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转头就回单位,问还有没有多余的房子。单位房子多紧俏啊。
要是提前问说不定还能留着,但现在临时要肯定没办法啊。
房子又不是肉包子,说有就有啊?
郭建业想了想,又跑回来问自己昨天刚骂过的季元初,怎么买房子。
季元初冷笑,“你昨天怎么骂我来着。”
“昨天的事是昨天的,那都过去了,快,大家都是兄弟,这么见外干啥,我妈还想跟你们做邻居呢!”郭建业脸皮厚的不行,还一边说一边笑。
兄弟。
迟穗坐在凳子上跟花花一起烤火。
看到两人的互动,她眉眼弯弯,捂着嘴笑出了声。
第63章
他捏小媳妇的丸子头捏的理直气壮
季元初嘴上狠话放的一溜一溜的。
但第二天还是一大早就去城里帮郭建业打听。
好巧不巧,迟穗他们买的房子隔壁那户人家正好就卖房!
那人的儿子是县钢铁厂的。
现在他们单位刚建了一批家属楼。
想在单位搞一套三室的,手里还差点钱。
合计了一下,把自己家的老房子卖了刚好够,便拾掇自己父母把老房子给卖了。
这个年代的人都不兴住这种独门独户的房子,而是想往筒子楼里奔。
钢铁厂效益好,单位福利房也还行。
起码还有两室三室的。
但更多的单位房子都是一个小单间,十来个平方,挤一大家子人。
所有人都在家时,冬天连火盆都用不上。
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热乎地不行。
做饭时更加离谱。
屋里里没有单独的厨房,每家每户做饭的地方就在自己家门口。
一眼望去,走廊里全是堆的煤炉子和煤块。
到了做饭的点,那味道呛的哟。
但即使这样,大伙还是愿意往城里奔、愿意往筒子楼里挤。
就像朱老太。
听到朱来娣以后能住进筒子楼,没有彩礼的事都不计较了。
郭建业干了这么多年,攒了不少津贴。
两套房子大小差不多,价格也差不多,郭建业很干脆利落地掏了钱。
对方的儿子见郭建业掏钱这么爽快,小心思起来了。
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呢。
旁边路过一个公安,看到郭建业怔了怔,连忙给他问好。
“局长,您怎么过来了?”
郭建业在单位里还是很严肃正经的。
板着脸的时候很能唬人,单位里的人各个都说他们郭局长铁面无私不近人情。
“嗯,办点私事。”
“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那公安看了房主的儿子一眼。
他对这个人有点印象,品性不坏,但有点自私贪财,小心思多。
那人的儿子一听公安这么说,心里霎时漏了一拍。
同时更是庆幸,还好自己刚才觉得面前这两个男人不好对付,没直接说出口。
郭建业不动声色地扫了房主儿子一眼,“不用,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好嘞。”
公安警告地看了看房主的儿子,“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有了这一插曲,后面的事情顺利了不少。
而且郭建业买的房子原先一直有人住。
特别是那人知道郭建业的身份后,搬走前特意把屋子打扫的干干净净。
甚至还特意将家里一坏了好些年都没修的房门给修好了。
他老婆收拾屋子时,看到自家平时扫把倒了都懒得扶起来的男人,这时竟然在修门,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马上就要搬走了,你突然修门干嘛?”
“你知道马上要搬进来的人是谁吗?”
他媳妇一看自己男人这语气,好奇心立马就被勾起来了,“谁啊?”
“公安!还是领导!”
“啥?!你怎么不早说?!”
“我赶紧去把地上再扫扫。”
......
一夜之间,季元初和郭建业两家要搬到县城去的消息就在他们大队传遍了。
朱来娣从沪市回来后不久,就跟何杨威把事给办了。
朱家房子不够,两人就住在知青点里。
现在,朱来娣只用做她跟何杨威两个人的饭,洗两个人的衣服。
而且何杨威手头有钱有票子,还会时不时买点肉吃。
她只觉得现在的日子比之前好了千百倍,消瘦的脸上也终于有了些肉。
而何杨威呢,觉得结婚后的日子也意外的不错。
现在不用自己洗衣服不用再自己干那些家务,除了上工,啥事都不用操心。
原本对朱来娣还有些排斥,现在尝到好处了,对朱来娣也大方了起来。
小夫妻的婚后日子过的很不错。
直到今天。
朱来娣知道迟穗要搬走后,怀着万分复杂的心情来跟她告别。
还没走到,她就远远看到一对男女在散步。
女孩身材娇小,厚重的冬装已经换成单薄的春衣。
从背影看,女孩身材纤细,因为上衣有些宽松,完全看不出来怀孕已经好几个月大了。
女孩身旁的男人则又高又壮,明明那么长的腿,却迁就女孩走的很慢,甚至因此显的有些滑稽笨拙。
两人的背影看着好像很不协调,一高一矮,一壮一瘦。
可走在一起,又莫名的和谐温馨。
不知不觉间,朱来娣竟看痴了。
女孩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捏了捏她头顶的扎着的头发。
迟穗见自己丸子头又被捏了,气地把他手拍开,“再捏头发要脏啦!”
肚子大后每次洗头都跟历劫似的。
这里没有吹风机,从洗头到头发完全干,要花一整个下午的时间。
迟穗干脆将头发剪短了。
原本及腰的长发剪到背后肩胛骨处,扎个丸子头刚好。
之前头发那么长,扎的丸子都快比她头大了。
丸子头扎着清爽利落,迟穗觉得脑袋都变轻了。
但季元初这个坏蛋却觉得小媳妇扎这个奇奇怪怪的发型说不出的可爱。
眼睛圆圆的,脸蛋粉粉的,头发都鼓鼓的,说不出来的可爱。
他不是捏捏小媳妇的丸子头,就是捏捏小媳妇的脸。
毕竟现在月份大了只能看不能吃,他只能过过手瘾了。
季元初又快速捏了下,“脏了我帮你洗。”
迟穗:“......”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现在都是季元初帮自己洗头,他捏小媳妇的丸子头捏的理直气壮。
迟穗鼓了鼓脸,想要怼回去。
刚要说话,余光看到站在前面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朱来娣,连忙把季元初的手从自己脑袋上拿下来。
“来娣,你怎么来啦?”
朱来娣笑了笑,“听说你要搬走了,来看看你。”
“啊,谢谢。”
迟穗走到朱来娣跟前,看到她气色变好了不少,也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进去坐坐吧,来娣你变漂亮了。”
朱来娣却摇了摇头,“不坐了,家里还有事情呢,就来看看你,下次去县城我们再一起说说话。”
“好呀。”
迟穗把季元初买的房子的地址告诉她后,让她等等自己。
她从院子里拔了些菠菜和生菜给她。
“这些菜你拿回去吃,怀孕时多吃些蔬菜有好处。”
朱来娣浅笑着接过,“谢谢。”
第64章
迟穗腿突然抖了下,呜咽着哭了起来
回到家,朱来娣坐在一堆还没有洗的衣服面前,出了神。
在这之前,她洗衣服、做饭时,心里都是满满当当的。
说不出的满足感。
她一直都知道何杨威是什么样的人。
现在的生活也比自己想象中好了不少。
可直到今天。
她看到迟穗和她男人的相处后,她才知道夫妻间竟然还可以是这样一种关系。
她知道自己不能贪心。
可看到迟穗日子过的那么舒心后,她就忍不住想,自己为什么不能过的更好一点。
何杨威跟秦凡一起溜达完回来。
看到自己的衣服还没洗,随口问了句:“衣服咋还没洗?”
朱来娣抬头定定看着自己千方百计嫁的男人,“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就没洗。”
“啊,肚子不舒服?那就改天再洗吧。”
说完又将穿脏的袜子丢到朱来娣面前的盆子里,“下次一起帮我洗了啊。”
......
同样因为迟穗要搬去城里而破防的还有迟宝珠。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明明自己才是重生的。
可迟穗却除了嫁的男人不如自己男人以外,好像哪哪都比自己过的好。
比自己先怀上孩子。
比自己先走出大河村。
王彩凤看到迟宝珠瞪着个眼不说话,急地掐了她一把,“你愣啥啊,迟穗都去城了,你公公之前许的那些事呢!”
在周凯跟迟宝珠之前,周家给画了不少饼。
什么把迟宝珠弄去哪哪上班啊、把迟大宝也弄去当临时工啊。
结果这结婚大半年了,工作的影子都没看到。
迟宝珠抿了抿嘴。
“我又没怀孕,哪好意思开口催他们。”
她没跟王彩凤说周凯马上就要去上大学的事情。
之前自己也问过周凯什么时候让她去上班。
但周凯说他马上要去京市上学了。
她在这乡镇里上班又没什么意思。
又挣不到钱又累,还不如把那工作让给他表弟,周母也会对她更满意一点。
周凯说的话正好戳中了迟宝珠的软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周母就好像一天比一天不喜欢她。
最近更是过分。
直接无视她了。
要不是周父对她还挺不错的,她真要在周家过不下去了。
王彩凤眼珠子一瞪,直接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要是等迟宝珠生下儿子这些事才能成,那不得等到下辈子。
......
搬走的前一天晚上。
迟穗跟季元初一起把家里的全部收拾好。
现在城乡流动管的很严,农村人进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因为自己怀孕的事,季元初在县城买了房子并且搬了进去。
但这其中,很有很多解释不清、也不能说的东西。
就比如,因为季元初在城里没有工作,所以他们的粮食关系还在大队里。
他们不能像城里人那样每月领多少票据。
更雪上加霜的是,季元初也不能回来干活。
他的工分也没了,粮食也没了。
以后进了城,等他们目前剩下的粮食吃完后,什么都要花钱买。
甚至对外,他们都要说他们是前房主乡下来的亲戚。
因为要生孩子了,才过来住一段时间。
好的是,他们还有郭建业这个硬关系,查也查不到他们头上。
晚上小夫妻两收拾完东西坐在床上清点剩下的财产。
迟穗看到空了一半的铁盒,就觉得自己心也跟着空了一半似的。
季元初看到自己小媳妇一副小财迷样,心里觉得好笑,但还是安慰她:
“钱没了还能赚回来。”
迟穗苦着脸,“哪那么容易啊。”
她比季元初远想的要多。
因为年底她就要参加高考了。
如果顺利的话,明年三月份就要去上大学了。
她不想跟季大哥分开。
就算学校会跟她发补贴,但到时候父亲,还有季大哥和孩子肯定要跟她一起过去,这又是一大笔花销。
还有生孩子等等等等。
这一千多块钱看着很多,甚至在这个年代都算一笔巨款了。
但真正花起来时,速度却不知道多快。
不行。
以后她要更节约一点!
这天晚上,迟穗忧心忡忡的躺在季元初怀里,手扒拉着小绿豆玩,怎么都睡不着。
季元初:“......”
他捏住小媳妇的手,亲了亲她的粉唇,“穗穗,会有办法的,到时候真没钱了,我再想想办法。”
季元初看到小媳妇因为钱的事都担心地睡不着觉,差点就没忍住告诉她,其实他们还有很多钱。
当初季儒林带着秦雅逃出来时,衣服什么的都没带。
就带了现金和值钱的东西。
这些年来,那笔钱他一直没有动,那些值钱的东西更是藏的好好的。
虽然不说这辈子吃穿不愁,养穗穗还是没问题的。
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万一迟穗追问那些钱是怎么来的,自己一说,她恐怕又要哼哼唧唧难受好些天。
迟穗完全不知道自己男人是个隐形的富豪。
她瘪了瘪嘴,赚钱哪那么容易啊。
说多了又怕打击男人的自信心。
迟穗哼哼两声,将脸贴在男人胳膊上闭上眼,没一会就睡着了。
季元初看到小媳妇终于睡了,顿时松了口气。
亲了亲穗穗还皱着的眉心,将她把被子拢好,也睡了过去。
半夜。
被季元初抱在怀里的迟穗腿突然抖了下,呜咽着哭了起来。
季元初几乎在她腿抖的那一刻就惊醒了。
他连忙轻拍着她的背,另一只手捏了捏她那条刚刚抽搐的腿。
女孩一向软乎乎的腿这时竟有些僵硬。
他想到医生说的话,女人怀孕到了后期,很容易腿抽筋的症状。
季元初连忙像医生说的那样一手握住她的脚趾往上拉。
另一只手压在膝盖上帮她拉长抽筋的肌肉。
等到她呜咽声小些后,又帮她按摩小腿肚那块的肉。
腿上的不适慢慢消失。
迟穗抽噎两下,又慢慢睡着了。
季元初重新在她身边躺下。
接着月光,看到迟穗眼睫上还挂泪珠,叹息一声。
原本想用手帮她擦泪水。
可是想到自己刚摸了她的脚,要是穗穗知道他摸完脚又去摸她的脸肯定会生气。
便俯身,轻轻吻尽她眼睛周围的泪水。
第65章
季元初第一次生出悔意
翌日,迟穗睡醒后,都有些恹恹的。
因为她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梦到自己抱着铁盒子跟季元初走在大街上,突然有一条大黑狗过来要抢他们的钱。
她慌地抱着盒子就不停跑。
连季元初都没顾得上。
大黑狗紧紧追在她身后。
不管迟穗跑的再快,大黑狗都甩不掉。
后面眼看着那人要追上来的时候,她还偏偏被什么东西绊倒了。
大黑狗一下子扑上来,紧紧咬住她的小腿。
迟穗艰难地弯腰摸了摸自己的小腿。
唔。
好像还真有些疼。
因为是双胎的缘故。
迟穗的肚子也比同月份的人大一些。
就连弯腰捏个腿,她都做的很艰难。
季元初做好早饭后进来,就看到迟穗一脸委屈地伸手够自己的小腿。
“穗穗慢些。”
他一个箭步跨到迟穗身边,伸手按住她刚刚想要按的地方,“是不是这里不舒服。”
“嗯。”
迟穗点点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帮她按腿的季元初,不知道怎么,心里就很难受。
她现在真的好蠢好笨好没用呐。
季元初明明因为搬家各种事已经很忙很累了。
却还要因为她的这种小事操心。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想要捏腿都捏不到的一天。
迟穗鼻尖酸酸的。
她伸手扯了扯季元初的衣服,小声叫他,“季大哥。”
“嗯?”
泪水啪嗒一下滴在迟穗的大肚子上。
她更难受了。
“季大哥你起来。”已然带了哭腔。
季元初听到穗穗带着哭腔的声音心陡然漏了一拍。
慌忙抬头,才发现迟穗竟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
“怎么了穗穗,腿很难受吗?”
迟穗咬着嘴唇摇头,抱住他的脖子。
将脸埋在他的肩颈间,嘤咛:“季大哥,抱抱我就好了。”
看到委屈成这样都不愿意说出口的迟穗。
这一刻。
季元初第一次生出悔意。
后悔让穗穗这么小就生孩子。
她明明自己都还没长大,就要承担这些。
他怎么能这么自私。
他抱着迟穗的手背上青筋突起,眼里也慢慢爬满红血丝。
懊悔、愧疚等各种情绪织成一张网,将他整个人牢牢罩住。
“穗穗。”
迟穗吸吸鼻子,“嗯。”
季元初亲了亲她的额头,声音中带了不易察觉的颤意:“就这一胎,咱们以后都不要孩子了。”
......
迟穗没有哭很久,等情绪平静后,就让季元初帮她打了一盆水。
洗了把脸,又抹上雪花膏,扶着季元初的手慢慢走出房间。
“早餐吃什么啊?”
“小米粥和煎蛋。”
迟穗努力弯着嘴唇,想让季元初知道自己没有很难过了,也希望他不要因为自己的难过而心里不好受。
“真的吗,我饿了,季大哥我们去吃早饭吧。”
季元初摸了摸她的脸,喉头艰涩,“好。”
小米粥香喷喷的,配上咸菜很好吃。
迟穗就着咸菜,慢吞吞喝着粥。
“穗穗!”
刚吃完早饭,院子里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声音。
迟穗惊喜地睁大眼,“鸽子?”
迟穗扶着季元初的手慢慢站起来,刚出屋,就看到程鸽俏生生地站在院子里。
她插着腰,“好啊迟穗,亏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你搬家都不告诉我!”
程鸽佯装生气,但看到迟穗肚子都这么大时,立马就装不下去了。
“天呐穗穗,你慢点。”
“嗯。”
迟穗弯着眼,慢慢走到她身边,“最近太忙了,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啊,你肚子怎么都这么大啦,难受不?”
“还好啊。”
季元初搬了两个凳子过来,让两人在院子里坐着说话。
“对了,你什么时候走啊。”
迟穗记得她上次来找自己的时候,说过她拿到名额了。
程鸽沉默了一瞬,“不走了。”
“啊?”
“嗯。”
程鸽扯了扯嘴角,“后面程序出了些问题,我外公的一个兄弟成分有问题。”
迟穗皱紧眉,怎么会这样?!
“嗐!”
程鸽笑笑,“可能我跟大学没有缘分吧,不去就不去了,我妈本来还一直操心我去了外地搞不习惯呢。”
虽然程鸽在笑。
但迟穗却能感受到她笑容中的勉强和苦涩。
但背调这一关,确实是没办法避免的。
迟穗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想了想,还是小声说:“鸽子,你最近还是多看看书吧。”
程鸽泄气:“现在哪还看得进去啊。”
“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迟穗对上程鸽不解的双眼,一字一句道:“咱也说不准明天会发生啥,是不是?”
半晌。
程鸽慢慢点头,坚定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