生间马桶前，将她放下。
苏染甜甜微笑：“谢谢。”
言澈的视线落到她的睡裤上，忽然生出恶作剧一样的心思，手指伸过去一勾，将她的睡裤勾落。
苏染微微睁大眼，却没有露出半点惊慌，浅浅勾了唇角，说：“怎么这么坏呢。”
言澈喉咙发紧，默不作声地看向苏染桃花一样柔媚的眼睛。
他只需轻轻撩起她的衣摆，就能瞥见昨晚那条有着漂亮花边面料异常柔顺的小裤裤。
苏染淡定如水，按着他的手，看他就像看一个坏小孩。
阿姨上来没在客厅里看到人，心想难道少奶奶还没有起床，走到次卧门口，待要敲门，忽然隐约听到言澈的声音，老脸一红，收回手，赶紧又走了。
言澈不能完全如愿，在床上赖着，连带着苏染也不许起来。
“阿澈，我不能饿，得下去吃早餐了。”
“饿一会儿给你减肥。”
“会饿到宝宝。”
“饿到它我不心疼。”
“你会的，以后他叫你爸爸。”
言澈很不高兴，眉头又开始蹙起来。
苏染揉揉他黑顺的短发当是按抚，“我还要去上班，不能迟到太久了。”
言澈嗤之以鼻，“没有你公司就不能运转了？”
苏染趁他松懈，挪到床边，笑笑：“有点影响吧，当然，主要是不想被别人代替了。”
言澈百无聊赖地移开视线，起身想回房去漱口。
苏染忽然说：“轮椅在门附近，帮我打开推过来好吗？”
言澈微讶，“什么时候准备的？”
昨天下午在医院他根本没想到要轮椅，医生大概也认为像她这样的孕妇在家休息两天就好了，用不上那种东西，所以也没有提。
苏染微笑：“昨天回家后让人送来的。”
……
苏染去上班后，言澈站在那发了会儿呆，拿起手机翻出一个微信头像。
那头像上显示对方发了十六条信息未读，言澈点进去。
【言少，这是我们最新的游戏，您可以试玩一下，真的超好玩，推广数据非常好，这个游戏很有市场潜力。】
言澈眼中平静无波，修长的手指往屏幕上打字。
【发一个投资可行性报告过来。】
信息发过去后，他点开那个游戏玩了两局。
第10章
相处
微信里那个头像冬眠复苏一样发来信息轰炸。
言澈连个字儿都没有回复。
回楼上进书房，打开电脑。
在书房里呆到下午两点多，言澈下楼找吃的，把准备出门的秦攸宜吓了一跳。
“你今天没出去？”
言澈嗯了声，往餐厅走去。
秦攸宜愣愣地看着儿子的背影，嘀咕：“居然不出去找狐朋狗友，可真难得。”
吃过东西，言澈回书房继续打字。
他在向一位认识的兄长咨询。
对方给他列举了不少关于投资游戏项目可能遇到的问题，及解决思路。
言澈读书时总是贪玩，现在算是知道学霸是多么稀缺的资源了。
傍晚苏染下班回来，在阿姨的帮助下坐上轮椅乘电梯上楼。
言澈在书房里听到动静，出来看了眼，见有阿姨帮忙，他没说什么，又返回书房。
他那疏淡的样子让阿姨迷惑，心说这少爷真是心思难测，对少奶奶时好时坏。
苏染却觉得很正常，一点也没放在心上。
洗过澡，苏染忙了点琐碎事，坐着轮椅出客厅，想去阳台那边透透气。
一眼看到言澈坐在沙发那捧着手机打游戏。
他两只拇指动得飞快，丝滑如斯。
苏染微笑看着，没打招呼，倒是他抽空抬头，瞥她一眼。
略迟疑，她手推着轮椅过去，瞧他玩的游戏。
他埋头继续打，不冷不热地问：“要玩吗。”
苏染笑笑，“不用了，我很少玩游戏。”
他不作声，继续攻坚通关。
因为专注，表情看着有点冷峻。
苏染看了会儿，想离开。
忽然听到他声调依旧没什么起伏地说：“学霸大概都不会浪费时间玩游戏。”
苏染嘴角微翘，“不一定的，看人。”
他却不再说话，视线一直没有移开手机，游戏页面光影闪烁。
看起来没有多少聊天欲望，只想玩游戏的样子。
苏染便说：“我去阳台那边透透气。”
说完转动轮椅走了。
言澈暗暗掀眼皮瞅了眼，没从她身上感觉到情绪波动。
默默又收回视线，靠到沙发背上继续打他的游戏。
这相处模式对他来说很别扭，而且他奇怪地有种“我就是这么无聊只会玩游戏，你不高兴的话我也没办法”的意气。
不过她恬淡的态度让他的意气没有发挥的机会。
行罢，这样相处着好像也没有多难忍受。
……
几天后，苏染的脚慢慢消了肿。
周六上午，言澈吃过早餐后出了门。
他后脚一走，秦攸宜偷偷跟苏染说：“阿澈说要买个游戏公司，像模像样地整理了不少资料给我，让我给他钱。”
“我不懂那些东西，给他爸看了，他爸说这次算是用了点心。”
“但他大学的时候也是做游戏被同学坑过两百万，现在问要一千万，不知道会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
苏染笑道：“这一千万如果不影响家里的运转，给他也没什么，难得他愿意找事做。”
秦攸宜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游戏公司你觉得合适吗？总觉得那个行业不太稳妥，要是他愿意去跟他爸学习管理公司就好了。”
苏染不慌不忙说：“现在的人看游戏已经不是以前那样了，好的游戏不单纯是娱乐，还是文化的载体和社交的工具。”
“好的游戏甚至跟好的电影相似，既有商业价值也有文化价值。”
“现在游戏行业还处于发展上升期，阿澈要是能成功进入这个行业，对旭日集团将是拓展业务的好契机。”
秦攸宜点点头，也有点兴奋了，“听起来很不错。”
苏染嫣然，“他自己摸索如何管理公司，总比别人主动来教他更有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