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等快要到公司的时候，才发现情况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复杂一点。虽然是夜里发生的事情，到现在也不过是四五个小时，但是除了网上的那些信息，竟然还来了不少的人聚集在公司的楼下。
大部分都是女人，手中拿着荣禾的化妆品，有的人甚至手上还拿着横幅，上面写着一些愤慨的话。
慕凌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按照常理来说，这种事情，大众的反应能力不会这么快，尤其是像这样有组织地过来抗议闹事，更不是这么快就能形成这样的规模的。
慕凌歌将车停好之后，来到了人群中间，然后找了一个看上去好说话一点的，凑上前去问道：“你们在干嘛？”
那女人转过头来，有点警惕地看了一眼慕凌歌，反问道：“你说谁？”
“我就是一个过路的路人，看到你们聚集在这里，好奇过来看看。是不是这荣禾企业出事了？我看你们都拿着他家的化妆品。”慕凌歌笑了一声，摆出好奇的样子。
那女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大概是觉得她不像是荣禾的人，毕竟她今天因为出门匆忙，随便套了一件休闲衫和牛仔裤就出门了，也不像是上班族。
“姑娘，我跟你说，这个荣禾，别看这么大的企业，但是做的那些事情，真的是丧尽天良。”女人拉着慕凌歌，张口便说道。
慕凌歌立刻配合地哦？了一声，又问道：“是吗，为什么这么说？”
“一看你这个样子，就是不关系新闻的，你难道都没有听说，荣禾旗下的化妆瓶里面，添加了荧光剂，你说说看，都是花了大价钱用在脸上的东西。”
“荧光剂？天哪，我还真的没有听说。”慕凌歌心中疑惑更甚，但是面上却装出了惊诧不已的样子。
女人看到慕凌歌这么配合，立刻来了兴致，继续说道：“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哪，还是要多看点新闻，国家大事不了解就算了，怎么连关乎自身的事情也不了解？”
第160章
有没有伤到什么人？
慕凌歌微微尴尬。
这个女人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这么一副长辈的样子，还真的让她有点吃不小。
但是没有等到她说什么，便又听到女人说道：“哎，你用没有用过荣禾的化妆品？”
“用了啊，我觉得他家的一款睡眠面膜还不错啊，自从退出来之后，我就一直用这个。”慕凌歌还想套出点话来，便说道。
对方似乎有点吃惊，然后才说道：“你一直在用？那你就没有发现自己关了灯之后，脸在发绿？”
慕凌歌有点好笑：“当然没有啊。”
“那可能你用的数量还不多，你都不知道，在荣禾化妆品工厂的现场，被发现有荧光剂，电视上都说了，要是用了这些东西，会残留在皮肤里面的。”女人又说道，语气森然。
慕凌歌看到对方一副煞有介事，似乎亲眼看到荣禾添加荧光剂在化妆品里面一样。
“我觉得事情还没有最后确定，你们就这么下结论不好吧，我这用了两三年了，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慕凌歌看着对方，又说道。
这时候，女人却突然警惕起来，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荣禾派来的卧底吧？我告诉你，就算是你说出花儿来，我们今天也要在这里让荣禾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怎么可能是卧底呢，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觉得应该多调查一下才好。”慕凌歌连忙解释。
女人却已经不再相信慕凌歌，也不愿意跟她多说什么，转而继续去抗议了。
慕凌歌在人群中转了一圈，发现大部分都是三四十岁的女人，甚至还有五六十岁的，有的人看上去打扮气质都不错，但是有的看上去却不像是活得讲究的人。
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荣禾旗下的这个化妆品品牌，当初推出的时候，对人群的定位，就是中高端的小白领，小资一族，所以一套基础的水乳套餐，也要一千以上，更别说精华液那些了。
当一个女人有钱的时候，她愿意在这些化妆品上面一掷千金，这个是无可厚非的，但是今天在这个现场的人里面，很显然有一些经济状况看上去不那么好的。
慕凌歌不相信，会有一个女人，愿意穿着一件洗的发黄又起球的衣服，然后去买一套几千的护肤品，更何况，这些人的皮肤看上去很是粗糙，不像是会做保养的人。
她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便立刻转身走了。
她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情，一定有什么内情。
既然前门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慕凌歌便绕到了另外一个门，然后出示了工作证，这才进入了公司。
一走到她的办公室，便听到同事们在讨论这件事情，但是讨论来讨论去，似乎也没有什么答案。
“行了，都别说了，这件事情，公司一定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们身为荣禾的员工，这么紧张害怕做什么？”慕凌歌一出现，便立刻阻止了众人的继续讨论。
现在，一切都还在发生阶段，所以任何结论下得都为时过早。
众人被她呵斥了一番，立刻散了，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开始工作。
而慕凌歌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先是打开了公司内部的系统，看到秘书部已经下了一个最新的通知，让员工们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相信那些不实的传言。
慕凌歌看了一些消息，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便关上了网页，然后想了想，还是打了一个电话给萧澈，但是电话响了几声，却没有人接。
看来确实是在忙。
她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沉默地在原地坐了一会儿，突然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呆呆地在这里坐着，应该去做点什么。
不管她跟顾南城之间是什么关系，她都是荣禾的一份子，理应跟荣禾共进退才是。
想到这里，她立刻抓起了桌子上的手机和钥匙，驱车来到了位于郊外的荣禾化妆品工厂。
她到的时候，工厂外面已经围满了不少的记者，但是工厂的大门紧闭，一群安保人员正站在门口维持着秩序，看上去记者们并没有问到什么消息。
慕凌歌走上前了几步，却听到一个记者突然说道：“你们荣禾这么的企业，难道就不能出来一个人，将这些事情做一个简单的解释？难道说你们是心虚了？”
慕凌歌有点无语，现在的有些新闻工作者，为了搞出些大新闻来，总是会说一些别有深意的话，甚至有时候还会断章取义。
安保人员自然不会理这些记者，不管他们说什么，他们都纹丝不动地守在工厂前面，有条不紊地组织这纪律。
“你们荣禾难道就没有想过，在化妆瓶里面添加违禁成分，是违法行为？”又有记者高声喊道。
“荣禾作为南城的纳税大户，是不是有太多需要隐藏的秘密，所以才迟迟不愿出来解释？”记者们轮番高声问道，似乎厂里面真的有什么大领导在一样。
慕凌歌有点无语，这件事情才发生几个小时，恐怕荣禾内部的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怎么可能会有人现在站出来解释这件事情？
慕凌歌先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然后趁着记者们正在窃窃私语地讨论着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拿出工作证给保安队看了一下，顺利进了厂子里面。
“现在厂里有什么人还在？”慕凌歌一走进去，
便看见了有点狼藉的一片黑烟，看来是昨天晚上的火宅留下的痕迹。
“没什么人在了，领导们都去总公司开会去了。出了这件事情，工人们也都放假了，只留下了一部分的生产领导看守着。”保安队长跟在慕凌歌的身边，介绍道。
慕凌歌点了点头，又说道：“昨天夜里的火宅，有没有伤到什么人？”
“有，有一个人在火场里面受了伤，已经被送到医院去了，但是恐怕情况不大好，据说当时已经是个火球一样了。”保安队长又有点黯然地说道。
第161章
过去看看
慕凌歌隔了一会儿才又重新问道：“这个人的医院地址等会儿你给我，另外，起火的原因找到了没有？我知道每季度都有给工人做消防演练的，就算是起火了，也可以自救。”
荣禾作为南城著名的企业，在消防安全这一块，做得十分到位，基本上每隔时间，都会做一次防火救灾地震的演戏。
“是，但是昨天夜里，也没有人加班生产，而这个火被人发现的时候，才两点多种，正是大部分人睡得最好的时候，所以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火势已经有点不可控制了。”保安说道。
慕凌歌微微一皱眉头，两点多发生了火灾，而且是在人不知道鬼不觉的时候，这个时候，普通人是进不了生产车间的，难道是设备老化起得火？
她站在原地猜测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去火灾现场看看。
“慕经理，你现在进去不大好吧，顾总那边说了，不论是谁，都不让进去呢。”保安队长有点为难地说道。
慕凌歌却有点疑惑：“警察不是已经来过了？那么也不用保护现场了吧？”
“可是这个是顾总亲自说的，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为了什么，但是慕经理，就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人了。”保安队长嘴上虽然说得客气，但是态度却很强硬。
慕凌歌虽然好奇心重，但是也不想让对方违背自己的原则，只好作罢。
不过快要出门的时候，慕凌歌却又突然问道：“你知道顾总去了哪里吗？他好像不在公司。”
“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夜里顾总来这里看了一会儿，然后便先走了。现在应该在总公司才是，厂里的领导也都去了。”保安队长不疑有他，乖乖地回答道。
慕凌歌哦了一声，其实她说这个话，完全是在试探，因为她并不知道顾南城现在在哪里。
然后她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记者，说道：“好，这些事情，我都清楚了，虽然我相信你的工作能力，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一下，外面的那些人，都是人精，最好不要搭理。”
保安队长似乎有点吃惊，看了一眼慕凌歌，这才说道：“我知道，顾总吩咐过了。”
“哦，那就好。那我先走了。”慕凌歌没想到顾南城竟然已经交代过来，想来这个男人虽然不近人情，但是在很多事情上，还是很有一套手腕的。
她应该放心才是，那么为什么还是一直担心呢？
慕凌歌沉默了几秒，然后又对保安队长说道：“也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了，就像你刚才阻止我这样，不管是谁要去看现场，除了顾总自己，都不要让人进去。”
“好，我明白。”保安队长虽然不知道慕凌歌为什么还要再次强调一下这个，但是还是立刻答应道。
慕凌歌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便重新带了上一副的帽子，低着头出了工厂，又赶在记者们上来采访之前，上了自己的车，然后扬长而去。
不知道顾南城会怎么想这件事情，虽然她现在也没有证据，但是不知道什么，她隐隐约约地觉得，这违禁添加剂和火灾之间，一定不是巧合，而是存在某种联系。
毕竟，一件事情巧合多了之后，就可能是人为的了。
就像是昨天晚上玩骰子，她跟顾南城撞了三次，一开始还以为是巧合，后来才知道，根本不是什么巧合，都是顾南城的手段。
散场之前，沈嘉还突然悄悄跟她说：“嫂子，你一定不知道，南城是我们中间玩骰子玩得最好的一个人，在场没有一个可以比得过他，控制点数什么的，也是手段罢了。”
她那时候，才知道被那个男人给耍了，但是好像又什么都做不了，只好懊恼地瞪了一眼沈嘉还，然后又瞪一眼顾南城。
而今天这件事情，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很迅速，就像是背后有一只无形的黑手，正在推动这着这件事情的发展。
慕凌歌看着车子，同时也在脑子里飞快地想着这些事情。
“滴滴”一声，保安队长已经将文件传给了她，她微微一笑，停下了车，将手机打开，看到了烧伤患者的住院地址。
她当下就决定，先去医院走一趟，看看病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再回公司整理其他的事情。
很显然，医院这边，她也不是最先来的。
等她到的时候，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站了不少的记者，都在讨论着荣禾的这些丑闻。
慕凌歌照例在旁边停了一会儿，发现也没有什么有营养的东西，便没有再继续做停留，直接进入了医院，按照保安队长给的地址，找到了病人所在的地方。
不过跟她想象中不一样的是，这里，没有病人家属的哭天喊地，只有一个黑黑瘦瘦的小姑娘，呆呆地坐在急救室的外面，肩膀一耸一耸的。
除了她，就只剩下了公司的保安。
慕凌歌有点疑惑，一开始还因为是家属不在，去别的地方了，但是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看到有别的人来，便直接走了过去，再出示了证件之后，低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怎么这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姑娘，其他的家属呢？”她的余光一直在案小姑娘。
保安摇了摇头，说道：“哎，病人也是个可怜人，他也没有别的亲人在这里，只有一个女儿，马上就要初中毕业了。”
慕凌歌心中一个激灵。
什么，这个受伤的人除了一个女儿，竟然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慕凌歌有点吃惊，但是随即又释然，自己不是也出了周惜，
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吗？
反正这个年头，大部分人并不是一直都会依仗着一个人生活。
慕凌歌想了一下，对保安说道：“好，我知道了，我过去看看。”
只见她走到了小姑娘的身边，弯下腰去，轻声问道：“你是病人的女儿吗？”
“是，我爸怎么样了？”小姑娘听到声音，立刻抬起头来。
“我不是医生，我是荣禾集团的工作人员，你别害怕，我在这里，陪着你。”慕凌歌轻声说道。
第162章
那又怎么样？
小姑娘听到慕凌歌的话，脸上的表情很是微妙，但是动了动嘴巴之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慕凌歌在她身边坐下，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李安安，今年十六了。”小姑娘其实是属于比较内向的性格，但是看着慕凌歌，却有种奇妙的安心感。
慕凌歌点了点头：“安安，你家里没有其他的大人了吗？”
李安安的表情有点暗淡下来，然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我妈在我七岁的时候就走了，家里只剩下我跟我爸。”
慕凌歌突然没有来由地有点心疼。
在她七岁那年，周惜跟慕刚的关系，已经闹僵，所以带着她出去住过很长时间，那种孤孤单单的感觉，她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姐姐会陪着你的，你别害怕。”慕凌歌拉着她的手，轻声说道。
李安安点了点头，有点苍白的小脸十分憔悴，隔了一会儿，又突然问道：“姐姐，我爸爸没事儿吧？”
“恩，肯定会没事的。”慕凌歌轻声说道。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尤其是听说了对方在火里面烧成了一个火球之后，心里更是有点忐忑，但是面对着这么一个小姑娘，她却什么不确定的话都不愿意说。
那些打太极的语言，她可以运用得很熟练。
但是面前这个，是一如她当年那么无助的小姑娘，那些话，又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两个人在外面坐了没多久，便看到医生走了出来，这时候，先前过来的负责这边的荣禾工作人员也出现在了门口，跟着慕凌歌一起上前询问。
“医生，病人怎么样了？”慕凌歌有点紧张地问道。
医生摘下了口罩，看了一眼慕凌歌他们，然后有点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病人的创伤面积太大，而且肺部吸入了太多的烟尘。”
“不，不会是这样的。”李安安发出了一阵尖叫声。
她并没有看到自家父亲受伤的样子，她过来的时候，李德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所以她以为并没有那么严重，现在被医生宣判了死刑，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慕凌歌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去抱住了李安安，但是什么安慰的话却都说不出来。
她经历过失去至亲的痛苦，知道那种心情。
李安安却狠狠地将慕凌歌推到了一边，哭喊着说道：“你们都是魔鬼，将我爸爸还回来！”
慕凌歌被推得后退了两步，虽然有点难过，但是还是立刻向她伸出了手去，说道：“安安，我知道你的心情，要是想哭的话，就大声哭出来吧。”
她知道，对于这么小的孩子来说，眼泪和叫喊，都是发泄的一种方式，与其让她坚强点，还不如让她哭出来。
“慕经理，你先走吧，这里交给我来处理。”这时候，荣禾派过来负责这件事情的一个副经理轻声对慕凌歌说道。
慕凌歌却摇了摇头：“没关系，你去忙别的吧，这个小姑娘交给我。”
副经理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到慕凌歌眼中的坚持，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身先跟着医生去办理手续了。
“安安，你别害怕，来我这里，我不会害你的，你爸爸的事情，荣禾集团也会调查到底的。”慕凌歌再次伸出手来，让安安来自己的身边。
但是李安安却突然冷笑了一声：“你这个骗子，刚才还说我爸爸不会出事呢，他现在死了，你赔我一个爸爸！”
李安安说完这句话，便冲了过来，对着慕凌歌又踢又打。
小姑娘虽然又瘦又小，但是真是青春期的孩子，力气可
一点都不小，一脚踹在慕凌歌的腿上，让她差点没疼得跳起来。
但是即将冲出口的呻吟，却又被她咽了回去，生生忍下了这一脚，然后对李安安说道：“安安，你现在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处理你爸爸的事情要紧。”
慕凌歌很是心疼眼前这个小姑娘，这个时间，她一定是在学校上课的，但是将她喊道这里来，告诉她，她爸爸没了，这未免太过残忍了。
李安安对她拳打脚踢了一阵，终于安静了下来，抱着自己蹲在地上就是一顿大哭。
慕凌歌也跟着蹲下身去，摸着她的头发，什么也不说，只是默默地陪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副经理去而复还，然后对李安安说道：“小姑娘，你还有什么亲人没有，能不能联系上？”
李安安已经不哭了，整个人苍白得厉害，听到问话，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了，在南城，就只有我跟爸爸，什么亲人都没有。”
慕凌歌跟副经理对视了一眼，然后慕凌歌说道：“你先看着处理吧。”
“我要见我爸爸。”李安安擦了一把脸，突然说道。
慕凌歌心里一惊，刚才医生说了，李德的创伤面积很大，那么机会可以想象，他现在的样子恐怕有点惨不忍睹，要是让小姑娘看了，恐怕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慕凌歌跟副经理对视了一眼，然后轻声说道：“你刚才也听医生说了，你爸爸的创伤面积有点大，所以看上去肯定很不好。”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他是我爸。”李安安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冷静得反倒有点让人害怕。
慕凌歌的表情有点微妙，等了一会儿，才说道：“那好，我跟你一起进去。”
确实，不管李安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们都没有权利剥夺李安安见他最后一面的权利。
在这个世界上，李德是她唯一的亲人，现在不在了，她大概也需要亲眼瞧一瞧，才能真的从心底里接受。
慕凌歌没有再坚持什么，只是让副经理去跟医生打了个招呼，然后便带着李安安走了进去。
冰冷的抢救室里面，有两个护士正在做着最后的清理工作，听到有人过来，不由退到了一边。
而李安安径直向手术台上的那个人扑了过去，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瞬间又重新开始肆虐。
第163章
我也很遗憾
“爸爸，我是安安，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呀，为什么你要闭着眼睛在这里睡觉？”李安安的声音尖利，机会要划破抢救室的天花板。
年轻一点的小护士看到李安安，又见她哭得撕心裂肺，也有点忍不住地别过了脸去，擦了擦眼泪。
慕凌歌也有点难过，但是她已经学会了几乎不再人前流露出太多的情绪，所以只是静默地站着，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哭得精疲力尽的样子。
李德的样子，看上去果然不太好，整个人就像是烧黑的煤炭，就算是医院的消毒术的味道，也掩盖不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烧焦的味道。
李安安扑倒在李德的身上，哭得几乎要晕死过去。
大概没有人看到自己相依为命的亲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能淡定如常吧？
一个孩子，孤苦无依，只剩下这个一个亲人，现在还以这么惨的方式去世了，这种打击，别说对一个孩子来说了，就算是对一个成年人来说，也接受不了。
“这边我来负责，你去安排李德的后事吧，给安安也安排一个住处。”慕凌歌有点看不下去，转身对身边的副经理说道。
副经理虽然是个男人，但是看到眼前这悲惨的一幕也有点于心不忍，点了点头，说道：“好，那我先去了，，慕经理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慕凌歌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会儿，李安安还是一直抱着李德的尸体在哭，但是医院还要腾出急救室来，所以只好将李德转移到了太平间。
在阴森冰冷的太平间里面，李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而李安安却再一次扑了过去，嚎啕大哭起来：“爸爸，你丢下我一个人，我该怎么办啊？”
“爸爸，你为什么这么残忍？难道你不要我了吗？”
“爸爸，我什么都没有了，你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
凄惨的哭声在安静的太平间里面回荡，让听到的人，无不动容。
慕凌歌站在角落里面，静静地听着这个小姑娘在挣扎哭泣，并没有上前劝阻。
在这种时刻，说什么话都显得虚伪，她并不能将她的爸爸还给她，便只能让她尽情地哭个痛快。
而且相依为命的人就这么没有了，她心里得多委屈，得多难过，这种委屈和难过，如果不通过这种方式发泄出来的话，恐怕真的会出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又急急忙忙地走进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看到李安安，立刻上前，说道：“安安，好孩子。”
李安安转过头来，看到了女人，立刻哭喊道：“章老师，他们说我爸爸，他们说我爸爸……”
话其实就在嘴边，但是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慕凌歌这才知道原来对方是李安安的老师。
老师来了也好，李安安还是学生，除了家长，老师是对她了解最多的人，现在也是最了解李安安家庭情况的人。
果然，章老师抱着李安安，先是柔声安慰了一番，竟然真的让小姑娘慢慢止住了哭泣，只是抱着她不住地抽泣。
慕凌歌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打了一个电话给萧澈。
这一回，倒是接了，但是声音听上去也十分疲惫：“夫人。”
“萧澈，李德已经去世了。”慕凌歌也算是言简意赅。
电话那边的萧澈似乎顿了一下，然后才匆匆说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赶过去的。”
慕凌歌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这一连串的事情，都发生得太快，让人有点措不及防。
别说这两件事情是同时发生，就算只是发生了一件，以目前这么高的关注度来看，也会让荣禾被推上风尖浪口。
慕凌歌并不想为荣禾开脱，但是她知道，这件事情，一定有隐情，现在，她要寻找的，是真相。
想到这里，她又重新折返回了太平间，对章老师和李安安说道：“我们出去吧。”
李安安的心理已经接近了崩溃的状态，现在应该将她带离这里，然后找个专业的心理老师对其进行辅导才是。
章老师看了一眼慕凌歌，说道：“我先把安安带回家去，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跟我联系吧。”
慕凌歌虽然觉得这样有点不妥，但是转念一想，章老师是李安安很熟悉的人，肯定也是很依赖的人，让章老师陪在她身边，或许比陌生人更好一点。
想到这里，她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号码留给了对方：“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二十四小时开机的。”
章老师点了点头，将李安安先带走了。
慕凌歌也走出了太平间，但是却没有立刻离开。
当年，她也曾经站在这个冰冷的房间外面嚎啕大哭，什么礼仪教养，统统都忘在了脑后，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想要哭到晕死过去，仿佛这样，心里才好受一点。
现在场景重现，她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等到萧澈匆匆忙忙地赶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了慕凌歌一动不动地站在太平间的外面，来来往往哭天喊地的家属们，也没有影响到她半分。
“夫人。”他走了过去，小心地喊了一声。
慕凌歌这才抬起了头来，有点迷惘地看了一眼面前的萧澈，说道：“你来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眼睛里面，终于恢复了一点光彩，然后站直了身体，看向了萧澈。
萧澈应了一声，然后走过去，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他女儿情绪有点激动，现在已经被他们老师带走了，据说也没有其他的家属了。”慕凌歌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很是艰难。
关于自己过去的那些记忆，一直在脑海中翻滚，让她说出每一个字，都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萧澈低下了头来，低低地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很遗憾。”
慕凌歌本来想说你觉得再遗憾也没有任何意义的，但是想了想，还是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现在她再来指责谁，也没有任何意义，事情已经发生，他们要做的，就是找到原因，以及善后。
第164章
急死我了（上）
“顾南城去哪里了？”慕凌歌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问道。
萧澈似乎有点为难，但是想了一下，还是说道：“顾总在公司，处理添加剂的事情。”
慕凌歌却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了萧澈一眼，说道：“好，我知道了，那你在这里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吧，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萧澈应了一声，看慕凌歌的脸色不大好，直接将她送到了门口。
“夫人，这件事情，顾总会处理好的，你别太担心。”萧澈柔声安慰道。
慕凌歌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笑了一声：“你跟着顾总这么久，还能保持人性，真的不容易。”
说完这句话，她便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萧澈站在原地，有点哭笑不得。
保持人性？
难道顾总在她心里，是泯灭了人性的存在？
可是他早上去接顾总的时候，还听到他跟家里的帮佣说：“早上不用叫夫人起床，让她多睡会儿。”
这种公司出了大事，都能先不讨论，而是关心妻子睡眠的男人，还没有人性？
他摇了摇头，这对夫妻的事情，他也弄不懂了，还是去处理自己的事情吧。
慕凌歌走出了医院，外面已经是下午了，她这么奔波了几个地方，中午饭都没有吃，但是奇迹般的，好像一点都不饿。
她站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手机又突然响了起来。
是阮苏。
她接了起来，就听到对方说道：“凌歌，怎么回事？听说荣禾出事了？”
慕凌歌嗯了一声，如果单单只是化妆品添加剂的事情，她可能还能无关痛痒的说两句，但是现在事关人命，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了？听上去有气无力的样子，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吧？你现在在哪里？”阮苏又急切地问道。
慕凌歌这才稍稍打起了一点精神，说道：“没什么，我刚从医院出来，现在准备回家。”
“先别回家了，我看你这个状态不对啊，出来坐坐吧。”阮苏有点严肃地说道。
当年，慕凌歌整个人的精神状态特别差的时候，她也一直陪在身边，见过她歇斯底里的样子，所以很害怕慕凌歌重蹈覆辙。
慕凌歌本来不想去，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点了点头，又想起对方看不见，便说了句：“好，那老地方见。”
她在漫长的过去的时光里面，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当情绪低落的时候，有个人在身边，肯定比一个人硬抗要好得多。
挂断了电话之后，她稳了稳神，然后打开车门，驶出了医院的大门。
到了地方之后，刚刚点了两份芒果西米露，便看见阮苏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哎呀，有点堵车，可急死我了。”阮苏一坐下来，就立刻说道。
慕凌歌摇了摇头：“我也是刚到，没关系。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其实她问的倒是有点多余，连慕刚都知道这件事情了，阮苏知道也不稀奇。
可是阮苏却说道：“其实我前两天就听说了这件事情，那天晚上我跟我爸去参加一个聚会，然后中途我有点气闷，就出门去透气，然后在楼梯间，听到了一个秘密。”
慕凌歌微微一皱眉，但是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阮苏，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当时跟我爸有点矛盾，所以心烦气躁的，也没有听特别清楚，就听到有人说了一句，荣禾要出事了。但是我也没有在意，毕竟荣禾在商界的地位这里，能出什么事儿？”阮苏继续说道。
慕凌歌的眉头皱的越发厉害。
前几天就有人预言了荣禾出事？
可不会有什么预言师在楼梯间去预言荣禾会出什么事情，在楼梯间会说话的，都是些阴暗见不得人的东西。
想到这里，慕凌歌说道：“到底是几天前？你看到说话的人的长相没有？”
阮苏却有点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当时我听到之后，也没有太在意，还吓了一跳，没想到楼梯间有人，所以就立刻退出去了，等回了家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慕凌歌陷入了深思。
到底是谁在楼梯间说了这些话？
难道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
“今天早上我看到荣禾真的出事了，才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凌歌，我发誓，在此之前，我真的没觉得那句话有什么特殊意义。”阮苏看到慕凌歌脸色不好，连忙说道。
第165章
急死我了（下）
慕凌歌却摇了摇头：“我知道，跟你没关系，就算你当时告诉我了，我大概也不会放在心上，就算是放在心上，这种事情，也是防不胜防。”
阮苏看到慕凌歌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放下了心来，说道：“我今天早上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不过，荣禾化妆品真的用添加剂了？”
“这件事情，现在还没有出鉴定结果，所以我也不好说，但是我自己也在用公司的产品，但是也没有出什么问题。”慕凌歌的细微谨慎，体现在方方面面。
阮苏哦了一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才说道：“其实说起来，我也用过一段时间，但是后来出国，发现那些一线大牌的价格很白菜，这才全部换了。当时也没觉得哪里不好。”
“在这事情发生之前，基本上没有接到过客户的反馈说用了产品之后有什么不合适，零星的几笔投诉，都是因为自身有过敏的东西。”慕凌歌说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情，是别人的污蔑？”阮苏迅速反应了过来。
慕凌歌点了点头：“现在我也不好说，但是我是这么想的。顾南城虽然冷漠，但是对工作倒是一丝不苟，不会在这方面马虎大意的。”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很是坚定。
阮苏呆呆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一声：“凌歌，怎么办，我突然觉得你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慕凌歌也跟着笑了笑，但是这个笑容很是短暂，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就立刻又消失不见了。
“对了，你在楼梯间听到这个对话的事情，不要跟第二个人说，对你不好。”慕凌歌又突然说道。
阮苏点了点头：“嗯，好，我知道。”
慕凌歌点了点头，吃了一口面前的芒果西米露，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事，所以这以前她最喜欢吃的东西，今天竟然觉得有点索然无味。
“不过，话说回来，凌歌，其实我觉得你不应该参与进这件事情来，你不是说了跟顾南城之间的关系不好，既然这样，你应该避嫌才是。”阮苏认真地说道。
慕凌歌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她也是荣禾的一份子，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要是不闻不问的话，不会显得太过冷漠了吗？
“你想啊，如果你表现得过分关注这件事情，说不定顾南城还会觉得你是在看他的笑话，相信我，有时候男人小心眼起来，也是够吓人的。”阮苏一脸的煞有介事。
慕凌歌愣了一下，这才有点哭笑不得地说道：“我还当时你知道了什么，原来是猜测，放心，顾南城虽然对我不好，但是在大事上面，还是有分寸的。”
她也不是在帮顾南城说好话，只是顾南城虽然阴晴不定，但是在公司的事情上，分得很是清楚，她不相信他会分不清好坏人。
而且，她也不是真的相信自己会找到真凶，所以说那么多，也没有意义。
阮苏听了她的话，笑了起来：“你说你们两个人也真的是挺奇怪的，听你的描述，你们之间好像是水火不容，但是在关键的时候，倒是也能一致对外。”
慕凌歌轻笑了一声：“你不明白？”
“不明白，还请慕小姐不吝赐教。”阮苏还装模作样地对她行了一礼。
慕凌歌再次吃了一口东西，这才说道：“等你结婚了你就会发现，你跟你的丈夫，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就她自己而言，顾南城要是真的出事儿了，最先受到影响的，就是她这个法律上的妻子。
倒不是担心自己会被拖累，而是知道，慕家，还有很多其他隐藏的恶狼们，会趁着这个机会，连带着将她一起置之死地。
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她也要将这件事情弄得水落石出。
第166章
有人讨论过荣禾的事情
阮苏却只是淡笑着看了她一眼：“其实说到底，就是你真的很爱这个男人吧？”
慕凌歌
不置可否地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跟阮苏分开之后，慕凌歌改变了之前要回家的念头，转而开车重新回到了公司。
早上在门口示威的人已经不在了，所以她直接进入了公司，却没有去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径直来到了顾南城所在的楼层。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很多工位上的人已经走了，只剩下很少一部分的人在加班。
慕凌歌走过去，直接来到了顾南城的办公室外面，然后敲了敲门。
“进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了起来，让慕凌歌觉得蓦然安心了不少。
她推门走了进去，却见顾南城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脑，听到动静，这才抬起头来，向她这边看了一眼，发现是她之后，有点诧异。
“你怎么来了？”他微微皱眉，似乎并不欢迎慕凌歌的到来。
慕凌歌早就知道对方会是这个态度，所以也不恼，只是轻轻一笑，说道：“我来给你送消息。”
顾南城打量了她一眼，很显然不相信她会带来什么消息。
“就你这种迟到早退的工作态度，能带来什么消息？”顾南城的语气有着微微的嘲讽。
慕凌歌的表情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又舒展开来：“我一个闲职，要是真的正儿八经地朝九晚五，岂不是对不起自己的大好青春。”
顾南城看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不由对她带来的消息来了点兴致：“你想跟我说什么？”
慕凌歌严肃了表情，说道：“我得到一个消息，说是三天前，在南城灯都酒店的晚宴上，有人讨论过荣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