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隔着距离，但是很安静沉默，两扇车窗紧闭就好像两个世界。“就算不是我们，也没有人真的会看好苏柏山，平白给别人罢了。”
石磊说话的时候叹息。
“没事，先办完事。”
陆时野目光望向车窗外，但是视线里并没有苏青竹，那扇车窗严严实实。
苏家败落是必然，陆时野不去争取，会有其他人争取，现在局面乱得很，太多人都盯着了，他没那么贪恋，但也有所图，他想给苏青竹更多一点希望和筹码，也想给自己多一点的机会。
他记得，苏青竹曾经说过，如果结婚了，那得还回去。
其实选择一直在苏青竹那里。
但感情的事又不像生意一样，不存在单纯的要不要，也不能真的只是等价交换。
苏青竹如果不爱他了，这才是如何也扭转不了的失败。
他能接受苏青竹不爱人，不像以前一样将爱情当成生命和生活的全部，他可以理解，毕竟以前那样的方式和状态本来也就不健康，但，如果苏青竹只是单纯不爱他了，那很可怕。
第76章
被打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很安静。
越是静，不知道为什么，苏柏山反而越发的没了任何的疲惫和困意。
他在昏暗的车厢里看苏青竹的侧脸，很多话想说，却又堵在心口无从说起。
苏青竹能感觉到他的目光以及欲言又止，轻叹一口气，并没有真的转眸望向他，而是身子一瘫，靠在了座椅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苏柏山也叹息，收回目光，只能将视线望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时间在寂静里流逝着，快且慢。
突然，他感觉到肩膀上突然有了重量，转眸看到苏青竹已经睡着了，在车子的行驶之中，脑袋一点点滑着偏向了他这一边，现在已经彻底靠上他肩膀了。
苏柏山没敢动，但心里不平静。
做梦都想不到，苏青竹有一天能这样安静又乖顺，甚至带着全然柔和的气场靠在他肩膀上。
又或者，可能此刻就是梦境，连呼吸都不敢过重，怕惊扰了一切。
车子到达的时候，他都没让司机有开口说话的机会，用手示意他先走。
苏柏山没敢叫醒苏青竹。
不仅怕扰她梦，其实也会害怕落差。
他太了解苏青竹，所以在想象之中已经知道，如果苏青竹醒过来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苏青竹这是喝多了，睡过去了而已，并不代表她就真的接受和依赖他了。
苏柏山只能在这短暂的仅有的时间里感受一下，假装苏青竹是在意他的。
喝的酒后劲很大，苏青竹睡过去就越发深沉，完全醒不过来，等真正的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了，而且是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她没多大印象了，昨天晚上好像是坐车回来，然后记不清了。
不过，她从来不矫情，没被扔到大街上就行，平安回来就行，其他的不重要。
简单洗漱出房间，在外头不远处看到今天是管家陪着爷爷在下棋。
她过去打招呼，顺便问了句苏柏山。
她记得昨天晚上他们坐的一车。
“你爸过来了，他们自己在聊事”，苏华树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房。
苏青竹点头，又看他们下了几分钟，最后还是抬脚往那边边而去。
到门口就听到苏荣强声音了，听起来不那么愉快。
“你再不努力怎么办？”苏荣强大声说话时候总气急败坏，跟天要塌了一样。
苏柏山倒是一如既往，温温闷闷的，但依旧透露着沮丧。
“爸，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能有结果的，现实面前，有些努力就是徒……”
“你混账……”
苏荣强打了他一巴掌。
苏青竹皱了皱眉，没打算进去，也没刻意躲，只是双手抱胸继续听。
“比没本事更可怕的是轻易放弃，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爸，我可能本来就不完美，我不是……”
苏青竹无声呲了一下，苏荣强今天可能吃炸药了，又打了一巴掌，那可是他宝贝儿子。
苏荣强气呼呼离开的时候才在门口看到苏青竹，气氛有些微妙，但苏青竹没打算说点什么，只是脚步动了动，给他让了离开的道。
苏荣强走后，苏青竹又往里看了一眼，苏柏山已经背向她了，可能被苏青竹看到那些画面让他有些不堪。
“你……”
苏青竹想说话，但苏柏山低着头转身，直接从她身边而过，出去了。
看背影还挺可怜的。
苏青竹耸了耸肩，心里也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心疼嘛，倒没有多浓烈，但也并没有幸灾乐祸的落井下石心态。
苏柏山回了房间，关了门就一上午再没出来。
他一个人就坐在墙壁旁，安静的待了一上午。
他其实知道苏荣强为什么生气。
他也知道自己有多无能和让人失望。
从小到大，苏荣强都希望他强大和完美，他想让他的存在来证明他自己的爱情和没过错。
他在之前的一段婚姻里，是失败的，是伤害者。
但他不想背负罪责和愧疚，所以他宁愿用爱情不分先来后到，只是在错误的时间爱上对的人罢了来证明。
他试图证明他和董清妙之间是真爱。
他们相伴这么多年，已经好像很成功的证明了这一点，这还不够，他还需要苏柏山优秀。
苏柏山和苏青竹不一样，说得难听点，苏柏山的性格如果和苏青竹交换过来，那苏荣强真就一败涂地了，真的会被唾沫星子喷死了，苏柏山要是像苏青竹那般，那可真的人人都能骂上一句私生子，小三的孩子了。
所以，不可以，苏柏山必须是优秀的。
这些年，苏柏山倒也没有多辜负他，真的很优雅绅士，翩翩贵公子模样。
但现在，所有的一切满意和假象好像都被撕破了。
苏柏山并没有那么优秀。
他并不会成为苏荣强引以为傲的孩子。
如果，他没办法真的力挽狂澜，那真就应了苏易齐的话，没一个好东西，没一个有用的。
他的心理压力很大，但他确实做不好，处事上，性格上，能力上，好像都很一般。
就好像他有一个房间，他生来手里就有一百块钱，他买了很多好看好玩的东西回来，父母会夸赞一句你可真厉害都装满了，真会买，真有想法，审美真好。
但那些东西都是虚的，根本不能代表什么。
他不像陆时野，陆时野的房间是空的，一开始手里也是空的，暂且不管他卑鄙不卑鄙，反正他的房子装满了。
下午的时候苏柏山出了房间，而且直接离开了老宅。
苏青竹能看到他出去，看到他上车，但没必要问他的去向。
苏柏山启动车子的时候，打了电话，打给陆时野。
接到他电话的时候，陆时野并不意外，甚至带了笑意，“苏二少爷，我还想着你得学你姐把我拉黑了，没想到，你还能主动给我打电话。”
昨天晚上，陆时野明知道却不吭声，确实挺让人生气的。
“我想跟你见一面。”
苏柏山深吸好大一口气，开口说了这话。
昨天晚上都已经那样卑微了，好像也不怕更低声下气了，而且，到底是陆时野，他虽然有时候很恶劣让人生气和无语，但，他至少没那么绝。
第77章
漫天要价
陆时野直接让他去的公司，而且很贴心的让石磊在楼下等他。
苏柏山一下车就看到石磊，不过走过去的时候没有打招呼，脸色也不太好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很难让他在现在就轻易的又以过于优雅的姿态笑对。
石磊倒是一副乐天派模样，反正吃亏的又不是他。
“哟，苏二少爷来得够快的。”
石磊这话可能也是一语双关。
来得快，说他从那边开车过来到得快，同时也没想到发生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之后，他还能这么快联系陆时野。
不过，也足以证明，他还没有笨到那样的无可救药。
“能上去了吗？”苏柏山并不打算跟他闲聊，开口的时候语气冷淡。
“行”，石磊笑着摸了摸鼻子，转身给他带路，不过并没有直接带他到陆时野办公室，而是进了一个小会议室里。
“什么意思？”苏柏山不满。
“先坐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咖啡，野哥跟人在聊事情，等下过来。”
石磊伸手，像玩似的拉了把椅子过来，像炫技似的，示意他坐下自己便又转身出去了。
苏柏山看他身影消失，又垂眸看了一眼已经被拖到了他面前的椅子，没坐，而是自顾到了窗边站着。
这种滋味不好受，也不知道是真的在忙，还是故意这样膈应他。
见个面还需要他等着，陆时野架子够大的。
站了一小会，便听到了脚步声。
苏柏山懒得理会，而且随着脚步声的靠近，他已经闻到了咖啡香味。
“怎么不坐着？”声音在身后不远处传来，是陆时野的声音。
苏柏山转身看他，只见陆时野已经很悠闲的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咖啡放在桌面上，触到苏柏山视线的时候笑了笑，将咖啡往他那边方向推了推，“专门给你泡的。”
苏柏山想了想，还是走了过来，然后也拉了椅子，很给面子的拿了咖啡。
他来就是求陆时野的，情愿不情愿都得面对。
“脸怎么了？”
苏柏山低头喝咖啡的时候，陆时野轻啧了声，眯着眼睛观察他的脸。
“你姐还这么暴力啊？”陆时野轻笑。
昨天晚上苏柏山心急又没打听好事情真相，连累得苏青竹白喝了那么多酒，还那么低声下气，苏青竹生气是应该的。
苏柏山继续喝咖啡，没有抬眸，也没有回答，但脸上的神情有所改变，变得更沮丧的微妙。
讲真的，这一巴掌要是苏青竹打，苏柏山可能还不觉得那么难受和失败。
“不会是你爸打的吧？”陆时野悠悠开口问。
“你很得意吗？”苏柏山抬眸看他，露了情绪。
“那倒没有，真心实意的关心你而已”，陆时野脸上还是很淡定，轻咳了声，坐直了几分，“那就直接进入正题吧，找我，想怎么样？”
苏柏山将咖啡放下，迎着陆时野视线，整个人身体都开始僵硬，难堪之情也涌上心头。
其实陆时野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他也知道陆时野知道他来是为了什么，可这种明明我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要听你亲口说出来的感觉让他难以启齿。
就好像，陆时野在悠然的等着看他出糗和哀求。
看苏柏山这欲言又止的模样，陆时野笑，给了他台阶下，“那苏二少爷总得说说，你是准备以昨天我跟刘总交易的价格来谈呢，还是按我自己觉得的今天应该到达的价格来谈吧？”
人家卖袜子的都不会原价进货原价出货。
这股权到他手里打了个转，那价格可就由他说了算。
苏柏山嘴唇动了动，依旧难堪得说不出来话，又或者，他自己也没法真的给出一个答案。
现在的局面太乱了，他很怕开了口，却拿不出钱，又或者把钱都堵到这了，其他地方又跟不上了。
现在就是有人不想让他们苏家好过，所以一切事情都不能再按原本的规矩来了。
就好比原本他有十块钱，他可以换十张一块，可现在人家一张一块就卖了十块，百块，你却拿人家没办法，你买不起，或者买了，其他的就付不上了。
没了规矩，那真的怎么走都是错。
谁都可以漫天要价，而你却又非买不可，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要不然，你给我一个价格？”沉默好一会，苏柏山才开了口。
“我开价？合适吗？”陆时野笑，却并没有真的不好意思，他思索着，还没真的说出什么价，门口又传来脚步声，石磊探了脑袋进来，“野哥，宋总问能走了吗？”
陆时野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再抬眸就看到宋长卿已经也走过来了。
陆时野笑着起了身。
石磊很识趣，将门拉大，然后就撑着门等。
“这不是小苏总嘛？”宋长卿看了一眼陆时野，又望向苏柏山。
“上次跟小苏总聊了会，最后可惜没办法合作，没想到今天又碰到了”，宋长卿抬脚往苏柏山面前，等苏柏山起了身，他又很得体朝他伸手，“来日方长，以后希望有机会合作。”
苏柏山笑着点头，跟他握手，余光看了陆时野一眼，原来之前陆时野确实跟人聊事，不是刻意把他晾在这。
握完手，宋长卿又笑着看向陆时野，“陆总，怎么着，晚饭还吃不吃了？”
“当然”，陆时野笑了笑，看了一眼苏柏山，又将视线望向宋长卿，“宋总，介不介意我带着家里小朋友一块？”
宋长卿挑眉，“当然，我记得小苏总酒量还不错的，楼下等你。”
宋长卿笑着转身先往门口了，他出去之后，石磊赶快跟上他，陪着他一块先下去。
“走吗？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是吧，苏二少爷。”
苏柏山看着他，神情有些微妙，开口，“你真心实意愿意跟我谈吗？”苏柏山斟酌着，又问得更直接，“你真的愿意把股份卖给我吗？”
“卖？这么见外啊？”陆时野笑了笑，“时间不早了，苏二少爷要一块就赶紧跟上吧。”
陆时野愿意，都用不着卖，但给谁，谁来拿，这个可得好好探究了。
第78章
还有什么吩咐
苏荣强既然来了老宅，自然得陪着老爷子一块吃晚饭。
苏青竹不想跟苏荣强一桌，但，到底是忍下了，毕竟这对老爷子来说算是天伦之乐的场合。
儿孙辈都在，他应该会开心。
苏青竹不能因为自己的喜怒而剥夺掉爷爷的这种幸福感受。
其实饭间的氛围还挺微妙的。
董清妙不在，至少不会有明面上的不愉快，但就他们三个人在餐桌，又真的没有和谐到哪。
“柏山有没有说去哪了？不回来吃饭也不说一声。”
快结束的时候，苏荣强才说了这话，不知道是因为餐桌上的气氛尴尬，想起有苏柏山在时候的从容了，还是因为今天动手打了他，这会担心和懊恼之情才上头了。
“人家那么大了，去哪也用不着报备了吧？”
苏青竹斜了他一眼。
目光相对，气氛更微妙了。
苏青竹可是亲眼看到过他动手的，所以他又在苏青竹面前关心起苏柏山的去向，显得更加虚伪了。
“是啊，他那么大了，做事有分寸的，不用担心。”
苏华树也跟着附和。
苏荣强这才又垂眸不再说话，当然，内心里并没有真的认同父亲的话。
苏柏山要真的有分寸，要真的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么失败的一步。
饭后苏荣强又逗留了好一会，还是没看到苏柏山的身影。
苏柏山这几天都没有回去，一直陪在老爷子这边，今天，刚被打过估计更不会回了。
他离开的时候，苏青竹顺从老爷子的意思，亲自送他出大门口。
这短短的一段路，走得好像无比漫长，时间都变得好似慢了很多很多。
苏青竹将他送到大门口就停住脚步了。
苏荣强又踏出去了几步才后知后觉，苏青竹真的就只是送他到门口。
他转身看苏青竹。
苏青竹安静的看他的神情，并不想说什么。
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可能没有先来后到之分，但是非对错一定是明确的。
他就是爱董清妙爱到骨子里，婚内出轨也一定是错，所以，苏青竹以及她母亲的悲剧，苏荣强就是始作俑者。
她可以不贬低爱情，但她也绝不会原谅。
她和苏荣强本就没有关系，现在都是顾及着老爷子，在老爷子面前假装和平相处一些罢了，免得他担心。
苏荣强的神情有斟酌和犹豫，似乎想说点什么。
“他回来了我会告诉你一声的。”
苏青竹在他开口之前先说了这话，她不想给苏荣强开启一个话题的机会。
苏荣强跟她谈公，抱歉，她不是带着金手指的大女主，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突然能逆袭成为一个多牛逼的人物，所以她不懂。
谈私，更没必要。
苏荣强嘴唇动了动，却并没说出其他，只是点了一下头说好。
今天跟苏柏山动手了，想来苏柏山就算回来了也不会跟他联系，苏青竹愿意告知他也能放心。
今天动手这事，苏荣强心里也不好受，可他强势惯了，应该不会说任何抱歉的话，应该也就这么而过了，明天之后不会再提了。
可，动手打苏柏山和打苏青竹，在感受上还是不一样的。
苏青竹的气人和叛逆所有人都肉眼可见，真的很难忍住不打她，可苏柏山从小到大，乖顺得体惯了，所有人面对他，不管真心假意，反正都会夸上一句。
现在被打了，而且被否定了所有努力，想必心里也是难受的。
苏荣强无奈转了身，苏青竹看着他上了车才转身进去。
既然答应了等苏柏山回来了会告知他，苏青竹也真的有留心。
不过，苏柏山快到凌晨都没回。
想了想，苏青竹还是将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苏青竹都快放弃了才被接起。
接电话的人不是苏柏山，是陆时野。
那头喧闹里的一声喂，苏青竹还是瞬间就知道是陆时野的声音。
“苏柏山呢？”苏青竹开口问。
“当然在我身边了”，陆时野声音里带着笑意。
打的苏柏山的电话，是他陆时野接的，这个关系很好捋了。
“他喝多了……”
在苏青竹发火前，陆时野赶紧又开口说了这话。
嘴嗨而已，这么明显的讽刺苏青竹智商的话语，苏青竹不生气才怪。
“你来接他还是我给送回去？”紧接着，陆时野又问了这话。
“懒得去接，也不用你送，喝多了就把他丢在那里好了。”
苏青竹这话多少带着置气。
“好的”，没想到陆时野回的这么轻描淡写且显得真心实意的听话，因为苏青竹一点都不怀疑，挂了这个电话之后，陆时野可能真就将苏柏山丢那里了，这种事情，陆时野绝对做得出来。
陆时野回了好之后，还刻意又等了几秒，等苏青竹反悔或补充，又或者也该是她先挂断电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