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厉菖蒲把东西放地上,“怎么了?”“哦,我想在这儿挂个帘子,等一会儿你往中间拉一条线,要用那种粗麻绳拉,好看一点。”
总之其它要求可以往后放一放,这美观感是万万马虎不得。
江听夏又把她缝好的帘子拿给他看,她指着花布上面一条白色的布料说道,“你看,我等会儿在这儿打几个洞,你就用细铁丝弯成小圆环挂到麻绳上,这样帘子一拉就能拉开了。”
厉菖蒲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又不是没见过城市里那些花花绿绿的窗帘,他不喜欢这些小资情调的东西,但是让他张嘴批评她,他也说不出来,最终还是算了。
江听夏没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一是因为厉菖蒲是一个情绪不外露的人,二是因为他高兴了也是一张冷脸,不高兴了也是一张冷脸,在江听夏看来毫无区别。
她指指摆在一边的年画,“你把它挂到墙上去吧,就灶台那块。”
江听夏没有明说,但手指分明指的是烧黑的墙面。
厉菖蒲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知道位置就行了,他动作快,拿着锤子钉子,没一会儿年画就挂好了,又做了一大把铁环,找出一条两指粗的麻绳把江听夏做好的帘子也挂了上去。
他踩在炕上挂绳子的时候,江听夏负责盯着他干活,叽叽喳喳的像一只快活的小鸟,
“高了,要低一点。”
“不对不对,歪了,左边一点,对对对,就是这儿。”
厉菖蒲板着一张脸被支使的团团转,但下一秒还是准确完成她的指令。
飘逸的帘子和喜庆的年画同时存在在一个屋子里,雅致的浅色与喜庆的花花绿绿搭配,像用雪铺盘衬托出半剥壳的晶莹透明的荔枝果肉,像用筷子夹起西餐厅的牛排,像刚从火灶里出锅的炒花生配上一瓶葡萄酒。
奇怪又和谐,出乎意料的合适,就如大雪落在荔枝树上,相遇就是可能。
第24章
伺候
等到江听夏吩咐的事情都做好了,厉菖蒲开始收拾他拿回来的一堆木材和金属片还有铁丝,不一会儿手里的东西已经初具雏形。
江听夏好奇的看了一眼,只见一块木板上面缠绕着许多粗的细的铁丝,她问,“这是什么?”
厉菖蒲还在忙手里的活儿,头也没抬,“抓老鼠。”
江听夏一听更有兴趣了,她蹲在厉菖蒲身边,好奇的看着他的动作,只见他的手指灵活穿梭在制作原料中,江听夏看了一会儿,大概明白了这个东西的原理。
她指着木板前端的弹簧,“好巧妙的设计,在这里放食物让老鼠上钩,然后弹簧连着的铁丝就会弹开,这时铁丝压着的这个铁丝网就会罩住踩中陷阱的老鼠了。”
厉菖蒲挑眉看了她一眼,她本来如霜似雪的五官此刻仿佛冰山消融,有几分不同以往的亮眼神色。
他这个东西还是个半成品,她竟然把原理都说出来了。
江听夏看见厉菖蒲看她,这无时无刻不冷着脸的男人脸上正显现出一些奇怪的表情,江听夏对这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表情很是陌生,而遇到未知事物,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攻击。
江听夏立刻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少小瞧人,这么简单的机关,你都知道,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
本来江听夏就很敏感学历问题,这会儿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难道就是因为他是大学毕业,而自己只是初中学历,他就觉得自己是个文盲了?
江听夏心里有些发恨,偏偏和他相处的短短一段时间里,自己一直表现得不太聪明,不是放火烧了屋子,就是误中毒药被送进医院,什么都不会做,他心里一定在笑自己,笑她笨的不得了,自己随便说两句话,他就用那种表情看她,哼!
厉菖蒲看着女孩气恼得站起身离开了,头顶全是问号,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厉菖蒲加快手里的动作,捕鼠夹做好后他举在手上,然后刻意地咳嗽了两声,想要用声音引起江听夏的注意,可江听夏此时正气鼓鼓地坐在一边,丝毫不想理这个嘲笑她的男人。
见讨了个无趣,厉菖蒲也觉得没意思,把捕鼠夹收起来,他忖量过后提议道,“我去镇上一趟,你有什么需要的?”
江听夏吐出一口气,“没有。”
厉菖蒲耐着性子又问,“饼干,奶粉什么的,你吃得惯吗?”
听他又问,江听夏也不好意思再恼了,“要给我买?”
江听夏说完,看见厉菖蒲点头表示同意,她摇摇头,“我不需要,买你需要的东西就好。”
江听夏也不是厚脸皮的人,住在他家,每天吃他的喝他的已经觉得很难为情了,也不能再开口,她正这么想,听见厉菖蒲说,“还是买一些吧,不然我不在家你就得挨饿。”
今天早上自己洗衣服做饭晚了一会儿,她就饿得狠了。
江听夏:?
怎么还追上来挤兑人呢?
她不就是用不惯乡下的土灶吗?后来她想学烧火,还不是他怕她再火烧房,严厉制止她碰灶台,所以她就没学会。
她赌气般说,“不用,我抗饿。”
厉菖蒲小时候在老家,每天心心念念就是吃一顿饱饭,后来参军,也是为了有口饭吃能活命,更别说上了战场,要想抗得动枪打得过敌人,体力脑力一等一重要,还是得吃饱饭,所以吃饭对厉菖蒲来说就是头等大事,听江听夏不吃饭他当然会生气。
厉菖蒲语调生硬,他说,“人是铁,饭是钢,更何况你还是个病人,怎么能不吃饭。”
“我看着买些给你。”
说完他穿上外套出了门。
厉菖蒲借车去的镇上,径直去了供销社。
他先买了些苹果梨子,又去副食区看了一圈,镇上供销社一定没有大城市的品种齐全,临出门前江听夏挑剔不满的模样还在眼前,小城市的东西怕是入不了她的眼,于是厉菖蒲挑了些包装看的过去的,买了三罐麦乳精,几瓶糖水罐头,大虾酥,大白兔奶糖各来了两斤,铁皮罐子的金鸡饼干也买了五罐,这些东西不用开火,饿了随手拿来就能吃。
看他买的都是些零食,售货员笑着说,“同志,买这些哄你家孩子吗?”
江听夏那张气鼓鼓的脸出现在眼前,厉菖蒲脸上表情有几分不自然,含含糊糊的嗯了两声。
售货员看着眼前站在柜台前生疏的男人,一看就是不常买东西的,好心说道,“买这么多东西,家里孩子多吧?那边有散装的饼干,我跟你说,买罐子饼干的钱能买散装的两三斤了。”
供销社的售货员赚的是死工资,卖什么东西拿到手的钱都是一样的,自然是想说什么说什么,看着眼前高大俊朗的军人,她不由得劝了几句。
“这东西就是卖包装的,回家媳妇见你花了这么多钱买这些,肯定得跟你生气。”
售货员不是没见过这种情况,一些不常买东西的男同志来了后随便买了一大堆,回家后没一会儿老婆就扭着他的耳朵又回来了,两个人吵得面红耳赤,供销社还得给他们把东西退了。
厉菖蒲站在柜台前掏钱,“就拿这个。”
他递给售货员钱和票,结账后走了。
售货员啧啧了两声,跟同事说道,“嫁人要不就选工人要不就选军人,你看看出手多大方,一次花了我一个月工资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厉菖蒲回去后把车钥匙给何志海家送去,拎着一大堆东西进了门,他放下了一罐麦乳精,两罐饼干,剩下的糖和水果也分了一些。
南芳不肯收,让他拿回去,厉菖蒲动作快转身就要走,何志海听见门边的动静过来一看,看见厉菖蒲叫住了他,“你小子,跑什么,过来,我有事问你。”
厉菖蒲乖乖站直身体,听见何志海问道,“这些东西给谁买的?老子认识你八百年了,没见你吃过这些,是不是给小夏的?”
厉菖蒲如实答道,“是”
何志海脸颊上的肉垮下来,又问,“听说你家的衣服都是你洗?”
八卦的传播速度在哪里都是极快的,不过是早上的事情,这就传到了何志海耳朵里。
厉菖蒲又答,“是。”
何志海看他仰着头坦坦荡荡的样子一时气闷,又问,“你家劈柴生火,洗衣做饭都是你?”
厉菖蒲:“是”
何志海听着他洪亮的回答一阵无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牙缝里挤出一句,“给你能的,有劲儿没地儿使!”
南芳看见何志海这么说,横了他一眼,“小夏大老远嫁过来,肯定要好好照顾她,你可别忘了咱们可是跟江老爷子保证过,不让这孩子受委屈的。”
何志海指着厉菖蒲反驳道,“他们没结婚的时候,我就跟这小子说了,让他结婚以后别欺负媳妇。”
何志海看着自己的爱将,一阵肉疼,“谁知道现在可好,反过来了,媳妇欺负他。”
何志海对厉菖蒲说话,不是领导对部下的语气,毕竟厉菖蒲半大孩子时就在他手下当兵,简直是当半个儿子养的,语气里带着提点和心疼,“你这小子也是,心眼也太实了,我让你照顾小夏,谁让你这么个伺候法了,一个大男人有点儿出息没有。”
南芳看何志海这副大男子主义的样子就生气,推着他进了门,跟门外的厉菖蒲说道,“小厉,回家去吧,你别理他。”
厉菖蒲抓住机会,兔子一样溜了。
何志海还生气地嚷嚷着,南芳把厉菖蒲给的东西咚的一声放在桌子上,“我看小厉就很好,不知道你哪儿来那么大意见。”
何志海叉着腰,大声说,“你懂什么?哪个男人一天天围着锅炉灶台转,我看就是他娶的那个媳妇太刁了。”
南芳对何志海略有嫌弃,说道,“我看小厉挺乐意的,心里高兴了干活都有劲儿,就你老古板什么都不懂。”
何志海不认同南芳的话,“屁,伺候人家还乐得颠儿颠儿的,那不傻小子吗?”
第25章
吵架
厉菖蒲把买回来的东西放在箱子上,花花绿绿的一大堆,显眼的很,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江听夏对那些都没兴趣,左右不过是水果饼干的,对她来说不是什么稀奇东西,瞥了一眼注意力再也不在那上头了。
厉菖蒲见她看不上这些,眼眸一沉,早知道她看不上这小地方,自己又有什么好气的,可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两人都带着情绪,闷声不响的吃过晚饭,就打算休息了,这两天事情太多,又是抓老鼠,又是进医院,加上两个人都生了场不大不小的病,都累坏了,再者说这里没有什么娱乐方式,所以天一黑就收拾收拾睡觉了。
江听夏拉上挂在炕中间的帘子,然后钻进被窝里,看见厉菖蒲把他做的捕鼠夹放在地上,然后脱鞋上炕。
江听夏没忍住,哎了一声。
厉菖蒲脱鞋的动作停了下来,第一反应就是,她是不是又不想跟自己躺在一张炕上了,这时听见江听夏说,“你还没洗脚。”
听见这话,他脸沉了下来,凛声问了句,“嫌我脏。”
第一次相见时,大小姐趾高气昂的样子和现在眼前人慢慢重合在一起。
江听夏没看出他的表情变化,嗯了一声,解释道,“你白天在外面跑了几趟,可不是脏了。”
“再说睡觉前就要洗脸洗脚。”
厉菖蒲听见她嗯的那一声,心里积攒的怒火一下子爆发,想到之前种种,毫不留情的把她说的话还了回去。
他冷冷的说,“我一个乡下的泥腿子没那么多讲究。”
江老爷子他见过,拄着拐杖亲去前线,捐赠大量物资给他们提供帮助,厉菖蒲本人更是受过老爷子的恩惠,当时他受伤住院,多亏江老爷子的医疗物资才捡回一条命,他感念江老爷子的恩情,也钦佩江老爷子的为人,只是没想到她的孙女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大小姐一双眼睛长在头顶上,她戴着满头的首饰,一个人从头到脚都是由珍珠链子缚住,厉菖蒲甚至觉得她走路都叮当作响。
后来,厉菖蒲无意间听到她拉住江老爷子,在走廊里抱怨,“爷爷,那个人就是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土死了,你让我嫁给他?我不嫁。”
“你看他那个吃相,我看他从生下来就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
江大小姐语气里满满的鄙夷。
江老爷子严厉呵斥了她。
没一会就传来江大小姐的啜泣声,呜咽道,“反正我不嫁。”
这桩亲事本以为就此作罢,没想到过了几年突然传来消息,婚事照旧,而这个时候,江老爷子已经过世,江家情况江河日下,并不是从前的光景了。
江家大小姐已经坐上火车来跟他结婚,在车站接到人,这次,江大小姐没有满身首饰,也卸了厚厚的脂粉,他才看清她的模样。
并没有他想得那么惹人生厌。
只是她的行为举止还是一如既往,眼睛长在头顶上,看向他的眼神也如从前一般嫌弃鄙夷,本以为她会直接打道回府,没想到竟然坚持到了现在……
江听夏这才从这话里琢磨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他好像有些不高兴,在发脾气。
看见厉菖蒲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江听夏心里也不舒服了,钻进被子里赌气般说道,“你爱洗不洗。”
“谁稀的管你。”
江听夏躺下,自管自睡去了,反正他那双臭脚是要进他自己被窝的,关她什么事。
江听夏生着闷气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却听见厉菖蒲的脚步声响起,在他走到江听夏能看得见的地方的时候,江听夏动作极大的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这时身后响起了霹雳乓啷的脸盆碰撞的声音,他的动作越来越大,拿盆,舀水……重重的打击声就像在对江听夏发泄自己的不满。
江听夏忍无可忍,把被子一掀,坐起来,小脸涨红,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始作俑者,“你不想洗就不要洗,我又没有逼你。”
厉菖蒲也不说话,端着半盆凉水打算洗脚。
江听夏对着沉默寡言的男人,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气闷的想要捶他两拳,不就是让他睡觉前洗个脚至于生那么大气嘛。
江听夏横了他一眼,突然发觉有什么不对,“等一下。”
江听夏白嫩的脚丫寻到了地面的鞋子,着急的跑到了厉菖蒲身边,把他手里的盆儿抢了过来,“你怎么能用这个洗脚!这是我洗脸的。”
江听夏把自己的脸盆收好,指了指放盆的地方,那里并列放着两摞一模一样的盆儿,“这边是我的,你的在那一边。”
她从另一摞盆儿中拿出一个红色盆,压下心中的不满,解释道,“咱俩的都是一样的,洗脚用这个红色的,洗脸用这个白底带花的,还有这个纯白的是……”
江听夏面色一红,没继续说。
厉菖蒲一时无语,谁家过日子,一人七八个盆摞那么老高,洗完脸洗脚又怎么了,都是自己身上的肉分什么高低贵贱,又看她吞吞吐吐,说道,“有什么要求就一次性说清楚,省得以后再麻烦。”
江听夏听他那不客气的教训的口气,面上的红晕立即褪去,那点羞涩早就烟消云散。
她瞪着他,生气的拔高声调,“洗屁股的。”
听了这话,厉菖蒲大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后,漆黑的眼神晃了晃,不敢看她,喉结却不自然滚动了一下。
他安静了半晌,被这么一打岔,已经气焰全消,一肚子气转而变为尴尬,半天才艰难从喉咙里发出一个音节,“……哦”
江听夏微微仰脸盯着他的下巴说道,“我的和你的是分开用的,你自己的我不管你,你别动我的东西。”
说完后上了炕,被子一蒙睡觉去了,心里默默发誓,再管他的事情,自己就是狗。
睡到半夜
江听夏听到啪一声,然后是吱吱吱的喊叫,她想到厉菖蒲睡觉前放下的老鼠夹,整个人一激灵,这臭老鼠总算抓到了。
她想起身开灯,脑袋刚一动就听见黑夜里厉菖蒲的声音,“你别动。”
然后是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等他下了地这才拉开了电灯线,灯光亮起,江听夏看见捕鼠夹上一只乌黑油亮的大老鼠正在挣扎。
厉菖蒲竟然徒手就要去抓。
“你干什么?”江听夏问。
厉菖蒲伸出了手,“扔出去。”
江听夏顾不上那点不愉快,惊讶道,“就直接用手拿?”
两个人正在说话,那老鼠可能是见到人受了惊,竟然真的用力挣脱了捕鼠夹,惨叫之后,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就要跑。
厉菖蒲眼疾手快一脚踩了上去。
“嘭”的一声过后,江听夏叫得比耗子还惨。
厉菖蒲喝道,“别看。”
江听夏又钻到被子里,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一脚下去,老鼠的心肝脾肺肾一定都被踩爆了,一定炸得哪里都是血。
过了一会儿,厉菖蒲的声音响起,他倒是平静的很,“好了。”
江听夏慢慢睁开眼睛,鼓起勇气看了一眼,地上干干净净的。
向来寡言少语的厉菖蒲摸摸鼻子,破天荒的先开口说道,“这下能安心睡觉了。”
睡前两个人吵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架,江听夏一副气得不想跟他说话的样子,厉菖蒲躺在炕上,看着两人之间隔的帘子,他迟迟没有睡着,直到抓住那只老鼠,江听夏问了他几句话,隐隐有忘了那场不愉快的苗头,他现在不自然的开口,想将那些不愉快一笔带过。
可半天没等到江听夏的回应,因为她的心思不在这儿了,在这巨大的冲击下,她哪里还记得睡前的争吵,只顾着死死盯着厉菖蒲的鞋子,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开口道,“把那鞋扔出去。”
她只觉得老鼠的内脏一定血糊糊的粘在他的鞋底上,想想都要吐了,她苦着一张脸,“我给你买新的。”
厉菖蒲吐出一口气,脸色铁青,另外拿出一双鞋换上,把脚上那双直接扔了出去。
江听夏看着要上炕的男人,颤颤巍巍的说,“要不……再洗个脚。”
厉菖蒲动作一顿,又是这个事,“刚才不是洗过了。”
江听夏皱着眉,振振有词道,“可是你踩了老鼠,很恶心。”
厉菖蒲被她气得胸闷,他又不是光脚踩的,穿着鞋呢,鞋又扔了出去,怎么又要洗脚!
只是刚刚才因为这个事情闹了不愉快,大半夜的还能又闹?
厉菖蒲翻身下去,舀了两瓢凉水随意洗过站起来,裤脚卷起,露出没擦干的小腿,深色皮肤上还挂着几滴水珠,男人语气是无奈的妥协,“可以了吧。”
江听夏这才心满意足,胃里那股不适感消失了一些,她也知道给厉菖蒲添麻烦了,脸上不自觉带着些讨好的笑,“睡吧睡吧,我关灯。”
黑暗中,她脑海里都是老鼠被捕鼠夹捉到后痛苦害怕的吱吱声,感叹了一声,“老鼠也挺可怜的。”
帘子那边的厉菖蒲还没睡,眼睛都没睁开,直接翻了个身,用宽阔的背对着江听夏,无言以对。
江听夏看着天花板还在喋喋不休。
“叫得惨兮兮的,多疼啊!”
她又说,“一脚踩死有点太残忍了。”
厉菖蒲只觉得气血翻涌,觉得他残忍!
他腾的一声坐起来,“不是你没办法跟那玩意待一块,折腾好几天不肯睡觉,说什么老鼠会吃掉你的手指头,脚趾头,晚上不睡,白天不醒,还把自己折腾到医院去,现在又说我残忍。”
他咬牙切齿道,“江听夏,你好样的。”
江听夏关注点又歪了,她翻了个身,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子,说道,“厉菖蒲,你怎么一连串说了这么多话。”
厉菖蒲:……
他说,“闭嘴”
厉菖蒲又补了一句,“你不许说话了,睡觉。”
江听夏看着帘子透过来的黑乎乎的影子,弱弱的开口,“我是想说你那个机关能不能改一改,把那个铁丝网改成铁片,像大铡刀一样,这样老鼠就跑不出来了,直接给它个痛快。”
厉菖蒲看着屋顶,内心一阵无语,到底是谁残忍……
江听夏中毒不深,好好休息了几天,身体就恢复好了,只是她遇见了一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事情。
两人住的地方只有一间屋子,当然没有澡间让江听夏洗澡,所以她准备了一个水盆做卫生清洗用,以前她要用,都是等厉菖蒲上班后关上门清洗的,可是现在因为她中毒的事情,厉菖蒲留在家里照顾了她三天,这三天她根本没有机会独处。
忍了几天,江听夏终于不能接受脏兮兮的自己,这天,洗完脸和脚后,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钻进铺盖。
小小的身影站在地上,不时看一眼厉菖蒲,心里想着该怎么开这个口。
厉菖蒲观察力很强,很快察觉到江听夏的反常,率先开口问,“有事儿?”
江听夏点点头。
磨磨蹭蹭走到自己的盆架前,拿出一只纯白色水盆,说话的声音放得很低,“你能出去待一会儿吗?”
电光火石间,厉菖蒲想到那天,两人因为用盆儿的事情吵架,女孩盯着他,面色绯红,脆生生的说,这是洗……
厉菖蒲身体反应很快,一句话也没说,蹭的就往门外走,等他出了屋门,听见屋里轻微的一声响动。
是江听夏跟在他身后,关上了门闩。
厉菖蒲往外走了几步,快出院门的时候,又止住了步子,心想,丢下她一个女人在屋子里,不合适,家属院里串门的人多,万一有人进来就糟了。
于是厉菖蒲就在院子里站了会儿,没有走远。
偏他是当兵的,身体素质极好,相应的,听觉十分灵敏,他听见水盆放在地上的声音,过了会儿,屋里传来林籁泉韵的水声,脑海里不自觉出现了一些不该出现的画面……
厉菖蒲抬头看向夜空,试图用天上璀璨的星空转移注意力,可是,身体升起燥热,他呼吸都重了几分,哪里还顾得上今晚的星星到底是什么样子。
一刻钟后
屋门被打开,刚被热气蒸腾过的女孩,在暖黄色灯光的映衬下,唇红眼亮,温软生香,江听夏身上披着淡色风衣,轻轻说了句,“进屋吧。”
开门的一瞬间,一股寒气冲向江听夏,这个时候的夜里竟然已经开始冷了。
江听夏被风一吹,打了个寒战,裹紧了衣服,催促道,“外面可真冷,你快进来。”
厉菖蒲面颊还在发烫,丝毫没感觉到冷,听了她的呼唤,一步步走进屋子。
进了屋子,他看见地上留了一块巴掌大的水渍,厉菖蒲只觉得视线像被火烫到一般,快速挪开眼神。
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还是分毫不显,语气和往常一般严肃,“休息吧。”
吧嗒一声,他拉了电灯线,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
第26章
疙瘩汤
这天,天大亮之后,阳光透过帘子照在她身上,江听夏才悠悠转醒。
厉菖蒲已经早训离开了,她伸了伸懒腰,老鼠这个心结解了之后,她终于能安安心心睡个好觉。
从被窝里钻出来,叠好被子,脚尖寻到地上的鞋子走了几步,她才清醒了几分,这时看到桌子上摆着铁皮罐子的饼干,碗里已经放好了麦乳精,旁边是暖壶,拿水一冲就是一顿早饭。
这些东西昨天晚上睡时还没有摆出来,厉菖蒲早上起那么早,还有功夫做这些!
江听夏走到跟前揉了揉眼睛,轻笑了两声,他下手也太实诚了,那么大的一个碗足足放了一半的麦乳精,哪里冲的开,冲出来估计都成疙瘩汤了。
江听夏洗了把脸刚打算吃早饭,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厉菖蒲推门进来,看见早上他准备的东西还一动不动的摆在那里,面色沉了几分。
“吃不惯?”
江听夏开始并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看见他边走边打量桌子上那些没动过的吃食,她想,天南海北卖的饼干麦乳精又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吃得惯吃不惯的?他问的这话真奇怪。
她解释说,“哦,我起的晚了,早饭你随便做些,加上这些也够吃了。”
说完她用勺子舀出一半麦乳精放在另一个碗里,拿起暖壶倒热水进去,屋子里立刻变得甜甜香香的,她用秀气的鼻尖嗅了嗅,面带笑容轻轻说道,“好香啊!”
那样子像极了一只小馋猫。
厉菖蒲看着她满足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翘起,往炉灶里加了两把柴,火烧的旺旺的,争取快点吃饭,看样子她是真饿了,不然他买来的这点东西怎么会入了大小姐的眼,还哄得她如此高兴。
早饭又是窝窝头和馒头,外加一盘炒菜,来来去去都是那几样菜,白菜,土豆和萝卜,江听夏有些吃腻了,但她在心里默念,吃现成饭就闭嘴,乖乖吃,除了夸奖不许发表任何意见。
厉菖蒲每天工作结束还得赶回来做饭,难得的是他从没有抱怨过什么,不过他不说江听夏也能感受到,他确实辛苦,她想了想,拿起水煮蛋敲在桌子上,剥开蛋壳然后把白白嫩嫩的水煮蛋递到厉菖蒲眼前,“这个给你。”
厉菖蒲不解的看着她,看她一直举着,他脑袋还愣着,手已经把那个剥了壳的鸡蛋接了过来。
江听夏笑了笑,然后又拿起一个鸡蛋敲碎剥壳,然后自己小口吃了起来。
吃过早饭,厉菖蒲又走了,江听夏正打算把家里收拾收拾的时候,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听夏妹子在吗?”
“在”
江听夏应声走出去开门,看见是张红香领着她的三个儿子站在门前。
张红香一脸局促,“听夏妹子,你病了这一场,我来看看你。”
这一句话张红香说得扭扭捏捏的,上次她传江听夏家的事儿,没想到传错了还闹了个大误会,被南芳怪了两句,她男人也骂她,可把她臊坏了。
张红香想,她男人和厉菖蒲关系不错,又住得近,这要是人家记恨了她,这事情可大了,搞不好真要被赵勇送回老家,于是想着借江听夏出院自己先过来走一圈,看望看望,缓和缓和关系,随她怎么收拾自己,自己都认了。
只是,没有张红香预想到的冷言冷语,反倒看见江听夏笑了笑,说道,“是嫂子啊,进来坐。”
其实是张红香想多了,上次的事情江听夏也说了,还要谢谢她赶过来救了她一命。
只要她心里不生那些害人的坏念头,江听夏也不会拒人千里之外,毕竟住得这么近,到底还碍着厉菖蒲的人际关系,人家都亲自上门了,她也得看厉菖蒲的面子不是。
张红香一身冷汗被风一吹,精神了不少,应了两声,然后把自己带的东西递过去,是一兜鸡蛋,能有十几个,“妹子,这个给你补身子。”
江听夏下意识摆手,“我都好得差不多了,嫂子还是拿回去吧。”
张红香:“你拿着,看病人空手来算怎么回事儿。”
江听夏这才收了,请张红香进屋子里坐,顺便给三个孩子抓了一把糖。
那是厉菖蒲昨天买回来的糖,他专挑贵的好的买,几个孩子看见眼睛都亮了,他家逢年过节才买糖果这些东西甜嘴,而且买糖舍不得买像大虾酥大白兔这种贵的,多是买些水果糖,他们闹着要吃奶糖,大人没办法,买上一点收在柜子里,偶尔给他们分一颗,他们经常是握着那一颗奶糖舍不得吃,偶尔拿出来剥开糖纸舔一舔,再放回去,捂上一天快化了才终于舍不得的塞在嘴里,没想到江听夏这样大方,直接满满一把分给他们几个孩子。
三个孩子刚想分抢了,张红香立刻喝住,“你们三个干什么?饿死鬼投胎,不许拿。”
说完又向江听夏解释,“我们吃过饭来的。”
现在粮食珍贵,到了人家家里白吃白喝是要遭人嫌的。
三个孩子委屈巴巴的,眼看糖果就在眼前却不能吃,听了张红香的话,三只小手收了回去,眼睛却还眼巴巴的看着江听夏手里的糖。
江听夏一人分了一些塞给三个孩子,跟张红香说,“还是小孩子呢,吃几颗糖怎么了。”
三个小孩子一喜,齐声道,“谢谢姐姐。”
张红香立刻纠正,“这是你们厉叔的新媳妇,得叫婶婶。”
三个孩子又齐刷刷叫了一声婶婶。
张红香看出来江听夏是真心给的,所以也就没再阻止,看着孩子馋成那样,她也心疼,再看儿子们手里握着糖果开心的样子,她对着江听夏有了几分感激,这厉菖蒲的新媳妇是有些手大,不会过日子,但是也是个好人。
她玩笑般开口,提醒道,“妹子,你要这么个发东西法,见人就塞一把糖,我看你家厉团长的工资几天就霍霍光了。”
江听夏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给她递了一颗糖过去,“嫂子说的是了,那我以后就这么一颗一颗的给了。”
三个孩子听见这话,啊了一声,张红香一人脑袋上赏了一巴掌,“啊什么啊,你们仨也太贪了。”
大柱年纪大些,摸着脑袋说道,“娘,怎么又打脑袋,打傻了怎么办。”
两个弟弟嘴里含着糖,并不在意刚挨了一个大巴掌,只顾着嘴里香甜的味道,看两个傻弟弟不搭话,大柱一人打了一巴掌,“二柱,三柱,是不是?”
两个弟弟才有了反应,嗯嗯了两声附和哥哥的话,“嗯,傻了。”
张红香又反手给了大柱一巴掌,“现在你就不怕把他俩打傻了。”
大柱捂着脑袋嘟起了嘴。
江听夏被他们母子的互动逗笑了,笑了几声。
大柱看得呆愣了,新婶婶笑起来可真好看,跟仙女一样,他嘴里还嚼着糖,甜丝丝的,是婶婶给的,所以,婶婶比仙女还美,毕竟仙女可没给他这么多糖吃。
第27章
有小偷
张红香还在屋子里坐着呢,这时江听夏又听见有人在敲门,张红香说,“应该都是来看你的。”
这个地方的随军家属人少,拢共几十户,自家男人都是一个部队的都认识,所以人情味更重一些,江听夏这情况在大家看来就是鬼门关走了一趟,可不得过来看看。
除了张红香,其余人都是结伴而来,没一会儿这屋子里就坐了一堆人,乱糟糟的。
有几个孩子围在大柱他们身边,“大柱,你哪儿来的糖?”
大柱人机灵,看见张红香冲他摇头,明白她的意思,于是谁跟他说话他也不理,还把两个弟弟的糖也拿了过去放在自己口袋里,他们两个人小还傻乎乎的,被抢走了咋办,还是他拿着放心,他跟两个弟弟说,“哥口袋大,哥给你俩拿着,你俩要吃问我要。”
当然这糖他最后昧了几个,两个弟弟记性不好记不住的。
几个孩子看着哥仨吃的香,委屈巴巴的,江听夏心里后悔分糖的事情,她以为就那三个孩子随手一发,谁知道后来来了这么多人,看了看厉菖蒲昨天买回来的糖果,再看看十几个孩子,都拿出去也不够分的,要是她自己的东西,分了也就分了,只是厉菖蒲昨天才买回来,今天不跟他打招呼就分完了不太好。
幸好两人结婚时还剩了些水果糖,江听夏把那些拿出来给孩子们分了。
孩子们年纪小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看见有糖吃,拿着欢欢喜喜散开了,只有李春苗的儿子不拿,站在江听夏跟前不满的说,“跟大柱的糖不一样,我要吃大柱那个。”
大柱听见有人提他,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口袋,才不给他呢。
江听夏心里有些不高兴,她不怎么喜欢孩子,对这些陌生的,不懂事的孩子更是没什么耐心,所以没哄他,什么也没说绕过了他,把糖袋子放在了其他小孩那边,其他小孩又一人抢了几颗,转眼糖袋子就空了。
李春苗儿子看江听夏不理他,糖果又被分抢完了,十分委屈,噔噔噔跑到李春苗身边,指着江听夏告状说,“娘,她不给我糖吃。”
张红香立马回嘴,“不是你自己不吃?”
别的小孩都乖乖吃糖,就他一口一个大柱咋的大柱咋的,怎么,还想抢她儿子的,张红香可不就不乐意了。
身边的媳妇嫂子们都看见了,又怕李春苗面子过不去,圆场道,“哟,这孩子真机灵,也胆大,这声音多亮。”
李春苗听见有人夸他儿子,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认同道,“男孩胆子大了好,有出息。”
众人附和,“可不是么。”
那孩子听人一顿夸,更得意了,有人塞给他一颗水果糖,他啪一声扔地上,“我要吃大柱那个糖。”
李春苗捡起来,剥开糖纸,“这个也好吃,也甜。”
他儿子又一巴掌打掉,糖滚了两圈掉在地上沾了尘土,“大柱那个贵,我吃贵的,不然吃亏。”
众人一阵哄笑,有的是嘲笑,有的是附和,“春苗,你这孩子真聪明,还知道捡贵的吃。”
“不但聪明还心眼多呢。”
“春苗你以后可等着享福了。”
李春苗笑笑,他儿子多厉害,人见人爱的,拍拍儿子说道,“你去问小夏婶子要。”
江听夏听见这话眉头皱了皱,孩子不懂事,家长也不懂。
那孩子还真朝她跑了过来,“我娘问你要糖,大柱那样的糖,给我。”
江听夏:“没有了。”
那孩子竟然突然一把抓住江听夏的手,“骗人,大柱他们就有。”
江听夏躲开他,却还是被抓了一把,看见他手上黑糊糊的,江听夏心里一阵恶心,也不管他闹不闹,转身离开去洗了把手。
李春苗儿子恶狠狠地盯着江听夏。
李春苗看见江听夏的动作,说道,“没事,小孩的手不脏。”
江听夏打了一遍肥皂,“你自己的孩子你不嫌,不代表别人也不嫌。”
“我就嫌脏。”
江听夏懒得应付她,当时她给她那两瓶农药怀的是什么恶毒心思她自己知道,她这种人自己懒得搭理,偏今天人多让她混了进来。
江听夏说话直接,李春苗被说得脸上黑一阵白一阵的,坐了一会儿黑着脸领着孩子走了。
众人看气氛不对,没一会儿也纷纷离场。
众人都离开后,江听夏开始收拾家里。
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糖果纸,瓜子皮丢了一地,她一边抱怨一边打扫,收拾完了,刚坐了一会儿,发现有点不对劲,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她的手表呢?
刚才洗手的时候她好像摘下来了,可到了脸盆那边一看,一样是空空荡荡,她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哪里都没有,她不禁怀疑,难道是刚刚有人顺手牵大柱正要往外走,手里还拿着江听夏给的糖,一颗又一颗数了好几遍,张红香看他这样在大柱身后骂道,“狗肚子里装不了二两香油,有那点东西一天得瑟八百遍,得瑟丢了你就美了。”
大柱:“丢不了。”
张红香:“有人给你一把抢了你就哭去吧,不许拿出去,就在家里吃。”
大柱挥了挥拳:“谁敢抢我的啊,娘你不知道,志高他娘也给他买了,正跟人得瑟呢,我拿出去气他。
母子俩吵起来都是大嗓门,江听夏在屋子里都能听见隔壁的对话,大柱说的志高,不就是李春苗的儿子。
江听夏想到了什么,离开屋子往张红香那边走去。
“啊,竟然有人偷东西,这是哪儿啊?它可真敢,嫌命长了!”
张红香惊讶道。
江听夏:“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把我那块手表找回来。”
张红香:“是了,就是你家那会儿有那么多人,怎么知道是谁?可不好找。”
江听夏低声说了几句,张红香眼睛都睁大了,
“真是她?”
“我也不确定,但是她最有嫌疑。”
张红香又点了点头,“行,就按你说的办。”
江听夏对大柱笑了笑,“大柱,你帮婶婶个忙行不行?”
大柱呵呵一笑,“行。”
下午一堆妇女依旧在西南角的空地上做些活儿,张红香领着李春苗走了过来,李春苗有些不耐烦,“你非叫我出来干什么?”
张红香:“我给孩子们织毛衣,袖子这块怎么也弄不好,你给我补上几针。”
李春苗被缠得没办法,只好给她上手补几针,只是张红香问题越来越多,李春苗脱不开身,她一边织毛衣一边飞快地瞥了一眼偶尔才会出现在这里的江听夏,心里觉得十分心虚。
江听夏察觉到李春苗的眼神,心里又有了几分把握,还真是她干的。
……
“大柱,你怎么有罐头吃?”
大柱吃得高兴,“听夏婶婶给我的。”
小孩子们馋的口水直流,要不是大柱长得壮实,他们真就上手抢了,“她怎么对你这么好,什么好东西都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