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苏青竹沉思了很久，最后只能给出这么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回答。就是一般，以当前利益为主要决定的权衡。
就是一般，不会欢天喜地，也不会要死要活。
陆时野神色有些落寞，没再追问，他将目光望向车窗外。
又好大一会，才再次看向她，开口问，“结婚了就不能后悔了，苏青竹，你就不能再选择别人了。”
“别人？”苏青竹抬眸看他。
话已经到了这话题，陆时野干脆就直接说了，毕竟这事情也在他心里难受纠结了很久。
“你对徐默……还是有点感觉的吧？”
自己喜欢的人，她对别人怎么样，喜欢还是讨厌，其实并不是那么难以看清的。
苏青竹沉默，沉默得有点久。
陆时野没抱希望了。
她愿意结婚的话，也不必追根究底，苏青竹是一个有契约精神的人，陆时野能保证，她不会出轨。
“我在回来之前，他有问过我，考不考虑跟他在一起？”
苏青竹开了口，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依旧不高，很淡，却又带了几分柔和。
“我说的是等回去之后给他答案，只是没想到，就没回去了，所以他回来，我心里确实有愧，我又不傻，不能真的假装他选择回来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然，感情本来就是双向选择，她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但她还是抱歉。
“他是我的心理医生，陪伴我度过了很久的时间。”
所有陆时野不在，她却需要帮助需要陪伴需要开解的时候，都是徐默在她身边，甚至是徐默帮她处理了对陆时野余情的依赖。
虽然她那时候走了，但爱情是覆水难收的东西，她只是清醒了，只是知道跟陆时野不合适没结果了，并不是突然之间就不爱陆时野了。
所以，在离开之后，她也有痛苦和难熬的时候。
陆时野看着她，突然更凑过去了几分，他近在咫尺看苏青竹的脸，用很低的气音问，“你喜欢他吗？”
“一般吧……”
“苏青竹……”陆时野突然箍住她后脑，有些气急的咬牙切齿。
这一般可有点伤人了，她给陆时野的回答也不过是一般而已。
但苏青竹是诚实的，在她原本的规划里，再不跟陆时野有任何纠葛了，她也并没有结婚的打算，徐默也明了认可她的这些心结和想法，不会强求，而且跟徐默还是有契合共鸣的地方的，她确实也有可能在考虑过之后，会想要试着再感受一下爱情的滋味，这无可厚非啊……
第117章
能不再见他吗？
车里陷入了沉默里。
陆时野再次启动车子的时候，脸色不算多好看。
而且苏青竹知道陆时野驶往的方向不是老宅。
也许她今天的所有回答都让陆时野不满意，所以，她一路上都再没说过什么。
不喜欢撒谎，也说不出来太过违心的话语。
车子很快停下，是在陆时野现在住的地方，也就是他们之前曾经同居过的那里。
陆时野解开安全带的时候，转头看苏青竹，苏青竹倒是很干脆，虽然能感觉得到他的目光，但并没有将眼眸转向他，而是一气呵成的直接解开安全带，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陆时野也跟着下车，他下来了之后，苏青竹才用余光看了他一眼，脸色比开车的时候好多了。
这一点，苏青竹觉得还是很省心的，陆时野有情绪，而且有时候情绪来得很快，但他不需要哄，他能自己消化。
以前哄陆时野哄多了，现在她是一点都不想哄了。
陆时野的脚步一直跟在苏青竹的身后，直到到了家门口，他才又开口，“不问我为什么带你回来吗？”
苏青竹微微转身，看着他，也算是给他让了道示意他开门。
门被推开了，苏青竹才开口，“其实并不一定非得知道为什么，你想让我过来，那我就过来。”
苏青竹自顾抬脚踏进去，往沙发而去的时候，又继续开口道，“其实你只要说出来你想要的结果，我都能配合。”
他们之间这样的关系，或者说他们之间这样马上可能就会结婚的关系，苏青竹还是愿意配合的。
“喝水吗？”看苏青竹在沙发坐下，陆时野才又开口问了这话。
苏青竹点了点头，“都行，谢谢。”
陆时野给她倒来了一杯温水，将水放到她面前的时候，在她身旁坐下。
在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位置，看苏青竹熟悉的脸，他有些恍惚，但他心里又很清楚的明白，他和苏青竹之间再不是从前。
他的运气其实还不错，他相信苏青竹如果愿意的话，会有很多人喜欢她，很多人会愿意跟她结婚，愿意为她奉献很多东西。
但是苏青竹选择了他，他至少还能得到真真实实的苏青竹这个人。
但他也不够幸运，他明明可以跟苏青竹以最爱的方式进入婚姻的殿堂，但他却失去了那样的机会。
苏青竹喝水的时候能感觉到陆时野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脸上。
放下水杯的时候，苏青竹才又看向他，“你希望我怎么配合你？”
“我没觉得你在配合我。”
苏青竹要是配合他，他怎么还能感觉到一肚子的火。
“你自己非要问的……”苏青竹垂眸开口。
陆时野就是这样，非要抱着希望去问，得到的答案跟他心里所想的不同又生气，苏青竹不喜欢骗人，她是真的在很诚实且配合的回答罢了。
苏青竹深吸一口气，面向陆时野，神色认真了几分，“所以，你现在想怎么样呢？”
“结婚以后，能不再见他吗？”
“是要求？”苏青竹看着他眼睛。
目光相对，陆时野咽了咽口水，点了头。
他和苏青竹之间，不管身份怎么转变，他永远都是被动者，永远都是苏青竹的手下败将，既然苏青竹说愿意配合，那就只能是要求，否则，苏青竹无论如何也绝不可能真的听他的。
是过于担忧也罢，说他太胆小也行，反正，徐默的存在真的让他夜不能寐，更何况，现在苏青竹亲口承认了，徐默是她曾经想过考虑要在一起的人。
他要是不更快的掺和这么一脚，也许现在，苏青竹就跟徐默在一起了。
这让他怎么能够不在乎和忌惮徐默这个人的存在。
更何况，徐默有那样的资本，他陪在苏青竹身边的时间甚至比他陆时野更多，也更了解苏青竹，苏青竹的爱恨和喜怒都曾经与他相通，曾经对他无保留的倾诉过。
是要求，却又做不到强硬。
陆时野沉思两秒，将苏青竹拉入自己怀里，再开口时，语气低了几分，“可以吗？”
苏青竹没说话，抬眸看他，笑了一下，“你带我回来，就是为了跟我提这样的要求？”
“能不回去吗？”陆时野迎着她目光，又开口说了这话。
“你不是不急吗？”苏青竹没有正面回答，反问这话的时候眼眸微缩着，很仔细看陆时野此刻的神色。
陆时野嘴唇微动，没说出来什么话，只是无奈失笑。
苏青竹不回答也是一种答案，他不会让自己陷入追根究底里，或者追问，其实更难堪的是他自己。
“那我打个电话回去说一下，免得担心”，看陆时野沉默，苏青竹又开了口。
将手机拿出的时候不动声色离开他怀抱，她到阳台去打。
苏青竹这算是答应了，但好像也并不值得开心。
陆时野看着苏青竹在阳台的背影，心里很苦涩。
明明现在每一步，他都在走向她，都已经离她越来越近了，但好像又很远。
大半分钟之后，陆时野起了身，一步步走向阳台，然后从后面抱住了苏青竹。
苏青竹转头看他，目光相对，其实内心里闪过些许从前的画面，只不过已然全部颠倒，以前是陆时野习惯在外面打电话，而她总是从背后抱住他，有时候甚至不顾他还在说话，拿下他手机要先亲他一遍不可。
“先这样吧，我挂了。”
苏青竹收回目光，挂断了电话，但并没有推开陆时野。
“其实我很嫉妒”，陆时野将她拥得更紧，终于自我认输般说了实话，“我想到徐默这个人，心里就不舒服。”
“说好了，晚上不回去，你想……做点什么？”
苏青竹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将陆时野的话听进去，开口的时候自起话题。
“只是想让你陪我待着而已……”
陆时野只是想有更多的时间跟机会和苏青竹待在一个空间里。
苏青竹没再说什么，目光望向远方，这个地方太熟悉了，每一处都熟悉，她不想让自己的思绪陷入从前。
第118章
留宿
陆时野洗澡的时候，苏青竹又跑阳台了。
再一次要在这里过夜，要说她心里完全没有感觉和波澜，那肯定是假的。
陆时野出来的时候，能看到苏青竹在阳台的背影，没看到她的脸，但仅凭着背影，总觉得她是落寞的。
陆时野有时候很纠结和矛盾，他想让苏青竹一如从前般的张扬，可是又知道，苏青竹若是还如从前般自由，她不会选择他。
可是，看她此刻现在这样，又心疼且心虚。
他没有直接去阳台，而是转身又回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好几份合同。
“你看看，满意吗？”陆时野走到她身侧，然后将那些合同递给她。
苏青竹转眸看他，又垂眸看被递到面前的合同。
“其实，再次相见，是我应该让你刮目相看才对，毕竟从前一无是处的人是我，但我确实不喜欢，直到了现在，我依旧是不喜欢商场的，也不打算学，我只是……不想让我爷爷留有遗憾。”
“我知道，所以，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苏青竹这话不好听，一个脏字没有，但刺着陆时野的心，苏青竹非要让他明明白白的知道，他们之间的维系从来不是爱情。
但，陆时野可以接受。
苏青竹可以什么都不做，或者她真的非要证明自己可以自力更生，以她的性格，陆时野觉得她可能会开个咖啡店，轻轻松松当老板，又或者干脆就开个热热闹闹的酒吧，商场从来不是她的选择，她都根本没有再回来的打算，更没必要学这些东西。
所以，她还是她，没有因为几年不见，就像杀回来的爽文女主，各种高能咔咔咔的杀。
但，有他陆时野，他可以给她兜底，这也确确实实是他存在的意义，他想要强大一点的初衷原本就是为了让苏青竹可以活得潇洒和肆无忌惮。
只不过，他现在终归还是一样的自私，他可以给苏青竹全部，但不能白给，他不能给苏青竹选择的机会，苏青竹只能选他。
他伟大且自私，但这就是真实的人之常情与欲望。
苏青竹深深看了他好几秒，然后接过合同。
她垂眸翻开，看得仔细认真，好大一会，才又合上，递还给陆时野，悠悠点头，带着笑，却不真诚，“可以，陆总相当可以，难怪能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让我再见徐默。”
“可以让爷爷放心，半个月之后的股东大会，还是苏家说了算……”
苏青竹笑笑，不再说话，只是叹息着将目光望向远方。
“要不要洗澡，我去给你拿套衣服？”
陆时野看她侧脸，然后问这话。
“这么大手笔，我还以为你想让我光着呢……”苏青竹面向他，侧头微眯着眼睛看他。
“我说了，我只是要跟你在一起的机会，不是为了打脸折辱你什么。”
“呵呵……”苏青竹笑而不语。
“我给你把衣服放到浴室？”陆时野看着她，没生气，继续温柔问。
苏青竹还是没说话。
陆时野轻叹口气，刚要转身，苏青竹突然拉住了他手臂。
陆时野顿住脚步，很认真的看她，眼眸又往下，看她握着自己手臂的手。
想了想，陆时野将她手从手臂上拉下，没放开，而是牵在手里，“我带你去找，看你想穿哪套？”
苏青竹没拒绝，任由他拉着进房间又开衣柜。
苏青竹真的自己选了套衣服进浴室，出来的时候，陆时野已经靠在床头了。
“其实我很少看到你靠在床上等我”，苏青竹脚步往床边，开口说了这话，只是一种淡然描述，不带过于的失落和讽刺。
以前的陆时野，时常要么已经睡去，要么已经穿好衣服打算出去了。
给人的感觉其实很不爽，就好像他们之间那事只是一个任务，完成了就完成了，温存时候屈指可数。
苏青竹在床头柜前蹲下，拉了抽屉，翻了翻，又转头去看陆时野。
“要是需要，我可以去买。”
目光相对，陆时野开口说了这话。
“不用”，苏青竹摇了摇头。
陆时野看着她，又笑了笑，自己品了另一层意思，“我自己住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有那些东西，你可以放心，除了你，我没有过其他任何人。”
“哦……”苏青竹没回应他这话，将抽屉关上，然后绕到另一边上了床。
“关灯吧，困了”，苏青竹躺下之后，将被子拉得很高，闷闷说了这话。
“好”，陆时野应下时候气息里有笑意，而且房间里很快就真的暗了下来。
苏青竹转身，将被子更拉紧了几分。
陆时野转头看她背，然后凑近，将她拉起几分，手放上她枕头，让她脑袋枕上了自己的手臂。
很紧的拥抱，隔着睡衣，但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
陆时野的胸口贴着她，苏青竹能感觉到那有力的心跳，很快，很急。
安静的时间好像很漫长，又好像很短暂。
苏青竹有些恍惚，只能凭着心跳的节奏来感受时间。
陆时野说话时候，气息呼在她耳边，热乎乎的，“是不是睡不着？”
“嗯，习惯老宅那床了”，苏青竹回了话。
“那等结婚了，我陪你回去住”，陆时野这话说的相当自然，说完又动了动身子，将脸深深埋进她脖颈处，“睡不着的话，要不要我帮忙？”
“帮什么？”苏青竹突然一下坐了起来，有些警惕的看陆时野。
目光相对，陆时野眼眸很平静。
“你……想做什么提前说，我需要心理准备”，苏青竹咽了咽口水，说了这话。
也不是不能配合，但是她刚才看抽屉里什么都没有，已经放松下来了，这会陆时野又说这话。
陆时野看着她，然后将她拉下，轻摁着她，将被子一点点又往上拉，自己则是往下去。
“不是……陆时野你不是说，你这些年没其他人吗？你现在怎么……”
苏青竹身体微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已经感觉到陆时野温热的呼吸在大腿处了。
陆时野说，有些事等结婚了再说，所以，他是觉得，现在这种是单方面的伺候，不算？
第119章
悸动难再寻
苏青竹也不矫情，人陆时野自己愿意伺候的。
反正她爽完了就睡，睡着了也免得心烦意乱。
当然，她是这么想的，只不过，现实跟她想象当中的不同，她可能还是没有真的没心没肺到那样的地步。
身体上确实慵懒疲惫，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脑袋却反而越发的清醒。
在陆时野再一次紧拥住她的时候，睡意完全散尽，苏青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她没敢动，感受着陆时野在耳边的呼吸慢慢平稳。
好大一会，她觉得陆时野应该熟睡了，她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她还是记忆力太好了。
脑海之中浮现的许多念头和画面，搅得她没办法静下心来。
她搬了把椅子到阳台，吹着冷风能让自己更加清醒一点。
她的生活，好像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有过规划，所以她一直过得很迷很乱。
像在大海之中漂流，不知道岸在哪，所以久而久之就放弃了挣扎与寻找。
她以为这几年，她终于一点点的往岸边靠去了，但这些时间发生的事情，以及陆时野的出现，好像又将她拖进了一个黑不见底的深渊里。
跟陆时野在一起，也许称不上是深渊，但，她总有一种很无根的感觉，随波逐流，也许能幸福，却很虚幻，一切都不是她自己沉淀过后的自我选择。
但理智和处境又在告诉她，这确实是当下最好的选择，最大利益化的选择。
静坐了好大一会，寒意更浓，她忍不住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抱了抱自己的手臂，有些认命起身的时候，一回头就看到了陆时野，隔着阳台的玻璃。
陆时野手里拿了件外套，不知道在那里站多久了。
目光相对，陆时野拿着衣服又转了身，默不作声的回了房间。
苏青竹轻叹了口气，这才也跟了进去。
再次躺到陆时野身边的时候，苏青竹以为他会说点什么，但陆时野并没有，只是凑近她，将她寒冷的身体拥住。
在外面待了太久，苏青竹下意识还是会贪恋他身上的温度。
这个世界上，爱恨都不是一瞬间的事情。
很多人，分开了却还爱着，但真正回头的人却很少，为什么，因为人是有记忆和情绪的，爱意还存在，可记忆也会让人很深刻的知道，不愉快是真实存在的。
所有的不愉快和爱是可以并存的，它不会因为彼此还有爱就自动消散，所以很多人都懂得，有些事情，不过是重蹈覆辙罢了。
爱情的牛角尖是最难以逃脱的。
里面万千交错，最后都会去往一条不被爱的路。
你现在爱我，那为什么以前不爱。
你以前爱我，为什么现在又不爱了。
你现在更爱我那是以前不够爱吗？
你爱我那为什么我却因为你伤过最痛的心。
不管是任何一条路，它都会通向死胡同。
很不可思议，爱情本身就是让人降智的存在，你在以旁观的姿态站在外头看着那道墙，会觉得很可笑，你就站在原地就行，何必去自找没趣，可是当你真的站到墙内，你就是会去撞，避免不了。
陆时野始终也没再说话。
他担心自己会心软，所以干脆就沉默。
他知道，苏青竹不愉快，哪怕苏青竹很清楚，他陆时野依旧爱她，会对她好，但苏青竹并没有真的开心，她没有真实的期待的感受和想法，她不期待他们之间的婚姻。
可是陆时野不想开口，怕感受到苏青竹的委屈会松口。
他需要把自己和苏青竹捆绑在一起，他们相处是好是坏，是爱是怨，都得先绑上。
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时间里，苏青竹已经看过很多风景，已经知道陆时野不过是个普通男人罢了，所以，他不能让苏青竹去感受更多。
苏青竹见过的世面越多，他陆时野就会越发的渺小。
他不是，不是苏青竹千帆阅尽依旧觉得最好的那一个，他从来没有这样的自信。
所以他只能以最庸俗不堪的方式，让她回来，只能这样让她回来，如若按着苏青竹自己，她只会越走越远，忘记了来时的路。
苏青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昨天晚上最后怎么睡过去的，她不太记得了，在陆时野暖和的怀里被困意侵袭。
看着熟悉的天花板，苏青竹缓了好大一会才坐起来。
浴室里，陆时野已经给她备好了洗漱用品。
她简单洗漱，然后出了房间，顺着动静，她脚步很快到达厨房门口。
“早……”
苏青竹大大方方的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