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厉菖蒲叫江听夏,“进来坐。”关了门,江听夏开心地像扑到厉菖蒲身上一样,问他,“今天还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厉菖蒲挑挑眉,“你知道了?”
江听夏抱着手臂,“你还想瞒我,我什么不知道。”
厉菖蒲笑笑,走到桌边给江听夏倒水,边回答道:“今天没有。”
厉菖蒲还有心情调侃,“他们可能天天到我这儿来,累了烦了,就不来了。”
那就好。
江听夏高兴起来,去推厉菖蒲,“别倒水了,我不渴,你赶紧去忙你工作,然后下班回家了。”
“别让我等太久。”
……
两人刚走出大楼,厉菖蒲就看见这几日熟的不能再熟的那张面孔。
只是,他一见厉菖蒲和江听夏就背过身去,鬼鬼祟祟的。
厉菖蒲出声喊住那人,“马大志。”
马大志捂着脸转过身,看看江听夏,眼底一闪,活像被针扎了一样,又看向厉菖蒲。
“厉团长。”
厉菖蒲问,“你躲什么?”
“我……”马大志面对上级询问,只得慢慢放下捂住他脸的那只手,只见他半边脸上有几道十分明显的被人挠了的印子。
江听夏很不给面子,噗嗤笑出了声,表情略有几分夸张,“哎呀,你的脸是怎么了?”
厉菖蒲用胳膊碰碰她,示意这样不礼貌。
江听夏捂着嘴,不过眼睛依旧亮晶晶的,看热闹一样去看马大志被挠花了的脸。
厉菖蒲皱起眉,“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马大志没脸见人的样子,眼神躲闪,“没,没咋,就是跟媳妇吵架了。”
马大志走远了,厉菖蒲才看向江听夏,“怎么回事?”
江听夏刚想摇头,厉菖蒲就看着她说道:“你可别说你不知道,不然刚才你就不至于笑出声了。”
江听夏于是说起昨天的事情。
“我跟家属院的大嫂们说了,如果她们家里人反对,以后和服装厂的合作就此断了,我也不会再插手。”
江听夏憋笑辛苦,脸颊都泛着粉,“马大志他估计是被谢大姐教训了。”
江听夏看向缩着脖子跑远的马大志,“我看他这下也该老实了。”
厉菖蒲本来不想笑,却还是被乐不可支的江听夏逗乐,“所以你今天专门来我这儿看热闹。”
他牵起江听夏的手,拉着人离开,“好了,别笑了,回家了。”
……
没了反对的声音,没过几天,制衣间红红火火开了起来。
后来,陈大刚在长达一个多月的夫妻冷战中,察觉到了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何素芬已经不是原来以夫为天,一无所知的何素芬了,瞿大同把陈大刚叫去教育了一通,陈大刚也就顺坡下驴跟何素芬服了软。
两人的日子回归了平静,只是,陈大刚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对何素芬说话做事那么不客气。
不过,受过的伤会永远留着疤痕,不疼只是因为不想不碰。
他们的日子看似平稳,只是有一次何素芬跟楚丹她们闲谈的时候,说起陈大刚以前用买米买面的生活费拿捏她,冷眼旁观她们母女饿肚子,何素芬说,那一次,陈大刚伤透了她的心,她恨他一辈子。
何素芬跟陈大刚将就过也只是因为女儿敏敏,刘玉英说得对,她不会轻易腾地方,让陈大刚美美娶个小的进门,再给她闺女生一堆弟弟妹妹,她女儿还要用陈大刚的名额念子弟学校,以后生活,读书,工作,结婚的嫁妆,陈大刚都得负责任。
……
晚饭后
孩子们都进屋写作业,温书,厉菖蒲让江听夏和厉大花留下,他有事要说。
三人围着茶几坐在沙发上,厉菖蒲开口说道:“今天,齐大海来找我说亲。”
第484章
嫌弃拖累
江听夏一时惊讶,看向厉大花,只见她脸噌的红了,露出羞涩来。
厉菖蒲又说,“齐大海托我问问大姐的意思。”
厉大花有些局促,随即说道:“他不嫌弃我,我不嫌弃他,我们两个就一块凑活着过。”
江听夏听厉大花这意思就知道厉大花心里是愿意的。
她推推厉菖蒲,“大姐愿意了。”
江听夏走到厉大花身边坐下,发自内心的高兴,“大姐,恭喜你,要做新娘子了。”
厉大花用手背遮了遮发烫的脸蛋,瞧着也是高兴的,一脸的笑模样,“一把年纪了,什么新娘子。”
江听夏扶着厉大花的肩膀,亲昵的不像大姑子和弟媳妇,倒像是一对姐妹,“大姐你还这么年轻,干嘛说自己一把年纪,把自己说成老太婆一样。”
厉大花也是笑,她结了两次婚,做了两次寡妇,所有的心力都耗尽了般,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老的不得了了,可是仔细想想,她今年也才三十出头。
……
看厉菖蒲靠在床背上发呆,江听夏手指点在他脸颊上,笑着问他,“你在想什么呢?”
厉菖蒲看着有些烦恼,“你觉不觉得我姐和齐大海的事儿太仓促了。”
齐大海上午找他说亲,下午厉大花就同意了,这才没几天,齐大海都开始给他家送礼,谈领证的事儿了,快得跟坐火箭一样。
江听夏问他,“你觉得齐大海这个人怎么样?”
厉菖蒲想想,“人不错。”
要不然齐大海找他说亲的时候,他就回绝了,不会跟厉大花说。
“那不就行了,你都说齐大海人不错了,还有什么好烦的。”
江听夏说完看着他笑,“你还没看出来?”
“什么?”
江听夏笑他迟钝,“那天你跟大姐说齐大海要说亲,大姐一点都不惊讶,就跟早知道这事一样,直接同意的,估计他们两个人私底下都谈好了,只是从你这儿走个过场。”
“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反正不管你怎么想,大姐和齐大海的婚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厉菖蒲硬是想不出来厉大花和齐大海有什么旁的接触,笑了几声,“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厉菖蒲这样的反应,说明他对厉大花和齐大海在一起的事情是不反对的。
于是两家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办婚事,也定好了领证和摆酒的日子。
只是,没想到,就在这个当口,齐大海出了事。
厉菖蒲递消息回来,说是齐大海往山里运送物资的时候,遇上恶劣天气,连人带车摔下了山沟,他已经先去医院看情况了。
厉大花在家里急得六神无主,江听夏看她短短两天,吃不下睡不着,瞧着人就憔悴得不像样了,看着跟老了五六岁似的。
好在齐大海人还是救回来了,只是,瞎了一只眼睛。
厉大花还有齐大海的女儿和儿子都去医院照顾齐大海,直到他身体恢复过来。
虽然残疾了,但好在是保住了一条性命。
齐大海因公致残,在考虑他个人意愿的前提下,部队把他安置在他老家的草原牧场做厂长,算是很好的待遇,只是这样一来,他就需要调回原籍,而他的妻子孩子是要跟着一起离开的。
就在齐大海跟厉大花说起这件事,希望她带着孩子跟自己一起离开的时候,厉大花沉默了,她没有表态。
而且,厉大花不知道是怎么了,在齐大海出院以后,就很少再跟齐家的人接触。
甚至就像故意躲着齐大海和他的一双儿女一样。
厉菖蒲去看望齐大海的时候,齐大海眼巴巴望着他身后,江听夏和厉菖蒲都知道他是在等厉大花,一时也不知道该跟眼前这个还卧病在床的男人说什么。
……
两人从齐家出来,厉菖蒲表情不大好看。
“大姐是怎么了?我叫她来看望齐大海她都推三阻四。”
他似乎有些恼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大姐难道是嫌弃齐大海现在这个身体情况?”
江听夏也隐隐察觉到了厉大花的反常,她心里也有这样的猜测。
“齐大海现在是残疾人,嫁给这样的人,生活中就是拖累,大姐这么想其实也情有可原。”
厉菖蒲按着自己的眉心,眼里带着几分纠结,“两家已经说好了结婚事宜,大姐和齐大海他们之间和结为夫妻只差领证,这跟结婚没多大区别,大姐怎么能在这种时候有这种想法。”
江听夏为厉大花说话,“没领证就是没结婚,口头上说的到底不作数。”
厉菖蒲看着江听夏,好半天才说:“大姐不能这样做,这太没良心了。”
“齐大海是因公致残,是为了执行任务,他已经遭受了这样的不幸,如果大姐在这个时候抛弃他,对他来说又是一次不小的打击,这是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毁灭,让他怎么撑下来。”
江听夏拉着厉菖蒲的胳膊,“我知道你可怜他,敬佩他,他是你的好同志,我刚才进门,看到齐大海裹着纱布的眼睛,又听他问大姐的消息,我也很不忍,可是,”江听夏又说:“你不能叫大姐去牺牲她的后半生照顾一个残疾人,你要她怎么办,那样的日子太辛苦了,她本可以找一个正常人安稳度日的。”
江听夏提醒道:“厉哥,你和大姐才是一家人,你要为她着想。”
厉菖蒲面色纠结,“我要跟大姐谈一谈。”
……
厉菖蒲和厉大花进了书房,江听夏本想离开,厉菖蒲叫住她,“你不用走。”
“这是家里的事情,没什么要回避的。”
厉菖蒲看着面容憔悴的厉大花,问道:“大姐,关于你和齐大海的事情,我想问问你的想法?”
“你还愿意跟他在一块吗?”
听他这么问,厉大花手指猛然攥紧了衣服下摆的布料,面色很是痛苦,片刻后,她摇摇头。
厉菖蒲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失望。
“我知道了。”
厉菖蒲嘴唇动了动,似乎说这话很是艰难,违心,却不得不尊重厉大花的选择,“我会跟齐大海说清楚的,你们之前的婚事就当没这回事。”
第485章
别放弃你自己
厉菖蒲说完,厉大花坐在那儿呜呜哭泣起来,听着伤心至极。
厉菖蒲没有安慰,起身,大步流星推门离开。
江听夏追上去,“你干什么?”
她指责道:“大姐在哭,你的态度让她很伤心。”
“你在责怪她。”
厉菖蒲站在客厅里,看着书房沉默了许久,书房门内传来厉大花伤心的哭声。
“我是太失望了。”
江听夏无奈道:“其实,大姐做出的选择再正常不过了,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都是如此,你不要有这么大的反应。”
“你认同大姐的选择?你不觉得这么做太无情无义?”厉菖蒲问道。
“那是她自己选的另一半。”
随即他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重了,他不该这么激动,说出这种话。
压了压心中的情绪,厉菖蒲的语气恢复平静。
他说:“不是谁都如此,我绝不会这样。”
江听夏看了眼前生闷气的男人一眼,“人多为自己着想一些是没有错的,别拿你的标准要求大姐。”
一声无奈的叹气过后,厉菖蒲点点头,“我知道了。”
“我会去跟齐大海说,婚事取消,当机立断好过拖泥带水,大姐的态度,他应该也猜到了几分,我不想再看他眼里带着期望的那个样子,太残忍。”
厉大花也走出了书房,往自己房间里走,江听夏看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关心道:“大姐,你还好吗?”
说着她偷偷拉了拉厉菖蒲的衣袖,示意他说些什么,跟厉大花表达歉意。
“大姐,我,尊重你的选择。”
见他半天就说了句这个,厉大花听了还是伤心的不得了,没有半分好转,江听夏赶忙接话道:“大姐,厉哥的意思是,我们是一家人,我们都支持你,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们什么时候都站在你这一边。”
厉大花眼睛哭得通红,“听夏,菖蒲,我想回老家去。”
江听夏不知道厉大花为什么突然说要回老家住,这段时间厉大花明显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生活工作都已经步入正轨。
江听夏惊讶地问道:“为什么?”
厉大花抹着眼泪,“我这人天生是个倒霉蛋,谁挨我谁倒霉,我还是离你们都远点。”
这话一出,江听夏和厉菖蒲对视一眼,情况不对。
江听夏走上前,“大姐,你这是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听不懂?”
厉大花心如死灰,“我不吉利,打小娘就没了,没过过几天好日子,村里人那会儿都说我命不好。”
江听夏和厉菖蒲已经不高兴了,“村里那些人是乱嚼舌根,这种话怎么能信呢?”
厉大花却摇头,“不,不光村里那些人这么说,后来村里来了个算命的,那人指着我说我不吉利,还说我克夫。”
她苦笑道:“你们也知道了,我已经死了两个男人,我一开始也不信那算命的人的话,现在也不得不信了。”
厉大花脸上露出痛苦神色来,“还有齐大海,他才刚跟我好没几天,命都差点丢了。”
“我不能再害他。”
厉大花叹口气,心里荒凉一片,“算了,以后我都自己过,不祸害别人了。”
江听夏问道:“大姐,你是因为那些个什么算命人说的瞎话,才在齐大海出院以后不愿意和他在一块的吗?”
“你根本不是因为嫌弃齐大海残疾?”
厉大花摇摇头,“不,我不嫌弃他,他是瞎子我也不嫌弃他。”
“没了一只眼睛不算什么,命保住了就好,他刚出事那会儿,我跪在地上求菩萨,只要他能好起来,我就离他远远的,再也不跟他好。”
江听夏和厉菖蒲的脸上露出羞愧的神色来,两人看着厉大花进了屋子,她的背影看着就像落日夕阳,一个人的精神已经完全坍塌成一片废墟。
他们不该用恶意去揣测厉大花的想法,明明她默默忍受着心如刀绞的痛苦。
……
厉大花在院外的菜地里忙活,厉菖蒲和江听夏走过去。
厉菖蒲顺势舀起一盆水浇在菜根上,他不大好意思开口。
江听夏站在一边,看厉大花的眼睛还带着些红肿,她小心翼翼开口道,“大姐,齐大海那边也该启程回老家去了。”
说完这话,两人就见厉大花浇菜的手一抖。
江听夏和厉菖蒲对视一眼,她问,“大姐,你是真的想好了?你要是舍不得齐大海,现在还有机会。”
见厉大花沉默不语,江听夏劝道:“大姐,齐大海受伤是意外,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什么‘克夫’,都是那些骗子说来吓唬人,骗钱的。”
“可是,”厉大花眸子暗下来,“小文,小宝他们的爹都没了。”
“万一呢。”
“我再嫁给齐大海,就是害他了。”
厉菖蒲把水瓢扔回水桶,“大姐,什么是命!”
“爹当初给你定亲,不看对方的人品家境,明晃晃谁出的起定亲钱就把你嫁给谁,小文爹为了娶媳妇,欠了一屁股饥荒,为了还钱,去做最苦最累的砸土方,在工地出了意外人就没了,小宝小玉的爹,他本来身体就不好,人病歪歪的,这才会三十多了还没结婚,爹收了金家的钱又把你嫁过去,没几年他人就不成了。”
“这哪一个是你的命!”
江听夏拉拉情绪激动的厉菖蒲,又对厉大花轻声细语,“大姐,厉哥他是心疼你,为你着急。”
“不过,大姐,他说的都是实话。”
江听夏又说:“大姐,你想想,别人污蔑你,打压你,他们刻薄,恶毒,说你克夫,不吉利,你怎么也这么想呢,这不是跟着别人一块欺负自己嘛。”
厉大花眼睛一热,“我是不敢试,我怕害了别人。”
江听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宽她的心,沉默片刻,她看见地下一抹亮色,一块青砖,周围生着七八朵指甲盖大小的野花,随风轻摆。
她蹲下身,挪开那块青砖。
厉菖蒲和厉大花并不知道江听夏在做什么。
江听夏叫两人来看,青砖地下是一片黑土,毫无生机。
厉菖蒲问,“看什么?”
江听夏叫厉大花,“大姐,你是花儿,这也是花儿,你看,这些花儿都围着青砖生长,我想,这些野花的根可能就在这青砖下,它们生来就被这青砖死死压着,这砖块就是它们的命。”
江听夏摸了摸手边一朵白色的小花,“它不知碰了多少璧,才绕过了这坚硬的砖块,破土而出,从此享受阳光和雨水。”
“芸芸众生,天地之大,老天爷不会为难任何的生命,也不会看顾任何的生命,若是被命压着,那是不幸,可没路了就不走了吗,不去尝试,那才是永远被命压着了。”
“大姐,永远别放弃你自己。”
“问问你的心,你想要的是什么?”
第486章
要想我
厉大花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厉菖蒲和江听夏就带着她去和齐大海见一面,两人一见面谈了几句,厉大花就哭的不成样子,她还是舍不得齐大海的。
齐大海说他不信什么‘克夫’这回事,那是无能的软蛋赖给女人的,只要厉大花不嫌弃他是个瞎子,他就敢跟她在一块。
厉大花和齐大海如期领证,只是酒席不能办了,齐大海带着厉大花和几个孩子回到了草原老家,要在老家摆酒席。
厉菖蒲这边工作太多,走不开,两人不能送厉大花出嫁,厉菖蒲就和江听夏商量从家里拿出三百块给厉大花做嫁妆,江听夏倒是没意见,她还觉得厉菖蒲作为厉大花唯一的弟弟,只给三百块钱压箱底显得不大重视厉大花的婚事,她还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拿出一对黄金龙凤手镯一起送出去。
这黄金龙凤手镯金光闪闪,足有三指宽。
厉菖蒲也觉得太豪横,“送大姐这个?是不是太贵重了。”
江听夏把手镯拿给厉菖蒲看,“金灿灿的,结婚了送这个多喜庆。”
她笑意盈盈,“怎么?这可是送大姐的,我都舍得,你还舍不得?”
“不是舍不得,”厉菖蒲看她,“这是你的东西。”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江听夏把手镯放进木盒里装好,递给厉菖蒲,“你以后多多的赚钱,多给我买些漂亮首饰就行了。”
这是江听夏对厉大花的心意,厉菖蒲也没再推辞,只在心里记下,他把手镯接了过去,“你喜欢就买,家里钱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只是,”厉菖蒲看着江听夏时,眼里的笑意带着几分骄傲,“现在你赚的比我还多。”
江听夏扬了扬脑袋,一副得意的模样。
江听夏不仅是翻译院的翻译顾问,文工团那边也时不时去上班,现在又加上制衣间和服装厂的合作,算下来,可不是比厉菖蒲赚的多。
……
厉菖蒲和江听夏送厉大花和几个孩子坐上了去齐大海老家的火车,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厉菖蒲打开电灯,江听夏走进来,见他站在客厅不知道在想什么,唤了他一声。
“你在想什么?”
厉菖蒲看着空荡的屋子,说道:“以前孩子们在屋里蹦蹦跳跳的,家里挺热闹,现在大姐带着孩子们走了,还觉得这屋里空荡荡的。”
因为幼年丧母,亲爹后妈对他一天三顿毒打都是常事,能有什么感情,就这样忍饥挨饿,野草一般的长大,厉菖蒲这个人外表看着冷,其实他心里是最渴望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庭的,他想和江听夏生一屋子血脉相连的孩子,他们携手相伴,生儿育女,家里什么时候都是热热闹闹的,在这世上,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大姐和小文他们刚走,你不习惯。”
江听夏在门口换了一双舒适的平底鞋,啪嗒啪嗒走进洗漱间洗手,哗啦啦一阵欢快的水声,她又冲门外喊,“我饿了,晚饭吃什么?”
屋子的冷清瞬间消散,霎那间一切都鲜活起来。
厉菖蒲嘴边勾起一抹笑。
听江听夏嚷嚷自己肚子饿,他想,算了,生孩子的事情不着急,她还是个孩子样。
厉菖蒲双手抱胸靠在墙边,看着洗漱间的门,问屋里的江听夏,“你想吃什么?”
江听夏用凉水在脸上拍拍,走出来,手指一拧打开了电风扇,半人高的风扇呼呼地响了起来,她把脸凑上去。
“呼,凉快了。”
厉菖蒲去拉她,“别靠风扇那么近,吹得头疼。”
江听夏被他拉得只得往后挪挪,她抱怨,“天气越来越热了。”
不止孩子脾气,还是孩子口味,她说:“晚上吃些凉凉的才好,要不我没胃口。”
……
厉菖蒲收拾行李,江听夏坐在一边闷闷不乐。
他念叨着,“我不在家这段时间,好好照顾自己,一日三餐按时吃,晚上睡觉要关好门窗……”
江听夏不愿意听,“好了,你说了很多遍,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厉菖蒲不再念叨。
“以前家里有大姐,有小文他们几个孩子,我还不担心,现在把你一个人放在家,真怕你有什么情况。”
江听夏笑眯眯凑上去,“这么担心,那你就别走了。”
她晃晃厉菖蒲的胳膊,“你在家陪我不就好了。”
她这么一撒娇,厉菖蒲突然觉得手里的行李有千斤重,就走不了了。
但他只能拒绝。
“不行。”
轻哄的声音带着无奈,“这几天我要出省开会,这是工作。”
厉菖蒲拍拍江听夏的手背,再次叮嘱,“要是有什么事情就找老瞿他们帮忙。”
门外的汽车到了,厉菖蒲拎着行李出门,江听夏跟在他旁边,眼里都是不舍。
警卫员接过行李,厉菖蒲又在车边跟江听夏说了几句话,哄了哄。
他双手搭在江听夏肩膀上,笑着说道:“别不高兴了,小嘴撅的都可以挂油壶了。”
他保证,“我一忙完就立马回家来。”
江听夏还是不高兴,她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
厉菖蒲拉开车门要上车离开,江听夏踮起脚尖,快速在厉菖蒲脸颊上亲了一口。
“这……”
厉菖蒲下意识偏过脸躲了躲,软软的嘴唇划过他的脸颊,厉菖蒲先去看站在一边的警卫员。
他神情严肃,对着江听夏像是教训,更像是不好意思,“有人在。”
旁边年轻的警卫员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嗖地躲进了驾驶座。
江听夏依依不舍,“你要想我。”
厉菖蒲点点头,坐进了车里,和江听夏道别,“我走了。”
关上车门坐好后,厉菖蒲在后视镜里看见驾驶座上青涩的面孔一直在偷笑,还在看自己,他拽拽衣服坐好。
声音一如既往的严肃,“开车。”
那双八卦的眼睛刷一下移开视线,不笑了,专心致志目视前方,再不敢往后看一眼。
汽车发动,厉菖蒲坐在座位上,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热,有些烫,是江听夏刚才吻过的地方。
“要想我,”想到这句话,他摸着自己的脸忽地笑了。
第487章
你回来了
江听夏一个人在家,还挺忙。
在研究院领到的文稿需要翻译和送稿,服装厂和制衣间需要她对账和清点,再加上文工团这段时间又要排练新节目,正是忙的时候。
安茜是跟着安师傅学手艺的,所以也在江听夏这里领了活儿,只是她月份大了,江听夏就让她在家里工作就好。
江听夏偶尔去看她,就会顺便给她带上那些需要做的服装。
还有楚丹,听说厉菖蒲出差不在家,乐得跟什么似的,一和瞿大同拌嘴就来隔壁借住,江听夏日子过得很充实。
……
白天要去文工团,研究院的稿子只能晚上翻译,江听夏把手头工作结了尾,这才上床睡觉。
她累了,睡得有些沉,眼皮都睁不开,却觉得有种熟悉的气息靠近,在她额头上,脸上吻了吻。
江听夏还睡着,脑子却慢慢苏醒,是厉菖蒲他回来了吧。
是他的脚步,他的唇,他的手掌和他身上的味道。
她估摸着他的归期,也该是这几天的。
江听夏费力地睁开眼,看见门边的衣柜处是一个背对着她的身影。
她的脑袋枕在胳膊上,人还没清醒,迷迷糊糊的跟还在睡梦中一样,声音柔和无力,软得不得了,可还带着一点点惊喜,“你回来了。”
天气热,他身上出了汗,所以厉菖蒲回来后先快速洗了个澡。
家里现在只有他们夫妻两个人,也不用避嫌,他只穿了一条到膝盖的短裤,手里拿着毛巾还在擦身上的水珠。
厉菖蒲就站在衣柜边,没有开灯,摸着黑要找件衣服穿。
听到江听夏的声音,他立刻转身,往床边走,“醒了。”
他笑得很温柔,在夜里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嗓音低沉,“不想吵醒你的。”
江听夏已经不想睡觉了,朝他伸出一只手,她的手指都还是木的,身体还没有睡醒,可心头却欣喜地如同噼啪炸开的星星点点的小火花。
顿时就对着许久未见的厉菖蒲哼哼唧唧起来,江听夏撒娇道:“抱抱。”
厉菖蒲到了床边,对江听夏的撒娇很是受用,他一只脚踩在地上,笑着单膝跪在床上,他拉着江听夏的胳膊,把人从床上拉起来,抱在怀里。
人就这么软绵绵地贴上来。
江听夏身上穿的丝绸睡衣柔顺丝滑又温暖,好似肌肤相贴。
厉菖蒲心头软成一片,大掌在她背上顺了顺,又十分自然地在怀中人脖颈上波地亲了一口。
她的声音软软的,贴在他脸颊上,“有没有想我?”
“想。”
厉菖蒲声音低沉,在这寂静的夜里半点不违和。
他笑着抱怨,“临走前你亲我那一口,把我害惨了。”
“我一周没睡过一个好觉。”
厉菖蒲抚摸着江听夏柔顺的发丝,“你说我想不想你。”
江听夏满意地笑了,手臂抱得更紧了些。
只是江听夏还睡眼惺忪,厉菖蒲就要把她往床上放,想让她接着睡觉。
江听夏脑袋已经挨到了枕头,却不放手,依旧勾着厉菖蒲的脖子。
厉菖蒲见她不放手,眉眼间都是宠溺,“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江听夏这会儿已经是半清明的状态,尤其是厉菖蒲身上还留着没擦干的水珠,江听夏刚才贴得那么紧抱他,连她的衣服都被粘湿了,粘在身上就有些凉。
屋里没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有那么一丝亮光,所以看的不是很清楚。
一呼一吸间,小麦色的皮肤上不知道是汗珠还是水珠,亮晶晶的,顺着鼓鼓的肌肉往下流,厉菖蒲罗着的上半身湿漉漉的。
江听夏盯着一颗豆大的水珠,慢慢蜿蜒着顺着锁骨和胸膛往下流,脸不知不觉红了一大片。
她试探地问,“要不然,明天一起补觉?”
厉菖蒲呼吸一滞,面上都是笑。
他手指划过江听夏的眉眼,“明天再补觉吧。”
床板下沉,江听夏只见头上的黑影下落,她支着脖子去回应他的吻,耳鬓厮磨,唇齿交缠……
多日的思念让他们迫不及待拥抱对方,好缓解相思之苦……
……
大半夜的,到处漆黑一片,只有一间闷热的小屋里开了灯,床上是紧紧相拥的一对爱人。
江听夏掰了掰自己腰间的大手,“热。”
听她喊热,厉菖蒲就松开了江听夏。
他走下床,先开了窗户,又拧开了风扇,电风扇摇着头转动,凉风拂过,屋里的闷热散去了些。
吹着风扇,身上的汗水都在皮肤上发凉,也就没那么热。
厉菖蒲又回去抱住床上的人。
他的胸口贴着江听夏白皙的后背,宽阔的身躯和小麦色的肌肤把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的占有欲也强烈得很。
连江听夏露出的白嫩纤细的手臂都被他用手臂纠缠着,不肯放过一点。
厉菖蒲贴着江听夏的脸颊,他用食指挑起床上粉嫩的指尖,又放开,软绵绵的手指,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没了他手指的支撑,啪嗒落了下去。
看她这样,厉菖蒲贴在江听夏耳边笑了一声。
笑她,“真是娇气。”
江听夏的耳朵本就在床单上魔得通红,此刻听到厉菖蒲贴在自己骨头上的笑声,知道他在笑什么,更是不好意思,耳朵就更红了。
厉菖蒲张口吻住一点红得滴血一般的耳朵尖。
刚刚诉尽相思,江听夏还身体酸软,此刻被含住耳朵尖,身体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翻涌,她难受万分,唔了一声。
她骂他,“你学坏了。”
厉菖蒲到哪里学坏,分明是跟她耳濡目染。
厉菖蒲闻着她身上的馨香,问道:“我不在,你在家都做什么?”
江听夏知道他拐弯抹角要问什么,干脆直接回答。
“想你。”
厉菖蒲果然开心,江听夏抓着他的手指,笑得很甜,“白天起床的时候想你,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想你,想你想得茶饭不思,做什么都没精神。”
……
清晨,两个人也才刚睡了一会儿,江听夏就起床穿衣服,厉菖蒲睡得迷迷糊糊,去拉她回来,“几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