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情无义，自私又狠毒……

    我轻轻地笑了。

    我想，我终于一点都不爱我的爸爸了。

    十九年，我活过了十九年。

    我一直暗暗计算着，我对他的爱。

    是少了一些，还是多了一些。

    是很多，还是特别多。

    现在我突然想，没有了。

    一点都没有了。

    对这个家，对我所谓的一个个的亲人，我再也不爱了。

    我一点都不再期待，他对我的爱，对我的在意。

    一点都不再期待，他能好好看看我，好好听我说句话。

    我隔了许久，只说了一句：

    「爸，国外我就不去了，除夕我去看看我养父。」

    14

    我爸没再管我。

    除夕那天一大早，他就带着我奶奶跟弟弟，飞了国外。

    现在时隔半个月，他终于回来了。

    他继续在我卧室里，翻箱倒柜。

    甚至连床底，都蹲下去检查。

    他不信我没回来过。

    更不可能相信，我死了。

    就像我当初临死前，其实也不信自己会死。

    那天我去监狱探望了我养父，却只拿到了他的骨灰。

    警察说，之前联系过我爸，但我爸拒绝理会我养父的任何事情。

    当时没等警察说清楚，我爸就直接挂了电话。

    我抱着我养父的骨灰离开，失魂落魄走错了路。

    在偏僻路段，遭遇了抢劫犯。

    被踹在地上的时候，我以为只是心脏病发作，可以抢救过来的。

    所以我第一时间联系的，是120，然后是警察。

    我等着他们来救我。

    我的家人远在国外，来不及来找我，也不会找我。

    可惜到最后，我吐的血糊了满脸。

    那个抢劫犯终于抢走了我手里的东西。

    却发现被我拼死护在怀里的「值钱宝贝」，只是一个晦气的骨灰盒。

    我看到气急了的男人，狠狠一脚踹在我心口，再恼怒将骨灰撒了满地。

    后来我躺在路边，等着警察来救我时。

    我看到晚风扬起，无声无息。

    将我养父最后的一点东西，吹得再也凑不完整。

    我看着慢慢消失不见的骨灰，感受着身体的血液跟温度，慢慢流失。

    视线模糊里，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我养父傍晚从田地里回来，用水壶给我装回来半壶泥水和蝌蚪。

    因为看我羡慕别人小孩的风筝，他大半夜蹲在床边，给我捣鼓着做风筝。

    后来那风筝，被我邻居家的小男孩踩坏了。

    我因为那件事，抓花了那个男孩子的脸。

    我恍惚又想起，对方家长找上门时，我养父护在我前面。

    他说「我囡囡绝不会欺负人」的时候，站在我面前的样子，就像是给我遮风避雨的天。

    我的天塌了。

    我被送去抢救，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除颤仪吸得高高弹起。

    可惜还没来得及进抢救室，我就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