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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他站在屋外拍打着身上的灰尘,状似无意地问道,“舅妈呢?”

    “怎么不在家。”

    金小文似乎有些惶恐,“不知道。”

    厉菖蒲有些疑惑,走进了屋子,问,“去哪儿没跟你们说。”

    金小文也不答话,只低着脑袋摇了摇头。

    厉菖蒲觉得有些不对劲,家里三个孩子的气氛很是沉默。

    他问,“小文,怎么了?不高兴?”

    金小文的眼圈都红了,带着些低泣,“舅舅,对不起。”

    “我们惹舅妈不高兴了。”

    厉菖蒲愣了下,皱着眉,声音都绷了起来,“怎么回事?”

    金小文红着眼圈说道,“小玉打碎了一只碗。”

    听到这儿,厉菖蒲面色不解起来,心里却松了一口气,一只碗,这算什么事情。

    他安慰道,“没事的,小文,舅妈不会因为这个不高兴。”

    金小文又说,“可是,可是,小玉把碗打碎了,她被吓哭了,小宝看见以为舅妈打她,就……”

    厉菖蒲看了金小宝一眼,越听面色越沉,“就怎么?”

    “他就推了舅妈一把。”

    “舅妈差点摔了,她就不高兴了。”

    厉菖蒲心里一沉,“她被你们气跑了!”

    第180章

    我呢,反思自己了

    厉菖蒲出门去找江听夏,她那个脾气,受不得一点委屈,可能是躲出去在哪里生闷气去了,男人越走越快,甚至小跑了几步,他的一颗心开始慌张地跳动起来。

    心里不可控制地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江听夏她,不会走了吧?

    厉菖蒲越走越快,当初好不容易求着她,哄着她,才把人从文海带回来,她又要走了?

    厉菖蒲心里百感交集,升起一股深深的自责感,他没做到当初承诺的,要好好照顾她,给她好的生活。

    可是,她怎么能一句话都不留给他,就要离开。

    厉菖蒲一路急匆匆寻到了坐牛车的地方,跟大爷打听了几句后,人家说没见过江听夏来坐车。

    离开岔子坡的路就这一条,厉菖蒲心里大石落地,这么看来,江听夏或许还没走。

    是他想多了,猜错了。

    一定是,他告诉自己。

    厉菖蒲又沿着走来的路走回去,这次他放慢了步伐,仔仔细细寻找着江听夏的身影。

    这时,厉菖蒲听见有女人的谈话,和洗衣服的声音,不远处有十来个妇女的身影,拿着棒槌在溪边的青石板上敲打衣服。

    他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犄角旮旯,于是抬腿走近,想去看看江听夏在不在这里。

    厉菖蒲终于看到那个他熟悉的身影。

    江听夏在角落坐着,背对着他,乌黑的头发被一条蜜粉色发带低低绑着,胳膊抡起木锤,一下一下捶着青石板上的衣服。

    看见她,厉菖蒲终于放下心来,不自觉吐出一口气来,他默默看了会儿,定了定心神,朝她走过去。

    “听夏。”

    江听夏听见有人喊她,抬头看见厉菖蒲朝她走过来,立马看了一眼手表,惊呼道,“这都几点了,你都下班了。”

    她洗个衣服,竟然忘了看时间,不知不觉出来快两个小时了。

    厉菖蒲又问,“你跑这儿干什么?”

    江听夏快速又捶了两下衣服,很不耐烦他问这些废话问题,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湿衣服说道,“你看不到吗,我在洗衣服。”

    说着就要把捶打过的衣服放进旁边的溪水里浣洗,小溪流水潺潺,正午的大太阳刚晒过,水温只是有一点凉,并不刺骨。

    厉菖蒲见状快步走了过来,“我来。”

    溪边人很多,几个相熟的妇女叽叽喳喳,东家长西家短,江听夏懒得掺和,也不想搭话,干脆躲远了些,图个清净。

    只是她选的这角落里的青石板就一小块地方,只够江听夏一个人在那儿。

    听厉菖蒲说他要洗衣服,江听夏也不跟他客气,站起来就要给他把洗衣服的地方腾出来。

    刚想迈上小台阶,厉菖蒲已经抢先朝她伸出手,“小心点,拉着我的手,别摔了。”

    江听夏看了一眼其她在溪边洗衣服的妇女们,她们已经好奇地朝他们两个人看了过来。

    江听夏皱了皱眉,厉菖蒲这个人古板得要命,人前别说牵手了,就是走路的时候都要跟她隔开一个肩膀的距离,活像两个陌生人上街。

    今天是怎么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什么神经,她都听见那几个女人看热闹的哈哈的笑声了,他还一脸认真地朝她伸着胳膊。

    江听夏快速搭上他的胳膊,走上了台阶,厉菖蒲竟然没有立刻放开她,抓着她的手看了看,“手指头都冻红了,”他用自己的手掌包着江听夏的。

    他刚走了一大段路,身体滚烫,手心发热,刚好给江听夏暖手,他嘴里带着些埋怨,“好好的洗什么衣服。”

    家里的衣服一直就是他洗,更别说天气一天天凉了,手在这么冷的水里,冻伤了手怎么办。

    江听夏感觉到自己的手慢慢被他暖和起来,哼了一声,“你当我愿意洗呢,还不是托你的福。”

    金小文太勤快了,手破了个大口子,刚包扎好,就要去洗衣服,江听夏说不要她去,她就一脸做错事,害怕惶恐的表情,弄得江听夏于心不忍。

    说实话,看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洗那么多衣服,她有种雇佣童工的黑心感,实在良心难安。

    奈何她刚换下衣服,金小文就要抢着洗,她只能自己上手了。

    厉菖蒲看了一眼洗衣盆,里面还有小文,小玉的衣服,心里带着愧疚,可看着江听夏发红的手指头,又忍不住责怪,说道,“怎么不等我回来洗。”

    江听夏很是无奈,她怎么没说,她跟金小文说,等她舅舅回来会洗的,可是那孩子倔得很。

    江听夏说道,“我说了,可是小文说你工作都很累了,回了家要好好休息。”

    她眼睛调皮地转了转,看着厉菖蒲,一脸狡黠,“说得我都有些愧疚。”

    “我还没个孩子懂事。”

    她掐着嗓子说道,“我呢,反思自己了,你工作这么辛苦,不该把这些事情都丢给你做。”

    江听夏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我决定了,以后这些家务事我来做,你呢,回家就好好休息。”

    江听夏看着厉菖蒲,笑着问,“好不好?”

    厉菖蒲看她这样,有些忍俊不禁,无奈地摇摇头,“不好。”

    他说,“你在这儿等着,我很快洗完,一起回家。”

    江听夏睁着圆圆的眼睛,脸上终于带了笑,“是你自己不要的哦,我可给你机会了。”

    “以后你再反悔,可没机会了。”

    厉菖蒲拉长调子,哄小孩一样,“不后悔。”

    江听夏立马推他,“那快去把衣服洗了去。”

    家务繁琐,而且特别伤手,江听夏是不喜欢,可她心情好了,偶尔也会搭把手,其实重点根本不在家务活上,江听夏就是要他一个态度。

    厉菖蒲挑了挑眉,就知道她又开玩笑。

    走到溪边三下两下洗完了衣服。

    旁边洗衣服的其她妇女议论起来,先是小声议论,最后说话的人越多,声音越来越大。

    “都说这个厉团长是个疼媳妇的,你看看还帮着洗衣服了。”

    “他媳妇这日子过得真不是一般的舒服,洗两件衣服,人家男人都要帮把手,看心疼的那样。”

    “就是,不像咱们,累死了家里那个都不带管的。”

    “要不说,人跟人不一样呢。”

    “听说厉团长这媳妇家里家外一点活儿不沾,整天就是花钱,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没办法,人男人疼呗。”

    “你说人家这命,咋就能碰见这样的男人呢。”

    “你可说呢,真是羡慕不来。”

    郭慧芳的眼睛落在溪边洗衣服的俊朗男人身上,听着众人的谈话,又把眼神落在江听夏身上。

    他结婚了。

    那日她从老家回来,坐的牛车陷进了大坑,有个穿军装的男人帮忙推车,他出色的外形一下子引起了她的注意,本以为还能再见,可以找个机会认识认识,谁成想,他都结婚了。

    算了,没什么缘分。

    看着远处的一对夫妻,郭慧芳的心里生起无尽失落。

    第181章

    看得这么紧,怕媳妇跑了

    厉菖蒲洗完衣服,抱着洗衣盆,带着江听夏要离开,路上碰到几个妇女也洗完了衣服,结伴走了过来,她们看两人的样子带着促狭的笑。

    “厉团长,洗衣服啊。”

    溪边洗衣服的全是妇女,他是唯一一个男人,少见。

    厉菖蒲知道她们看热闹,只点点头,回道,“啊。”

    有个嫂子噗嗤笑了出来,调侃道,“媳妇洗衣服你也要跟着。”

    “看得这么紧,怕媳妇跑了啊。”

    这话只是调侃,可落在厉菖蒲耳朵里,就变了味道,他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带着江听夏走了。

    一个嫂子拉了拉刚才说这话的女人,“厉团长是不是不高兴了。”

    刚才说话的嫂子有些大大咧咧的,“没有吧,我也没说啥呀,就开了个玩笑,有啥生气的。”

    “我看厉团长脸色不对了,肯定不高兴了。”

    “嗨,他不一直那样吗,不爱笑,不爱说话的。”

    两人一路走回家,刚进了院子,就看见金小宝站在院墙边蹲马步,一看就是已经很长时间了,腿都在打哆嗦。

    江听夏很是疑惑,厉菖蒲把洗衣盆放在一边,示意江听夏跟着他。

    两人走到金小宝身边,厉菖蒲的语气很是严厉,说道,“道歉。”

    金小宝低着脑袋看着地面,听了厉菖蒲的话,却是立刻说道,“对不起。”

    厉菖蒲皱着眉头,“跟谁说对不起?”

    “你喊她什么?”

    金小宝又说,“舅妈。”

    “舅妈,对不起。”

    厉菖蒲还不满意,问,“没吃饭?”

    金小宝这次声音很大地吼道,“舅妈,对不起。”

    厉菖蒲这才带着江听夏离开了,江听夏有些不安,问道,“你罚他了?”

    厉菖蒲只说,“不应该吗?”

    “他竟然跟你动手。”

    “你是她的舅妈,是他的长辈,他都不尊重你,该罚。”

    江听夏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你因为我罚他,要是他以为是我挑唆你的怎么办。”

    “你是他舅舅,他不会对你怎么样,肯定把这笔账记我头上。”

    厉菖蒲不满意了,“我是他舅舅,你是他舅妈,你也能管他,他要怎么,反了他了。”

    江听夏看了一眼金小宝,他眼里那种狠戾可不是假的,说真的,这孩子让她觉得很危险,要是被他记恨上,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最好是别跟他结仇。

    江听夏说,“算了,你叫他别站了。”

    “我这么大人跟个小孩计较,叫人笑话。”

    厉菖蒲想了想,这才跟金小宝喊道,“再站半个小时。”

    “知道了。”

    金小宝应了一声,眼睛盯着厉菖蒲和江听夏,直到两人一起进了屋。

    厉菖蒲带着江听夏进了洗澡间,拎起暖壶往脸盆里倒了热水,又抓了一把草药丢进去,等水泡成棕黄色,他试了试水温,拉着江听夏的手泡进了水里。

    江听夏嘶了一声,手想要从热水里出来,“烫。”

    厉菖蒲见状包裹着她的手,用自己的手做了一层缓冲,带着些训斥口气,“泡着。”

    “这是草药,防止冻伤的。”

    他又拧着眉,说道,“你不听话,小心冻了手,那滋味可不好受,又疼又痒,这都不说了,到时候手上全是冻伤的疤,你这么爱美,到时候肯定哭鼻子。”

    江听夏委屈巴巴,“你吓唬我。”

    厉菖蒲一脸严肃,“不是吓唬你,是真的。”

    江听夏不想听,还想跑,奈何挣不开他的手掌,只能随他去了,好在没多久,就适应了水温,也就没那么难受了。

    厉菖蒲松了手,却没有离开,有一下没一下撩起药水,泼在江听夏手上。

    江听夏注意到他小拇指上有一道疤痕,抓住他的手问道,“这就是冻伤留下的疤痕?”

    “怪不得你这么有经验。”

    她在伤口上摸了两把,“跟你刚才吓唬我的一样难受吗?”

    厉菖蒲点点头,“对。”

    他又趁机教育道,“所以,好好保护你自己的手。”

    江听夏看着他的手,“你还教训我呢,我看你的手比我严重。”

    厉菖蒲笑笑,说,“我是你的反面例子,一年冻伤了,以后年年都要复发。”

    这次换江听夏把他的手按在水里,“你也乖乖泡着。”

    看着江听夏低头认真看着他手的模样,厉菖蒲的心里仿佛注入了一股暖流,“不生我气了?”

    江听夏看了他一眼,“生什么气?”

    “我把三个孩子带回家,”厉菖蒲说道,“我知道给你添麻烦了。”

    他突然说道,“我会跟我姐说,让她把孩子接回去。”

    “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江听夏摇了摇头,“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

    “既然把孩子带来不用跟我商量,那么把他们带走也不用跟我说。”

    她说话带着些赌气的意思,“你把你姐姐的孩子带到你家来,确实不用跟我说。”

    厉菖蒲听出江听夏的意思,脸色很是难看,纠正道,“这是我跟你的家。”

    “我们结婚了。”

    厉菖蒲把江听夏的手握在手里,仿佛害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不见,“别说这种气话。”

    其实厉菖蒲根本不知道,江听夏说的是她内心真正的想法,还是赌气的话,他紧张到喉结滚动,“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没有提前跟你说。”

    厉菖蒲脸都开始涨红,他不要听江听夏说这种泾渭分明的话,“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想。”

    他本以为江听夏是因为孩子住在家里不高兴,谁知道她介意的是因为觉得不被尊重。

    他闭了闭眼睛,“是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忽略了你的感受。”

    “以后都不会了。”

    “以后,家里的事情,我都问你的意见。”

    厉菖蒲几乎要说,家里的事情,他的事情,她都可以说了算。

    江听夏摇摇头,偏过脑袋,“那么多事情,我才懒得管呢。”

    厉菖蒲抱着江听夏,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他的力气越来越大,紧紧箍住江听夏的腰身,“这是我们的家,你是家里的主人,你要管。”

    江听夏想要挣脱,却被他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江听夏推了推他,“我知道了,快放开我。”

    厉菖蒲收了几分力气,虚抱着江听夏,“当初我们定下婚事的时候,你应该听过我的家庭情况?”

    听他这么说,江听夏突然动也不敢动了,“……定下婚事的时候吗?”

    “好像……听过。”

    第182章

    还是很好哄的

    厉菖蒲对他的家境并不遮掩,很坦荡,“我的情况你也了解一些,我是农村出身。”

    厉菖蒲和江家定下婚事的具体事宜,江听夏哪里知道,现在提起这个,她生怕在厉菖蒲面前露馅,只是点了点头,没敢搭话,整个人透着股心虚。

    好在厉菖蒲并没有多想。

    他接着说,“我家还有些事情没有跟你提过,我娘在我几岁的时候就没了,我爹娶了后娘,又生了俩儿子,我和我姐在后娘手底下讨生活,吃不饱穿不暖,三天一顿毒打都是常事。”

    他看了看门外,“就跟那三个小家伙一样。”

    他说得轻松,反而是江听夏听得心里有几分苦涩,听到他说自己老是挨打,吃不上饭,她不知怎么就突然想到厉菖蒲一个小小的人儿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忍饥挨饿的样子。

    江听夏内心软成一片。

    可怜死了,她这么想着,手指不自觉摸了摸厉菖蒲的脸,说道,“都过去了。”

    可是,小文小玉身上那些挨打的痕迹历历在目,江听夏看着厉菖蒲的脸,越发心疼,嘴巴就瘪了起来,带着哭腔骂道,“那些人怎么能那么对你,太坏了。”

    厉菖蒲看她这样,伸手擦去她的泪花,目光里带着宠溺,“怎么还哭鼻子了。”

    他笑着安慰道,“你放心,我吃不了亏,后妈生的两个儿子敢跟我动手,我早狠狠地打回去了。”

    厉菖蒲又说,“其实这种日子我也没过几年,有一次我爹让我给他打酒,我拿着钱直接跑了,他们根本找不见我。”

    江听夏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焦急,即使现在厉菖蒲就站在自己面前,却还是担心他当时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她问道,“然后呢,你去哪儿了?”

    “参军,”厉菖蒲笑着比划了一下身高,“我当时就这么点儿,具体多大我记不清了,大概就是个十二三岁,就跟报名处的人嘴硬,打包票说自己已经满十八岁了。”

    厉菖蒲看江听夏眼睛蒙着一层泪花,语气尽量放轻松了些,“人家当然不信,我那个时候也混,一口咬定是因为吃不饱饭才长不高的,撒泼打滚非让人家收了我。”

    “谁知道刚参军没几天,个头刷刷地长。”

    江听夏看他边说边笑,想象着十几岁的厉菖蒲那副模样,也跟着笑了。

    “你还会撒泼打滚呢,看不出来。”

    厉菖蒲笑道,“没办法,我得给自己找个吃饭的地方。”

    江听夏皱着眉,“然后你就当兵了,那么小的年纪。”

    厉菖蒲回道,“是啊,我运气好,当时需要人去前线,我扛着枪就上了。”

    想起以前的事情,厉菖蒲脸上露出些高兴的神情,“你不知道,我才去部队没几天,就因为年纪问题,被拉出来要清退,幸好何首长见我打枪准,我这才能留下来。”

    十二三岁也就小文那么大,厉菖蒲却已经要去战火纷飞的战场上跟人拼命了,就为了能有口饭吃。

    江听夏抱着他,有点想哭,“厉菖蒲,你小时候怎么这么惨啊。”

    厉菖蒲见她情绪低落,在江听夏背上拍了拍,心里明白江听夏这是心疼他,语气都轻快起来,哄道,“没事的,别难受,男人吃点苦算什么。”

    厉菖蒲用湿毛巾给江听夏擦脸,“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惹你哭的。”

    “我是想说,那个家里我就我姐一个亲人了。”

    厉菖蒲叹了一口气,“我姐她命苦,小文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她男人就没了,改嫁之后,现在这个姐夫又生了病,常年要住医院里治疗。”

    “她一边照顾病人,还要操心三个孩子,日子过得很苦。”

    厉菖蒲目光里带着恳求,“我这个当弟弟的,肯定要帮她一把,才会想让孩子们住在家里。”

    江听夏见他这样,心有不忍,“你帮嘛,我又没拦你。”

    她不满道,“说得好像我有多铁石心肠一样。”

    厉菖蒲说道,“你当然不是。”

    “孩子们这两天一直你费心了。”

    他摇摇头,“是我答应过你,让你跟着我过好日子,可却弄成现在这种局面。”

    他说,“是我不好。”

    江听夏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既然你都道歉了,这次就算了。”

    “下次不许这样了,有什么事情要跟我商量,我又不是不会同意,不要弄得像逼着我接受一样,我不喜欢。”

    厉菖蒲认真地点点头,“以后都不会了。”

    说完去看江听夏的脸色,“现在不生我气了吧?”

    “嗯,不生气了。”

    厉菖蒲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在江听夏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是很好哄的。

    第183章

    要不我不住宿舍了

    家里还有半只鸡,江听夏准备做鸡汤面,她小火慢炖了一下午的鸡汤,配上金小文做的手擀面,鲜美异常,每个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一顿饭吃完,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厉菖蒲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好似随口一提,“现在天黑得这么早了。”

    江听夏随口答道,“嗯,快冬天了。”

    厉菖蒲见江听夏没听出他的意思,又说道,“每天吃完饭还得往宿舍跑,也挺麻烦的。

    他试探道,“要不我不住宿舍了。”

    两人上一次同床还是从文海回来的那次,算算日子,时间也够久了。

    “我看家里也住得下,”厉菖蒲已经开始安排,“小宝睡折叠床,我跟你睡一边。”

    火炕很大,睡四个人绰绰有余。

    以前农村里,一大家子十来口睡一张炕上是常事。

    江听夏看着厉菖蒲盯着她,眼神从她的脸上一路下移,盯着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又再往下。

    江听夏有一种被饿狼盯上的危险感,犹豫道,“住宿舍不就行了,好好的搬回来干什么。”

    厉菖蒲凑到江听夏耳边,“谁家两口子分开睡。”

    听到他说这种话,江听夏有些害羞,下意识往一边躲了躲。

    看着江听夏躲闪他的模样,厉菖蒲一口闷气堵在心口,只是离得她近了些,她就躲,以前她都是靠着他睡的。

    厉菖蒲语气恨恨道,“我再住外面,你都不认识我了。”

    “就这样,我先去洗漱。”

    厉菖蒲不给江听夏拒绝的机会,转身去了洗澡间,冬天太冷,他先洗,等热气蒸腾过后,室内温度升高,江听夏和孩子们洗就不冷了。

    晚上漆黑一片,各家为了省电都是早早熄灯,安静得不得了。

    他们家还是算睡觉晚的,可今天江听夏刚洗完澡,就看见屋子里的灯都关了。

    她嘀咕道,“今天怎么睡这么早?”

    而且还不给她留灯。

    江听夏刚推开门,吱呀一声,屋里亮起了手电筒光。

    厉菖蒲举着手电,小声提醒道,“看路。”

    江听夏借着手电筒光,钻进了被窝,她低声埋怨道,“怎么把灯关了,我都看不见。”

    厉菖蒲把人往他那边拽了拽,“他们也该睡觉了。”

    江听夏很是不解,“才七点多不到八点,就睡着了。”

    她没得到回答,厉菖蒲已经靠了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亲,又要去亲她的脖颈。

    江听夏慌张地看了一眼帘子,伸出胳膊去推厉菖蒲,小声抵抗道,“还有人呢。”

    厉菖蒲把江听夏卷进自己的被窝,抱着她亲吻,压低的声音混着掩不住的情欲,“她们睡了。”

    他让孩子们早早睡觉,就是为了能偷偷亲热一番。

    “她们会听到。”江听夏躲着他,提醒道。

    这时帘子那边传来翻身的声音,这边的动作停了下来。

    江听夏被吓到,狠狠在厉菖蒲肩膀上咬了一口,厉菖蒲自知理亏,咬牙忍着。

    江听夏松了口,瞪了他一眼,黑漆漆的,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

    之后就要回自己的被窝,却被厉菖蒲揽住腰,江听夏慌不择路般,毫不客气地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你还不消停!”

    厉菖蒲疼得嘶了一声,也不肯松开胳膊,只说,“我什么也不做,就这么抱着睡。”

    江听夏并不抗拒被他抱着,相反厉菖蒲身上热乎乎的,像个暖炉,江听夏觉得很舒服,只是帘子那边的小孩,总让她提心吊胆的,他亲她的时候那点声音都够羞人的了,如果只有他们两个,她不会躲的。

    江听夏犹豫了片刻,软软地警告道,“那你老实点。”

    “好。”

    厉菖蒲把人转了过来,让她的脸像以前那样贴着他的脖子睡觉。

    江听夏看他的手老老实实放在她背上,根本不乱动,这才放心地贴了上去。

    厉菖蒲把被子扯上江听夏的肩头,盖好,“睡吧。”

    其实他本来也没打算做什么,那种事情动静小不了,难保不会吵醒孩子们,不合适,他只是太久没亲热,身体本能地想要亲近一些,亲亲抱抱摸一摸而已。

    晚上睡得太早,天刚亮,江听夏竟然自己醒了过来,厉菖蒲似乎醒得更早,正枕着胳膊,笑吟吟看着她。

    他调侃道,“今天起这么早,平时不都要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能起来。”

    江听夏睡眼惺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大早上盯着我干什么。”

    她说,“一定是你把我看醒了。”

    厉菖蒲被她耍无赖的样子逗笑,伸出手指替她拨弄开脸上的碎发,“是,怪我,多看了你两眼。”

    他低声说话,像哄孩子睡觉那样,“那你闭上眼睛,再睡会儿。”

    江听夏眨着一双大眼睛看他,起床气大得很,“睡不着了。”

    天光微亮,屋子里灰蒙蒙的,倒是也能看清东西。

    厉菖蒲看着刚睡醒的江听夏,小脸粉红,红唇水润,睫毛微动时像一把小刷子,一下一下拂得他心头发痒。

    想欺负她。

    他说,“既然睡不着,不如做些其他事。”

    厉菖蒲说完,就低下头,江听夏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嘴唇就覆了上来,这个吻又轻又柔,感受到他的气息,江听夏慢慢揽上了他的腰身,回吻他。

    吻得投入的时候,厉菖蒲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精准得跟雷达一样,过了一会儿,他开始觉得衣料碍事。

    江听夏的睡衣是一件斜襟款式,他拉开她腰间的衣带,布料轻而易举散开,露出一片大好风光……

    他一个人睡在宿舍的木板床上时,做过这样的梦,他也是这样拉开她的衣襟,他急着去解自己的皮带,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衣襟里的内容都是模模糊糊一片白,他一着急就醒了过来。

    这种事情他听得多,可从来没见过,人是想象不到脑子里未知的东西的。

    厉菖蒲的手掐了一把软软的腰身,接着往下,现实里什么都做不了,那梦里呢,他帮自己把那个梦做完了还不行。

    他在她耳边说道,“别怕,今天不欺负你。”

    江听夏莫名相信了他,看着他炙热的视线,圆润的肩头弓起,像一只大海里泛游的小舟。

    地上传来脚步声,抱在一起的两人魂都吓飞了。

    厉菖蒲眼疾手快拉上了被子,挡着江听夏,他看着地上游魂一样的金小宝,还有些惊魂未定,“小宝!”

    金小宝听见动静,这才转过脸来,“啊?”

    厉菖蒲又问,“你起来干什么?”

    金小宝上下眼皮打架,困得不得了的样子,“我上茅厕。”

    厉菖蒲挥挥手,内心窝火,“去吧。”

    金小宝飘一样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栓,出了屋子。

    厉菖蒲看金小宝走了,这才去掀江听夏的被子,可是被子被她紧紧拉着,甚至把脑袋都缩了回去。

    他喊了一声,“听夏,出来。”

    “不闷吗?”

    被子下面传来江听夏的呜呜声,“我没脸见人了……”

    厉菖蒲又拽了拽被子,“他什么都没看见。”

    “你确定?”

    “确定。”

    江听夏一下子坐起身来,凶巴巴地看着厉菖蒲,“那也都怪你!”

    厉菖蒲也不争辩,认罪道,“是,都怪我。”

    “我的错。”

    “那怎么办,你再咬我两口出出气。”

    江听夏把被子扔过去,蒙住他的脑袋,“以后,你睡你的,我睡我的,谁也不许越界。”

    厉菖蒲刚想再说什么,江听夏就照着被子给了一拳,怒火满满,“再多嘴,你就回宿舍睡去。”

    厉菖蒲揉着被捶了的肩膀,靠在了墙边,心想,完了。

    这下可好,出了这个事,后来即使江听夏就睡在他不到一掌宽的地方,可碰都不给碰,厉菖蒲多看她两眼,她就索性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厉菖蒲有些头疼,也不知道打上去要求换个房子的报告什么时候能批下来。

    第184章

    他想象中的一个家的模样

    江听夏看到杂物间的南瓜太多了,正好还有些剩下的糯米粉,她又闲着无聊,于是想着做一个南瓜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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