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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京都医院里,医生先给厉菖蒲做了详细的身体检查,等厉菖蒲转醒,四周安静得很,他独处黑暗中。

    厉菖蒲试探地开口,“听夏。”

    没人回应,厉菖蒲身子僵住,表情很失落,手指蜷了蜷。

    片刻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幽幽响起,“听夏她太累了,睡着了。”

    莫云扬不甚在意地欣赏完厉菖蒲脸上的表情,又看向靠在桌子上的江听夏的睡颜。

    她皱着眉头,好似睡不安稳,让人很心疼。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服布料声,是莫云扬给江听夏身上披了一件衣服。

    莫云扬又走到厉菖蒲身边,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看着面前撑起身体才能坐起身来的厉菖蒲,残忍地勾了勾唇。

    莫云扬知道,他硬要在他面前坐起身,也不过是强撑而已。

    “厉先生,希望你不要介意这段时间我一直陪在听夏身边。”

    莫云扬话说得很客气,只是语气间尽是挑衅。

    他说:“我们认识很久了,应该是比你还要久。”

    莫云扬语气带笑,像是在回忆过去,“那会儿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莫云扬暗暗提醒,“她这样的女孩,结婚了,丈夫应该对她百般疼爱的。”

    “只是,”莫云扬顿了顿,又说:“她现在这么辛苦,你看不见可以不在乎,我看了心里很难受。”

    莫云扬并不把话说得很明白,厉菖蒲听懂了,他在提醒自己不要拖累江听夏。

    厉菖蒲一直握着的拳头都在发麻,因为太用力,骨节处都发白。

    与他内心的情绪不同,在莫云扬面前,他面上没有一丝变化,还是淡淡的样子。

    关门声响起,莫云扬走了,厉菖蒲茫然地看了看,只能勉强感觉到江听夏的方向,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

    为他奔波了这么久,她该是多么疲惫。

    厉菖蒲一开口,好似叹息。

    “是啊,你不该这么辛苦的。”

    ……

    临睡前,江听夏把厉菖蒲要吃的药准备好,足足有一大把,江听夏听医生说,这些药里一大半是止疼的。

    不知道厉菖蒲经历了什么,他的身体被摧残的不像话,时至今日还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以至于他的脸色一直都是苍白的,毫无血色,哪怕和江听夏他们简单说几句话,都是忍着疼痛。

    这些,他从来都是自己忍着,不肯跟江听夏说。

    “吃过药,你好些了吗?”

    江听夏把药喂给厉菖蒲,有些担心地问。

    厉菖蒲费力地扯扯嘴角,“我好多了。”

    江听夏稍稍放心,“那就好。”

    夜晚,江听夏看着窗外清冷的月亮,双手合十,默默祈祷。

    如果上天慈悲愿意给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她也求神仙菩萨可以帮帮厉菖蒲,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希望在京都,他们可以遇到奇迹,治好他。

    就算用她的健康去换厉菖蒲的平安康健,她都心甘情愿。

    病床上的厉菖蒲突然动了动,江听夏反应极快,从另一张床上起身,“怎么了?”

    厉菖蒲听到江听夏的声音,突然一动不动,无事发生的样子。

    “没事。”

    江听夏却眼尖地看见厉菖蒲枕头上湿了一片,他额头上,脖子上全是大颗的汗珠。

    他怎么会出了这么多的汗?

    厉菖蒲白着脸,催促江听夏,“不用管我,你去睡吧。”

    厉菖蒲这么说,江听夏愣了愣,不敢给他擦汗,她想起医生给厉菖蒲开的那么多止疼药。

    江听夏语气如常,只说:“没事就好。”

    “厉哥,我想去卫生间,你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

    厉菖蒲点头,“去吧。”

    江听夏走出去,脚步声停止,随后是门被撞上的声音。

    厉菖蒲突然皱起了眉,身上的每一寸骨肉都像在经历一场酷刑,他汗如雨下,双手攥住身下被汗水湿透的床单,手背上是恐怖暴起的青筋。

    只是,他眼盲,看不见江听夏就站在门边看着他。

    急促的几声喘息,是厉菖蒲在拼命压制自己的疼痛感,终于,他再也忍不住,疼到惨叫出声。

    厉菖蒲凄厉的喊叫盘旋在江听夏心中,她却只能站在那儿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厉菖蒲被病痛折磨,江听夏终于不忍再看,她转过身,靠着墙慢慢蹲下去,捂住嘴半点声音都不敢出,抱膝无声地哭泣。

    ……

    到了京都的第二天,江听夏终于等到了何志海说的神医一族,他们除了穿着医生的白大褂,还有些很明显的神秘装扮。

    进入病房的五六个人手臂上都是叮铃咣啷的银镯子,头上的帽子高高的,带着共有的特殊纹样。

    听说他们来自水西族,要给厉菖蒲治病的水西族族长现在不在京都,她忙完手边的事情就会尽快赶来,而族长不在的这段时间,就由她的徒弟们先观察厉菖蒲的身体情况。

    江听夏站在病床边,屏住呼吸看着他们给厉菖蒲治病,只是,她突然抬起眼睛,却看见了这些人中站在最后面一张极为熟悉的人脸。

    那人竟然是江听荷!

    她怎么会在这儿给厉菖蒲看病!

    江听夏满眼的震惊和疑惑,这时,站在最前面的大师姐开口吸引了江听夏的注意力。

    “病人的情况有些严重。”

    大师姐按按厉菖蒲的腿,“主要是眼睛和腿的伤。”

    江听夏立刻着急起来,也顾不上什么江听荷,“能治吗?”

    大师姐点点头,看见江听夏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不知怎么有些不忍,“你不要太担心。”

    她很有信心,“师父在,至少有七成把握。”

    这句话宛如定心丸,江听夏激动起来,“他可以重新站起来对吗?”

    “对,经过治疗是有可能的。”

    江听夏去抱厉菖蒲,语气是许久没有的欢快,“厉哥,太好了。”

    “你听到了吗?医生说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厉菖蒲也笑,眉眼间重新焕发生机。

    他抚着江听夏的后背,同样难掩激动,“太好了。”

    江听荷站在人群后面,看着那么高兴的江听夏,面色阴沉下来。

    江听夏她为什么对她阴魂不散,又缠了上来!

    第510章

    让她消失

    江听夏的出现让江听荷陷入不安,幸好外婆这几天因为族里出事,赶回去处理,不在京都。

    如果让江听夏和外婆相遇,万一两人发觉不对,她冒领了江听夏身世的事情就会暴露。

    江听荷绝不能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从病房回来后,江听荷当即给外婆去了电话。

    自从认回江听荷,妘娥对这个外孙女可以说是百般宠爱,“是阿荷啊,你给师父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事?”

    因为秀秀的死,妘娥更恨顾家的人了,听说顾家也在四处寻找秀秀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妘娥绝不会让他们如愿,所以找回孙女的事情,妘娥没有对外声张,只有极少数她的心腹知晓江听荷的真实身份。

    江听荷的对外身份是水西族族长新收的,最受宠爱的小徒弟,跟着妘娥学医的。

    “外婆,你不许救那个人。”

    妘娥一头雾水,“谁?”

    江听荷握着拳头,“那个叫厉菖蒲的军官,你前几天收下的病患。”

    妘娥紧张起来,“这个人得罪你了?”

    面对妘娥的提问,江听荷一时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总不能说她是不想让江听夏和外婆两个人有见面的机会吧。

    “我……是因为……”江听荷磕巴着,“我不喜欢他们。”

    听到江听荷这么说,妘娥皱了皱眉,没有任何正当理由,就要如此任性,任伤者自生自灭,这孩子怎么会这么狠心。

    妘娥想,想必这是随了顾家那一家子王八蛋。

    不过她还是极其疼爱这个孙女的,“小荷,不要胡闹,你拜师第一天外婆不是就教你,做医生最重要是要有医德。”

    也就是对这个失踪了二十年的孙女,换了别人,妘娥可没这样的好脾气,妘娥耐心解释,“何况,这个军官我是接了命令负责治疗的,”

    妘娥说:“治不治他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外婆是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治好他的。”

    江听荷心知自己并不是妘娥的亲外孙女,所以即使妘娥对她极好,她自己行事还是小心翼翼,听到电话那头,妘娥对她的要求不满意,声音都变冷了几分,江听荷瞬间全身汗毛竖立,也不敢继续说下去,只说,“外婆,我知道了,是我说错话了。”

    江听荷又试探地问道:“外婆,你离开也有几天了,族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你什么时候可以到京都来?”

    妘娥想想,“族里的事情有些复杂,估计去京都还要一周的时间。”

    听到电话里江听荷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妘娥又说:“外婆会尽快赶回去的。”

    “小荷你要是在京都遇到什么事情,就去找师兄师姐,还有黑桑,我临走前交代他们要好好照顾你的,黑桑也是我专门留下来保护你的。”

    江听荷挂了电话,心里着急起来,已经有些坐立难安,外婆还有一周的时间就会回到京都。

    不行,不能让外婆和江听夏她们两个人见到面。

    江听荷眼神阴沉,她要在这一周的时间内,让江听夏无声无息地消失。

    ……

    楼梯拐角处,江听夏看到江听荷一节一节楼梯,拾级而上,她双手抱胸,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她。

    她走到江听夏眼前,语气中有几分嚣张,“你一定想不到,有一天还会再见到我吧。”

    “江听夏!”

    因为江听荷身上的神秘纹样,那是她和厉菖蒲最后的希望,她还盼着水西族的神医可以治好厉菖蒲,此刻,面对江听荷带着些挑衅的态度,江听夏只能避其锋芒。

    她后退几步,“江听荷,原来真的是你,在病房看到你,我以为我认错人了。”

    “我应该谢谢你,”江听荷看着江听夏,与从前对她的敌对已经大不相同,现在的江听荷满眼皆是恶毒,她恨不得吃江听夏的肉,喝江听夏的血,“江家倒了,妈妈死了,我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好在老天爷记着我吃的苦,还知道补偿我。”

    “如今,我拜了神医为师,她把我当孙女一样疼爱。”

    江听荷脸上露出残忍的笑,“要不要治好那个男人,只是我一句话的事。”

    这话让江听夏如遭雷劈,身子都僵直了。

    她现在最在意的就是厉菖蒲的身体。

    “江听荷,你威胁我。”

    “不,我不是在威胁你。”

    “我是想弄死你。”

    江听荷猛地抓住江听夏的肩膀,“当初,你为什么要逼我们,你为什么要逼死妈妈。”

    “江听夏,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江听夏的肩膀被捏得生疼,“我没有要逼死妈妈。”

    她看着江听荷,一双漂亮的眼里此刻带着无助的哀求,“江听荷,妈妈的死不是我的本意。”

    江听夏抓住江听荷的手臂,“就算是看在,最后我还是听了妈妈的话,保守住了你是江家亲生女儿这个秘密的份儿上,我也算帮了你,你不要为难我丈夫。”

    “绝不,”江听荷靠在江听夏耳边,咬着牙,低语,“江听夏,我会让你后悔的。”

    “啊!”

    江听夏还没反应过来,江听荷就后退一步,她诡异一笑,身子陡然从空中摔下,只一声惨叫,江听荷已经结结实实滚下了楼梯。

    ……

    “是你把阿荷推下楼梯的!”

    江听夏只说:“不是我,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说谎!”黑桑看着江听夏,两只眼睛喷出怒火。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止黑桑,其他的这段时间帮厉菖蒲诊治的所有水西族的医生纷纷面带怒火,质问江听夏,“说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伤我们小师妹?”

    江听夏着急地解释,“我真的没有推她,我们只是在楼梯口吵了几句,是她自己摔下去的,她要诬陷我。”

    “你还不承认!”

    黑桑站在江听夏面前,“阿荷已经醒了,她告诉我们大家,就是你把她推下楼的。”

    江听夏顿时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江听荷的报复,她亲口说是自己把她推下楼的,那么她的解释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冲在最前面的男人说道:“不要跟她废话,师父让我们好好照顾小师妹,我们却没做到,我都没脸见师父,我宣布,我退出本次治疗。”

    医生纷纷举手,“我也退出。”

    水西族众人看着江听夏,眼里只有厌恶和憎恨,“我也退出。”

    ……

    黑桑瞪了江听夏一眼,带着众人就要离开。

    “不行,医生,你们不能就这么走了,你们要救我丈夫,我们找了很多医生,只有你们能救他。”

    即使面对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黑桑还是再也忍不住内心的火气,狠狠推了江听夏一把,直把江听夏推的向后踉跄了几步。

    “阿荷再也站不起来了,因为你!”

    “你还有什么脸让我们救你丈夫!”

    江听夏顾不上其他,又扑上前,眼泪模糊间抓住不知是哪个人的衣袖,死死拽着,像拽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真的没有推江听荷,你们相信我。”

    “我求求你们,救救他,我丈夫就躺在病房里,他那么痛苦,你们救救他。”

    男人根本不愿意听她说话,猛地扯走自己的衣袖,江听夏手里一空,身着白衣的水西族人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江听夏不死心地追上去,她走到众人身边,不停地弯腰作揖,“不要走,我求你们了。”

    没人为她停下脚步,江听夏已经卑微到极点,“求你们了,至少不要让他那么痛。”

    “至少像之前那样,接着为他止痛,让他能好好睡一觉。”

    “不,你们不能走。”

    她无助地坐在地上,眼前已经是空空荡荡的走廊,绝望涌上心头,江听夏不知该找谁寻求帮助,好去帮帮,可怜的,她的爱人。

    她绝望大喊,像被抛弃的孩子一样无助,“救命!”

    “救命啊……

    第511章

    故意羞辱

    江听夏回到厉菖蒲的病房,看到她肿的跟个核桃一样的眼睛,小徐刚要出声询问,“嫂子,你……”

    江听夏就摇摇头,示意不要让厉菖蒲知道。

    她坐在厉菖蒲身边,按了按他的小腿,即使他的双腿一直没有知觉,江听夏还是愿意这样给他按摩,之前水西族的医生还说他们师父的针灸是医界一绝,可以通过刺激穴位,让瘫痪的病人重新站起来。

    江听夏关心道:“厉哥,今天的药,小徐喂你吃过了吗?”

    厉菖蒲的面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吃过了。”

    江听夏能看出来,水西族的医生开的药是真的能让厉菖蒲一天天好起来,至少他不再像之前那样,疼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听到厉菖蒲吃过药了,江听夏放心道:“那就好。”

    随即,她的眉间又被愁云惨淡笼罩,水西族的人不愿意治疗厉菖蒲了,明天的药该去哪里找。

    江听夏给厉菖蒲掖好被角,“厉哥,我要出去一趟。”

    厉菖蒲躺在病床上,哪儿也去不了,还不知道医生们都撤走的消息,听江听夏这么说,手指一颤,厉菖蒲还是收敛住情绪,柔声问道:“你要去哪儿?”

    江听夏只说:“我想出去走走。”

    厉菖蒲面上露出几分愧疚,这些日子,江听夏日日在病房里陪着他,一定是闷坏了。

    他拍拍江听夏的手背,“去吧。”

    江听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门外是她放低的声音,厉菖蒲耳朵一动,能听出些低落,还带着些在他面前尽力忍着的哭意。

    江听夏抽泣着,“云扬哥……”

    厉菖蒲一颗心猛然间坠落,陷入无尽黑暗的深渊。

    真的难为她了,江听夏那么柔弱的一个人,如今在他面前连情绪都只能忍着了。

    ……

    莫云扬有些惊讶,“你是说江听荷故意摔下楼梯,陷害你?”

    江听夏点点头。

    莫云扬又问,“江听荷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听夏看着远方黑漆漆的天空,浑身透着一股子疲惫感,“她是在报复我。”

    “她让医生都离开了,她用我丈夫的性命在报复我。”

    莫云扬拦着江听夏,“听夏,你和江听荷有什么恩恩怨怨我并不清楚。”

    “但是,既然你明知江听荷会对你不利,你还要去找她,不是正好给了她可乘之机?”

    江听夏定定说道:“不管江听荷她要做什么,我都一定要去找她。”

    她生生逼回眼里的泪水,原本充满恐惧的内心被生生逼出无畏来,“我好不容易把他等回来,我不能让他出事。”

    看着为另一个男人连权衡利弊都不再算计的江听夏,莫云扬跟被人打了一拳一样酸涩,其间还夹杂着对厉菖蒲的嫉妒,他凭什么?

    “听夏,我陪你去。”

    ……

    江听荷的病房外空无一人,江听夏猜到,想必她也在等自己。

    医生们纷纷退出厉菖蒲的治疗,这只是江听荷用来引她上钩的饵料。

    江听荷的目标一直就是她。

    推门进屋,江听荷果然坐在床上,一双眼睛在黑夜里发出些光,像一头等待猎物的野狼。

    “你果然来了?”

    江听荷笑,“原来那个厉菖蒲真的对你这么重要。”

    江听夏站在屋子中间,声音冷冷的,“你能站起来。”

    江听夏的语气很肯定,“你是装的。”

    江听荷并不回答,“黑桑他们很生气,说要为我讨个公道。”

    “我不是告诉你了,救不救那个男人,只是我一句话的事。”

    江听夏气到颤抖,指甲陷进肉里都感觉不到疼。

    “你有什么不满可以来找我,不要波及到他。”

    江听荷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随口说道:“好啊,那你跪下求我。”

    江听夏抬眼看向江听荷,面色僵硬。

    莫云扬上前一步,要去拉走江听夏,“听夏,这女人是在故意羞辱你,我们走。”

    江听荷看着莫云扬,眼里生出憎恨,江听夏真是,什么时候都有自己的护花使者。

    江听夏抽回胳膊,膝盖一软,竟然直直跪在了江听荷面前。

    江听荷快活的笑出了声,她早就想让江听夏这个罪人跪在她面前赎罪了。

    江听荷抬起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右腿,直接踩在了江听夏肩头。

    “你真的说跪就跪。”

    江听荷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的嘲弄,“江听夏,你原来不是最有骨气的吗?”

    “为了厉菖蒲,你真能做到这个份上。”

    江听夏咬着嘴唇,承受着江听荷的羞辱。

    她抬起头,眼睛定定地看向江听荷,“我跪了,你满意了,就让医生都回来。”

    江听荷摇摇头,“江听夏,你就这么喜欢我的东西?”

    江听荷突然伸手死死掐住江听夏的下巴,往前一拽,她的眼中已经满是恨意,“你就爱跟我抢。”

    “只要是我的东西你都要抢走,我的大小姐身份,爷爷,妈妈,贾瑞文,甚至是爷爷给我选的男人你都要抢。”

    江听夏虽然跪着,对着江听荷,眼里却有股不肯服输的劲儿,“他从来和你无关,你别忘了,当初是你自己不肯嫁他。”

    江听荷手上更加用力,江听夏被她手指掐住的皮肤都泛着青白。

    “我的东西,我就是扔了也不会给你。”

    江听荷欣赏着江听夏脸上的痛意,“尤其是看你还这么喜欢,我的心里就很不舒服。”

    “江听荷!”江听夏终于忍不住,“你到底要怎么样?”

    江听荷语气发狠,“我要你们分开。”

    “我要你现在就滚得远远的,永远不许在我面前碍我的眼,我就救他。”

    第512章

    答应

    听到江听荷提出的要求,江听夏瞪大眼睛,胸口一阵刺痛,她愤而起身,一把抓住江听荷的肩膀,像是要把江听荷扯碎那般。

    江听夏声线都在发抖,带着绝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我们分开!”

    为着厉菖蒲的事情,江听夏已经心力交瘁,整个人精疲力尽,胳膊腿都在发软,浑身都没什么力气,江听荷重重甩开江听夏,看她跌坐在地上,乌黑的头发遮住大半张脸,凌乱,狼狈。

    “江听夏,我就是看不得你幸福!”

    “你这个小偷,你偷走了我的一切!你凭什么幸福!”

    “所以,你滚吧,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江听荷看着江听夏,语气间尽是威胁,“如果你不答应,”江听荷说着突然拿起手中的三根银针,狠狠朝自己腿上扎下去。

    江听夏看到她的腿一软,江听荷疼得脸都白了,却得意地看着江听夏,又说:“只要我的腿一天站不起来,我保证水西族不会有任何医生会帮厉菖蒲看病,他就等死吧。”

    “厉菖蒲的命就看你怎么选了。”

    江听荷看见江听夏瞪她,她心中却半分不慌,既然江听夏为了厉菖蒲那么能豁的出去,只要她能把厉菖蒲拿捏在手里,就不怕江听夏她不答应。

    江听夏瞪大双眼,不可置信道:“江听荷,你真是疯了,你竟然为了报复我,对自己下那么重的手!”

    江听荷神情癫狂,内心竟然生出一种不可言喻的快感,“是,我就是疯了,你也看到了,我宁可亲手拿银针把自己一天天活生生扎成一个瘫子,我也不愿意看你过得好。”

    面对此刻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江听荷,江听夏心知在她面前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她的心好似被活生生撕裂了一般,血肉模糊的疼。

    “好,江听荷,我如了你的意。”

    江听夏脸上流下珍珠大小滚圆的泪珠,“我答应你,我会离开他。”

    江听夏只觉得嘴巴里一片苦涩,她死死咬着嘴唇,直到闻到一股腥甜的血味,“只要我离开你就让医生都回来。”

    江听荷却不同意,“没那么简单。”

    “江听夏,你以为我傻,谁知道你会不会在我把厉菖蒲治好了以后,你又跟他好上,那我不是白忙活,还为你做了好事。”

    江听夏连杀了江听荷的心都有了。

    “那你要怎么样?”

    江听荷想了想,眼睛突然落在江听夏身边的莫云扬身上,“莫家的公子。”

    “我记得前段时间莫家已经倒台,你们举家逃离去了国外,你为什么没有离开。”

    江听荷对江听夏百般为难,莫云扬自然对她没什么好脾气,绷着脸,“与你无关。”

    江听荷并不在意莫云扬的态度,眼睛转了转,“难道,你留下来是为了江听夏?”

    她阴阳怪气道:“还真是痴情啊!”

    江听荷咬牙,“江听夏,你真是好命,处处都有人爱着,护着,走了一个厉菖蒲还有一个莫云扬。”

    她看热闹一般随手一指,“不如你跟这个姓莫的在一起算了。”

    江听荷语气有些急切,诱惑一般,“你跟他一起走,你们可以离开这儿,出国,总之天大地大,你永远也不许再回来。”

    这样,她们两人的身世就会随着江听夏的离开被永远埋葬。

    江听夏怎么会同意,“江听荷,我警告你,我和云扬哥之间清清白白,不是你说的那么龌龊。”

    江听荷却不管江听夏说什么,“我就是要你自毁名声。”

    她面带嘲讽,“你能上门逼死养了你二十年的妈妈,已经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再多加一条罪名,名声也臭不到哪儿去,不是吗?”

    “你去告诉厉菖蒲,你跟别的男人好了,要抛弃他这个残废,这样他一定恨你恨得牙痒痒,再也不会见你,你要是做得到,我就救他。”

    江听夏下意识举起手,要给江听荷一巴掌,又生生止住。

    她的眼里涌着泪水,“江听荷,你真狠毒。”

    江听荷眯起眼睛,“比起你对我做的事情,这还不算什么。”

    她要的是江听夏的命。

    这之前的一切不过是玩弄她的开胃小菜罢了。

    “江听夏,你答不答应?”

    江听夏握了握拳头,接下来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扎在她的心头。

    “我……答应。”

    江听夏眼神闪烁,一切都可以解释的。

    等江听荷答应把医生都调回来,治好厉菖蒲的伤,她就回来把一切都解释清楚。

    江听夏想,他会相信我。

    没什么好害怕的。

    江听荷却好似看出了江听夏的内心想法,突然说道:“我要你发誓。”

    江听夏藏在袖子中的手指颤了颤,在江听荷的注视下,只得硬着头皮开口,“我发誓。”

    “我发誓离开厉菖蒲,离开他,到国外去,永远都不回来。”

    江听夏却又在心里默念,她不会就这么离开的,一切都是她骗江听荷这个疯子的,她的誓言不能当真,鬼神之说不可信。

    发完誓,江听夏看向江听荷,“你现在,满意了吗?”

    此刻,江听夏心里只着急一件事,那就是厉菖蒲的身体情况。

    “如果你满意了,就把医生们都找回来,尽心尽力救治我丈夫,不然,”江听夏看向江听荷,眼睛因为充血发红,“如果他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我会不惜一切。”

    “杀了你。”

    江听夏的话就像发狠的诅咒,不似开玩笑,倒像真的要扑上来掐住她的脖子,直把江听荷看的一阵胆寒。

    第513章

    我们离婚

    因为担心外婆会回到京都,江听荷没有给江听夏时间,江听夏就这么站在厉菖蒲床边,模糊泪眼中,眼神落在厉菖蒲脸上,一寸一寸描摹他的眉眼,鼻梁,轮廓……

    她真的舍不得。

    只是,江听荷就在病房门外,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江听夏连最后握握厉菖蒲的手都不行。

    或许是厉菖蒲先察觉到了江听夏的情绪,他的脑袋茫然地朝江听夏转了过来,皱了皱眉,“听夏,你怎么了?”

    看着他躺在床上,双眼无神,伸出双手悬在空中,无助摸索的模样,江听夏终于狠下了心。

    没有什么比他能好起来更重要。

    他们感情那么好,只是分开一段时间,等他好起来,她就立刻回来找他,到那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看看病房门外坐在轮椅上,露出一截衣袖的江听荷,回过身来。

    她贪婪地看着厉菖蒲的眉眼五官,只在心里默念:厉哥,对不起,原谅我为你做的决定吧。

    这些日子,江听夏也从厉菖蒲的反应中看明白,厉菖蒲是那么强大出色的人,如果以后他的腿再也站不起来,他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他不能继续做军人,他该怎么度过余生。

    他说过,他的荣耀和他的生命一样重要,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舍弃,如今,他从昔日的天之骄子变成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的病人,落差如此之大,他和从天上摔下泥土里一样。

    即使她可以接受,厉菖蒲又该如何自处,日复一日的自厌会彻底毁了他的。

    江听夏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保持冷静,她说:“厉菖蒲,我要走了。”

    厉菖蒲愣了愣,脸上浮出苍白的笑意,他继续若无其事,平平淡淡询问,“去哪儿?”

    “我要走了,”江听夏只会重复这一句话,却看到从门边盯着她的江听荷,只能逼着自己开口,“我要离开这里,出国。”

    江听夏只能这样说,要她在厉菖蒲面前说她和莫云扬在一起的话,她实在做不到。

    莫云扬看到江听夏眼里的不舍和为难,他上前一步,站在江听夏身侧,并不在意江听夏突然躲开的身体,轻揽她入怀。

    “我要带听夏出国。”

    “我们商量好的。”

    厉菖蒲却没什么反应,沉默良久,屋里安静得可怕。

    他终于说:“要离婚吗?”

    江听夏不想离婚,她想一辈子和他在一起,任世界颠倒毁灭,可她现在只能捂住嘴巴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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