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江听夏声音都疲累起来,也没了跟他吵架的劲儿,淡淡地说,“大半夜也没汽车。”
“我腿酸,很累。”
厉菖蒲看了看拉车的老汉,四五十的年纪,身材干瘪,在这有些冷的夜里,还流了一脑袋汗。
他说,“这不合适。”
江听夏翻了个白眼,“大街上这车跑来跑去的,就是给人坐的,谁也不坐,他们怎么做生意。”
“你不坐就走开,我坐。”
厉菖蒲:“我是军人,你是军属,你也不许坐。”
江听夏推开他,走到人力车跟前打算坐下,“你们这些人,条条框框一大堆,真够烦的。”
厉菖蒲有些恼了,“我什么人?”
他又压低声音凑过去,悄声说道,“看你这副做派。”
“我看是你这个资本家大小姐欠改造。”
江听夏听不得这个,这可不是什么好词,本来因为见到江听荷以后,必须得去江家做一番戏,她心情很不好,不想再跟他计较什么。
可听厉菖蒲这么说,她一下子来了劲儿。
她跨过人力车前面长长的梁柄,瞪大了眼睛盯着厉菖蒲,“让我听听,你要怎么改造我!”
夜晚寂静的大路上,拉出长长的一道影子。
江听夏在厉菖蒲背上拍了一下,命令道,“厉菖蒲,你能不能走快点。”
“你走那么慢,天亮了才能回去。”
厉菖蒲一手拎着箱子,箱子上还趴着一只小猫,他弯着腰背着江听夏,自然走得没那么快。
刚才被拍的背上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就像他骑马时会抽马鞭,督促马儿跑快些那样。
厉菖蒲把人往背上掂了掂,“江听夏,你把我当马骑?”
江听夏被颠了一下,怕摔下去,下意识扶着他的肩膀,嘴上还不饶人,回怼道,“你自找的。”
她又命令道,“走快些,我都困了。”
听着耳边江听夏傲慢的命令,厉菖蒲也没恼,心想,果然还是习惯她这样,江听夏刚才那副可怜兮兮,低眉顺眼的模样,他真是看不得。
至于那封信,他会像从没看到过一样,只记得好好对她,他要江听夏在他身边永远都这么肆意张扬才好。
江家老宅太远,等走回去还得两三个钟头,厉菖蒲路过一家旅店,看着条件还可以,跟江听夏商量道,“不是困了,今晚在这儿将就将就行不行?”
这倒是正合江听夏的意,她刚才在渡口躲起来的时候,心里害怕,毕竟她的箱子里还放着那么多金条,万一被抓住,一定会惹上麻烦,为了以防万一,她干脆趁躲在树丛里的时候,把金条偷偷藏了起来,果然派上了用场。
她最好是趁着天黑悄悄把金条拿回来。
好在这间旅店离渡口不远。
她说,“行,在这儿住一夜吧。”
厉菖蒲把江听夏放了下来,没人的时候可以背,叫人看见就不合适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旅店,在前台开房间。
服务员看了两人一眼,直接问道,“结婚证拿来。”
旅店规定,不是夫妻不让住一块。
江听夏直接拒绝了,“不用,我们开两间屋子。”
厉菖蒲不解道,“我看见你箱子里带结婚证了,怎么不拿出来。”
江听夏不看他也不说话,把钱递过去,说道,“开两间。”
女服务员看着眼前淡定的女人和着急的男人,笑了,咚一声,给房间票盖上章,递给两人,江听夏只拿了一张,就先走了。
厉菖蒲补充道,“我要跟她离得近的屋子。”
女服务员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给换,一起的同事眼疾手快,给换了一个隔壁的房间。
厉菖蒲拿上票追上了江听夏。
女服务员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心,“陈姐,这能给换吗?”
陈姐笑笑,“你刚来没经验,这事见多了,打眼一看心里就有数了。”
“小夫妻吵架,男的又着急想一起住,女的心也没那么硬。”
“你看着,用不了多久就黏糊到一起了。”
女服务员半信半疑道,“真的假的?”
第101章
睡一间
江听夏之前一言不发就离开了,要不是偷渡船被发现,有了那么一个小插曲,两人早就天各一方,再也见不着面了。
想到这儿,厉菖蒲心里慌乱得厉害,思来想去还是去敲了隔壁的门,他想在睡觉前,确定一下江听夏还在这里。
他敲了几遍,门里都没有人应答。
难道,江听夏又不在?
他着急地喊了两声江听夏的名字,这空荡荡的感觉跟他在老宅拍她房门时,一模一样。
女服务员闻声赶过来,对拍门的厉菖蒲说道,“别拍了,跟你一起来的女同志刚刚走了。”
厉菖蒲握紧了拳头,脸上表情很是难看,她又走了?
他顿了顿,才问道,“她去哪儿了?”
服务员摇摇头,“不知道,就看见她提着个箱子走了。”
提着箱子!
厉菖蒲听了,呼吸一滞,心知大事不好,立刻冲了出去。
他冲进夜幕中,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狂奔,冷风在他耳边呼呼作响,吹干了他一身冷汗,冷得骨头都疼,那些钻心的疼痛,让他脑子里一遍遍幻想江听夏提着箱子的样子。
她又跑哪儿去了?
她又想跑到一个远得再也不回来的地方?
他大声喊着江听夏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可回答他的只有空荡的回音……
江听夏快速往码头跑了一趟,把金条都放在手提箱里,提了回去。
她还以为这一趟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进门的时候,服务员看见她就说,“你回来了,刚才那个男同志找你去了。”
江听夏不知怎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问道,“他现在回来了吗?”
服务员回道,“没,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江听夏又听见服务员说,“你出去没跟他说吗?他刚刚那脸色可吓人了,估计是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江听夏只好说道,“他要是回来,劳烦您告他一声,就说我回来了。”
说完提着箱子匆匆回了房间。
她把箱子放下,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想来想去还是打算出门看看情况。
可是,她刚一打开门,就看见厉菖蒲胸膛起伏,喘着粗气要开她的房门,他头上脖子上都是汗,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一块。
与平时不一样的是,他脸上的表情阴恻恻的,眼神幽幽地盯着她看,就像黑夜里嗜血的狼王。
这是江听夏第一次感觉到厉菖蒲有几分害怕,以前不认识他时,也只是单纯的觉得他这个人凶而已,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厉菖蒲,让她本能地察觉到危险。
江听夏不由得退后了两步,想和他拉开距离。
她退他却进,步步紧逼。
厉菖蒲的气息将她笼住,语气不善地问她,“你去哪儿了?”
江听夏紧张地扶着门,回道,“出去走走。”
他那张阴沉的脸猛地靠近了她,“大半夜出去走!”
江听夏被他盯得难受,下意识想关门,却被他一巴掌抵住,木门动弹不得。
他问,“你打算去哪儿!”
男女之间天生力量有差异,厉菖蒲又比她强壮那么多,江听夏看着他推着门的手背青筋暴起,肌肉线条突出,那样大而有力的一双手似乎下一秒就要掐到她的脖子上,而她毫无还手之力。
半夜面对这样一个暴怒的男人,她第一反应就是害怕。
而厉菖蒲,眼里燃着噼啪的火花等着她的回答,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那般,江听夏被他这副要吃人的样子吓到,说话都带了磕巴,“我、有些东西忘拿了,只是去拿东西。”
厉菖蒲锐利的眼睛看着她目不转睛,问,“真的?”
江听夏被他一身怒火烤得口干舌燥,只好说道,“真的。”
厉菖蒲脸色缓和了些,可眼神一偏,看见屋里那只手提箱,眼睛都泛了红,“把结婚证给我。”
江听夏不去拿,只堵在门口。
厉菖蒲见她不动,就要推开房门,朝那只手提箱走去,“我自己拿。”
江听夏使劲推着房门,着急地制止他,“别、你别进来。”
比力气,她哪里是厉菖蒲的对手,眼看他往房间里走了几步,只好说道,“你不用进来,结婚证在我口袋里。”
说完,她从口袋里掏出被揉得千疮百孔的结婚证,递到厉菖蒲跟前,“给你行了吧,你快出去。”
厉菖蒲这副失态的样子很是吓人,江听夏只想赶紧打发他走。
谁知厉菖蒲走出去,把结婚证给了屋外的服务员。
服务员看过后又还给他,说道,“行,那隔壁的那间房就给你退了。”
江听夏听了,惊叫出声,“什么?”
厉菖蒲:“我的房间退了,我们睡一间。”
江听夏下意识拒绝,“不行。”
可厉菖蒲不管那么多,他真恨不得拿根绳子把这不老实的女人绑在裤腰带上,腿一迈就又要进门。
江听夏吓坏了,两只手都使了力气,非要关门,嘭的一声,只听见厉菖蒲痛苦地“啊”了一声。
江听夏赶紧松了力气,看他被门夹住的胳膊,问道,“你没事吧?”
厉菖蒲捂着胳膊略带痛苦地往屋里走了几步,闭着眼睛说道,“没事。”
厉菖蒲受了伤,没了刚才那副强势模样,整个人都偃息旗鼓,江听夏也就没那么排斥他了,再加上看他疼到扭曲变形的表情,脸上带了几分内疚。
语气里带着抱怨说道,“你非要进来干嘛?”
厉菖蒲却突然说,“我刚才吓着你了?”
江听夏闷闷地说,“有点儿。”
厉菖蒲也后悔了,他一时着急,忘了江听夏有过这方面的创伤,道歉道,“对不起,我以为你又走了。”
江听夏看着他,厉菖蒲解释道,“刚刚有人跟我说,你提着行李箱离开旅店,我以为你跟之前一样,不跟我说一声,又偷偷走了。”
江听夏哦了一声。
厉菖蒲不放心,又问,“江听夏,你不是又想出什么歪点子了吧。”
江听夏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还要我说几次,我就是出去了一趟,马上就回来了。”
她看了一眼屋子里喵喵叫的小猫,“而且,大狗不是还在吗,我怎么会抛下它就走了。”
“你乱猜什么!”
江听夏发了一通火,厉菖蒲这才放下心来,“是我太紧张,多想了。”
江听夏又抱怨道,“那也不用退了屋子吧,咱俩今晚怎么休息。”
江听夏指指厉菖蒲,“你出去。”
厉菖蒲动也不动,“房子都退了,我睡哪儿?”
江听夏瞪了他一眼,“再去开一间。”
厉菖蒲叹了一口气,“都这么晚了,就别折腾工作人员了。”
江听夏开了门,说道,“那你就睡走廊去。”
厉菖蒲走过去直接关了门,说道,“那怎么行?”
他试探道,“咱俩以前不也是睡一间屋子么。”
江听夏立马打断他的话,“你别乱说,那又不一样,你看这床多小,咱俩怎么睡。”
说完后又察觉到厉菖蒲这话有些不对,问道,“好好的为什么要住在一块,你是真不打算离婚了?”
得到的是斩钉截铁的回答,“不离。”
江听夏对他这样的态度很是不解,“为什么?”
厉菖蒲站在一边,一脸严肃道,“我仔细想过了,离婚这件事对你对我影响都不好,而且上面通知,我很快会有一个晋升机会……啊。”
他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迎面砸来一个大枕头,江听夏恼道,“你出去。”
厉菖蒲顺势把枕头放在床边的一个靠凳上,一本正经提出了解决方案,“你要是嫌床上挤,我睡这儿就行。”
说完把江听夏随手放在地上的手提箱提了起来,放在了靠凳后面,提起箱子的一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刚才他拿的时候,这箱子可没这么重,江听夏是出去捡了两块砖头装进去了?
厉菖蒲对这些事没多问,放好箱子,坐在椅子上就要休息。
江听夏还要赶他,就看见他一脸疲倦样,“太晚了,先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明天说。”
江听夏怒气冲冲盖上了被子,留给他一个背影。
厉菖蒲堵在床和门之间,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这下看她还往哪儿跑。
旅店前台
女服务员拿着退房票,夸赞道,“陈姐,真让你给说准了,退了一间房。”
陈姐嘿嘿一笑,“男女之间不就那么回事,好女怕缠郎,只要打定了主意再脸皮厚点,啥成不了,更别说那眼睛里都带着勾子的小夫妻了。”
“你偷偷看我一眼,我偷偷看你一眼,分得开才有鬼了。”
第102章
献殷勤
江听夏醒来的时候,厉菖蒲不在房间里,她掀开被子正要穿鞋,就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
厉菖蒲拿着饭盒走进来了,对江听夏说道,“你起来了,洗把脸吃早饭。”
他把餐盒放在桌子上,也没打开,走到床边开始叠被子。
习惯使然,他把被子叠得方方正正,是最标准的豆腐块,边边角角都压得整整齐齐。
江听夏刷过牙洗过脸,坐在了餐桌边。
厉菖蒲看她过来,将饭盒打开,把里面的饭食摆了出来。
递到江听夏跟前的小馄饨还冒着热气,厉菖蒲又将一颗红皮鸡蛋在桌子上磕了磕,放在她的碗边,说道,“趁热吃,吃凉的胃疼。”
安排好江听夏,这才坐下,吃自己那份。
两人正吃着饭,他突然问道,“昨天见到的那个人是你家里人?”
江听夏听见他这话,舀汤的手顿了一下,试探着问他,“你不知道?”
厉菖蒲想了想,江家的人他只在相亲宴上见过江老爷子和江听夏,说道,“我没见过。”
江听夏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完全没意识到他的未婚妻已经换了人,不过,她还没想好怎么解释江听荷的存在,干脆没说话。
又听见厉菖蒲说,“吃过早饭,是不是要去你家看望看望,毕竟我们到了文海。”
他又说,“按规矩,结婚就应该我陪着你回门,当初距离远就省了这一步,这次应该补上。”
江听夏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你再进一步就晋升大校了,真是前途无量。”
厉菖蒲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这么说。
江听夏接着阴阳怪气道,“怪不得这么紧张。”
“一大早就来献殷勤。”
厉菖蒲顺着她的话说道,“嗯,对。”
江听夏狠狠咬了一口馄饨,说道,“所以你后悔了,不想离婚。”
厉菖蒲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江听夏吐出一口气,不甘道,“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厉菖蒲眼睛亮了起来,又听见江听夏说,“但是”
“你也得配合我。”
厉菖蒲听了,得知她答应不离婚了,心头像淌着蜜一样甜。
他用手捂住嘴,低下脑袋去,瓮声瓮气问道,“配合什么?”
江听夏提出自己的要求,“你跟我去江家,不许跟任何人多嘴说我们之间的事情,什么假夫妻,离婚,一个字都不许提,我要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我让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跟我演一对恩爱夫妻给别人看,在他们面前要表现得特别关心我,特别照顾我,最重要的是,要很听我的话,让我有面子。”
厉菖蒲:“就这样?”
江听夏点点头,“你配合我,我就配合你,咱们各取所需,你答不答应?”
厉菖蒲抬了抬眉眼,“答应。”
他说,“你不离婚就行。”
江听夏瞪着一双大眼睛,“你想得美,等咱俩的事情都解决了,婚该离还是得离。”
这话,厉菖蒲装作没听见,端起饭盒咕咚咕咚喝完了馄饨汤,然后拿起饭盒刷碗去了。
团级到师级,没那么容易升上去,按他现在的情况至少还得三五年,时间绝对够了,只要她肯给机会,只要一年,不,半年,他就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留得住她。
……
去江家,那就是没有硝烟的战争,战袍必须准备好。
她带着厉菖蒲先去了她常去的裁缝铺,要参加江听荷的订婚宴,一件定制的西服不能少,这种表面功夫不做好,江听荷那张嘴还不定能说出什么讥讽的话来。
这家店开在深巷的一户人家里,师傅手艺很好,早年在文海有些名气,不允许自己做生意后,他家就关了门,江听夏也是偶然的机会认识了这里的师傅,后来就一直在这里做衣服。
江听夏看了看周围没什么人,这才敲了敲门,连续敲了三下,就停下来安静地等着,过了一会,门开了,里面露出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女孩看见是江听夏,笑得很是开心,蹦跳着去牵江听夏的手,说道,“听夏姐,我好久没见你了。”
江听夏也笑了,带着些宠溺说道,“安茜,先叫我们进去再说。”
安茜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男人站在一边,她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又用一双八卦好奇的眼睛看江听夏,好像在问,听夏姐,这个男人是谁?
安茜一边好奇一边开门让两人进来,关上门后,亲昵地拉着江听夏的胳膊,“听夏姐,你不介绍介绍吗?你以前可从没带别人来过。”
她眨了眨眼睛,“还是个男的。”
江听夏看看厉菖蒲,也不知道怎么介绍他好,合作伙伴?还是合租室友?她思索了一会,才说,“这是我……”
厉菖蒲看她吞吞吐吐那样,就猜到她不想承认他,于是迈了一步,走向前直接说道,“你好,我是她丈夫。”
安茜听了,瞪大了眼睛,“听夏姐,你……结婚了?”
第103章
量尺寸
“你什么时候结的婚,怎么以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江听夏责怪地看了一眼厉菖蒲,跟安茜解释道,“我们是突然决定结婚的。”
安茜看看厉菖蒲,又看回江听夏,脸上带着八卦的笑,“突然结的!”
然后凑到江听夏耳边低声调侃道,“怎么?难道是里写的那样,两个陌生男女,一见钟情,爱情来了挡都挡不住!立马奔赴婚姻的殿堂!”
江听夏轻轻在她胳膊上推了一下,“我就不该给你那些书,小小年纪脑子里想七想八的,你要想谈恋爱自己谈去,少来打趣我。”
安茜看江听夏眼神躲闪的样子,赶紧说道,“好好好,不说了,看你脸红的。”
安茜说完,努起嘴,“那你也该通知我一声,我都没有参加你的婚礼。”
江听夏:“离得远,谁也没有通知。”
安茜疑惑道,“不在文海吗?那你嫁到哪里去了?”
“浩瀚江。”
安茜轻喊了一声啊,“那么远!”
“好好的怎么嫁到那地方去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浩瀚江就是个地处偏僻,严寒冷酷的地方,还挨着国境线,和索国的两国关系近年来又透着股紧张,万一爆发战争,那里可是第一战场。
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没有文海待着舒服。
江听夏想了想,避重就轻说道,“是……家里安排的。”
安茜更惊讶了,江听夏在她眼里是个很不一样的女人。
安茜以前去过她家,令她印象深刻的是,江听夏屋子里的书架上摆着一堆书,除了她能看懂的那些,还有一堆密密麻麻的外文,她好奇地翻看,虽然看不懂那些音符一样的文字,但里面的插画看得她脸红心跳。
插画上的男人女人耳鬓厮磨,亲密非常,他们牵手,拥抱,还有更进一步的……
她当时觉得,怎么能这样呢,江听夏竟然敢把这些东西光明正大摆在书架上,不对,这些东西别说看了,想都不该想,太羞耻了。
看她被吓到了,江听夏就把书里的内容翻译给她听,等她听完那些故事,再看那些插画,她不再像刚才那样脸红,羞耻,躲避,只是单纯的为他们的故事感动。
江听夏说那是爱情,人人都渴望拥有的一种感情,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能从爱情中得到无限快乐。
那样满脸期待,说会等待爱情,自由恋爱的江听夏,最后竟然接受了家庭包办的婚姻,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结婚了。
安茜怎能不惊讶。
她的情绪因为这件事低落起来,连看厉菖蒲的眼神都不像刚才那样欣喜,反而朝他飞了几个眼刀。
江听夏问道,“安茜,安师傅呢?”
安茜叹了一口气,“在呢,我领你过去。”
说着带着江听夏进了后院的一间大屋子。
“爷爷,听夏姐来了。”
安师傅正坐在后院晒太阳,“听夏来了。”
“安师傅,我来找您做件衣服。”
安师傅从椅子上站起来,“那正好,我最近做了两件旗袍,码数你都能穿,刚好试试款式。”
江听夏:“不是给我做的。”
她看着身后的厉菖蒲,“给他做件西装。”
安师傅也是震惊地看着厉菖蒲,安茜扣着手指,“他是听夏姐的……那位。”
安师傅听懂了,长长地哦了一声,“听夏结婚了,恭喜啊。”
江听夏点点头。
“跟我进屋选样式吧。”
几人跟着安师傅进了房间,他拿出了一架衣服,“你们先挑着,没有喜欢的也可以定做。”
江听夏:“赶时间,定做来不及。”
他们已经耽误了几天,加上她想到画毁了的那件设计,随即一个愤恨的眼神落在厉菖蒲肩背上。
厉菖蒲感到背上一股火热,回头一看,什么都没有,难道是错觉。
江听夏的手指划过衣架上的衣服,“就跟着打好样的衣服做一件,细节部分改一改就好。”
“这样省时间。”
安师傅点点头,“那就先量尺寸。”
说着拿着软尺走到了厉菖蒲身边,刚量了一个肩宽,安师傅就有些犯难,“哎呀,我这眼睛花的都看不清。”
“安茜,过来给我看看是多少。”
安茜:“爷爷,干脆让听夏姐来量,她也会做衣服的。”
安师傅想起来了,江听夏好奇心重,还对时装感兴趣,所以跟他学过几天做衣服,说道,“对啊,听夏你来吧。”
江听夏坐在椅子上,安茜走过来,“听夏姐,量尺寸这事太亲密了,还是你自己来的好。”
江听夏看着安茜稚嫩的脸蛋,来找安师傅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少,他也歇了把手艺传下去的心思,没有刻意培养安茜,她不习惯给男客人量尺寸也正常。
她站起来接过软尺,说,“那我来吧。”
厉菖蒲听她们嘀嘀咕咕,心想,文海这个大城市还比不上小地方开放,他以前量尺寸也没有这么费劲,做衣服的大姐或者大嫂拿着尺子比划两下就好了。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当他真实感受之后,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江听夏站在他身后,说,“把外套脱了,穿着衬衫量就行。”
厉菖蒲把外套搭在了椅子上。
江听夏站在他身后,抬手按着他的一侧肩点,拉长软尺到了另一侧肩点,看了软尺上的数字,对安茜报了肩宽的尺寸,又接着给他量衣长和裤长之类的。
两人距离挨得有些近,厉菖蒲只觉得她时远时近,柔软的发丝和几根纤细的手指在他身上若有似无地点了几下,他紧张地绷紧了身上的肌肉。
直到江听夏蹲在他面前,他才发现自己紧张得早了,她那双小手在他小腿上摸了几下,感受到柔若无骨的触感,厉菖蒲出声道,“这是、干什么?”
江听夏抬起头看他,修长的脖颈下好风景一览无余。
她毫无察觉,仰着一张脸,视线从下到上,稚嫩的脸上一派单纯天真,“怎么了?”
厉菖蒲看着她仰着的脸,紧张到吞了吞口水。
她的手又在男人腿上摸了两把,然后搭上软尺,“我在量你的小腿围,得找见小腿最粗的地方,这样做出来的衣服才合身。”
直到江听夏从他身前站起身,厉菖蒲闭了闭眼睛,终于吐出一口气。
然后,江听夏又转到他身后,知道要做什么的她紧张地握紧了手里的软尺,然后踮起脚尖,抬手按住了他的脊骨,手指往下一直到了臀线下沿。
感觉到触感的厉菖蒲,翘臀抖了一下,身体的本能反应就是躲开。
身后的江听夏立刻冷冷道,“别动,站好。”
厉菖蒲站在原地,迟疑着开口,“这么、细致?”
江听夏没说话,然后手指又点在了他的后腰。
后腰敏感,她的手指微凉,碰上他滚烫的身躯,江听夏能感觉到他肌肤的战栗,也只能硬着头皮手指一路向下路过腰臀,从裆下穿过,绕了一圈,轻拉了一下软尺。
厉菖蒲没想到还有这一步,抑制不住喉咙里哼了一声,发出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声音。
两人同时尴尬地咳了两声。
江听夏收起软尺,转过身去,“好了,把衣服穿上。”
厉菖蒲拿起外套披上,手指一颗一颗系着衣服扣子,看着江听夏头也不回的背影,莫名有种被吃干抹净的感觉。
第104章
男士表和女士表
江听夏又跟安师傅定了一些衣服上的小细节,然后和厉菖蒲出了安家的门。
安茜嘟着一张嘴,闷闷不乐收拾衣服样子,安师傅看她这样,问道,“你是怎么了?”
安茜:“爷爷,听夏姐跟那个男人结婚前连面都没见过。”
安师傅不以为然道,“很多人都是结婚前媒人带着见一面就定了,我们那辈面都不见,掀开盖头才知道人长什么样呢。”
“不也这么过来了。”
安茜垮着一张脸,“别人是别人,听夏姐不应该是这样的。”
安师傅安慰道,“行了,你别郁闷了,我看他们两个挺合适的。”
“而且,听夏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喜欢谁就对谁好,什么好东西都巴巴地送,讨厌谁那是看都不看一眼,连个好脸色都不给。”
安茜却说,“嗯,我看听夏姐今天就没给那人什么好脸色。”
安师傅拿着江听夏选好的布料,“你别光看表面,你看听夏给他选的,样样都上心。”
“我看,听夏对他不说多喜欢,总归是不讨厌。”
安茜摇摇头,“才不是呢,听夏姐见了那人脸刷地就冷下来了,一句话都不跟他多说,要我看,肯定是因为家里人非让她嫁,她没办法才跟那人凑活过得。”
安师傅看着孙女,“你别光操心别人,你自己的婚事呢?今年爷爷给你介绍几个小伙子,你好好挑挑怎么样?”
说到这个,安茜哎呦了几声,抓住爷爷的胳膊摇了摇,“爷爷,我不嫁人,我赖你一辈子。”
看孙女撒娇,安师傅笑了几声,同时眼里闪过担忧,自己年纪大了,还能看顾小孙女几年呢。
……
江听夏带着厉菖蒲去了百货大楼,同样是卖东西的地方,这里跟镇上的供销社不一样,装修得富丽堂皇,东西琳琅满目。
厉菖蒲以前来过文海,却不知这里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加上这几年都在山里集训,猛然有种恍惚的感觉,大城市都发展得这么快了。
再看江听夏,从迈进这里开始,她就自在得不得了,如鱼得水般大手一挥,买了许多东西。
刚才订好的衣服是给江听荷订婚宴准备的,今日登江家门就买几件成衣好了。
她不止给厉菖蒲买了几身衣服,也给自己挑了几件,还买了两件配衣服的黄金首饰。
给厉菖蒲则看好了一块手表,售货员把手表从柜台里拿出来,“这是咱们文海手表厂生产的,是最受欢迎的一款。”
江听夏问道,“防水吗?”
售货员介绍道,“看您什么需求了,要是洗手洗脸稍微粘上些没关系的。”
江听夏摇摇头,“那不行,他经常在水坑泥地爬来爬去的,得要个防水好的。”
厉菖蒲听了,看着江听夏认真跟售货员说话的模样,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他隔一段时间会有训练任务,有时会弄得脏兮兮回家,没想到她都记得。
售货员又重拿了一款,“那看看这个,绝对符合您的要求,就是价格贵些。”
江听夏看了一眼,那手表造型简单却不失为经典款式,“行,就这个。”
这手表价格偏贵,售货员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爽快决定要买的客人,提议道,“要不给你丈夫戴上试试,看合不合适。”
厉菖蒲看了看江听夏,默默把手伸到了她面前。
江听夏拿起手表,戴在他手腕上。
手表线条切割得利落简单,跟厉菖蒲凌厉严肃的长相风格十分相配。
江听夏看了两眼,点点头。
厉菖蒲又对她说,“你上次说原来的手表戴腻了,不如再选一块。”
江听夏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编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