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既然不走了，你觉得我们……”陆时野的气息在凑近，他越过桌面，已经整个脑袋都凑到她脖颈处了，说话时候气息打在苏青竹耳边，痒得她起了身鸡皮疙瘩。
“我们再试试？”陆时野若有似无的在她耳边吻了两下。
“没这个打算，我……疼。”
苏青竹努力想挣脱陆时野的束缚，动了好几下脖子。
陆时野有几秒的纠结，手上松了力度，却没有彻底放开，而是将她扳过看自己。
近在咫尺的四目相对，苏青竹看着他，但眼眸里挺平静，不带多少暧昧，纯粹就是力度上的碾压让她不得不直视陆时野。
“野哥，你猜我看到……”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兴奋的声音停住，然后傻在门口。
“苏大小姐”，好几秒，石磊回过神，打了招呼。
苏青竹拍开陆时野的手，转身面向石磊，却发现，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人。
“要不然你们青梅竹马自己在一屋聚着，我先……”
走字都没说出口，陆时野拉住了她手臂，面上带着笑意，手上却丝毫不留情。
“那个粟莉新找的工作就在附近咖啡厅，我今天经过碰着了，所以我们就一块过来了……”
石磊硬着头皮解释，明明说的都是实话，不知道为什么，却心虚到要死。
而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解释的时候下意识看苏青竹的神情，那种感觉好像回到了几年前。
几年前他跟他家野哥吃个夜宵都得给她战战兢兢报备来着。
第67章
你明天要死了吗？
“拘谨什么，该聊什么聊什么啊，你家野哥现在单身。”
苏青竹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能感觉到此刻过于安静的微妙氛围。
“苏大小姐，还喝吗？”
石磊给粟莉泡咖啡，顺便问苏青竹。
“不喝了，再喝晚上该睡不着了。”
苏青竹大大方方摇头，但余光还是瞟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粟莉。
老实说，粟莉长得还挺漂亮，但不算太张扬，那种存在其实攻击性不强却又像一根刺一样拔不出来的感觉曾经确实让她难受很久。
“陆时野，你现在混得好了，怎么不照顾照顾老朋友，直接来你这干就是了，还在外面找什么工作啊。”
“你想在这干吗？”陆时野眼眸望她，开口问，问的是苏青竹。
“让我给你打工，异想天开了吧，混得好点了就不知好歹了。”
苏青竹冷哼。
她懒得再看陆时野的目光，低下头看手机。
石磊将咖啡给率粥粟莉端过来的时候，苏青竹的手机响了。
她赶紧接了电话。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下来。”
挂了电话之后，苏青竹赶紧起了身，“你们聊着吧，我有点事先走了。”
“东西送过来了？我送你回去。”
陆时野也跟着起身。
“不用，你陪你朋友吧，我打个车直接带回我爷爷那。”
苏青竹这话说得很坦荡，她自认为并不是拐弯抹角，是真的让陆时野留下陪他们。
“我送你”，陆时野再一次握住了苏青竹手腕。
感觉到他语气的强硬以及手上的力度时，苏青竹有点恼火了。
“陆时野，我说了我自己打个车就回去了，你送什么送？你是明天就要死了吗？非得今天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不用送，听得懂人话吗？”
苏青竹说话时候，粟莉一直在看陆时野，看他安静的模样，安静被骂的模样，心里不甘也不忍。
石磊倒是好像见怪不怪了。
苏大小姐说话从来没有好听过，只不过没想到，过了这么几年，更甚了。
苏青竹挣开陆时野的手，然后潇洒走向门口。
陆时野只能无奈看着她的身影离开，收回目光的时候才发现石磊正一脸好戏没着落的看着他，还欠揍的啧啧了两声，“野哥，你明天是要死了吗？非得今天送人家回去。”
“我死不死不知道，你是不是想死？”陆时野瞪回他。
石磊哈哈笑，被陆时野欺负多了，现在看陆时野这样心情居然还格外好了起来。
粟莉一直话不多，就只是安静看陆时野跟石磊你来我往。
上次表白的时候并不顺利，结果也不是特别好，她还不是特别清楚接下来应该以怎么样的面目对陆时野，今天看到石磊，石磊说带她过来，想着有石磊在陆时野应该不说什么让她难堪的绝情话。
陆时野好像对她并不那么热情，但也没有表现出多抗拒，所以她不想让自己存在感太高。
陆时野对她母亲真的相当好，但他又特别分明。
他可以对她也好，但不会因此就在情感上将就。
陆时野是从来不愿意将就的，所以，跟苏青竹在一起的时候，都以为他被逼无奈被胁迫，其实他是内心里是愿意的。
只是，怎么看都不觉得苏青竹真的多爱他，对他多好。
非要抢到手，但是又这般出口不客气的伤害和讽刺，粟莉实在不明白，苏青竹到底怎么想的。
离开的时候，也是石磊送的她。
进了电梯她才开口问，“苏青竹一直那样吗？”
石磊后知后觉，明白她问的是苏青竹的态度。
石磊想了想，直接笑，“不就一直那样，几年了都没改变，不过，不动手已经算好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现在都不是情侣了，她应该不会再动手了。”
“野哥真的不会生气吗？”粟莉低声开口问。
“他的脾气在苏青竹面前早被磨没了，也不能说不生气吧，气的时候也气得说不出来话，但能怎么办呢？”
每次吵架了，苏青竹砸东西，陆时野会出来找他喝两杯，那回去之后，陆时野还不是得做收拾的那个人。
有时候看着都憋屈，但陆时野硬是忍下来了。
粟莉沉默不说话，出了大楼才说不用送了，可以自己走。
石磊也没坚持，毕竟他又不是明天就要死了。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石磊看陆时野在已经又泡了杯咖啡，没看错的话用的是之前苏青竹喝的那一个杯子。
“野哥”，石磊进来时候倒是正经了些。
陆时野看他，笑了笑，“名单上的变动你回头给我打一份。”
“哦”，石磊点头，诧异于陆时野这么快进入工作状态，但说实话，这会他都不想聊工作，这个时候他满心满眼里全都被八卦充斥了。
“野哥，苏大小姐的话你考不考虑？”石磊看着他，想了想，又开口问。
“让粟莉来这还是我明天去死？哪一句？”陆时野直接把他怼得无言以对。
石磊嘴巴动了动，真一句话说不出来。
陆时野之前没这么强的战斗力，这两年很沉闷，越成功话越少，看来苏青竹回来了还是让他内心里有很大的松动。
“我已经拒绝她了，你说呢？”陆时野又看了无言以对的他一眼，开口说这话。
“那过几天粟阿姨的生忌你得去吧？”
“嗯，你也一起”，陆时野又拉上他。
石磊深呼吸，有些无语看他，“不是，野哥，你都拒绝了还怕什么，跟她单独相处她是能把你直接摁床上还是怎么着的？她没这个能耐和力气，再说了，真把你摁床上了都没用，你又不喜欢她，也……不起来啊。”
石磊没直接说那个字，只是挑了一下眉头来表示。
这种事情，其实分明得很，那些说酒后乱性或者找理由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发生的人，其实就是自欺欺人罢了。
话到此，石磊不得不又更八卦，“所以野哥，你以前跟苏大小姐在一块，你……”
“我有说过我没感觉吗？”陆时野蹙眉看他。
跟苏青竹在一起，他从来没说过对苏青竹没感觉，他们在床上和谐得要死，只不过，苏青竹在床下的时候，真的很多时候让他气到要崩溃。
第68章
心酸
苏青竹将行李搬回老宅，一件件耐心的挂到衣柜。
整理完毕之后，她才又再一次的将之前苏柏山给她的名单拿出来看了一遍。
上面的名字都很陌生，能对得上印象中脸庞的更是寥寥无几。
晚上没再出去，打算陪爷爷一块吃晚饭。
到达老爷子门外的时候，听到里面在打电话，她便很识趣的没有进去，就安静在门外站着等。
“我没事，小事情，老了是这样，哈哈，好好好，那回头我们见一面。”
老爷子挂了一个电话接着又打了好几个。
苏青竹干脆就直接在外面蹲着等了。
她爷爷说话的声音她能听得到，心里的滋味很不好受。
她爷爷那么成功，曾经是那么优秀强势的人，但现在老了老了，连跟人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不是因为年纪的关系，而是因为现在这样的处境，让他不得不低下头来。
爷爷虽然没有明说，但苏青竹知道，他自然是想守着这一切的，毕竟是他一辈子的心血。
是他为此而甚至忽略了孩子，以至于孩子变成现在这样无情的事业啊。
总不能，孩子背叛了，事业也黄了，什么都没有了吧。
更何况，死很容易，他死了可能就什么都无所谓了，看不到了，也不必再担忧什么，可他死后留下的那些麻烦，总还是需要有人去收拾，不想让仅剩的还愿意留在自己身边儿孙反而要承受这些。
不用说，苏青竹也猜得到，拨出去的电话，大概率八九不离十，就是打给她纸张名单上的那些人。
管家出来的时候，苏青竹还蹲在那里，脚麻了也就没必要躲了，只是抬头看他。
“我出来给你爷爷拿药，你进去等吧，蹲着干嘛？”管家笑，颇有些心疼和无奈。
苏青竹没说话，只是继续看着他，但脸上的神情是有变化的。
管家笑意更浓，弯腰将她扶起。
苏青竹起身之后，原地甩了两下脚才站稳。
“进去吧，没关系的，我去拿药”，管家示意她进去，然后自己抬脚走开了。
外面的动静和说话声，老爷子应该也能听到，所以苏青竹探脑袋进去的时候，老爷子并不意外，只是朝她慈祥的笑了笑，招手让她进。
又赶紧多说了几句之后，苏华树将电话挂了。
“是不是饿了？”老爷子将手机递给苏青竹，没藏着掖着，“去，帮我把手机充上电，有个药要饭前吃，我吃完药就陪你吃饭。”
“好”，苏青竹接过手机，去给他充电，再回来的时候就直接坐在床边，看着老爷子的神情也更认真了几分，“爷爷，你约了他们见面吗？”
“见一见，还是要见一见。”
苏华树叶不掩饰。
毕竟之前都有交情，他还没死，人到底是讲究人情世故的，所以至少他们还是会愿意跟他见一见，至于能不能聊得愉快，那就说不定了。
苏青竹垂眸，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确实什么都帮不上，连苏柏山都不如，她从来不参与这些事情，不认识人，也不懂这里面的规矩。
“爷爷……”苏青竹声音很低。
“没事”，苏华树笑，然后握了握她的手安抚，“不用担心我，我会努力活得久一点，尽量把烂摊子收拾一下，不然剩下你们，我也不放心。”
苏青松突然心酸，一句话说不出来，她退到床边，然后蹲下来，头低下靠在了床沿。
苏华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了……”
他离开之后，不管是公司还是苏家肯定会有波折，但他真的是最担心苏青竹，还没有看到苏青竹安定下来，还没有真的看到她触碰了幸福。
哪怕苏荣强，苏柏山，好歹还是一家子，可以相互帮衬照顾，苏青竹的性格肯定不会去找他们，所以，以后的苏青竹真的就一个人了，就冲着这个，他也要努力的多活几天。
苏青竹能够感觉到苏华树抚过她头发的温暖。
她深吸好大一口气，再抬眸看他的时候开口，“爷爷，我陪你去吧。”
苏华树笑着点了点她额头，“你想去啊？”
“嗯”，苏青竹点头。
“行，那我到时候带上你”，苏华树笑。
管家很快拿了药来，苏青竹看着他将药吃下，然后又搀扶着他一块去吃晚餐。
饭后又陪着老爷子聊了一会天，苏青竹才回了自己房间。
进浴室洗澡的时候，就着雾气，不知道为什么苏青竹突然就很想哭。
就是心绪上来了，人就会变得脆弱，所有的心酸难受都会被无限倍的放大，所以委屈和孤独也跟着被放大。
她甚至说不上来最让人想流泪的点究竟是什么，但就是控制不住的流泪。
从浴室出来，苏柏山给她打电话。
她深吸好大一口气才接起。
“姐，爷爷今天怎么样，我今天没时间过去看他。”
“你这电话直接打给爷爷效果更好吧？”苏青竹心里有些烦躁，说话也跟着冲。
她可不是一个懂得人情世故的人，别指望她会转述他在外的努力奔波和对老爷子的挂念。
苏柏山没解释什么，但是有轻微叹息声，好一会才无奈开口，“我是真的就是担心爷爷而已，这个点不好再给他打电话，太晚了，怕影响他休息。”
“那你就不怕影响我休息，你是不是觉得我无所事事，所以没有时间概念，可以随时被打扰？”
苏柏山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最后才开口，“姐，心情不好吗？”
苏青竹深深呼吸没说话，但仔细听了听那头的动静。
“你还在外面？”
“是，在外面跟朋友聚会”，顿了顿，又开口解释，“不是那种聚会，是……有个朋友最近想多走动一点。”
苏青竹眼珠子转了转，这才明白过来。
“你把利用人情世故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啊，就是以前不爱搭理的人，现在又想联系了，是这么个意思吗？”
“苏柏山，过来喝酒。”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是个女的。
苏青竹无语叹息，“行了，忙你的吧，爷爷这里很好，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第69章
鄙夷
挂了电话之后，苏柏山又回包间喝了好一会酒。
散场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了，陆陆续续看着所有人都上车离开，他才又低头看了一眼时间。
“你怎么走？”身后声音响起的时候，苏柏山脸上又带上了笑意，将之前的疲惫完全敛起。
他回过头就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张雅。
张雅今天穿得很漂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聚会原因刻意打扮了，又或者是因为知道今天自己会来。
苏柏山是一个聪明人，所以，谁对自己好，对自己有想法，他当然知道。
以前不考虑，可是现在，也许可以认真再重新考虑一下。
“你怎么走？“苏柏山站得更直了些，反问，又道，“我车很快到了，送你？”
“麻烦吗？”张雅没拒绝，而是这样问。
“不麻烦”，苏柏山摇头，心里了然，这样问自然就是不拒绝的意思。
“那好”，她低头，笑了一下。
苏柏山也跟着笑了笑，然后很自觉又绅士的后退了一步，跟她站到了一块。
气氛很安静，他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将头压得更低了几分，很典型又明显的少女羞怯模样。
苏柏山不动声色轻叹了口气，脑海之中又响起苏青竹的话语，他这就是在利用人家。
商场上有时候确实不那么需要原则，陆时野也说过他太规矩了，没想到到了现在，他居然沦落到要试图去利用一个女孩子的感情。
张雅跟他是大学同学，最重要的是，她舅舅有些话语权。
他有些唾弃自己，可又不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他们苏家就这样一败涂地下去。
很快有车子停到面前。
苏柏山亲自给她开了车门，前面有司机，两个人一起坐的后面。
车子启动之后，车厢里一度很安静。
人姑娘可能是羞涩和紧张，苏柏山是不知道找什么话题。
这些年他也没谈过恋爱，不知道面对女孩子应该聊点什么好。
而且他内心里鄙夷自己，所以如果再刻意开口找话题讨好，好像就更过分了。
“你爷爷还好吗？”
还是对方先开了口。
“没事，这几天好多了，谢谢关心啊……”
苏柏山开口，这话说的时候语气是失落和无奈的。
这就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没事”，张雅叹息开口，然后手抬起几分，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侧处，算是一种很拘谨的安慰。
“有时间的时候，带我去看看你爷爷”，张雅又开口。
“好，下次有机会吧，现在他暂时还不见客，还在休养中”，苏柏山点头，这话完了之后，车里又陷入了沉默里。
就这样沉默着将张雅送到地，苏柏山看着她身影消失才让车子再次启动。
车子驶了一会，他动了动身子，突然又往前方凑了几分，低声跟司机开口，“去我爷爷那。”
苏柏山知道这个时候老爷子应该早睡了，但就是突然很想过去一趟。
他可能需要一些说服自己的理由，好让自己能够心安理得的变坏变卑鄙。
以前，苏青竹看不起他，他觉得委屈。
他觉得自己不能选择出生，不能选择父母，但至少他自己，已经很努力的在做好了，做一个好的儿子，好的弟弟，好的苏家的继承人。
但现在，他好像真的变得无耻了，真的变成了苏青竹最最讨厌的那种人。
很快，车子就在老宅外停下了，苏柏山下了车，然后让司机先走了。
他也没有真的进去，就只是一个人在外面像是闲逛似的来回走了走，走了好大一会才又准备回到车上。
不过推开车门的时候，往大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像看到了苏青竹的身影。
他顿住脚步，然后面向苏青竹的方向。
苏青竹披了件外衣，走过来的时候双手插在衣兜里，显得漫不经心。
“你这演戏演全套到这样的程度啊，爷爷早睡了。”
苏青竹走到他面前，侧头看着他，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喝酒了？”
“不是都跟你说了，聚会嘛”，苏柏山笑了笑，又看她，“我都没进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想多了吧你，谁知道你在这，我是睡不着，出来溜达两圈。”
“姐，你今天怎么了？”苏柏山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她身上的外衣，转身还是给她拉开了车门，“进去坐吧，怕你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