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松鼠翻着白眼晕厥在角落,只差吐个舌头就彻底死翘翘。突然换了一个战斗伙伴,青黛既来之则安之,还有闲心去逗少弋,“儿啊,你松哥哥差点被你敲死。等会也要这样把即墨陵恒敲死哦。”
少弋握紧长笛,小声嘀咕,“我没用力…我还特意选了空心的竹笛呢。松哥哥…是被吓晕的。”
他补充,“但只要娘亲想,我就杀了那个叫什么即墨陵恒的!”
“不过……”少弋漆黑的眼神闪动,“娘亲…我可以兽化吗?那样打架比较痛快!”
兽族少主他一心寻妻27
这时,门外数只铁箭一齐穿透演出台前薄纱,直冲青黛面门而来!
“娘亲小心!”
明明青黛没看前方,但在千钧一发之际,她一手横在少弋胸前,带着他悠悠仰倒。
待即墨陵恒率领一队白虎土兵涌进绮梦阁时,演出台中央的赤狐才慢腾腾坐起来。
她低头整理袖口红纱,柔媚嗓音回响在金碧辉煌的内厅,“稀客。”
青黛轻慢地上下扫视即墨陵恒,落在他一路步行而来沾染的污迹,分明没有异味,但她掩住口鼻,一颦一笑皆生动,“…我们绮梦阁的地板挺贵呢。”
少弋回头望了眼钉进墙内的铁箭,他默不作声,单手捏断竹笛。
“青楼而已。”
即墨陵恒本就极度在意自已的仪容和面子,青黛的做法简直是扯着老虎胡须跳大神。
他语气柔和,弓弦紧紧抠入掌心,“一个下贱地方藏了一堆下贱的兽类。若我付了银钱,可以杀光你们吗?”
咚得一声,二楼房间内有慌乱、短促地一道撞击声。
青黛抬眼。
今日本该清场,但奈何有些兽类总不信青黛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二东家的话,更舍不下这几年来辛苦赚的金银珠宝,疑心青黛是要搜罗光她们银钱,怎么也不肯离开绮梦阁半步。
为了不让她们坏事,青黛只好把她们都捆在了二楼。
青黛半臂压在古琴上,饶有兴致,“这位未来少主要出多少钱呢?我们绮梦阁上上下下不少兽类…再算上我儿子,得加钱。”
二楼传来的动静更大,即墨陵恒眼角有道很浅的笑纹,此刻慢慢陷进去,但他尚未开口,青黛突然嘶了一声。
她说,“不对吧。未来少主最值钱的金辇不是成了一地残骸么?”
“你还出得起吗?”
即墨陵恒脖子一转,瞬间兽化。
他扔了手中血淋淋的弓箭,“毁了我最完美的继任仪式…我会把你们一个一个都撕碎。”
青黛起身,赤红狐尾一甩,“唉。真不禁逗。”
“你哥哥可是差点被我勒死都不生气。看看,又输了他一头。”
即墨陵恒飞跃上台,猛然挥爪,“住嘴!住嘴!”
青黛踢起古琴挡他视线,几招打斗下来,她从小学来的野路子杀招比这位贵族更野蛮、霸道和强劲。
青黛反手叩住即墨陵恒手臂,她面容带笑,却硬生生从他手上撕下一大块皮肉,“不只是你哥,我看你很一般。连我,你也比不上。”
即墨陵恒忍住巨大的痛楚,兽尾一扬,趁机卷住青黛脚踝,狠狠往地上砸。
青黛作势滚向地面,卸掉即墨陵恒大部分力道。她仍在笑,展开手中的琴弦。
即墨陵恒低头,发现那细如发丝的琴弦竟在不知不觉中缠上了他的脖子和胸膛。
青黛面不改色地收紧经过改造的特制琴弦。上次勒过一只白虎,没勒死。她后来特意花重金改造,想不到如今用在了另一只白虎身上。
她腾出一只手撩开额发,“惭愧。你是伪君子,可我是真阴险。”
与此同时,白虎土兵们嘶吼着兽化,打算向前猛冲,有的要冲上台帮忙,有的则想冲上二楼。
青黛一喊,“少弋,保护好娘亲的摇钱树们!”
少弋额头显出兽纹,头顶冒出小巧的红棕色虎耳,他轻巧跃到一位白虎土兵肩上,然后双手拧断了他的脖子。
瞬息之间,少弋落地,身上佩戴的银饰只响了一声,就静静归于原位。他转身面向白虎土兵,“谁敢上前半步?”
一旦兽化,血脉和兽丹的本能威压就全然显现出来。
白虎土兵皆愣在原地,四肢阵阵发麻,连被暂时制住的即墨陵恒都看过来。
土兵们颤声,“是…虎?高等纯血的虎?”
“可整个苍啸没有红色老虎,更何况是高等的红虎……”
“两只结合的兽类都是虎族,才可能生出纯血,怎么可能有纯血红虎!不可能!”
“大家别被骗了!他指不定用了什么宝物做障眼法!他不可能是纯血红虎!大家杀啊!”
少弋展开利爪,不起眼的掌心倒有一小团白毛,“废话真多。”
他守在楼梯前,倒真没让其余兽类上前半步。
青黛一手勒紧琴弦,即墨陵恒暴呵几声也没能挣开,他狰狞地狂笑,哪怕那东西几乎要割断他喉管,仍不管不顾地上前掐住青黛脖子。
被一脚踹翻在地,即墨陵恒边说边吐血,但他神色很亮,“…你以为,你能杀了我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有兽类会来救我!哈哈哈……哈哈!”
“四大兽族…盘踞四方,为何…单单白虎族…能让他们俯首称臣?”
“那是因为…白虎族,有锐虎营啊!他们…有天赐的神力!那是一支…战无不胜的神兵!”
“你觉得,为什么…即墨容伽被我赶出王城…却无法反抗,而要忍气吞声地…躲了一年吗?”
“锐虎营…只效力拥有兽丹的少主!而即墨容伽他没有!所以…他不配!”
青黛居高临下地将利爪刺入即墨陵恒胸膛,看他奄奄一息,青黛转念一想,又用琴弦把他捆在了一边台柱子上。
“行。待会儿就剖了你的兽丹,用来号令你所谓的锐虎营。”
“好好看着,未来少主大人。”
即墨陵恒此刻说不出话,他眼神静住,张嘴却只能吐血水。
刚打好死结,绮梦阁的大门被撞地四分五裂!
木屑飞扬,一个身影狠狠砸落在前厅的桌上。红木桌不堪其重,也碎裂开。
门外站了雄壮如山的五只白虎。
不同于苍啸一般兽类半兽化的作战形态,那五只白虎看不出半点人的外貌特征。
他们双脚站立,张嘴时露出过长的獠牙,“谁敢坏我苍啸兽灵节?放开少主!”
青黛刚抬脚,少弋忙道,“娘亲!别过去!我能感觉到,他们……非常强。”
青黛的眼睛只落到倒在废墟中的熟悉身影上。
他水墨的长衫被染成血红,白发凌乱,呈现土灰的衰败色泽,挡去五官,窥不见表情。
远处看,甚至看不出他是否还活着。
兽族少主他一心寻妻28(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即墨陵恒爆发出一阵大笑,唇齿间染尽血色,像诡谲壁画上栩栩如生的恶鬼,“天资卓越如何?众星捧月又如何?如今,我即墨陵恒才是最后的赢家!”
他笑到嘴角干裂,然后无情地下了命令,“杀光他们。”
锐虎营五虎刚往里迈了一步,两把大刀从远处疾驰而来,刀锋深深嵌入他们脚下。
一时碎屑和土石飞溅,雄兽的声音伴着刀锋铮铮的震颤声,“他爷爷的!一群连真正主子都不认识的走狗!”
徐湛一身不起眼的布衣打扮,身后还站着脸色略有苍白,身着盔甲的徐星,他说,“收不服?那老子就把你们打服!”
他们带来的兽类与五虎缠斗在一起,少弋瞧了一眼娘亲,也飞身跃起,加入混战。
青黛恍然未觉,蹲到那个身影面前,伸手拨开落在他脸上的碎木,“……容伽?”
即墨容伽双眼紧闭,没有回应。
“……”青黛面无表情地抬眼,她看向门外的激战,一半神智清醒地想,她要趁这时去剖了即墨陵恒兽丹。
而另一半神智则似漫天纷乱的木屑,看似渺小如尘,却精准堵住了她所有呼吸和宣泄的出口。
叫她动弹不得,更张不了嘴。
青黛鬓边长发顺势垂落,这时,一根指头缓缓勾住了这缕红发,略重的呼吸声里掺了笑音,“…容伽在。”
她停住的一口气骤松。
青黛垂眼,即墨容伽看着青黛,他银色瞳孔里明明灭灭,表情上也看不出任何痛楚,“没事。受了点轻伤,骨头断了几根而已。”
他从袖口拿出一块令牌,举到眼前,轻轻晃动,“阿狐,拿到了。”
原本的计划,是由即墨容伽去取锐虎营暂时保管的少主令,让即墨陵恒彻底无法继任。
计划已经成功,他们现在只需要从这五虎手下全身而退就可以了。
可…他没说,会付出如此严重的代价,没说锐虎营会对他这位曾经少主下这么重的手。
即墨容伽脖子上曾经留下的浅淡伤痕如今被浓重血迹覆盖,连抬手时左腕狐狸形状的同心纹都被染红了一层。
好似狐狸在他身上打下的标记都被其他恶兽凶狠地剥掉了,只露出血淋淋一片。
青黛没看少主令,只觉深植在血液里、对私有领地的占有欲在一瞬间迸发。
即墨容伽看向门外,不过短短片刻,徐湛和徐星皆受了重伤,无一不是在硬撑,“阿狐,你先带他们走。”
“锐虎营虽只认可以兽化的少主,但他们历代效忠白虎族。”即墨容伽捂住折断的右手,缓慢起身。
“你不能直接杀即墨陵恒。”他语气难得冷了点,从容道,“同样,他们也不敢杀了我。我来拖住他们。”
青黛用右手扣住即墨容伽左腕,她很平静,脸上隐隐有了孤注一掷的疯狂,快速道,“好啊。我可以先走,也可以把你一个不能兽化的家伙扔在这里。”
“不过…你先听我说两句话。”
这不是询问的语气,即墨容伽眉心一跳,莫名喉咙发干,“你…”
青黛指腹轻柔地摩挲他手腕同心纹,“于神祗见证,吾心吾魂,与汝相系。”
“结契成盟,永矢弗谖。天命所归,终此一生,唯汝是依。”
即墨容伽手腕发烫,脑中亦混沌,闪着银光的纹路交缠在两兽手腕上,当年他结下的单方面契约,此刻正在快速、坚定地补齐另一半,“你…阿狐,你说什么?”
与此同时,一个银色藤蔓绕成的白虎形状同心纹,逐渐浮现在青黛右手腕。
青黛挑眉,她笑了起来,“我说,好的,待会儿你可以去送死了。”
双方结契,灵魂相牵,终此一生,只会有这一位伴侣。
无论身死身灭,他们永远在一处。
那是落在灵魂上的印记。
“叮——任务达成进度100%”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灵魂碎片*1,积分*4000。”
“现有积分:16500积分。”
毛子:你是否选择脱离这个世界?
青黛:不脱离。
即墨容伽一挣,青黛笑容不变,力道加大,“和我犟?我不喜欢不听话的奴隶。”
“我没有不听阿狐的话。”听她这么说,即墨容伽只好握上了青黛手腕,“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们真的不会杀我。”
青黛一向只捡爱听的话听,全当没听见,“你留着等死吧,我走了。”
“阿狐……呃?”
即墨容伽刚出声,更晕的冲击感在脑中乱撞,他眼前发黑,巨大疼痛几乎湮灭了他的意识。
绮梦阁门外,徐星再次狠狠砸倒。
她吐出一口污血,见到锐虎营白虎欲转身往里走,她立马不服输地直起身,刚站立半晌,双腿即刻发了软。
徐星咬牙,仍执拗地冲上前。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徐星回头,是青黛。
青黛一手提着昏迷的松知言,吹响口哨,“按原计划,可以撤退了。”
“可少主…”
徐湛听见,他一边与锐虎营的缠斗,一边大喊,“不许走!没瞧见他们根本不认少主吗?我们一走,少主怎么办?徐星,誓死守在少主身边!”
徐星便说,“是…我们不能走。月小姐,你先…”
转眼间,青黛抓住了少弋的后领,她淡淡,“你和你哥先走。我会在这。”
她看向少弋,“你想走吗?”
少弋脸颊染血,身上银饰掉了大半,只余脖前一圈长命锁,他毫不犹豫,“我与娘亲永远在一起。”
“好。”青黛把松知言扔给他们,露出手腕一截同心纹,“快走吧,两位。”
徐星眼神震颤,她盯着同心纹,“你…”
苍啸少主风光无限时,想与他结契的雌兽数不胜数。而在少主命悬一线时,只有月青黛敢做这样疯的事情。
十二年前,即墨容伽选择结成单方面的契约,十二年后,月青黛圆满了这个契约。
高位者低头,自私者沉沦。
徐星轻声,“神祗会保佑你们。”
这时,锐虎营一只白虎轰然倒地。
青黛下意识望过去,即墨容伽站在远处,他的白发重新焕发了雪光,眼底的银色亦更加纯净和明亮。
一对绒毛细腻的虎耳正立在他头顶。
看到青黛视线,他略有些紧张,不太自然地拢住颈边发尾,“阿狐,别走。我…我不是赶你走的意思。”
锐虎营其余白虎皆停下了动作。
徐湛大叫,一只折了的手无力地晃来晃去,兴奋道,“少主?!你恢复了兽化的能力?你的兽骨重塑了???好哇!这些东西不认也得认了!”
即墨容伽本就没有退位,他做了几十年苍啸不容置疑的少主,如今恢复了兽化能力,少主令又在他手中,锐虎营互看一眼,直接跪倒在地。
即墨容伽大步走到青黛面前,“阿狐…”
他攥住青黛手腕,恢复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和身份,即墨容伽慌慌张张说的第一句话是,“不要抛下我,好不好?”
“我…我还是容伽。是阿狐的奴隶。”
青黛其实没生气,见他兽化模样的第一眼,心中想的是这只毛茸茸终于可以随时随地、随心随意玩弄了。
毛子:……色欲熏心!
她暗笑,叹气,“可毕竟当年,是我害你兽骨重塑失败。让你吃了这么多苦。”
“怎么会怪你?那是即墨陵恒的错。”
“当年兽骨重塑失败,大概是上天想告诉我,有阿狐,容伽才能够完整。”即墨容伽小心地捧起她的手,在白虎形状的纹路上印下一个浅吻,“我也打了标记。你不能跑。”
“哦。”青黛单手捏起少弋的脸,“小宝,你觉得容伽怎么样?”
少弋脱口,“不怎么…”
即墨容伽蹲下身,轻抚他头顶兽耳,一如每个夜晚做的那样温柔,“需要爹爹也亲你一口吗?”
“什么爹爹!别胡说八道!”少弋扭头,抿紧嘴唇,后知后觉地体会到即墨容伽温水煮少弋的心机。
这叫他怎么拒绝!好讨厌!
青黛不留情面道,“他想你亲。”
伤都没养好,大老远搬来救兵的褚以尧急匆匆赶来绮梦阁见到的第一眼,就是即墨容伽分别在少弋和青黛的脸上贴了个吻。
青黛揪着即墨容伽耳朵,状似嫌弃地扯远。
一旁相互搀扶的徐家兄妹见怪不怪地抬头望天,转醒的松知言蹲在地上看得津津有味。
褚以尧懵了:“……”什么情况?大家不是十万火急、命悬一线了吗?
即墨容伽一瞥,瞧见了他发懵的表情,还以为是某熊因为来晚一步,没能成功撬墙角而“大受打击”。
即墨容伽与青黛十指紧扣,他想说这句话许久,但如今终于有了底气。
“阿狐是我天命所系,结契发妻。你没机会了。”
兽族少主他一心寻妻(番外)
八十年前。
“哥哥!”
少年模样的即墨陵恒提起衣摆,他明明只背了最轻的干粮,满嘴抱怨,“我不喜欢爬山。太脏了。”
前几日,父王让他们来拜访住在东部深山的一位老将军。
哼。一个快死的老头,可以教他们什么好东西?
走在前面的白发少年回身,他穿着墨色束腕劲装,身后背了一个看起来就很有分量的行囊,却依旧从头到脚都是少年清癯而冷淡的贵气,他说,“阿陵,要休息吗?”
即墨陵恒只看了他一眼,迅速移开视线。
凭什么哥哥对任何事都这么理智冷静,好像把他衬得多么不堪似的!
恶心。恶心。
即墨陵恒站在原地,心中妒火莫名攀升。
白发少年望了眼天色,蹲下身替即墨陵恒挽起裤角,而后他仰起头,朝即墨陵恒笑了一声,银色瞳孔总是似含了温水,“别生气。哥哥背你,好吗?”
即墨陵恒抬脚,看见了脚底的泥。他微微睁大眼,也笑,“可是哥哥,我怕踩脏了你的衣服。”
白发少年卷起袖子,“无事。衣服而已。”
即墨陵恒暗中冷嗤,率先抬起脚,想把泥土全部往他背上蹭。
突然,林间传来一声细微的脚步声。
接着一块石子直直往即墨陵恒头上砸,他往旁边一矮身,一个身影就从暗处蹿出来抢走他背上的行囊。
“啊!”即墨陵恒反应不及,他大叫,反手取出弓箭,对准那一团黑影,“什么东西!好恶心!”
那身影跑得仓促,一下绊倒在荆棘丛里。兽类身上挣扎出了血,但依旧在不要命地挣扎。
那股狠劲一时让即墨兄弟两兽都怔住。
“阿陵!先住手!”白发少年按下他的手,自已上前两步,“你别怕。我拉你出来?”
那兽类十分瘦小,比他们小许多。脸看不清,唯独鬓边混杂的几缕红发明显,貌似是雌兽。
她恶狠狠地瞪白发少年,快速打开行囊,一边往嘴里塞馒头,一边继续疯狂挣扎。
即墨陵恒面露厌恶,连连后退。
“你…”
即墨容伽当时也还小,看她只是个饿极的可怜兽类,情急伸出左手去拉她,“别动。我拉你……”
雌兽静静看他几秒,竟真的握上了他的指尖。
即墨容伽有个从小爱黏他的亲弟弟,对待小孩已是非常熟稔,他弯唇,“乖。你叫什么…”
而后,雌兽狠狠地咬上了他的左腕!
即墨容伽瞳孔一颤,头顶雪白虎耳自动冒了出来。
受到威胁时,兽化是本能的防御反应。
即墨陵恒速度搭弓,报仇心切,“哥哥!我帮你杀了这东西。”
“无事。”即墨容伽轻轻吸气,竟然忍痛抬高了手腕,将小女孩从荆棘里拔了出来。
他把小女孩放在路边,伸手去按自已的兽耳,无奈道,“哥哥现在还不能完全控制兽化,别害怕。我不是要攻击你。”
那雌兽血淋淋的,还不肯松嘴。即墨容伽从行囊里拿出伤药,停顿半晌,单手将外袍脱下来,裹在了她身上。
她眼神漆黑,沉默而防备地盯着即墨容伽,和他头顶明显的兽化特征。
即墨容伽哄她,“哥哥背你下山,去找医馆,好不好?”
雌兽难得开口,也许是不常说话,她的声音有种不染杂质的冰凉,“说这种话的,就是想卖了我。”
即墨陵恒没忍住,“你能值多少钱?脏的要死。”
小雌兽冷笑,一头冲上去把他撞倒。
血迹糊了即墨陵恒一身,还让他在泥地里滚了几圈,他尖叫着挥舞手臂,不停捶打,“啊啊啊!”更恶毒的话憋在嘴里不敢说,只能狂叫。
“阿陵,你别动!她身上还有伤……!”即墨容伽想上前,小雌兽突然扭头看他,然后不顾伤势飞快地消失在了山林里。
倒是顺走了干料和伤药。
那时,小雌兽想:蠢东西。
但长得不错。
跟冬日能里解渴的雪一样。
十二年前。
小雌兽已经长成了横行霸道的赤狐。她听闻黑熊族有个好宝贝,她打算去见识见识。
刚潜入族长府,就看见后院树下有只雄兽抱着一个锦盒,趴在石桌边昏昏欲睡,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夫人、夫人的”。
赤狐瞧他穿得不错,料想手里是个好宝贝,还没有动作。不知哪里窜出来听到消息的几批贼兽,直朝雄兽而去。
赤狐不想沾上麻烦,转身就走。
院内大乱,她好像听见雄兽在墙边战战兢兢地喊,“不许…不许拿走!”
接着打斗声响起,那锦盒不知怎么就从天而降地掉到了她手里。
“……”赤狐来不及反应,黑熊族已经追了出来,还中伤了她。
赤狐生气。
在她手上就是她的。赤狐一口吃了。
然后跑到南部与东部的边界,闯进了一座山洞。
她又见到了一只长着雪白兽耳的雄兽。
那时,赤狐想:不睡白不睡。
可雄兽特别烫。
像可以烤熟一切的火。
同年。
惹是生非的赤狐成了绮梦阁的清倌月青黛。身边还多了一个崽。
崽很聪明,也很听话。
月青黛把他当做了一个解闷的玩意,起初是放在身边的。
有绮梦阁的客,推了崽一把。她隔日就把崽安排进了清净,不起眼的后院。
有绮梦阁的兽,背后说崽不受宠、说他寒酸。她隔日就叮铃咣啷地给崽浑身上下挂满了银饰。
摘下来打架,也可以打得多嘴的兽类贼疼的那种。
崽只在很小很小的时候问过一次,“娘亲,我有爹爹吗?”
月青黛想起了那双毛茸茸的耳朵,她朝崽眼中吹气,就跟那晚逗虎耳似的,“可能吧。”
王城内,过去数年的记忆成了幻梦在脑中闪过。月光照在青黛脸上,她睁开了眼。
从前过得不好,她其实不经常做梦,也不会常常回忆往昔,遗忘了就遗忘,她只会向前走。
青黛一动,缠在她腰间的兽尾收紧,重新把青黛裹进怀里,“阿狐。”
青黛:“……”
看出她喜欢,即墨容伽总爱用他兽化的模样来引诱她…简直没有限度。
青黛揪他长发,笑意盈盈,“松开,我有话说。”
即墨容伽垂眼,“这样也可以说。”
青黛咬了他一口。
这回是在肩头。
即墨容伽摸着她后脑,用虎耳去蹭青黛脖颈,试图让青黛心软,“今日少弋喊了我一声爹爹。虽然他否认,但我听见了。”
“我教他习字,他写得很好。”
“还有,即墨陵恒今日在狱内自尽了。”他没有过多情绪,只是一件件和青黛说着今日发生的事,语调平缓,“有位鹂鸟族的姑娘在追求徐湛。徐湛来信,他已经把那姑娘吓哭了四次,姑娘还不服。”
“绮梦阁,已经修缮好了。”
青黛张嘴,漆黑的眼睛静静看他。
即墨容伽银色瞳色加深,“怎么还咬我?小阿狐。”
青黛轻笑,“哥哥。”
即墨容伽心口猛然一颤。他像是受了极大的震动,搂着青黛的腰一下坐起,“…什么?阿狐你叫我什么?”
“没什么。”青黛双手攀在他肩上,嘴唇轻触她刚才咬出来的牙印,“容伽。容伽。”
即墨容伽的呼吸凌乱,“阿狐,吾妻。”
不知为何,青黛嘴里说出来每句情话,落在即墨容伽耳中总会有种带动灵魂战栗的爽感,他说,“求求阿狐,再唤一声,嗯?”
青黛抬手,看着手腕上白虎同心纹。
他的爱欲,此刻共振到了青黛心上。
青黛吻住右腕同心纹,同时抬眼看即墨容伽,“哥哥。”
瞬间,同心纹烫了十倍。
青黛身心都很满足。
这一切仿佛应了苍啸结契誓言里的八个字。
“天命所归,永矢弗谖。”
他是我命中注定的爱人,我永远不会把他遗忘。
离婚五年他又遇前妻1
“纪总?”
贵宾休息室里,女特助叶泓递过一杯温水,轻声询问,“您还是不舒服吗?我和主办方已经沟通过了,这次您露个面就可以提早退场。”
青黛双手摁着太阳穴,脑中昏昏沉沉,像是高烧后的恍惚,又或许是久睡不醒的混沌。
叶泓翻了两页与会嘉宾的名单,看自家纪总难以言喻的脸色,瞬间明白过来,她补充道,“纪总,那位……今天也会来。”
喝了口温水,青黛总算听清了,她下意识问,“哪位?”
叶泓说,“您前夫。”
青黛逐渐清醒:毛子,剧情。
毛子:走你!
这次的灵魂碎片叫纪青黛。
24岁的青春女大纪青黛一觉醒来,发现自已突然来到了她29岁那一年。
29岁的她,不仅成了“纪总”,还有位已经离婚五年的前夫。
前夫?
纪青黛大受震撼。她差点拎着酒瓶子上门敲开那个狗男人的脑袋。
24岁的她和骆西楼明明才新婚两个月,怎么转眼到五年后,人家就成了她前夫!
狗男人果然信不过!才娶到她两个月就变心了!
他们刚认识时,骆西楼还是个靠领助学金才能维持学业的穷学生。
他们从大三开始谈恋爱。也是这一年,两人决定创业。
他们曾挤在单间出租屋,一平方米一平方米地赚公司场地的租金;他们也曾为求一个能和合作商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的机会,喝酒喝到天昏地暗。
那时候的骆西楼,脾气又臭又硬,浑身上下只有十个大字“生人勿近,熟人更是滚开”。
但他为了青黛能少喝一口酒,可以面色带笑地低头敬酒,也可以客客气气地见人就喊“哥”。
可但凡有人敢冒犯青黛,哪怕只是一个不太干净的眼神,骆西楼挥拳就是干。
纪青黛还记得,揍走了为数不多的合作商后,两人坐在夜晚的江边齐声叹气,对视一眼,又齐齐笑出声。
她问:“你笑什么?”
骆西楼说:“爷真帅。”
他们认识三年,恋爱一年,做了两个月的夫妻。转眼到五年后,居然…走到了离婚这一步。
原剧情中,24岁纪青黛醒来的时间点,正是一场在s市举办的青年企业家峰会。而这场峰会的压轴嘉宾,就是骆西楼。
纪青黛没有这五年间的记忆,一气之下认定骆西楼有钱就变了心。
她是个敢陪一穷二白的男人从头开始创业的,气性本就大得很,她直接一走了之,没和骆西楼碰上面。
她倒也不是个蠢的。冷静了几天,决定开始从身边人了解他们离婚的原因。
奈何这五年的“纪总”把自已的私生活捂得很严,公司内大多数人不知道她还有个前夫。纪青黛又去问了当年他们的共同好友,可那两人竟然也不知道原因。
她的好友袁嘉禾叹气,“唉!我要知道原因,我倒也能知道怎么劝你们别离婚!楼哥那么疼你,怎么就……”
是啊,怎么就离婚了呢。
纪青黛主动去找了骆西楼。
起初,骆西楼不愿意见她。回绝了三次,纪青黛干脆一直蹲在楼下等。
骆西楼依旧没有出来见她。
最后还是两人的另一个共同朋友周遥宁,西装革履地从公司里跑出来,“小黛,你…你先回去吧。”
纪青黛说,“我要见他。”
周遥宁为难地举起手机,电话那头传来冷淡的声音,“纪小姐,什么事?”
纪青黛竭力冷静,好让自已不砸烂手机那头的陌生声音,“骆西楼,我们离婚是因为你不爱我了吗?”
“……”骆西楼一开始没说话,一阵细微的响声后,他的叹气声几不可闻,绕在他指尖的白色细烟散去,“…不重要了。”
纪青黛问到答案,转身就走。
不知过了多久,魂不守舍的纪青黛在家中跌了一跤,恢复了这五年缺失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