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众人纷纷点头。杨金凤念叨着,“不应该呀,牛车都走了大半天了,她早该到了呀。”
难道是她走近路,太快了,江听夏还在后面。
这么想着,杨金凤就叫黄三这群人继续躲起来,等着。
必须等到江听夏。
可这人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时间一点点过去,黄三冷的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就想喝酒,可刚才他一时激动,把酒都喝了,现在想喝点小酒暖暖身体都不行。
他的耐心已经用尽,开始暴躁,“人呢!”
杨金凤皱着张脸,“我怎么知道,等着呗。”
黄三怀疑地说,“我说杨金凤,你真把人骗来了?这都等多长时间了,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杨金凤全神贯注盯着村口的方向,“从镇上回来,就那一趟车。”
“你不是说还没看见牛车过去嘛,应该是风雪太大,路上耽误了,你等着就是,她肯定一会儿就来了。”
黄三很不高兴,“还等,我们都要冻死了。”
杨金凤不想理睬黄三的抱怨,不说话了,全神贯注看着村口,她非得等到江听夏不可。
黄三冷的缩着脖子,喊过来一个人,“小黑,你跑到前面去看看情况,看有没有牛车过来。”
“好嘞。”
小黑探路去了,剩下的人安静地等着,这一块地方,除了呼呼的风雪声,再就是人冷的哆嗦,外加上下牙打架的声音。
过了段时间,还没有等到原本应该出现在村口的江听夏的身影,小黑跑回来了。
他一脸菜色,“大哥,我看见翻车了!”
众人啊了一声,“车翻了!”
小黑接着说,“大哥不是让我到前面去看情况吗,我刚拐出去,没走一会儿,就远远看见牛车过来,我本来想回来告诉你们的,可是我才转过身,就听见好大的动静,有人乱喊乱叫的,我回头一看,那车已经滑出去了,然后连车带人栽到了旁边的沟里。”
杨金凤反应最快,“江听夏在不在里头?你看没看见她?”
小黑摇着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哪敢凑上去看。”
他眼神惊恐看着黄三,“大哥,翻车的地方正好是咱们动过手脚的地方,”小黑一脸害怕说着,“咱们本来想的是让车停下来,可是赶上下雪,路滑,你说这车翻了,不会查到咱们身上吧。”
黄三想了想,“查不到,没事。”
“今天这个事,知道的都把嘴闭上,你不说,我不说,谁也查不到咱们身上。”
这事是大家一起犯的,要是被捅出去,谁也跑不脱,肯定都不敢往外传,黄三并不担心这个。
小黑想了想,还是觉得放不下心,他是亲耳听见坐在车上的人的喊叫的,很是悲惨凄厉,他问,“咱们要不要救人?”
“这天气,就算摔不死,人在沟里爬不出来,也要冻死了。”
黄三立刻拒绝,“不行,这事就当不知道,别白白惹得一身骚。”
“要是查出来翻车是咱们动的手脚怎么办!”
他这么说,于是没有一个人想着救人了,保自己要紧,况且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只是,黄三两手一拍,“妈的,今天白忙活一天。”
他满脸可惜,“那么漂亮的女人,眼看就要到手,就这么白白冻死在沟里。”
杨金凤想着,虽然事情没按照她安排的那样进行,可好在结果是一样的,她想,江听夏还是幸运的,不管是摔死还是冻死,最后还是留住了她的清白,死的好看一些。
罢了,也算自己放她一马。
现在,她终于拔掉了江听夏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杨金凤抬脚就要走人,不管怎么说,她也要亲眼看见江听夏的惨样,才能彻底安心。
可黄三却拦住了她的路,“你干啥去?”
杨金凤瞪了他一眼,拍开了黄三挡自己的手,“关你什么事!”
看着凤眼圆睁着发脾气的杨金凤,黄三不但没生气,反而嬉皮笑脸的看着被张红香拍了一巴掌的手,刚才抓错人的时候,他还在她身上摸了几把,他偷偷闻了闻,摸完手上都是香的。
“凤儿,我可是在这儿活生生冻了大半天,脚趾头都要冻掉了,结果说好的女人没有了。”
黄三狞笑一声,看着年轻漂亮的杨金凤,眼神都变得混浊,杨金凤可是村里一枝花,这小模样多招人疼。
黄三慢慢走过去,看着杨金凤,“这算什么事,咱们身上火都勾起来了。”
他看着杨金凤,一脸油腻,“你得赔。”
杨金凤看见男人脸上恶心的表情,下意识觉得危险。
她看了看周围,荒郊野岭,恶心的男人,是她为江听夏精心准备的,保证逃不开。
现在人换成了她,她果然感受到了想象中的江听夏的绝望。
杨金凤定了定心神,“要钱是吗。”
可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她此刻的害怕,她去翻自己的口袋,把所有钱都掏出来,“就这么多了,都给你们。”
黄三却不接钱,一把抓住杨金凤的手腕,“我不要钱。”
他的嘴里喷出一股臭气,直冲杨金凤的面门。
黄三抓住杨金凤的手,“我要女人。”
第262章
怎么落的这般田地
杨金凤见黄三一副猥琐模样,她一个女人,在这荒郊野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要干什么,杨金凤吓个半死。
可她还有些底气,即使害怕,脸上依旧露出不好惹的表情,“黄三,你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叫我爹我哥打死你。”
杨金凤家在村子里算有本事的,人丁兴旺,好几个兄弟都是壮汉,更别说还有宗族兄弟,乌泱泱几十人,黄三他们真保不准要被活活打死。
想到这里,黄三眼神中露出忌惮。
杨金凤恶狠狠盯了周围人一眼,“知道怕了,敢欺负我,连梗村姓杨的不会放过你们。”
这些二流子都是连梗村人,他们听杨金凤这话,知道不是造假,他们姓杨的特别团结,打架也狠,所以在连梗村没人敢惹他们那一支,在村里他们杨家牛得很。
杨金凤骂,“还不都滚开!”
说完她转身就走,见这伙流氓被吓住,想来他们也不敢对自己做什么,杨金凤也没那么害怕了,她提着自己的篮子,转身就走。
小流氓们眼见煮熟的鸭子要飞走,可又害怕杨家报复,不敢阻拦,急的纷纷看向流氓头子,黄三。
杨金凤背对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她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身后传来黄三的声音。
“你走吧,看我不把你做的好事给你抖搂出去。”
杨金凤转过身去,面露震惊,“黄三,你什么意思?”
黄三抖着腿,一副混蛋流氓样,“可是你指使我们去搞那个女人的!”
黄三对着杨金凤,露出无耻的笑容,“我要把这事说出去,你还咋做人?”
“你威胁我!”
杨金凤气急败坏,大喊,“你个王八蛋,收了我的钱,威胁我!”
她指着黄三的鼻子,骂,“你混蛋!”
黄三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说金凤,咱都是一个村的,你第一天认识我?”
男人往后一仰,笑着说,“我就是混蛋么。”
他这话引得在场众人哄笑,除了杨金凤。
她真不该跟这帮混蛋打交道,到头来,把自己也绕进去了,他们太不是人了,竟然最后反水,还威胁她。
杨金凤害怕黄三出去乱说,如果她在背后搞小动作的事情传出去,她还想这么阴毒的法子对付江听夏,她杨金凤名声可就臭了。
听着几个男人开玩笑,又笑又骂,色眯眯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她,杨金凤突然觉得眼前一黑,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不!不行!
这帮人会往死的玩弄她的。
杨金凤在心里哭求,谁能救救她。
她不明白,怎么会这样!
站在这儿,被人侮辱玩弄的人应该是江听夏,怎么会变成她。
她绷着脸,脸色发白,“黄三,你敢往外说吗?”
杨金凤指着远处,提醒黄三。
“那一车人可是你们害死的,你要是把我指使你们的事说出去,这事也藏不住,大伙儿一起完蛋。”
黄三却并不在意般,一把抱住了杨金凤,“你说的对。”
“那你咋不想想,我就是在这儿把你给办了,你敢说出去一个字吗。”
黄三把杨金凤一抓,哈哈大笑起来,“我们这么多人,你跑的了吗?”
“还不如乖乖的,哄的我高兴了,我好好疼疼你。”
杨金凤脸都白了。
黄三说的对,她跑不了,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敢说出去,或者说她不能说出去。
黄三的话戳中了杨金凤的软肋,她算计江听夏的事情不能被别人知道,尤其是厉菖蒲。
眼看她要成功了,她已经解决掉江听夏这个挡在她面前的大麻烦,一切事情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可要是在这个关头,被曝光这一切都是她的手笔,那么她和厉菖蒲再无半点可能,她费尽心思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都完蛋了。
她不能接受,死也不能。
杨金凤自己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黄三半是强迫半是威胁,攻破她最后的防线,她人彻底崩溃,被按在雪地上,人都是迷迷糊糊的,连求救的声音都没有。
她想,不就那么一回事吗,忍忍就过去了,全当自己被人往脸上吐了口唾沫。
只要她不说,没人会知道。
过了这一关,什么都好了。
杨金凤像一具尸体一样躺着,可她还有感觉。
黄三,村子里是个女人就看不上的邋遢男人,却恶心了她的身子。
她闻着他身上的恶臭,几乎要熏死过去。
不知道这畜生是累的还是太激动,杨金凤听见黄三呼哧带喘,酒气混杂着口臭,“说真的,我……没敢想过你。”
男人流着汗,表情狰狞难看,一脸猥琐,“谁知道还有这一天呢。”
杨金凤,村里一枝花,年轻,漂亮,以前见了她,黄三只能躲一边去,话都不敢跟她说,谁知道还能跟他搞破鞋。
听到这话,杨金凤再也受不了,痛哭出声,她张嘴朝天大喊。
喊出自己内心的崩溃,绝望。
她杨金凤怎么落的这般田地。
黄三提着裤子走出来,小弟们围上去,嘿嘿笑了两声。
黄三接过小弟给的烟,朝树林里点了点头。
小弟们立刻狞笑着走向树林。
……
天已经黑了。
杨金凤一瘸一拐走着,这时有个熟人走过来。
“金凤,你咋也才回来!”
张红香问道。
杨金凤她不是让她堂姐家邻居告诉她,她回去了,叫她不要等她。
杨金凤随口编了个理由,“我去医院耽误了会儿。”
张红香不疑有它,说道,“金凤,你知道吗?回村的牛车翻了,连人带车栽到沟里去了。”
杨金凤握紧拳头,指甲掐着掌心生疼。
她可太知道了。
可她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摇了摇头。
“就是老槐树村那一块,”张红香看着杨金凤身后问,“你不是刚回来,路上就什么都没看见。”
杨金凤忘了这一茬,赶紧随口说道,“我急着赶路,走的小路,不是牛车走的大道,所以没看见。”
“哦,这样啊,”张红香满脸着急,“你没事就好。”
她拍着心口后怕道,“咱们今天不是到镇上去了,差一点咱们就坐上牛车了。”
“你说,多吓人。”
第263章
找到了,是我爱人
见张红香说不到点子上,杨金凤装作猛然一惊的模样问,“对了,听夏呢?”
“她不是说她坐牛车回去!她人没事吧!”
杨金凤嘴角扬起微不可查的弧度,牛车翻下去的那个沟,她知道,很深,下面还都是乱石,人肯定活不成,退一万步讲,就算她江听夏运气好,当时没摔死,这么久的时间,人也冻死了。
张红香嘴唇子都吓的哆嗦,“金凤,我觉得听夏……”
她不敢说下去,“咱们跟她分开的时候,她说再买点东西就回去了,怎么也该比我回来的早,可她一直没回来。”
张红香迟疑地问道,“你说,她会不会……”
杨金凤点点头,冷静分析道,“她说她要坐牛车,回村的牛车就是那一辆,我看八九不离十,人是出事了。”
杨金凤问,“嫂子,咋样了,有她的消息吗?人摔的重不重?”
杨金凤在心里默默祈祷,江听夏最好是摔死了。
张红香一拍大腿,“不知道么,还没听夏的消息,我不是一听说这个事,就赶来想再看看。”
她说,“不过,传话的人说情况不好,摔的太厉害了。”
“救上来以后,发现当场就死了好几个。”
“什么!”杨金凤惊呼一声,“有活着的?”
她害怕江听夏是活着的那个。
江听夏要是没死,她做的一切算什么。
看张红香奇怪地看她,杨金凤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改口道,“天哪,太惨了,在那条沟翻车,能活下来真是老天保佑。”
张红香声音哽咽,“太迟了,听说救上来的也冻坏了,血都结冰了,送医院了,现在还不知道结果。”
她脸上又是着急又是愧疚,“你说咱们一块出的门,结果,她出了这个事,我咋跟她男人交待。”
杨金凤抓住重点,“那厉团长知道了吗?”
张红香点头,她进村口的时候,听说从镇上回来的车翻了,想到江听夏,吓的她赶紧去找厉菖蒲。
“他已经去医院了,救上来的人都在那儿,他去找听夏。”
……
一辆绿色吉普的大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哧的一声。
甚至车都还没有停稳就有一个男人推开车门,跳了下来,他三步跨上台阶,往医院里冲进去。
“听夏!”
男人拉开病床上的帘子,一个一个找人。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正在给伤者处理伤口的医生一跳。
护士赶紧制止他,“同志!”
“解放军同志!”
“你这是干什么?”
厉菖蒲依旧去拉遮住他视线的帘子,他一张脸都是红的,脸颊边咬出牙痕。
三四个护士也拦不住他的动作。
他看着挺冷静的,只是一个一个辨认病床上的伤者,动作利落迅速,机械的动作,冷静中带着诡异的疯魔。
为了表明自己的正常,他向护士解释,“我找我媳妇。”
说着依旧摆脱众人的阻拦,继续去找人。
这里只有四五个伤者,厉菖蒲很快就找完了,没有江听夏的身影。
他立刻问护士,“还有其他人吗?”
厉菖蒲咽了一口口水,让自己保持理智,“我媳妇坐的牛车,牛车翻了,她人在这儿。”
“我没找见她。”
他问,“她在哪儿?”
护士明白了状况,看着眼前的男人,她说,“你先冷静一下。”
厉菖蒲咬着牙,“我……我很冷静。”
“我没跟你说清楚,我媳妇,二十岁,这么高,瘦瘦小小的,眼睛大大的,很白,很漂亮,她在哪儿,她还好吗?”
护士有些不忍心,眼前的男人一副冷静模样,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已经在临近崩掉的边缘。
护士朝一个方向指了指,“这边没有的话……”
“你去那儿认认,有没有,你媳妇。”
那里一排病床上都盖着白布。
厉菖蒲看着护士,似乎很是不解,“什么?”
护士不说话了,她很同情眼前这个男人。
厉菖蒲摇摇头,跟护士解释,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会的。”
他极力否认,“怎么可能,我……早上出门的时候,我们才见面。”
可磕磕巴巴的话语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他抗拒走到那里去,可他还是去了。
厉菖蒲的胳膊无力地垂着,手腕上还戴着江听夏送他的那只银色手表,此刻他的手背上鼓起青筋分明的脉络。
他握了握拳,掀开白布。
一点一点露出一张带血的脸庞。
不是。
他终于可以呼吸。
一个,一个,每次他的心都像被狠狠砸在地上一样。
终于,这酷刑终于结束。
他小心翼翼放下逝者脸上的白布。
吐出一口气,都不是江听夏。
厉菖蒲走出医院,任由寒风带着雪花拍在脸上,让他有片刻的冷静。
医院里的人告诉他,“没有了,牛车翻车送来的人都在这儿。”
厉菖蒲强迫让自己一颗怦怦跳乱的心安静下来,江听夏没有坐上回去的牛车,那她现在在哪儿?
……
江听夏听见屋外有拍门声,她警觉道,“谁?”
屋外死一样的沉寂,安静了一会儿,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我。”
江听夏听见厉菖蒲的声音,打开了门。
“你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她看见了厉菖蒲的模样,他穿的单薄,还满身是雪,头发都是白的,有雪花融化,一滴一滴正在往下滴水。
江听夏吓了一跳,“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她拉着厉菖蒲进屋。
厉菖蒲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江听夏拉不动他,转而去看他。
“怎么了?”
只见厉菖蒲一张脸比平时冷千倍万倍,他竟然对着江听夏吼道,“江听夏!你去哪儿了!”
这时,身后有穿着制服的警察走过来。
“找着了,这是你爱人?”
厉菖蒲从暴怒的情绪里抽身,对着警察握手说道,“找到了,是我爱人。”
“刘哥,今天麻烦你们了。”
跟厉菖蒲说话的男人,看看江听夏又看看厉菖蒲,“找着了就行,别跟你媳妇发火啊,有话好好说,别那么大脾气。”
几人寒暄了几句,警察走了。
江听夏一脸疑惑加震惊,“你报案了?为什么?”
厉菖蒲对着她,又一副臭脸,“找你!”
第264章
我都没有跟你计较,结果你还变本加厉
江听夏看了一眼窗外,原来不知不觉间,天都黑了,想必厉菖蒲是一直不见自己回来,担心她才会报案的。
江听夏把立在门边,跟块硬邦邦的石头一样的男人拉进屋子。
她扯来一条毛巾给他擦头发,又拂落他肩上的雪花。
江听夏觉得有几分好笑,“我就晚回去一会儿,你就报案了,搞出这么大动静来。”
板着一张脸的厉菖蒲,看见江听夏站在他身前,边给他拂掉衣服上的雪花,边对他念叨,一颗躁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他把毛巾从江听夏那里接过,胡乱在脖子上擦了两下。
江听夏又去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埋怨道,“外面不是下雪了,你怎么不撑一把伞,看你,身上落了这么多雪,衣服都湿了。”
厉菖蒲没穿外套,他从家里走的急,哪儿还顾得上那些。
听到隔壁张嫂子说江听夏坐的车翻到了沟里,他撒腿就跑,身上只穿着单薄的一套制服,身上的落雪到了室内融化,肩背上一大片深绿色的水痕。
江听夏朝厉菖蒲走过去。
他总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自己的身体从来不放在心上。
她微微皱着眉头,“还穿着湿衣服干什么!”
江听夏看着眼前就这么站着,动也不动的男人,忍不住‘教训’道,“你把衣服脱了,在火炉边烤干了再穿。”
江听夏着急,走上前去解他的衣服扣子,厉菖蒲听她命令,也伸手去解衣服最上面那颗扣子,他微微抬着脖子,喉结发红,说话时,上下滚动。
“我是为了谁。”
知道江听夏没有因为坐牛车被送到医院,他庆幸的同时,心又被揪了起来,那她为什么一直没回家。
想到报纸上的案子,抢劫,拐卖,那一刻,他脑子里闪过一百个想法。
他立刻找了公安局的同志帮忙,在这镇上仔仔细细地找。
先是隔壁张嫂子说的,最后见到江听夏的地方,再是江听夏平时去过的地方,他一刻不敢停,还跟江听夏说的那样,撑一把伞,他哪有那个心思。
厉菖蒲也是找到江听夏,被她提醒后,才发现他身上已经落了那么多雪。
厉菖蒲脱了外套,里面就穿一件白背心,外面冷,加上融化的冰凉雪水一泡,皮肤都冷的隐隐发红。
他还受刚才的情绪影响,对着江听夏,心里带着火气,“你这么晚不回家,跑来住招待所干什么!”
他刚转过身,打算把衣服放在火炉边烤,就被江听夏猛地在背上拍了一把,厉菖蒲疑惑地回过身,见江听夏气鼓鼓地瞪着他。
“你今天说话怎么这么大火气!”
江听夏这样,厉菖蒲那点气焰宛如被一盆凉水浇的灭了个彻底,看着江听夏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江听夏指着门口,生气又带点委屈,“刚才我一开门你就那么凶,还骂我,我都没有跟你计较,结果你还变本加厉了,一直在教训我。”
厉菖蒲急忙撇清,“我什么时候……骂你了。”
江听夏脑袋傲娇地一偏,不跟他说话。
厉菖蒲把衣服放在炉子上,朝江听夏走过去,看江听夏生气,小心地扶住她的肩膀。
“回岔子坡的牛车翻车了,连人带车掉到深沟里,张嫂子跟我说,你就是坐这车回来的,”厉菖蒲伸手把江听夏的手拉起来,放在自己后背上,薄薄的背心湿了一片。
他说,“给我吓出一身汗来。”
听到这个消息,江听夏震惊地看着厉菖蒲,“翻车了!”
她急忙问道,“怎么样了,没事吧?”
那辆牛车是一个老爷爷驾驶的,江听夏去镇上的时候,就是坐的那辆车,驾车的爷爷还会跟她打招呼,说两句话。
厉菖蒲摇摇头,“不好。”
他是去医院亲眼见过那惨状的。
“死了四个,剩下的都是重伤。”
江听夏被这件事吓到,再加上有些劫后余生的恍惚感,脸都白了,她当时就是要坐这辆车回去的。
厉菖蒲见江听夏脸色不好,扶着人坐在了床边。
江听夏缓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差点就坐上那辆车了。”
她一脸惊恐,厉菖蒲看出她的害怕,把人拥在自己怀里,轻拍她的手臂安慰她。
江听夏说着刚才的事情。
“我跟张嫂子和金凤姐分开后,就去买了点东西,然后就打算回家了,我往停牛车的地方走过去,可才走了一半,就刮起了大风。”
“我站不稳,被风吹着跑,好不容易抱着个大柱子才停下来。”
江听夏说着这件事,面带沮丧。
抱着她的厉菖蒲则是无语又好笑,他握住了江听夏的手腕,细细的一点,他摸了摸,用手环住,真是细胳膊细腿的。
他立刻唠叨道,“让你平时多吃点饭,一阵风就能把你吹跑了。”
江听夏不满地立刻在他手臂上赏了一巴掌,“你别插话,我还没说完呢。”
厉菖蒲的唠叨依旧不起作用,被江听夏抽了一巴掌,他也没脾气,点点头,“你说。”
江听夏继续说着,“不止刮风,还下起了雪,雪花一直往我身上落,好冷,我想也不能赶路了,正好附近有这么个招待所,我就住进来了,本来想着再怎么也要等雪停了,再回去,谁知道雪越下越大。”
江听夏看了一眼窗外,“结果就等到这么晚。”
听江听夏这么说,她简直是与那场事故擦肩而过。
厉菖蒲搂着怀里的人,闻着她发间的馨香,一阵后怕紧张,他拍着江听夏,一下一下,安慰着怀里人的情绪,也稳住自己那颗乱跳的心脏。
江听夏抬头看着厉菖蒲紧绷的下颌,“你以为我出事了,吓到你了吧。”
厉菖蒲沉默着,何止是吓到,他冲进医院,看见伤者的惨样,魂都吓飞了,更别提护士让他认尸,那一刻,他只觉得浑身寒毛竖立,魂魄神游天外,他连别人跟他说什么都听不懂。
江听夏想到刚才一开门,厉菖蒲那副表情。
她说,“怪不得你看见我那么紧张。”
“对不起,我都不知道,让你担心了,我应该提前通知你的。”
她突然不回家,也没有来得及告诉家里人自己去哪儿,搞出这么大的乌龙。
厉菖蒲并不需要她道歉,“你做的对,天气不好不要赶路,”他又叮嘱,“晚上天黑了也不要去外面。”
厉菖蒲说,“不要管别的,你的安全最重要。”
第265章
他好像真的失去了她一次
江听夏问厉菖蒲,“你开车来的?”
厉菖蒲点头,事情紧急,他着急去医院,所以直接开车过来的。
江听夏于是问道,“那我们现在回去吗?”
听着屋外呼号的风,厉菖蒲摇摇头,“太晚了,而且下雪了路滑,咱们在这儿歇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回去。”
江听夏有些担心,“孩子们还在家,能行吗?”
厉菖蒲却说,“小文小宝都是大孩子了,不用担心。”
江听夏倒不是担心这个,她说,“你们不是以为我出事了吗?孩子们也不知道,我们一个晚上不回去,他们会担心的。”
“没事,”厉菖蒲安慰江听夏,“老赵和嫂子就在隔壁,多少能看顾点。”
“你心可真大。”
不过,厉菖蒲都这么说了,江听夏也就不坚持了。
既然不回去了,两人就要在招待所过夜,江听夏摸了一把厉菖蒲汗湿的后背,“你把背心也脱了,湿淋淋的怎么穿,你不知道难受吗?”
江听夏发话,厉菖蒲笑吟吟脱了背心,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小麦色肌肤,壁垒分明,脱衣服的时候,肌肉线条走向完美,饶是江听夏经常看,还经常在一个被窝里抱着睡觉,此刻还是有些脸热。
她眼神稍微偏了偏,不好意思完全直视。
厉菖蒲走到炉火边,把背心也放好烘烤,然后走到盆架边,用浸湿的毛巾在身上擦洗。
江听夏看着厉菖蒲豪放的清洗方式,再看他露出来的男性身体,散发着强壮的荷尔蒙,江听夏悄咪咪的欣赏了一会儿。
只是她也不好意思一直直勾勾盯着他洗漱,江听夏转移注意力,她随手翻着之前买回来的东西。
厉菖蒲洗好,已经走了过来,他坐在江听夏身后,江听夏感觉到床板往下一沉,滚烫的身体贴了上来。
他问,“看什么呢?”
江听夏好像被火烫到一样,瑟缩了一下肩膀,她坐直了身体,不动声色离厉菖蒲远一些。
江听夏把篮子里的木陀螺拿给厉菖蒲看,“是我答应给小文他们买的东西。”
“这是小宝的陀螺,还有小玉的奶糖,”江听夏正在跟厉菖蒲介绍,这时他又朝她靠了过来,他下巴轻轻点在她肩膀上,脑袋靠着脑袋,一只大手也自然地搭在了江听夏腰间。
江听夏身体紧张,喉间突然一顿,“……还有小文的连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