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阳阳顽皮，您盯紧点。

    「这地方人生地不熟，别让他出去乱跑。」

    我奶奶给唐阳盛粥，倒牛奶。

    又给他将煎蛋切成小块，送到他的眼前。

    唐阳只比我小两天，已经十九岁了。

    我当初不到五岁的时候，我奶奶就跟我说，小孩子要早些学会独立。

    她让我扫地刷碗，给唐阳洗衣服洗袜子。

    因为唐阳说，我洗的衣服最干净。

    但唐阳现在十九岁，仍是几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除了当蛀虫，他还有一大乐趣，就是骑着机车出去飙车。

    所以，我爸一直不放心他。

    我奶奶给他弄好了早餐，才看了我爸一眼：

    「行了，我带孩子，什么时候出过问题……」

    她声音突然打住，看到我爸一瞬沉了的脸色。

    5

    有些事情。

    不是不再提起，就能够被人遗忘的。

    我五岁时被弄丢，就是在我奶奶带着我，在乡下老家的时候。

    当初同乡家的女儿，给了我奶奶一盒。

    晚上我奶奶洗干净了，放到唐阳的面前。

    她跟我说：「你去把外边晾的衣服收进来。」

    我就是在院子里收衣服时，突然听到了身后靠近的脚步声。

    我早些天就听说，隔壁村子里丢了个小孩。

    乡下偏僻，摄像头这种东西，更是没有。

    我甚至头都没回，就立马拔腿往屋内跑。

    一边扯着嗓子尖叫：「奶奶，奶奶救命！」

    门被锁上了，我拼了命捶门。

    身后的脚步声没了。

    那人大概是看到了屋里的光亮，躲回了暗处，打算放弃了。

    可我奶奶极不耐烦的怒骂声传了出来：

    「一天天就知道瞎号丧！等你弟弟吃完，你再进来！」

    我浑身哆嗦哭喊：「奶奶，外面有人！」

    等了一会，门仍是没有打开。

    暗处的男人跑了出来，一把揪住了我的肩膀，捂着我的嘴拖我走。

    我拼命挣扎试图喊叫，想要我奶奶知道，我不是要进去吃东西。

    我被人抓走了，我真的要被人抓走了。

    直到我隔着打开的窗玻璃，在室内的灯火通明里，看到了我奶奶的脸。

    6

    时至今日，我还清晰记得那一幕。

    我在昏暗里，我奶奶在光明里。

    我在挣扎间，看得那样清楚。

    她的脸色由一瞬的震惊，恐慌。

    再到似乎是挣扎迟疑，然后转为决绝，冷漠。

    我的亲奶奶，她亲眼看着，我被人贩子带走。

    她曾很多次跟我说，我是扫把星，要我滚出去。

    但我爸说，她是刀子嘴豆腐心。

    血浓于水，哪有奶奶真不爱自己孙儿的呢？

    我以前总相信，她多少是有点爱我的。

    她仅仅是多爱唐阳一点，仅此而已。

    就像我爸爸一样，他们或许心里都是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