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花花回去。”季元初让季儒林把花花带回去。
花花气地一个劲冲季元初嚷嚷,“嗷嗷嗷嗷!!!”
一边叫一边看季儒林和郭奶奶,跟告状似的。
季元初:“......”这狗真的要成精了。
他直接没理她,拎着一大包东西就往医院赶。
迟穗坐在长椅上,一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一边跟自己肚子玩。
唔。
怎么就要生了呢。
前两天自己还一直想,孩子怎么还不出来。
越到后期,她就越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
腿肿肿的,脚肿肿的。
晚上睡觉就连翻个身,都需要季元初帮忙。
可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又觉得自己完全没做好当母亲的准备。
都说成为父母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
对父母残酷,因为父母没有经过培训就成了父母。
没人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当父母。
只能从自己的记忆中,找寻自己的父母是怎么对自己的。
所以因为从小被父亲打骂而痛恨家庭暴力的孩子,最终也会走上他父亲的老路。
不知道该如何管教孩子时就会自然而然像他父亲一样,拿起墙角的扫把。
言传身教言传身教。
为什么说养猪看猪圈,因为父母对孩子的那种潜移默化的影响真的太大了。
对孩子残酷,因为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的。
迟穗也不免会担忧,自己真的能承担起成为母亲的责任吗?
她真的能当好一个妈妈吗?
“穗穗!”
迟穗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到季元初的声音。
她侧首望去,发黄的医院走廊里,季元初穿着自己给他做的衣服,肩上扛着快比她人还大的麻。
麻袋在他肩膀上勒出了深红色的印子。
但他走向自己的步伐却依旧那么沉稳有力。
迟穗忐忑不安的心也渐渐安稳下来。
她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嗯,季大哥慢些。”
病房只剩下两个四人间还有位置。
季元初就算想让迟穗住好点,也没这个条件。
好在这个病房的人都跟迟穗一样还没生。
要不然晚上小孩子一哭,那真是要命。
护士领着他们走到床位前。
季元初从麻袋里拿出干净的床单,铺上去后再让迟穗坐下。
迟穗旁边床位的稍胖的女人看到这一幕,又看了看在自己床头睡的跟死猪一样的丈夫,气的直接踹了他一脚。
她丈夫被踹醒,眼睛都还没睁开呢,就问:“又饿了么,想吃什么,我去买。”
“......吃吃吃就知道吃,还不快去给我买两个肉包子来!”
“好,红子你别急,我现在就去买。”
迟穗看呆了眼,还可以这样?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胖乎乎的脚丫,跃跃欲试。
季元初一无所觉,他又从麻袋里将脸盆什么都拿出来放在床下,将东西都收拾好后,问她:“穗穗饿不饿?”
迟穗原本不是很饿。
可旁边的女人吃肉包子吃的太香了。
她也不禁咽了咽口水,“季大哥,我也想吃肉包子。”
“还有呢?”
迟穗摇了摇头,“就吃肉包子就可以了。”
“好,我马上回来。”
等季元初走后,旁边拿胖胖的女人一边啃肉包子一边问迟穗:“妹子,刚才那人是你男人?”
第90章
流了好多血
迟穗靠着床头坐着,点点头,“嗯。”
“你男人对你真好,刚结婚没多久吧。”
胖胖的女人一边说,一边瞪她的男人,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
额。
迟穗摸了摸脑袋,“一年多了。”
“一年多了还对你这么好?”
“你丈夫也对你很好呀。”
“他敢不对我好吗,他都住我家,工作也是我爸妈帮他弄的!!”
这话一出,其他两床的人都看了过来。
倒插门啊。
这个年代的倒插门可不多。
要不是男方家里实在太差,一个大男人谁愿意住到女方家里去、生的娃还跟别人姓啊。
那男人脸上闪过一抹难堪。
但很快压了下来,坐在床头默默吃馒头。
胖胖的女人似乎还很得意,“是吧,聪子。”
“嗯,你要喝水吗,噎不噎?”
聪子就是那个胖胖的女人的丈夫。
他长的很老实,个子不高,一米七出头,很瘦很瘦。
弓着背,说话的声音也很低。
“不噎,我腿酸了,你帮我捏捏腿呗。”
她大大咧咧地将脚伸到男人面前,不顾男人还在吃馒头。
男人似乎习以为常了。
他将馒头放在一边,拍了拍手就开始一言不发地给女人按腿。
迟穗:“......”
唔,她觉得这样对自己丈夫不好。
可又不好开口。
只好从床头拿了一本书,开始打发时间。
没多久,季元初就回来了。
他手里不仅拎着包子,还拎了些葡萄。
“看到有人在卖这个,就买了些。”
他把包子递给迟穗,“我出去把葡萄洗一下就回来,穗穗你先吃。”
“嗯!”
虽然空间里有葡萄,但这是季元初专门给自己买的。
迟穗决定等会要吃很多!
季元初买了四个肉包子。
唔,红红的油汁将松软的包子皮浸透,看着就好吃。
迟穗又默默吞了吞口水,将饭盒放在一边,还是打算等季元初回来了再吃。
没多久,季元初又带着洗好的葡萄回来了。
迟穗将饭盒打开,“季大哥我们一起吃吧。”
“好。”
季元初擦了把手,从里面拿了个包子。
看到小媳妇咬了口包子后眼睛弯了弯,垂在床边的脚也愉快地摆来摆去。
他才放下心来,也开始吃包子。
包子分量很足,迟穗吃了一个就吃饱了。
她又吃了两个葡萄解腻。
葡萄甜甜的,还带着一丝丝酸味,很好吃。
比进口超市卖的什么阳光玫瑰好吃多了。
她一边吃,一边给季元初也剥了一个。
“季大哥,吃个葡萄。”
季元初就着迟穗的手吃下葡萄,“谢谢穗穗,你自己吃吧。”
“嗯!”
等季元初吃完,他又帮迟穗把鞋子穿好,扶着迟穗从高高的病床上下来。
准备去散散步。
“慢点。”
“嗯呐,我们走吧。”
等到迟穗跟季元初走后,胖胖的女人又觉得没意思。
自己的男人虽然也对她百依百顺。
但她总觉得没啥意思,总觉得差点什么。
隔壁床那小姑娘的男人的好,才是自己想要的好。
她看了眼低着头好像是在专心给她按腿、又好像是在出神的男人,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将脚收了回来。
“我腿好了,你继续吃吧。”
“嗯,我去给你打盆水给你擦擦。”
等到她男人拿着盆子出去后,对面的女人问她:
“你男人真是倒插门啊,我看人家对你挺好的。”
红子撇了撇嘴,“我还骗人了不成,这就是对我好了,我妈说了,倒插门的男人对媳妇好是应该的!”
病房外。
名叫聪子的男人手里捏着印了红双喜的搪瓷盆,眼底的不甘、狠戾、羞辱,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
最后,他将背勾地更低,拿着盆子,默默走到热水间。
随便逛了两圈迟穗就累了。
季元初扶着她走回病房,帮她换下鞋子后又出去给她打热水。
结果热水打完回来,迟穗侧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季元初轻轻将盆子放在地上。
拧了把毛巾后,慢慢帮她擦拭脸、脖子、手臂、还有小腿和脚。
擦完后又从麻袋里拿出雪花膏帮迟穗擦了擦脸,接着又用蛤蜊油帮她擦脸擦其他的地方。
这个点大家都还没睡。
又没有收音机听,只能跟自己家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说着说着,就看到今天刚住进来的小夫妻俩。
腻歪的哟。
真是没眼看!
大男人怎么能这么伺候自己媳妇呢?
一个女人的婆婆就直接开口了,“小伙子,你媳妇家里人呢,这种事情咋能让你一个大男人上手?”
老人家上了年纪听力都不好,嗓门也大。
迟穗嘤咛了一声,季元初连忙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没事,睡吧。”
迟穗软乎乎的脸蛋在自己家的枕巾上蹭了蹭,被子床单也都是熟悉的味道。
很快,她就再次睡着了。
等到把小媳妇安抚好,季元初才走到对面,对那一脸不高兴地婆婆说:
“我媳妇睡眠浅,您说话的时候麻烦尽量小点声。”
说完又走回床边,拉开陪护床后,在一旁躺下。
其他人:“......”
迟穗隔壁床的红子更是难受。
她干脆坐了起来,“刚吃多了有点难受,下去走走吧。”
现在天快黑了,一天下来最凉快的时候。
“好。”
那对夫妻下去后,病房渐渐就安静了下来。
季元初看着屋顶,想着明天早上郭奶奶过来后,自己就回家给穗穗做吃的。
后面如果穗穗要自己喂孩子,肯定要忌口,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的。
所以这几天尽量把穗穗喜欢吃的都做给她吃一遍。
"啊!"
"医生快来啊,我媳妇摔倒了,流了好多血!"
睡梦中的迟穗被一道凄厉地惨叫声惊醒。
她惊慌地睁开眼,左胸口砰砰砰跳个不停。
"季大哥,怎么了?"
第91章
升官发财.死.老婆
红子那对夫妻都在病房里住了快一周了。
虽然她男人平时不怎么说话。
但他声音低沉,跟沙子碾过似的,很有辨识力。
病房里的其他人一下子就听出来是聪子的声音了。
老太太们第一个冲到窗子边。
往下一看,就看到聪子将红子抱怀里,红子身下流了一大滩血。
傍晚时分,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这一场景看着也特别瘆人。
“这是摔了?”
“肯定啊,你看旁边那楼梯,那么窄,还有青苔,天又黑,不摔倒才怪喽。”
“哎哟,真是造孽啊,这都快生了摔这么一跤,要么孩子保不住要么大人保不住。”
“再严重点,说不定两个人都保不住。”
“哎哟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吃穗听到其他人的对话,心里陡然漏了一拍。
她被季元初抱在怀里,手指紧紧拽着季元初的衣服,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害怕:
“季大哥,隔壁床的人出事了吗?”
季元初拍了拍她的背,“还不知道,穗穗不怕,我们散步的时候没去下面花园那。”
医院后面有一个小花园。
花园里还有长椅,很多病人喜欢过去散步晒太阳。
但是下午来的时候季元初看到那花园里很多青苔,特别阶梯处,又窄又陡。
就算不滑倒、也容易踩空。
所以迟穗吃完饭遛弯的时候,他们就在医院里转了转,都没出去。
“大人保不住了。”
“孩子也悬喽。”
“说不定两个都没了,这聪子可真惨,老婆孩子都没了。”
那些人说的话不停地在迟穗脑海里转来转去。
她心跳越来越快。
孩子也像察觉到了母亲不安的情绪,也动了起来。
“不怕,穗穗别怕,不会出事的。”
“嗯!”
“我每天吃的很好,每天都会运动,身体也很棒,也不会吓跑,肯定不会出事的。”
迟穗又像是在安慰季元初,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可还是害怕的紧。
“让一让,让一让!”
外边护士着急的声音传来,迟穗眼睛瞪得更圆了。
“我要疼死了,聪子,你去把我妈叫来,快去啊。”
“好,我现在去!”
聪子刚要走,医生连忙把他拉住,“这里就你一个家属,你怎么能走呢?!”
“啊?”
聪子一脸为难得看着躺在病床上满身是血的女人。
红子额头上浸满了汗,“不行,去叫我妈。”
“准妈妈别说话了,留着力气!”
红子手拽着床单,喘着粗气,“聪子,要是我有事,保孩子!”
一直沉默的男人愣了一秒,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随后,摇了摇头,“不行,医生,保大人!”
“你!”
红子仰头看着他。
明明痛的要死,嘴角却不知为何就是自己想往上扬。
她心想,这个男人还要的。
以后自己对他好点吧。。
下一秒,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袭来,她直接痛晕了过去。
好像过了很久。
吵闹的走廊突然安静了下来。
季元初慢慢松开捂着迟穗耳朵的手。
迟穗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问:“她会没事的,对吧,季大哥。”
季元初轻轻拍着迟穗的背,缓缓点头,“嗯,穗穗睡吧。”
他白天的时候听到那女人说过,晚上她妈会过来换她男人。
不管能不能顺利生产,晚上都会很吵。
“好。”
迟穗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
结果闭上眼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
“你还我女儿!你还我女儿!我女儿住进来的时候都好好的,我才半天没来,现在你告诉我我女儿没了,你这个没良心的恶毒医生!”
“妈,您想开点!”
“你给我滚!谁允许你们把我女儿肚子弄开的,陈聪是你吗,你这个白眼狼狗东西!”
“家属您冷静点,是您女儿主动说的。”
“什么?”
陈红的母亲听完这话,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喃喃道:“怎么可能呢,这不可能......”
“呜哇哇哇”
孩子像是被大人们的吵闹吓到了,闭着眼、小手握成两个拳头,哭个不停。
因为是那样的生产方式,小孩脸上还残留着母亲的血。
护士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眼睛发红。
更别提陈红的母亲了。
她捂着脸,在地上无助地哭了起来。
“你这个死孩子,怎么这么狠心呐,你要我跟你爸以后怎么过啊!”
陈母年轻的时候身体不好,生下陈红后就一直没再怀上孩子。
也是因为想留点香火的心思,才招了陈聪这个倒插门女婿。
这样女儿也能留在家里了。
谁想......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陈聪从护士手里接过儿子,在陈母面前蹲下,悲痛道:
“妈,以后我会帮陈红孝敬您和爸的,你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您一定要振作起来,我们才能一起把红子留下孩子抚养长大啊。”
迟穗猛然从梦中惊醒。
听到陈聪悲恸的话,她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各种八点档狗血剧看多了。
还是各种杀妻的新闻看多了。
还是那句中年男人三大喜事:升官发财死老婆太洗脑。
她听着陈聪这一番“发自肺腑”的话,心里一个劲地发毛。
不仅如此。
还有陈红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前不久还在跟自己讨论,说季大哥对自己很好。
这才半天,人就没了。
迟穗紧紧咬着牙,身体忍不住发抖。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母被陈聪扶着进来收拾陈红的东西。
陈母看到自己女儿的衣服、鞋子,还有平日里用的东西,又哭了起来。
“我苦命的女儿啊。”
其他两床的病人看到陈母在病房里跟哭丧似的,都皱了皱眉。
这啥意思啊,她们还没生呢。
多晦气。
一个面相刻薄的女人忍受不了了要开口说话,她妈赶紧瞪了她一眼。
随后走到陈母身边,“节哀吧,走的人不能再回来了,还要打起精神来,把孩子好好抚养长大啊。”
陈母抱着女儿的衣服没有说话。
陈聪红着眼对她弯了弯腰,“谢谢您。”
没多久,陈聪就跟陈母一起收拾完东西回去了。
刚才还在跟陈母说她们还有女婿和孙子的女人立马摇了摇头:
“这陈红的老母亲和老父亲啊,以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啊。”
第92章
我的水煮鱼呜呜呜呜
她女儿愣了下,“妈您怎么这么说?”
“嗐,傻丫头,你可长点心吧!”
她母亲狠狠戳了戳自己女儿的脑门,“懒得跟你说!”
她女儿:“......”
病房里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这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咋听着怪不对劲的?
迟穗躺在季元初怀里,扒拉着季元初的衣服,“季大哥,你过来点。”
“嗯。”
季元初十分自觉地将耳朵贴到池穗嘴边。
迟穗舔了舔下嘴唇:“季大哥,你说......会不会真的跟她丈夫有关啊。”
季元初微微蹙眉,摇了摇头,“穗穗别瞎想了,赶紧睡吧。”
迟穗:“......”
她气呼呼地鼓了鼓腮帮子,“哼,臭男人!”
季元初:“......”
要不是病房里人多。
他真想拍了拍小媳妇的.屁.屁.!
第二天一早,迟穗还没睡醒呢,顶着个黑眼圈,就被突然进来的公安叫醒了。
“这位同志,陈红之前是睡在你隔壁病床吗?”
迟穗刚睡醒都会迷迷糊糊一会。
她一边就着季元初的手喝温水,一边慢吞吞点头,“嗯,是的。”
“.......那她丈夫陈聪昨天有什么异常吗?”
陈聪?
迟穗顿时就清醒了。
这是有人报公安了?
她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陈聪昨天的表现,就是一个沉默寡言、没有脾气、对媳妇百依百顺的老实男人。
说异常?
那真没有。
毕竟迟穗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凤凰男踩着妻子上位的新闻电视看多了,先入为主了。
公安点点头,又转过头去问病房里其他人。
得到的结果都一样。
公安低头跟自己同伴轻声交流了几句后就离开了。
迟穗呼出一口气,希望公安能够查明真相吧......
住在迟穗对面的女人看到公安就这么走了,气得一拳头捶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