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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郭慧芳听着,心里那点熄灭的灰烬又像被顺着风一吹,又成了点点火星,隐隐有要重新燃烧起来的样子。

    杨金凤看差不多了,开始说道,“嫂子们这是说什么呢,”她拉着郭慧芳的手说道,“还有孩子在这儿呢,把她教坏了怎么办。”

    她又看着郭慧芳,一脸和气,“小芳,你别听嫂子们说的,这都是张嘴就来的话,什么狐狸精,妖里妖气的,那都不行,你信婶子的,男人娶媳妇还是看这姑娘人咋样。”

    “你看你,能干活好生养,什么活上手就能干,我要是个男人,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媳妇。”

    郭慧芳听了心里一喜,看着杨金凤问出了自己想问的话,“婶儿,你们说的那个女人,她真有这么糟糕?”

    杨金凤并不正面回答,反而装作惊讶的模样,“你娘没跟你提起过她?”

    郭慧芳不明所以,“没有啊,怎么了?”

    她满头问号,“我娘为什么要跟我提那个女人?”

    杨金凤却突然闭住了嘴,“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就不说了。”

    看杨金凤这副讳莫如深的样子,郭慧芳直觉觉得这里头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于是追问道,“婶儿,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就告诉我吧。”

    她不停地追问,杨金凤终于松了口,“那我就告诉你,”杨金凤脸上挂着担忧的神色,“只是你可不能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不然我就成了那挑事的人了。”

    郭慧芳保证道,“婶儿,你放心,我肯定不跟别人说。”

    杨金凤得了保证,只好‘勉为其难’地说道,“你娘跟她不怎么对付。”

    郭慧芳啊了一声,这里头果然有事。

    杨金凤接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说了李春苗给了江听夏一瓶农药,本来是好心,结果江听夏不知道怎么农药中毒住了院,非说是她娘要害她,后来她出院,她娘又去看她,结果她小弟太皮,把江听夏的手表拿着玩了会儿,这下可不得了了,江听夏竟然直接要报警,把她家里人抓去坐牢,最后她家赔了二百块钱才了事。

    郭慧芳气得牙根痒痒,“这女人真不是个东西。”

    杨金凤只说,“哎呀,你娘当初又是哭又是求的,我看得这心里不是个滋味呀。”

    “其实就是小事,小孩闹着玩嘛,谁知道最后闹成这样。”

    郭慧芳听了这话,气得拳头都握紧了,“她是不是就是为了讹我家钱。”

    她骂道,“二百块钱,她怎么不去抢!”

    杨金凤在旁边煽风点火道,“咱们攒点钱不容易,二百块钱,你娘得一分一分攒多久,你不知道,后来她见我一次就念叨一次这二百块钱的事情,就是人走之前,也放心不下,还说这钱要是能留给你们姐弟几个就好了。”

    杨金凤擦着不存在的眼泪,“你说要是你娘要是这一关能过得去,心里不用一直想着二百块钱,说不定也不能那么一下子就过去了。”

    郭慧芳立刻回道,“婶子,过不去,二百块钱,说过去就能过去吗,我娘那个人,一分钱掰成八瓣花,问她抢这么多钱,这不是剐她的心头肉嘛。”

    “她得多难受啊!”

    听了杨金凤说的话以后,郭慧芳心里燃起熊熊燃烧的火焰,这个叫江听夏的女人真是可恶。

    本来郭慧芳在听到他们夫妻关系并不好的时候,都还顾及着厉菖蒲已婚的身份,不敢做什么,可现在,他媳妇是那么个东西,还跟她娘有仇,她就不用客气了,看她怎么把人抢过来,也算给她娘报仇。

    看着郭慧芳逐渐坚定的眼神,杨金凤计谋得逞,得意一笑。

    后来,她时不时来食堂找郭慧芳聊天,两人好得跟什么似的。

    “小芳,你还没找下合心意的对象?”

    即使是面对杨金凤,郭慧芳也不敢说她看上了个有妇之夫,随便说了些什么搪塞了过去。

    杨金凤也不戳破她那点小心思,只旁敲侧击地说道,“要是你有看上的,什么都别怕,现在都说男女平等,恋爱自由,女人也能追求男人。”

    她故意引着话题,“好男人太少了,遇见一个可千万不能放手。”

    眼看郭慧芳要被说动,杨金凤又继续接着鼓励道,“不是有句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你只要放开了,大胆点儿,什么男人也拿得下。”

    听了这些狗血鸡汤,郭慧芳整个人信心倍增。

    她在食堂窗口打菜,经常能看见厉菖蒲来,她就羞涩地看他几眼,后来就抛几个眼神,而且只要是她打菜,厉菖蒲的饭盒肯定是装得足足的,全是肉。

    饭跟她的心思一样都快溢了出来。

    厉菖蒲也会跟她说几句话,郭慧芳心里矛盾又甜蜜,不知道他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可只是看他把所有饭都吃干净,郭慧芳高兴极了,她猜想着,他可能知道。

    郭慧芳决定,从下次开始,再见到他,她要主动跟他说几句话。

    争取像金凤婶子说得那样,早日拿下厉菖蒲,拯救他于魔爪,还有,气死他媳妇。

    第190章

    我问问他有什么想法

    中午饭的时候,一家人都坐好等开饭,只有金小宝不知道去哪里了。

    厉菖蒲脸色很不好看,问大外甥女,“小宝呢?”

    厉菖蒲板着脸很是唬人,金小文都不敢看他,分筷子的手都停了下来,低声回答说,“不知道。”

    金小宝自打来了岔子坡,跟一帮同龄的小男孩打得火热,早早地出门去,有时大晚上才能回家来。

    厉菖蒲这段时间工作忙,也是好几天不着家,这两天才发现这小子在外面野得不得了。

    几人正吃着饭,门突然被推开,金小宝喘着粗气走进来,看着厉菖蒲,心虚地低下了脑袋。

    他忘了今天他舅在家,突然想起来以后,就拼命地往家跑。

    厉菖蒲冷声问道,“干什么去了?”

    金小宝边往餐桌边走边说,“出去……玩。”

    厉菖蒲把筷子搭在碗边,想了想,说,“你也十一岁了,每天在外面疯跑也不是回事。”

    “大院里有学校,教你们读书认字,你收拾收拾,过两天就上学去。”

    金小宝刚想张嘴拒绝,“我不……”

    厉菖蒲瞪了他一眼,金小宝看到厉菖蒲的脸色就蔫了,“我知道了。”

    厉菖蒲又说,“小文,小玉也去。”

    厉菖蒲想着一方面孩子们读书认字是好事,一方面把他们送学校去,江听夏也省心些,两全其美。

    江听夏好奇地问道,“这里开设学校了?”

    厉菖蒲点点头,“也不算,只是占了活动室的几间屋子,请了几个老师,把孩子们先拢在一起。”

    江听夏又问,“才那么点地方,怎么分班呢,小玉幼儿园,小文初中,还有小学。”

    “不分班,”厉菖蒲说,“统共没几个孩子,基本都在一间屋子里上课。”

    江听夏没听过这种的,惊讶地啊了一声。

    厉菖蒲又解释道,“老师们上课,都是一套教材,也没什么要求,就是教孩子们认字,算数。”

    金小文在一边听着,手紧紧攥着衣摆,终于开口说道,“舅,我……想在家,跟舅妈学做衣服。”

    厉菖蒲看了一眼江听夏,“你教她做衣服了。”

    江听夏点点头,“小文喜欢,我就教她了。”

    金小文见自己说不想去学校,厉菖蒲不生气,又接着争取道,“学校里教的,舅妈都能教我,我在家跟着舅妈学就行。”

    厉菖蒲听了,疑惑地看了一眼江听夏,要是江听夏收小文这个徒弟,他也不好说还要不要让小文去上学。

    江听夏只说,“你那眼神怎么回事?”

    “学做裁缝也要会读书认字,会算数的好不好!”

    江听夏眉眼间神情活灵活现,“说不定我教的比学校教的还好呢。”

    厉菖蒲倒不是这个意思,“你要愿意教她,再好不过了。”

    他问,“我是觉得,你不嫌费事吗?”

    “不会,有个人在家还能陪我说几句话,我也没那么无聊,而且,其实都不是我照顾她,有她在,家里什么活儿她都抢着干,有时候还是她照顾我多一些。”

    听江听夏这么说,厉菖蒲就放心了,“小文要是在家,小玉没人照顾也在家吧,就小宝去学校。”

    金小玉见厉菖蒲拍板定了这事,虽然不情愿,但嘴上什么也没说。

    江听夏见他没精打采的样子,偷偷拉住厉菖蒲说了几句,“我看他挺不高兴的。”

    厉菖蒲看了一眼金小宝,“没事,小孩子嘛。”

    江听夏却摇摇头,“孩子虽然还小,也是有自己想法的,你也不能替他做决定,至少要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江听夏都这么说了,厉菖蒲虽然并不觉得要跟金小宝谈什么,但还是应承道,“行,我问问他有什么想法。”

    厉菖蒲把金小宝叫到门外,因为本着应付了事的想法,他大马金刀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让你去学校读书,你有意见?”

    在他看来,小孩子闹意见不想上学,那就是在外面野惯了,肯定心里不乐意,事事顺着他们来怎么行。

    金小宝站在厉菖蒲面前,听了这话,眼睛看着厉菖蒲,眼珠子瞬间瞳孔地震,随即摇摇头,“没……没有。”

    厉菖蒲点点头,“行,那准备上学去吧。”

    就这么的,第二天金小宝就背上了上学的书包。

    金小文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满意的,她才学了几天,就已经可以上手独立做活儿了,相信只要她再跟着舅妈学一段时间,就可以出师了。

    “小宝,这个书包你先背着,等以后姐手艺好了,再给上面绣个大老虎。”

    与金小文的喜气洋洋不同,金小宝垂头丧气地应了声,走了。

    他刚出了远门,烦躁地一脚踢开了路上的石块,他这么忙,哪有功夫上什么破学。

    金小宝刚到了教室门口,赵勇家的大儿子,赵大柱就兴奋地喊他,“宝哥!”

    老师让金小宝简单地自我介绍以后,就让他自己找个座位。

    赵大柱挥舞着胳膊,“宝哥,这儿。”

    金小宝一路走过去,坐到了赵大柱身边。

    “宝哥,你咋也来学校了。”

    金小宝嗯了一声,“我舅叫我来的。”

    赵大柱好奇地问道,“那你还上不上山了?”

    金小宝斩钉截铁,“那肯定要去。”

    两个人在座位上交头接耳的,讲台上的老师看见了,带着些恼火直接问道,“金小宝同学,你还没坐好吗?”

    听着老师不善的语气,赵大柱弹回去捂着脸趴在桌子上,金小宝把书包挂在桌子上,“坐好了,老师。”

    老师又说,“坐好了就不要再讲话了,咱们上课。”

    选位置是孩子们自己选的,这倒数几排的位置都被些皮猴占了,还没半天,金小宝就混熟了。

    赵大柱偷偷问金小宝,“宝哥,你要是上山能不能带着我。”

    以前他跟着金小宝去过几次,可是后来他要上学,金小宝就自己去了,现在金小宝也要上学,不就又能带他了。

    金小宝看了一眼赵大柱,“带你可以。”

    赵大柱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金小宝又说,“你敢逃课吗?”

    第191章

    江听夏到底在不在意他

    “听夏,”杨金凤看了一眼正在拆线的江听夏,“最近外面挺多人传呢。”

    江听夏抬头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地问道,“什么?”

    “就是厉团长的事儿呗,你不知道!”

    江听夏这才把手上的帕子和丝线放在金小文手里,提点了一下绣线的窍门,然后认真地看着杨金凤,“什么事儿?”

    杨金凤神神秘秘地说道,“食堂有个女的,对你家厉团长有意思呢!”

    杨金凤凑了过去,“听人说,你家厉团长去打饭,那女人可热情了。”

    江听夏眯着眼睛,接着问下去,“怎么?”

    杨金凤看江听夏浑身好像扎了刺一般,内心想着最好是江听夏听了这件事,心里不舒服,找厉大哥闹起来最好。

    她脸上的笑都快要盖不住,假模假样说道,“你也不要在意,厉团长年轻能干,模样又好,外面多得是女人往上扑呢。”

    杨金凤又好似安慰一般说道,“你说你要生气,气得过来吗?”

    这话就等于是给厉菖蒲判了罪,不管他在外面如何,听在江听夏耳朵里,他在外面的生活都变得多姿多彩,莺莺燕燕围绕着那般,五、彩、斑、斓。

    看江听夏已经变得皮笑肉不笑,杨金凤接着火上浇油,“男人嘛,一天天在外面跑,总会碰见那些不要脸的,不过你不用怕,你们是扯了证的夫妻,有组织保障的,只要你好好哄着厉团长,把他的心拢住,根本不用怕厉团长被人勾走。”

    杨金凤对江听夏有几分了解,知道这个城里来的大小姐最是傲娇,她故意说这种话,果然看见江听夏撇了撇嘴。

    “谁哄他,他要是能被人勾走,就随他。”

    “我不要了。”

    她话音刚落,厉菖蒲刚好进门,脚刚落地,就听见了这话,他眉头一皱,疑惑地看着江听夏。

    什么不要了?

    他刚这么想着,就听杨金凤说,“说孩子话了不是。”

    杨金凤心里一喜,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嘴上说着,“两口子的事儿能开玩笑嘛。”

    厉菖蒲越听越疑惑,两口子,跟他有关系。

    那她不要的会是什么?

    “难不成你还要跟厉团长离婚。”

    杨金凤这话像一颗响雷在他耳边炸开。

    厉菖蒲看着江听夏,眼睁睁看着她沉默了,并没有反对。

    厉菖蒲话也不说,径直朝屋里走去,跟杨金凤连个招呼都没打,他虽然话少,但平时跟客人点头打个招呼还是有的,今天却一言不发,还隐约在给人脸色看,显然与平时很不相同。

    他整个人的气质变得阴冷沉郁,好似连片压抑的乌云。

    厉菖蒲这心里就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压抑非常,他真的不确定,或许从一开始他就不确定,那就是,江听夏到底在不在意他?

    谁家做媳妇的能那么轻松地把离婚挂在嘴上,好像迫不及待要离开他一样。

    厉菖蒲一晚上别别扭扭的,一句话也不说,连钻进被窝以后,都要在江听夏睡在他旁边的时候,故意翻了个身,给江听夏留了个沉默无言的背影。

    可他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江听夏跟他说话。

    厉菖蒲气闷地想,一晚上了,她都没有什么要跟他解释的吗?

    厉菖蒲生了会儿闷气,终于忍不住回头一看,却发现江听夏也给他留了个背影。

    甚至好像已经安稳地睡过去了!

    好像被人照胸口来了一记重锤,厉菖蒲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伸出手摇了摇江听夏的肩膀,江听夏闪了闪,并不搭理他。

    “没睡。”

    厉菖蒲闷着声音问,“你下午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江听夏依旧维持着背对着他的姿势,“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厉菖蒲怒不可遏,感觉到额角的青筋都气得跳动。

    她竟然承认了!

    她怎么能承认!!

    那一刻他竟然觉得,哪怕她说两句假话呢,即使是违心说出来,也比承认了好。

    江听夏还在说话,“我听说有别的女孩子对你示好。”

    厉菖蒲噌地坐起身来,“什么别的女人?我不知道。”

    厉菖蒲有些恼火,想到了杨金凤下午在家里坐着,估计就是她说的了。

    他就不该让江听夏跟一帮叽叽喳喳的妇女来往,成天乱传话,唯恐天下不乱,他说,“你不要听外面那些人瞎说。”

    江听夏只说,“我知道。”

    “我知道你现在什么都没做过。”

    江听夏接着说,她尽量语气淡淡的,可却遮盖不住的难过,在她身上万事万物发展到最后,似乎都要做好最坏的准备,“如果以后你跟别的女人好了,你只要跟我说实话,我不会纠缠你。”

    厉菖蒲听着江听夏的胡言乱语,几近崩溃,“没有,没有别的女人。”

    他看着江听夏,十分不解,“你就因为别人在你面前说了几句闲话,你就跟我闹。”

    他强硬地把人掰过来,让江听夏和自己面对面交谈,“把这种话挂在嘴边!”

    厉菖蒲说着就要把江听夏从被窝里拉出来,“谁跟你说的这个话,我跟你去对质。”

    “现在就去。”

    江听夏却冷冷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以后。”

    “我觉得你以后会做错事。”

    “没有男人是不花心的。”

    厉菖蒲的嘴张张合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气极反笑,“什么都是你这张嘴说了算。”

    他咬着牙,“以后少看点那些伤春悲秋的爱情。”

    厉菖蒲翻看过江听夏整日里捧在手里的那些书,发现无一不是爱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咱们结了婚,就好好过日子,一天天情呀爱呀的,容易神经。”

    江听夏皱了皱眉,“我跟你没话说。”

    说完就拉着被子,要往后倒去。

    厉菖蒲立刻拉住江听夏的手腕,把人拉到跟自己近在咫尺的距离,“你说话真可恶。”

    他说话的热气喷在江听夏脸上,整个人生气极了,“我真想收拾你。”

    江听夏瞪着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眸,隐隐带着些怒气,“你敢?”

    厉菖蒲的手不肯松动半分,“你看我敢不敢!”

    第192章

    不用喊哥,我是你叔

    厉菖蒲抓着江听夏的手腕,虎视眈眈看着她,他现在很生气,一股火气冲上脑门。

    江听夏的声音也好不到哪儿去,“厉菖蒲,你放开我。”

    看江听夏那么抗拒他,厉菖蒲气得胸前起伏了两下,牙根直痒痒,咬牙说道,“江听夏!”

    两人谁也不肯让谁,突然帘子那边传来一句脆生生的声音,“舅舅?舅妈?”

    江听夏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金小文睡得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了争吵声,于是坐起来一看,帘子上人影绰绰。

    她问,“你们吵架了?”

    “没……没有吵架。”

    江听夏有些尴尬,赶紧胡乱回答道,“你听错了。”

    她试着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腕,可厉菖蒲不肯松动半分力气,江听夏又恼怒地扭了扭手腕,正当她想要用另一只手去掰厉菖蒲的时候,这才被放开。

    江听夏握着自己的手腕,不再看厉菖蒲,“小文,你也快睡吧。”

    金小文哦了一声,还以为真是自己看错了,又接着倒头就睡。

    江听夏用力地去拽自己的被子,但被子却纹丝不动。

    因为厉菖蒲正用大掌不动声色地按着。

    看他这样,江听夏心中的怒火瞬间升腾起来,她又使劲拽了两下,厉菖蒲这才松开手。

    江听夏盖着被子赌气一般睡下了。

    她依旧侧着身子,留下一个生气的背影,然而她脑袋刚靠在枕头上,就感觉一道沉重的黑影覆了上来。

    她被吓到了,刚要惊叫出声,就被一只宽大的手掌迅速捂住了大半张脸,剩下的声音只能闷闷地吞回喉咙里。

    紧接着,厉菖蒲贴了上来,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粗硬的头发扎在江听夏细嫩的皮肤上,她感觉到不舒服,下意识推了两下他的脑袋。

    谁知非但没有推开他,他竟然扒了两下她的睡衣,露出一侧光滑圆润的肩头,然后,一口咬了上去。

    江听夏只感觉到厉菖蒲捂着她脸的手在用力,咬着她皮肤的牙齿也在用力,半分不肯放过她,她觉得有些疼,却只能胡乱伸手在他捂自己脸的手上又抠又挠。

    等他终于肯松口,江听夏的肩膀上已经留下了一个清浅的牙印。

    粗粝的手指划过微肿的皮肤,摩挲着自己的齿痕,引得江听夏有几分战栗。

    在一双眼睛的朦胧水汽中,江听夏听见他说,“你冤枉我,我不服气。”

    江听夏想骂,却又担心被人听见,只能压低声音骂道,“厉菖蒲,你这个狗。”

    厉菖蒲用手臂撑着身体看江听夏,然后把自己的手掌递在了她嘴边,“给你咬。”

    江听夏委屈地想哭,“谁要咬你的臭手。”

    厉菖蒲手掌没有挪开,手背蹭了蹭江听夏脸颊上的软肉,“那你想咬哪儿,我都行。”

    没等到江听夏的回答,厉菖蒲已经去解衣扣,露出肌肉紧实的上半身,拉着她的手在自己身上搜寻,“要哪儿?你说。”

    江听夏在他肩上推了一把,捂着脸骂道,“你神经。”

    说完,她迅速翻了个身,像一只鸵鸟似的趴在枕头上,紧闭双眼,将整个世界都隔绝在外,什么也不看。

    “别烦我了,我要睡觉。”

    身后半天没有任何动静,江听夏以为没事了,可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好大的力气拥着她,紧接着自己就被连人带被子卷进了厉菖蒲的怀里。

    她用手肘反抗了几下,无果,只能被厉菖蒲往自己的方向拉,最后,江听夏就这么被强硬地抱着睡了一夜。

    ……

    办公桌上摆着一只陶瓷杯子,茶叶打了个转,毫无方向地乱转。

    厉菖蒲半靠在椅子上,正看着缓缓升起的白色水汽发呆,手指无意识抚摸着自己手上被江听夏抓破的伤口。

    对面桌上的同事念叨着,“今天真是忙得团团转,赶紧抽时间随便吃点东西,不然这一天真扛不住。”

    接着就喊他,“小厉,吃饭去,赶紧吃完,等会儿还有个会呢。”

    见厉菖蒲坐着发呆,好像没听见他说话,同事又放大音量,“哎,小厉。”

    厉菖蒲回过神来,“徐哥,怎么了?”

    “叫你去吃饭。”

    他看见同事已经拿了饭盒,于是拿着外套站起身,“走吧。”

    同事看他这样,问道,“你刚才想什么呢?”

    厉菖蒲语气淡淡,“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那我叫你你都听不见。”

    同事一脸不信,“看你这愁眉苦脸的样,咋,跟媳妇吵架了?”

    想工作的事情,他脸上不会是那种表情。

    厉菖蒲拿着饭盒走着,听了这话,闷闷地吐出一口气,“不算吵架。”

    他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可能是我根本不知道女人的心里在想什么。”

    同事和厉菖蒲并排走着,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这问题你不用纠结,你才结婚多久,就是我这种孩子都四五个的,都不知道你嫂子她在想什么。”

    “动不动跟你闹一通,不过呢,女人就爱这样,放心吧,没两天就没事了。”

    厉菖蒲点点头,两人进了食堂。

    郭慧芳看见厉菖蒲排队,跟打菜的工作人员说了句什么,两人就换了个位置。

    她一边打菜一边看着越来越近的队伍,紧张地拽了拽衣摆,看见到厉菖蒲了,喊了一声,“厉大哥,来吃饭。”

    厉菖蒲抬头看了一眼,郭慧芳已经满满给他盛了一大勺菜。

    厉菖蒲平时吃饭不怎么注意谁给他打菜。

    食堂打菜的人一般不固定,有时候是几个别的大叔阿姨,有时候是郭慧芳,他只是认识这是郭刚的大闺女,也没多想。

    可现在不一样了,今天听见郭慧芳这一声儿,就下意识想到江听夏昨天说的那些话,他沉下了脸色。

    “不用喊哥。”

    厉菖蒲一本正经说道,“我跟你爹同辈,只比你爹小几岁,算是你叔。”

    郭慧芳脸上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僵硬住,她看着着厉菖蒲那严肃的面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嘴里挤出一句,“厉......叔。”

    厉菖蒲微微点头示意,然后转身离去。

    留下郭慧芳独自站在原地,默默地望着他冷酷无情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伤痛。

    第193章

    能不能别告诉我舅

    郭慧芳看他头也不回地离开,险些哭出来,碍于人多,硬生生忍了。

    可见到杨金凤,她忍不住了。

    杨金凤看她这样,哎呀呀道,“小芳,你这是怎么了?”

    郭慧芳哭得抽了几下,哭诉道,“婶子,我……我看上一个男人。”

    杨金凤安稳地坐到椅子上,打算听郭慧芳说下去,“嗯,我听你说过,咋样,成了没。”

    郭慧芳更难过了,“我本来感觉他对我也有那么点意思,他经常跟我打招呼的,还老看我,可是,今天他跟我说不让我叫他厉大哥,让我叫他叔。”

    郭慧芳伤心极了,“你说,他是不是对我没有那个意思。”

    杨金凤心里嘲讽道,那当然了,厉大哥当然对你没意思了,你还那么不要脸,好意思往上凑。

    她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换上了一副吓一跳的表情,“什么!厉大哥!”

    “你看上的是厉团长!”

    “我的傻孩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人家厉团长结婚了,能对你有什么意思,他那个人最正直了,跟别的女人连句话都不说,就说我吧,我男人跟厉团长还是好战友,两家经常走动的,可是,他跟我说的话还没跟你说的一半多呢。”

    郭慧芳听杨金凤说的话,前半段听得她心里一凉,毫无希望,可后半段,她准确地抓住了关键信息,“你说厉……团长,跟我说话多。”

    杨金凤故意引着她走歪路,“是啊,我这两天在食堂看见他不是时不时和你聊几句嘛。”

    “以前没见过他这样。”

    郭慧芳脸一下子红了,“是吗!”

    杨金凤看见郭慧芳这副作怪模样,内心直恶心,却惊讶地捂住嘴,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怪不得!”

    郭慧芳好奇地看了杨金凤一眼,不知道她要说什么。

    杨金凤神神秘秘说道,“怪不得我上次去厉团长家串门,刚好听见他们两口子吵架了。”

    “你今天跟我一说,我就想是不是因为你的事儿。”

    “我听厉团长他媳妇骂什么小狐狸精,把他的魂儿都勾跑了什么的。”

    郭慧芳听了更是含羞带怯,“真的,你真听见他媳妇这么说。”

    杨金凤直摆手,“我真不该跟你说这些,厉团长和听夏是结了婚的,你不能这么干。”

    郭慧芳已经顾不上杨金凤说什么了,兴奋地问道,“他们吵架了,吵得厉害吗?”

    杨金凤点点头,看在郭慧芳眼里,就是默认他们两口子吵得很厉害,心里正暗自得意。

    杨金凤又拉着郭慧芳假模假样说道,“孩子,这种事情咱们不能干。”

    郭慧芳却毫不在意,“婶子,那个女人那么欺负我娘,我当女儿的,不得给她出这口恶气嘛。”

    杨金凤在心里冷笑,别以为她不知道,她没跟郭慧芳说她娘跟江听夏的恩怨之前,郭慧芳就看上厉菖蒲了。

    说什么为她娘出气,只怕那都是顺道手的事儿,怕不是借着这个由头想光明正大地勾引男人。

    那她就帮她一把。

    杨金凤听了这话,叹了几口气,好似对这件事无可奈何,算是间接默认郭慧芳的做法没有错,这更给了郭慧芳信心。

    郭慧芳美滋滋想着,她都让他们夫妻吵成那样了,厉团长心里肯定有她。

    其实这也是应该的,她郭慧芳比他那个媳妇年轻,长相也不赖,她自认不输。

    至于今天他说的那些话,一定是他媳妇逼他的。

    ……

    院门被敲响,江听夏出来看了看,只见外面站着一个齐耳短发,穿着绿色外套的女人。

    “你找谁?”

    女人说道,“我姓林,是金小宝的老师,关于金小宝的事情,我必须跟你们家长谈一谈。”

    看着女人紧绷的脸色,江听夏觉得有些不好,打开院门,让人进来。

    “林老师,进屋坐吧。”

    林老师气鼓鼓地,看见院子里有一张石桌,说道,“咱们就坐这儿吧。”

    “我把话说完就走。”

    江听夏只好把人带过去,跟金小文说让她给林老师倒杯水出来。

    “不用忙,我说两句就走。”

    林老师看着江听夏,“你们当家长的把孩子送到学校就不用操心了吗?”

    “我叫金小宝同学的家长到学校去一趟,好几次了,你们都没有去过,我只好上门了。”

    江听夏皱起了眉头,“金小宝他回来,没有跟我们说请家长的事情。”

    林老师更生气了,“这个孩子,太不像话!”

    老师话头一转,“那你们家长关不关心孩子在学校干什么?”

    林老师说着金小宝在学校的情况,“金小宝同学在课堂上起哄,戏弄老师,组织同学搞小团体,而且他还逃学。”

    “一周能逃五天半,老师一扭头,人就跑得没影了。”

    林老师越说越气,拿起金小文端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降火,“他不光自己胡闹,还带着五个小孩一起,他把教室都搅成一锅粥了。”

    林老师正骂着,金小宝火急火燎推开了门,看见江听夏坐在林老师对面的凳子上,他低着脑袋慢慢挪到两人旁边。

    他的声音带着哀求,“林老师。”

    林老师看他低眉臊眼的样子,说道,“怎么没有在学校那股嚣张气焰了!”

    “我还以为你天生的混世魔王,没人管得了你。”

    林老师指着金小宝,好像气极了的模样,跟江听夏告状道,“金小宝同学,把老师的板凳锯断一条腿,等老师上课往凳子上一坐,直接摔坐在地上,金小宝家长,你说,这孩子像话嘛。”

    江听夏看了金小宝一眼,金小宝立刻心虚地低下脑袋。

    江听夏只好朝林老师说道,“给学校添麻烦了,是哪位老师摔了呢,我们会带着这孩子去给老师登门道歉的。”

    林老师一拍桌子,“是我。”

    江听夏脸上带着窘迫神情,朝林老师点头致歉,“林老师,真对不住,您身体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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