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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南芳,“就算要教训这臭小子,也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再动手。”

    厉菖蒲:??

    厉菖蒲知道何志海脾气大,被他揍也习惯了,可是以前有什么事情,嫂子都是站在他前面替他说好话的,这次怎么也……

    厉菖蒲看眼前这情况,低着脑袋认了,声音闷闷的,“是我没照顾好她。”

    江老爷子把孙女嫁给他,没几天人就进了医院要死不活的样子,他有责任。

    江听夏听着周围闹哄哄的声音,慢慢睁开了眼睛,看见这样一副场景,暴怒的何志海眼里喷火一样的看着厉菖蒲,南芳也是一副责怪的眼神,还有站在人群中间被埋怨的抬不起头的厉菖蒲。

    何志海还在指着他骂,“组织上栽培你,培养你,是为什么?是让你保家卫国,冲锋陷阵的,你倒好,在家里犯上浑了,打老婆逼得你老婆喝农药自砂,你就不配当我的兵,趁早脱了这身衣服,别给军队丢人。”

    厉菖蒲听了这话,迅速提取中心词,声音都变了调,“她喝了农药?”

    再然后厉菖蒲的声音更大了,一脸疑惑反问道,“我打她?!”

    厉菖蒲反应过来为什么大家都在指责他,原来不是因为自己没照顾好江听夏,他们以为是自己逼得她成这样的,这简直太荒唐了,厉菖蒲赶紧为自己辩解道,“我没有打她。”

    “真的,没动过她一个手指头。”

    何志海更火大了,“敢做不敢认,还跟我撒谎。”

    说着不顾南芳的阻拦向厉菖蒲走去,又要动手。

    也在附近的赵勇和几个战友看这情况,赶紧在何志海面前挡着,老领导戎马半生,打起人来那力道真不是开玩笑的,再加上又在气头上,别把人真给打坏了。

    厉菖蒲梗着脖子奋力解释,何志海更气了,认定他是在狡辩,扑腾着要揍他,赵勇一行人在两人中间拦着,挨了好几下也不敢躲,一时间,小小的病房里乱作一团。

    幸好,江听夏被这闹哄哄的声音吵醒,一睁眼就看见这种情况,好半天才从众人的争吵中搞清楚来龙去脉,她撑着无力的身体要爬起来,气息微弱,“不关他的事。”

    看她醒了,众人悬着的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

    南芳赶紧去扶她,“妹子,你别心软,就该让老何好好教训教训他。”

    何志海也不急着收拾厉菖蒲了,郑重其事对着江听夏说道,“小夏,你有什么委屈你就说出来,我一定给你做主”。

    江听夏看着被众人误会却解释不清楚的厉菖蒲,他脸色涨红,一米九的大个子,此刻腰都带着些佝偻,面对暴怒的老领导,一堆议论纷纷的嫂子媳妇,他无从解释。

    江听夏强撑着力气为他解释道,“他没有打我。”

    江听夏身体还没有恢复,说两句话就觉得累的不行,声音都颤颤巍巍的。

    南芳看着泪眼朦胧的江听夏,以为她是吓的,拿眼睛剜了一眼人高马大的厉菖蒲,安慰她说,“你不要怕他,咱们这么多人在呢,难道他还敢跟你动手。”

    何志海听了这话,气得指着厉菖蒲的脑袋,带点警告意味,“对,他要是敢犯浑,我第一个收拾他。”

    厉菖蒲看见江听夏那张毫无血色的脸,还有扒在床边那只发抖的手,就知道她已经撑不住了,大步走过去,扶着她的肩膀,让她顺势靠在自己身上,借给她几分力气。

    “没事吧,我叫医生过来。”

    江听夏摇摇脑袋,“没事。”

    看见厉菖蒲裤子上还留着一只被何志海踹过的带土的脚印,江听夏很是过意不去,她又给他惹麻烦了。

    江听夏看着屋子里的人,慢慢开口,“这是个误会。”

    “他……人挺好的”

    “没有……欺负过我”

    短短几句话她说的很困难,断断续续的。

    厉菖蒲担心的看着她因为疼痛拧起来的眉头,“难受就别说话了。”

    小两口亲密的样子落在众人眼里,南芳和何志海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流,这不是感情挺好的吗?

    南芳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要喝药呢?”

    幸好医生正好走进来,听见这话,及时替江听夏解释道,“不是喝药,你们搞错了,人要是喝了农药送来的,可救不回来。”

    “她的状况是轻微中毒,是因为不小心接触到才这样的。”

    江听夏听了医生的话,点头表示赞同。

    医生问江听夏,“你想想你晕倒前是怎么个情况。”

    江听夏回忆起来,“我把那个药倒出来后,闻到了很刺鼻的味道,然后我把它放在一边,大概十几分钟后就觉得头晕。”

    医生:“是了,有的药物不是喝到肚子里才有反应的,有时候闻到了,或者是皮肤接触都会导致中毒。”

    真相大白。

    南芳看向张红香,有点生气她乱传话,“小厉打老婆的事情你听谁说的?”

    众人都看向张红香。

    张红香呃呃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

    人群中看热闹的妇女中,有人跳出来说道,“我是听老段家的说的。”

    老段家的被点名立马说道,“我听燕子说的。”

    燕子也一激灵,“我听刘英嫂子说的。”

    刘英也急了,“红香,不是你跟我们说的吗?”

    周围几个人附和道,“对呀,红香嫂子也跟我们说了。”

    原来源头在张红香这儿呢。

    张红香知道坏事了,赶紧为自己开脱,一张脸似哭似笑,“是我弄错了,我也是因为听见你家闹得动静太大,我以为是你们小两口闹起来了,谁知道这事情就这么巧,第二天你问我要农药,没过一会儿你就倒在地上了,家里还有用过的农药,我可不就以为你……”

    赵勇推了张红香一把,骂道,“一天天的,一点正事没有,就会扯老婆舌。”

    张红香被赵勇骂,再不敢闹了,默默的认了。

    赵勇:“哭什么哭,你给老厉和他媳妇认错。”

    张红香抹了把眼泪,“对不住,听夏妹子,对不住,厉团长,这事都怪我。”

    张红香呜呜的哭了一会儿,江听夏听得心烦,“算了,也幸亏你及时发现我,不然我可真就救不回来了。”

    赵勇听她这意思是不计较了,赶紧顺坡下驴,恶狠狠对张红香说道,“你以后再犯这毛病,干脆回老家去。”

    张红香可不想回老家去,赵勇的爹娘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一大家子人,都不是好惹的,回去了就是受他们磋磨,哪儿有在自己的小家里当家做主来得舒服,她吓得连连保证,再也不敢乱传别人家的事儿了。

    南芳知道是误会一场,松了一口气,圆场道,“人没事儿就好,不过,小夏,你好端端的碰毒药干什么?”

    厉菖蒲抢先开口替她解释,“家里闹耗子,毒老鼠的。”

    打耗子这一说真是少见,所以没人想到这里。

    周冬梅看向张红香,阴阳怪气的说道,“原来那些叮铃咣啷的动静,不是打老婆,是打老鼠啊。”

    张红香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第20章

    信得过

    江听夏看见要悄悄离开的李春苗出声喊住了她,“春苗嫂子,我还没谢谢你给的农药呢。”

    在张红香说她误会了以为是厉菖蒲打老婆的时候,江听夏就意识到了李春苗心里揣的是什么心思。

    “早上我问其她嫂子们打听农药的时候,你也在吧。”

    江听夏虽然病歪歪的,可一字一句都问得李春苗无法反驳。

    周冬梅看李春苗不回答,急性子的她着急,干脆替李春苗回答了,“在呢,我记得很清楚,她早上就在那儿跟我们一起聊天。”

    有几个早上也在场的人跟着附和道,“我也记得,她在呢。”

    江听夏又说道,“我问其她人借农药的时候,大家都不肯借我,我还奇怪呢,现在才明白,她们是怕我想不开喝了,可你呢?还特地追上来给了我一瓶,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李春苗知道事情败露了,眼珠子一转,狡辩道,“我以为你拿那药有用,好心给你,你怎么还冤枉我呢?”

    她又说,“我可不知道你是要拿来喝的,我当时可没想那么多。”

    江听夏看她狡辩,接着问,“大家都以为我要喝药,只有你不知道?”

    李春苗现在就是打死不承认,反正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别人又看不出来,“我脑子笨,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你要拿来喝,我可不敢给你。”

    江听夏觉得有几分好笑,“那你以为我要农药干什么?”

    李春苗抓耳挠腮的,想不出个答案。

    江听夏适时提醒,“这农药大家平时也就一个用途,难道你以为我要拿来种菜打虫?”

    李春苗忙不迭跟着这个思路说道,“可不是嘛,我就是以为你要拿来打菜地里的虫的。”

    这本来就是江听夏的话术,钓鱼的钩子,李春苗一试就被试出来了。

    江听夏哼了一声,“胡说,现在这个季节,谁家菜地都是空的,要是我是在夏秋两季借农药,其她嫂子也不会多想了。”

    在江听夏咄咄逼人的质问中,李春苗不自觉跟着她的思路走下去,不小心踩到了她留下的坑,她只好又来了老一套,“是我笨,是我没想到这些。”

    江听夏看李春苗不肯承认,也不再问了,确实如李春苗所想,只要她打死不承认,是没有任何证据的,心里想想的事情,定不了罪。

    只是人心里都有一杆秤,通过江听夏问的几个问题,大家心里都有数了,这李春苗就是心里发坏。

    郭刚看大家的表情知道李春苗再不承认也没用了。

    刚才他回家的时候,李春苗正把饭往桌子上端,看着外面乱哄哄的人群,他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李春苗手在围裙上擦了一把,“哦,厉菖蒲那个媳妇喝农药送诊所了。”

    听见跟厉菖蒲有关,郭刚瞬间有了兴趣,问清楚事情经过后,他想这事情闹得这么大,厉菖蒲这次可麻烦了,下次的晋升没厉菖蒲的份儿,他的希望可就大了。

    于是两口子各怀心事,随便扒了几口饭就都过来了。

    只是这最后事情绕了一大圈,绕到他这里来了。

    看到何志海黑了的脸,郭刚急了,一巴掌甩在李春苗脸上,“臭婆娘,你净给我找事儿。”

    李春苗捂着脸哭了,这别人还没定她的罪呢,她男人倒抢着收拾她。

    何志海看这乱哄哄的场景发话道,“行了,有什么事回你家说去,这不是你处理家务事的地方。”

    郭刚拉着李春苗就要走,李春苗跟个待宰的年猪一样发出凄惨的叫声,她知道自己被带走后将会发生什么。

    江听夏被这场景吓得有几分心慌,同为女人,看到了男女力量相差竟然如此悬殊,李春苗几乎被扯到地上,她的哭喊和狼狈让江听夏生出了几分物伤其类的悲哀,她看了一眼厉菖蒲,难免担忧,这种环境下的他会是那样的人吗?

    南芳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看把人吓得。”

    听南芳这么说,郭刚不敢动了,放开了抓李春苗的手,冲李春苗吼了两声,“回家”

    看李春苗那副哭喊的样子,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南芳叹了一口气,“回家,然后呢,关了门的打老婆。”

    郭刚听了这话有些心虚,“没有……”

    就说了这么一句,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们的家务事,李春苗又只顾着呜呜哭什么也不说,谁又能使上力,最后,郭刚领着李春苗走了,其他人也走了,房间里只剩下江听夏,厉菖蒲,南芳和何志海四人。

    南芳想起刚才的事情,对何志海说,“你看看,有的人职位上来了,素质还没跟上。”

    何志海知道南芳说的事情和他有关,下意识反驳,“放……”

    意识到江听夏还在,他硬生生收了后半句,改为,“咱们都是上过军校的,上过战场,进过学堂,放古代,正儿八经的文武状元。”

    何志海又说道,“小夏还在这儿,让人家听了,以为咱们这儿都是文盲大老粗呢,我倒是不在乎,他们小夫妻再因为这个闹别扭。”

    何志海一副眉眼弯弯,与有荣焉的样子,指着厉菖蒲说道,“小夏,你别看这小子不爱言语,正儿八经的大学生,军校优秀毕业生,没给咱队伍丢人。”

    何志海又问,“唉,小夏,你是什么学历?”

    他记得当初定亲的时候,江听夏才十六岁,还在念中学,何志海这才好奇她后来读了什么大学。

    江听夏面露难堪,这是她不愿意提起的一桩事,当初她在一所国际学校读书,还有一年毕业的时候,正赶上时局紧张,江爷爷嗅到些不一样的硝烟味,赶紧让家里所有孩子都不要去学校,就在家里待着,虽然躲过了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牵扯,但是学业就这么耽搁了,所以江听夏只有初中毕业证。

    这东西也瞒不住,江听夏只好回答道,“我是初中学历。”

    何志海啊了一声,很是惊讶,毕竟江听夏长了一副文人模样,很有书香气,谁能想到她连个高中学历都不是。

    对何志海这样的反应,江听夏只好尴尬笑笑。

    何志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赶紧补了几句,“初中学历也不错,能认得字就行了嘛。”

    南芳对他翻了个白眼,这个老何真不会说话,就没看见人家小夏不愿意提这个事儿?她赶紧带过这个话题,“老何,一个人的学历再高,文化知识再好,也不代表他做人的道德品行是过关的,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素质问题。”

    “你们会打仗,会认字,会战略军法,那还不够,还得有素质,就像你,多少年还把脏话放嘴边上,多不好听。”

    “这还不算严重的,顶多是招人烦,可那打老婆的呢,你看看今天这事,幸好是个误会,要是真的你怎么处理?”

    “再说了,这样的人对自己枕边人都做不到尊重爱护,你怎么能相信他,把各种任务交到他手上呢,这可不是小事。”

    何志海很能听进去别人的意见,想了想,说道,“行,我下通知,严查作风问题,以后谁敢打老婆,一定严肃处理。”

    何志海看了一眼厉菖蒲,“听见了吧?”

    厉菖蒲站直敬了个礼,“是,要是我跟媳妇动手,我就脱了这身军装,不给您丢人,不给军队丢人。”

    何志海斜了他一眼,“你小子什么意思,挤兑我?”

    刚才他就是这么骂他的。

    厉菖蒲脸上的表情特别严肃,声音洪亮,“报告领导,我说的是真心话。”

    何志海怀疑的看了他两眼,实在不知道他是给老婆表忠心呢还是在表达对自己这个老领导不分青红皂白给他定罪的不满。

    他觉得,二者都像。

    这臭小子。

    江听夏听着他掷地有声的说话,心里放心了不少,敢拿自己的职业发誓,一定是心里没鬼的,这次进医院还算有收获,至少知道了厉菖蒲不打人。

    江听夏傲娇的想,不打人,也算将将挨到她选丈夫的门槛吧。

    南芳临走前,不放心的又问了一遍,“小夏,他真的没欺负你吧?”

    江听夏朝她笑笑,“真的没有。”

    南芳这才信了,“行,你离家那么远嫁过来,以后受了委屈尽管找我说,我和老何第一个收拾这小子。”

    南芳说完,话锋一转,“不过,菖蒲待在老何身边十几年了,他的人品我们都是信得过的。”

    厉菖蒲看了一眼自己裤子上的脚印,没说话。

    南芳接着说,“当初你爷爷让给你介绍结婚对象,我们尽心的挑来挑去,周围人都筛选了一遍,还是菖蒲条件最好,跟你最合适。”

    “我这两天还想着问问你的情况,怎么样?结婚以后各方面都适应吧?”

    江听夏想到这两天,点点头说道,“嗯。”

    南芳笑了,“行,你们小夫妻过得好就好。”

    “刚刚你还说菖蒲人好,看来我和老何这个媒人没看走眼,当得合格。”

    第21章

    你看他们感情多好

    听了南芳的话,江听夏开始选择性失忆。

    我有说过他人好吗?没有吧,怎么可能!

    可南芳笑盈盈的看着她,江听夏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要不直接不承认?

    突然,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江听夏弱弱的说,“我想吐”

    南芳哎呀了一声,“医生刚刚不是说给她喝了催吐药吗,是不是这会儿那药还有作用呢。”

    “有盆儿吗?让她吐那里面。”

    只是江听夏是意外进诊所的,什么都没准备。

    几人找了一圈也没找见个容器,何志海说道,“都什么时候了,就让她直接吐地上,等会儿收拾了就行。”

    南芳也表示赞同,药劲儿上来可忍不住。

    只有江听夏抗拒的摆手,一只手掌拼命的捂着自己的嘴。

    厉菖蒲知道她是为什么,大小姐嫌吐在地上脏,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了讲究这个。

    跟自己的身体都较劲。

    没办法,他赶紧把江听夏拦腰抱起来冲向水池。

    男人身材高大,臂膀有力,女人白皙娇嫩,依偎在他怀里,两人宛如小鸟依人的具体化,南芳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仿佛沉浸在粉红色泡泡里,还不忘了跟何志海感概,“还是新婚好,你看他们感情多好,多甜蜜。”

    何志海心里嘀咕,当初让厉菖蒲把人娶回家,厉菖蒲就很不乐意,还是他看时间一拖再拖,和这小子一般大的人孩子都会打酱油了,最后拍板定了婚期。

    在他看来,这两个人一开始那不乐意劲儿,能安静过日子就不错了,还能甜蜜?还能感情好?

    何志海问,“感情好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南芳一瞬间无语,“用眼睛。”

    何志海依旧一脸不明白。

    南芳再次耐心解释,“就是一种感觉。”

    何志海:“用眼睛感觉?你还大学生呢,用词都用不对,还没我有文化。”

    南芳:……

    到了水泥砌好的池子边上,厉菖蒲本来想把江听夏放在地上,可看见她露出的两只白嫩如玉的双脚,出来的太急,没顾得上给她穿鞋。

    他就用了保持拦腰抱她的动作,一只手臂勒住她的腰,一只手臂揽住她的肩膀,保证她脚不落地,而是轻点在他的脚背上。

    江听夏的手肘撑在水池边上,顾不上腰被厉菖蒲的铁臂勒得生疼,哇哇的吐了个痛快。

    几分钟后,江听夏打开水龙头,结果不出水,她一脑袋问号,水呢?

    厉菖蒲看见她的动作,松开揽在肩膀上的那只胳膊,改为让她踩在自己的鞋面上,空出的另一只手掀开跟前一个大水缸的盖子,舀了一盆水出来给她,解释道,“还没通水。”

    江听夏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的艰苦,听了这个解释,也不会大惊小怪。

    她平静的接受了水龙头也会不出水的情况。

    厉菖蒲慢慢倒着水盆里的水,江听夏把手放在下面清洗,好吧,智能水龙头,只此一家,还是声控的呢。

    等江听夏把脸上和手上的水珠都擦干后,闻到了她吐出来的奇怪的味道,那种胃酸的异味,让她嫌弃的捂住了鼻子,“好臭。”

    厉菖蒲:自己都嫌弃,那看来嫌弃嫌弃别人也正常。

    他侧着站在水池边,把江听夏换到右胳膊上,把人调了个方向,让她背部向外,她的脑袋刚好埋在他胸膛里,挡住一切视线,远离她吐出来的呕吐物,他的力气足够大,健壮的军人体格,臂膀自然强壮,一只手承担江听夏的重量也只觉得她轻飘飘的,似乎一用力就能被折断了腰,他不自觉想,太瘦了。

    厉菖蒲的另一只手空出来,舀了几盆水把池子冲洗干净。

    做完这一切,又把江听夏横抱在怀里,往回走去。

    想呕的感觉消失,身体的不适有所缓解,江听夏这才意识到两人此刻有多么亲密。

    江听夏揽着他的脖子,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紧绷着的一张脸。

    “谢谢你”,女孩儿在他怀里,脸色微红,对他说道。

    厉菖蒲快步走着,“不客气”

    这个时候人们思想还很保守,连拉拉手都害羞的不行,更别说抱着了,一堆人好奇的看着如此亲密的两人。

    刚才是难受到暂时忘了外界感知,现在吐出来,身体好受了一些,江听夏察觉到众人好奇的目光,再加上身体感受到的紧实的肌肉,让她不由得面红耳赤,她埋在他怀里,害羞的说,“要不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江听夏两只白嫩的脚交叠在一起,话虽然这么说,可江听夏的脑袋往厉菖蒲的胸膛又靠近了几分。

    厉菖蒲抱着一个人几乎不费什么事,说话气息都没乱了一丝,“不行”

    江听夏的心砰砰跳了几下,不由得抬头去看他的脸,还是被惊艳到了,多好看的一张脸,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子,线条利落坚毅。

    而且,他冷声拒绝的样子更帅了。

    接下来,他的脸冷,声音更冷。

    “你没穿鞋,光脚怎么走路。”

    “你要穿着鞋,就自己走。”

    乱撞的小鹿撞死了。

    男女之间旖旎的氛围感瞬间消散。

    吐过一次之后,江听夏的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厉菖蒲把她接回家,他把剩下的农药都处理了,让江听夏再也别碰这些东西。

    抓老鼠的事情还是他来。

    赵勇看着又熬了一夜,眼睛都快睁不开的厉菖蒲说道,“那耗子还没抓住?”

    厉菖蒲迷迷糊糊的摇了摇头。

    赵勇忍不住发牢骚,“你这个老婆真能作,耗子也要抓,村里的耗子多的很,抓的完吗?”

    众人跟赵勇都是一样的想法,一只耗子而已,只要把自家粮食藏起来别被偷吃了,耗子爱咋咋,可这厉菖蒲的新媳妇偏不,又是闹进了医院,又是成宿成宿点灯熬油的蹲守耗子,眼看她家男人被折腾的脸色一天天憔悴起来,江听夏就这么稳坐家属区最作的女人头把交椅。

    “我说老厉,你应付应付得了,我看你命都快搭上了,哪一天真让她把你作死。”

    厉菖蒲可不是自愿每天晚上蹲点耗子的,江听夏也不开口跟他提要求,可一到了晚上,她就披着被子坐起来,大有成宿成宿不合眼那架势。

    难道他能看她那么折腾自己,没办法,只能换他不睡觉坐起来看耗子了。

    能抓着耗子就抓,抓不着她也能睡个好觉。

    只是这么熬了两三天,厉菖蒲就病了。

    倒也不是这两天熬夜熬的,就是从结婚后开始他就睡冷板凳,又硬又冷,被子还容易掉,加上白天任务重,一来二去的就病了。

    江听夏看他拖着病体还要照顾她,又生火又做饭又上班的,她也是有良心的,难免愧疚。

    在他晚上咳嗽着拿走铺盖要铺在长条凳上时,江听夏愧疚的心情达到了顶峰。

    她犹犹豫豫说道,“要不……你就睡这儿吧。”

    话音刚落,两人皆是一愣,江听夏懊恼的咬住嘴唇,说这种话,是不是太大胆,太主动了。

    怕厉菖蒲误会,江听夏赶紧解释道,“这地方这么大,睡四五个人都行。”

    厉菖蒲拿着褥子和被子要走,“不用,咳咳…咳,我就…咳咳…咳……”

    都病成这样了还逞什么能,江听夏快速决定,“就这样吧,你睡那边,我睡这边,你要不放心,中间再放两条被子。”

    厉菖蒲觉得这话怪怪的,皱着眉头问,“我有什么不放心。”

    江听夏侧过脸,反问道,“对啊,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第22章

    洗衣服

    两个人躺在一张炕上,不过,一个睡在最左边,一个睡在最右边,中间像隔了一条银河,谁也没有看谁,谁也没有说话,安静的躺着,内心带着些尴尬和羞涩。

    江听夏侧身躺在枕头上,听见厉菖蒲说道,“你睡吧,我看着有没有老鼠爬过来。”

    他还在不断咳嗽,江听夏心里有几分不忍心,“你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这么下去身体更好不了。”

    厉菖蒲并不在意,“正好我明天轮休,有时间做几个抓鼠器,以后就不用熬了。”

    “那太好了,你也休息吧。”

    听着男人低沉的嗓音,江听夏喃喃了这么两句,疲倦劳累的身体慢慢陷入沉睡。

    她本以为和一个男性同榻而眠,自己一定会警铃大作,多有防范,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厉菖蒲的铺盖叠的整整齐齐,屋外传来交谈声。

    “厉团长,在家呢?”

    “啊,今天休息。”

    “哟,一大早洗了这一院子的衣服,你可真够勤快的。”

    “顺手的事儿。”

    江听夏没把屋外的动静放在心上,起床后,叠了铺盖,拉开窗帘,隔着玻璃窗果然看见院子里的晾衣绳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服。

    等等,五颜六色,厉菖蒲哪有这样颜色鲜艳的衣服,他都是以部队发的军绿色衣服为主,偶尔有几件常服,颜色也是灰扑扑,不扎眼的那种。

    江听夏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因为她意识到外面挂的不只有厉菖蒲的衣服,还有她的,此刻她的各式各样的裙子正在院子里迎风飘扬。

    江听夏赶紧在屋里翻找,果然,自己换下来的脏衣服都不见了。

    天哪,不只有外面穿的,还有贴身衣物,他肯定是一起拿走了,难道要给她洗,这也太尴尬了,江听夏一阵发窘。

    她赶紧推开门,厉菖蒲坐在院子里搓洗大盆里的衣服。

    一双古铜色皮肤的大手里正握着一件她的外套。

    江听夏惊讶的问,“你怎么给我洗衣服?”

    说完她也蹲到了洗衣盆边,眼疾手快的寻找着,然后手死死的按住那两件衣料很少的小衣,试图把它们沉到水里,不让厉菖蒲看见,“我自己洗。”

    现在这个季节天已经开始冷了,厉菖蒲图方便,没有烧热水,用的是直接从井里打来的水,冷水冰凉刺骨,江听夏原本白皙细嫩的双手浸到水里后,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双手已经开始发红。

    厉菖蒲抿了抿唇,说道,“我马上就洗完了。”

    然后江听夏看见厉菖蒲当着她的面拿起她藏在水下的一件小衣,然后,揉搓起来。

    看着那件单薄的小衣在他的大手里被用力揉搓,江听夏心里又羞又窘,面色发红,心想,这个人脑子里是不是就没有男女之间的那根弦。

    他坦然自若的样子反倒让江听夏觉得自己太小题大做了,而且,她能怎么办,从他手里抢小衣服吗?那不更尴尬了,江听夏干脆起身躲得远远的,眼不见为净。

    厉菖蒲却是什么都没意识到,他一开始拿着洗的那件无袖背心看着和普通衣服没什么区别,直到他拿出了一件下半身穿的,他的动作顿了顿,这才意识到江听夏刚才别扭的神态是为什么。

    顿时,原本凉到刺骨的水温变得滚烫起来。

    厉菖蒲此刻被架到这两难境地,洗也不是,不洗也不是,手握着单薄的衣物,却仿佛有千斤重。

    等他把衣服都洗完挂在院子里,走进屋的时候,江听夏递给他一个罐头瓶子,里面装着温水。

    “拿着暖暖手。”

    江听夏刚才就把手放在洗衣盆里那么一小会儿,都感觉冻的骨头疼,别说他洗了这么久的衣服了,虽然他面上不显,可厉菖蒲两只小麦色皮肤的手都已经显现出通红的样子,一看就是冻着了。

    江听夏跟他说,“一冷一热皮肤受不了,你先拿温水缓缓,等差不多了再拿热水洗手。”

    厉菖蒲接过温热的罐头瓶,两只手觉得舒服了不少。

    他皮糙肉厚耐磋磨,吃的苦多了就不苦了,习惯了就好,用冷水洗个衣服算什么事儿,他就没放在心上,可当他触碰到江听夏递给他的温暖后,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双手竟然不自觉握紧水瓶汲取着温度。

    往往都是身体比心更诚实。

    江听夏刚才往蒸笼里放了几个馒头窝头,现在也差不多热了。

    “吃饭吧。”

    江听夏说着要往炉灶那里走。

    厉菖蒲这才看见已经搭上了锅子,他有些不可置信,“你做的?”

    江听夏白了他一眼,她只是不习惯乡下的炉灶,生火对她来说很困难,可今天早上厉菖蒲一起来怕炕冷掉,就先生起了火,现成的热锅热灶,她只是捡了几个窝头馒头放在蒸笼里而已,他竟然会觉得这么简单的事情她都做不了,自己在他眼里是有多蠢。

    她想去把早饭拿出来,厉菖蒲出声制止,先她一步走了过去。

    这锅烫的很。

    厉菖蒲练出的一双无情铁手把锅子里的东西端了出来,看见她做的早饭,问了一句,“不吃菜?”

    江听夏这才意识到锅里都是主食。

    好吧,她原谅他刚刚把她看成一个蠢货。

    江听夏不好意思说道,“我忘了。”

    厉菖蒲没说什么,转身去找两颗蔬菜,想炒了吃,这时,江听夏肚子咕噜一声,她捂着肚子说道,“算了,随便吃点吧,我饿了。”

    厉菖蒲想起她今天一大早就起来了,还等他把衣服洗完才开饭的,这么长时间了,可不是饿了。

    可现在炒菜还得一会儿。

    他转身抱起一罐黑色的小坛子,开盖之后,里面传出咸咸辣辣的味道,是一罐腌菜。

    他用一双干净筷子夹出来一碟腌菜,“吃这个吧。”

    这腌菜用料丰富,有萝卜,包菜,笋丝,黄豆,海带,芹菜,辣椒,生姜,蒜瓣,味道酸辣开胃,江听夏吃了一口,赞道,“好吃,想不到你还有这手艺呢。”

    第23章

    明年

    江听夏问,“这怎么做的?”

    她对美食很有求知欲,吃到好吃的东西,会不自觉在脑子里过一遍这个食物的做法,比如用了什么食材,什么调味,什么工序,是先烤后炸,还是先煮后蒸,等她猜的差不多的时候,再叫来厨师对一遍,每回都让她说的八九不离十,连腌肉用了柠檬还是苹果都逃不出她灵敏的舌头。

    厉菖蒲回道,“不是我做的,是结婚的时候隔壁嫂子随礼送的。”

    江听夏哦了一声,说出自己的猜想,“那做这腌菜的嫂子一定是中山一带的人,他们那儿吃的就是这种口味。”

    江听夏眼睛亮晶晶的,面带得意,“我说的对不对?”

    厉菖蒲看了她一眼,心里不想扫她的兴,但还是开口道,“我不清楚。”

    他不爱打听这些事情。

    江听夏一脸不在意,还是自信满满,“你只管问去吧,我说的肯定是对的。”

    “我的舌头,五湖四海,酒楼小吃都尝过,见多识广的很。”

    厉菖蒲看着她这副得意模样,只觉得她要是和狐狸一样身后长一条尾巴,早翘到天上去了。

    他再一看,还真别说,她的眼睛一亮,笑得眉眼弯弯,还真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江听夏吃了一口翠翠的萝卜,品评道,“咸味够了,可惜甜味少一些,按我的口味来的话加一些梨子和白醋进去味道更好,鸬南那边的小馆子都有这样做法的腌菜。”

    她两手一拍,“对呀,两边做法融合一定更好吃。”

    江听夏已经想到了泡菜按她的口味改良后的口感,馋的不得了,她几乎要等不及了,她带着期待说道,“可惜现在不是腌菜的季节了,到了明年就按我想的这个法子做。”

    厉菖蒲吃东西的动作一顿,一双本来沉静如海的眼睛,此刻晦暗不明的看着一脸期待的女孩儿。

    明年?

    她明年还在这里?

    江听夏洗完碗,收拾东西时,看见他刚才抱腌菜罐子的地方还有一堆杂七杂八,问他,“这些都是随礼送的?”

    厉菖蒲正往门外走,听她问,于是停下脚步回她,“是,所有随礼都在,没地方放就一直在那摆着。”

    江听夏看着这些东西跟他说,“就这么摆在这儿,看着好乱,要不收拾收拾,归置起来吧。”

    厉菖蒲只说,“随你,你看着收拾。”

    别人送的新婚礼物,两个人都有处置权。

    江听夏翻了翻,都是些小玩意,如今衣食住行是人们心中头等大事,所以多是些吃的,咸菜,咸鸭蛋,花椒干辣椒,海带蘑菇,小袋的绿豆,红豆,黄豆,几把红枣什么的,还有两三张年画,图案来来去去都是为了图个喜庆,区别不大,无外乎是写着红喜字画着胖娃娃的,除了这些还有几尺花布,都属于实用类的东西。

    江听夏把吃的东西归置到一处,那几张年画刚好能挂起来,遮住她前几天生火失败烧黑了的墙面,也省得收起来占地方了。

    她又从花布里挑出一块浅色花纹的,剩余的都收在了屋后的木箱里。

    她打算在炕上中间拉一块布,这样晚上睡觉翻个身或者换个衣服什么的方便。

    江听夏站在炕上,用腿和胳膊量了大概的宽度高度,裁好了一块,只是她左看右看还是觉得不满意,这光秃秃的一块布太不美观了,她想了想把自己带的一件白色蕾丝蓬蓬裙拿出来拆了,又把裙子里面的布料剪成了长长的一条。

    这是她很喜欢的一件专门为了去跳舞买的衣服,在灯光下会闪闪发光,可现在下手拆起来也不心疼,反正以后也没有穿它的机会了,能把它挂起来天天看着也是好的。

    蕾丝布料叠在花布上面,再把裁出来的长条布料放在上方,用浅蓝色线在长条布上下左右缝了细密的针脚上去,把两边蕾丝布料都从中间剪开,再另外剪出来四条花布,把蕾丝布料绑在两边做个装饰,就像庄园里白天挂起来的窗帘那样,颇有田园风味。

    这时厉菖蒲也拿着一堆东西回来了,江听夏眼尖看见有几条铁丝,她跟厉菖蒲说,“你这铁丝有多余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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