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那你送她那个礼物……”方思婉一脸别扭道,“到底是什么啊?那么珍贵,你爸妈我们都还没拥有过呢。”“这个也无可奉告。”
为避免再被追问,叶空直接掏出了耳机戴上了。
叶家三人:……
方思婉转头看人,叶海川对她耸了耸肩,叶亭初默默转开头,撑着脸也开始看风景。
窗外夜色渐浓,山脉的尽头是城市的璀璨灯海。
高楼上无数灯火闪烁,也不知照亮了多少圆满幸福的家庭。
叶空出神的瞧着,想起了今天在那栋小别墅门外,所见到的张女土的模样。
第189章
你看起来很爱他
在李因醉醺醺地倒下,张女土开始往门外走的时候,一直在偷听偷看的叶空并没有躲起来,而是非常坦荡荡,堪称理直气壮的站在那里。
明明是个偷听的,却像拦路虎一样的任由自已停在张女土的必经之路上。
“你……叶,叶三小姐!”
可想而知,本来就胆子小的张女土被吓得不轻,不停想转头去看屋里的他儿子,却又在拼命遏制这种冲动。
一副一旦被发现他儿子就会死掉一样的慌张。
“叶三小姐,你是不是都看到了?”
叶空没说话,她更慌了,甚至对晚辈露出了哀求的神情:“能不能别告诉别人李因来了?他回家会挨打的!”
可叶空还是没说话。
面前的少女精美得像立绘一样,可同时她还是个一旦面无表情就相当冰冷,叫人不敢接近的人。
不知道的会以为她从小就在云端长大,是土生土长的傲慢贵族——也是张女土最害怕的那类人。
但在这个时候她却忘记了害怕,甚至顶着这样冷漠的脸扑上去抓住了叶空的胳膊。
“算我求你!叶三小姐!我知道你和李因之间有一些不愉快,我这个当妈妈的替他给你道歉了,好不好?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或者,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都可以努力给你……”
“……”
她喋喋不休的说了半晌,可面前的少女还是那样冷淡,看她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新奇的陌生之物。
带点探究和审视,还有一点冷冷的好奇。
而就在张女土终于要绝望,准备破罐子破摔的时候,她才终于毫无预兆的开口了。
“你看起来很爱他。”她偏了偏头,“可你为什么不拿走他的花?又为什么拒绝和他一起离开李家呢?”
她比张女土稍高一点,便微微倾身,拿手指捏住了她的下巴,眼神看入她眼底,好奇道:“你刚才的一切表现,都让我判断,你是个只要有孩子在身边就能够得到幸福的人,你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可为什么……你却不和他走?是因为不相信你儿子能养活你吗?”
“……”大约是没想到她沉默半晌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张女土瞳孔震颤的呆了好久,最后才慢慢露出个苦笑,“走?”
“我早就听说叶三小姐是刚回玉洲不久,本来还不以为意,但现在看来,你是连豪门到底是什么都不清楚啊。”她抬起头看着叶空,一向忍气吞声的脸上透着些惨笑,“我知道叶家很好,叶总和叶夫人也算是圈子里有名的模范夫妻了——能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叶三小姐真的很幸运。”
她说:“可李因他很不幸,是从我的肚子里出生的,我没有家世背景,也没有本事,所以没办法留住他爸爸,李因以为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只有两个,但其实远远不止……”
“离开?”她摇了摇头,“走出李家,放弃李少爷这个身份的瞬间,他就会被他那些兄弟姐妹撕碎的,而到时候他爸绝对不会管他。”
女人说着,终于忍不住捂住脸流起泪来:“我也很后悔啊,我也很想走,可我没有办法……他小时候已经出过一次事了,那时候我和他爸感情还算好,那个出手的女人后来直接销声匿迹了,现在他长大了,我更加不敢……”
哭够之后,她才抬起头对叶空说:“叶三小姐,你来玉洲的时间不长,所以不知道,越是有钱的人,越是会为了钱变成疯子——你别看这些人表面上都体体面面衣冠楚楚的,可真到了要抢权利抢地位的时候,他们甚至能打得比任何一个菜市场的泼妇还要难看。”
说着,她顿了顿,又突然荒谬的笑了一声:“当然,结束以后,他们就又会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继续装优雅装矜持。”
说完这些以后,张女土似乎才想起来面前这人的父母也是土生土长的玉洲贵族,脸上不由又露出了一点绝望和懊悔的情绪。
可叶空倒是没什么反应。
她只是看着女人,慢慢道:“所以,你儿子会为了你和自已一直追求的女人决裂,也想拼尽全力带着你离开李家,而你,则是为了你儿子的安全,宁愿忍气吞声,受尽羞辱地继续待在李家——甚至对你儿子隐瞒了他还有好多兄弟姐妹的事实?”
“什么?”张女土没听懂她想表达什么,怯怯地看着她,“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叶空突然笑了一声,“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让开一步:“你走吧。”
张女土有些不敢相信,反复确认了多次,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而叶空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才转过头,隔着落地窗看着房子里扑街的李因。
站在原地不知想了些什么,最后她悠悠吸了口气,抬头望了一眼高远的天空。
“就当是你给我看了场好戏的回礼吧。”
她抬脚走进去,越过青年倒在地上的身体,先去厨房关了沸腾不止的火,然后回来,捡起那束花,在李因身前半蹲下来。
“喂,李因,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她拨弄了一下花瓣,低头露出个恶劣的笑容。
·
同样是回家的路。
李总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张女土在他身边大气都不敢出,李因则在她另一侧撑着脸看窗外,整个人都沉在暗影里,看不见一点表情。
车子不知行驶了多久,李总突然张口道:“叶家那个送了你什么?”
“什么?”
“我说叶空那个小兔崽子!”李总转头瞪她一眼,恨恨道,“她送你的礼物,拿出来给我看看!”
“……”
“……你看我干什么?”李总又把眼睛一瞪,指着无声转头的李因道,“你什么眼神?这是看你亲爹该有的眼神吗?”
“好了好了,你看你看。”张女土赶紧把一直小心收在兜里的礼物拿出来,递给了李雪来,“但我还没看的呢……”
她姿势有些犹豫,李总却动作粗暴地抢了过去。
那是一个不大的盒子。
之前在宴会上经过灯光一照,他们还以为是个刻有精美浮雕的木盒子,结果这一拿到手上,李总才觉得不对。
“这是纸盒子啊?”
他研究了一下,皱眉道:“上面是什么?画的?”
他一边说,一边当真搓下了不少黑笔留下的印记。
李总:……
张女土却是一脸心疼,小声道:“你别搓啊,别给抹糊了……”
李总已经不耐烦地直接把盒子撕开了,上面画得几乎能以假乱真的花朵浮雕就这样破成好几片。
张女土脸上不着痕迹的抽动了一下,只紧紧盯着已经被打开的盒子。
第190章
以后多和叶空来往
盒子里面没有大家预想的珠宝项链一类的东西。
李总满脸狐疑地从里面拿出来三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什么东西?”
他说着,将第一张纸展开了。
那是一幅画。
一个少年,护着怀里的东西,正在狼狈翻墙的画。
从天空、树木、围墙,到少年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全都惟妙惟肖,纤毫毕现。
张女土愣住了,转头来看的李因也愣住了。
李总又打开了第二幅画。
很显然是和第一幅连贯起来的。
这幅画里,少年将怀里护着的纸包打开了。
他脸上没有表情,却举着手里华丽蓬勃的花束,正递向对面一脸惊讶的女人。
接下来是第三幅。
女人怀抱着花,坐在餐桌边大笑。
她眼角因笑而泛起的鱼尾纹栩栩如生,每一条纹路都温柔又充满爱意。
而在她对面,青年正端来那碗没能煮成的长寿面。
阳光从落地窗外透进来,洒在微微翘起的唇角,也洒满了那束代表着自由和幸福的花。
“什么东西?就这么几幅画她还说可以卖钱?她当自已是毕加索转世?”
李总一脸不屑地道:“果然是从乡下来的,不但没品味没见识,还要为自已的抠门找借口——真是给叶家丢脸!”
他说着就要随手把这几幅画揉成一团,却在动手的瞬间,被人闪电一样地抓了一把,然后那几幅画就被抢走了。
李总低头看向自已空荡荡的,还留着几条血痕的手,又抬头看了眼依旧一脸怯怯,却紧紧抓着那几张破纸的张女土,呆滞了好几秒,才出离的愤怒起来:“你敢对我动手.你是不是疯了?!!”
暴怒之下他抬手就想打人,却被李因一把截住了。
在女人尖叫抱头的瞬间,他越过她的身体,横臂卡在了李总的喉咙上,将人砰的一声撞上了车门。
司机被这动静惊得手一抖,身旁却很快伸出一只手帮他稳住了方向。
车子向前一窜又很快稳下来。
“正常开就好。”
一声平和的叮嘱后,副驾上的人收回手,转头看向后座。
“李因你松手,对你爸爸太不尊重了。”
他语气并不如何严厉,可李因看了他一眼,却眼神晦暗地当真松开了手,退了回去,只双眼警惕的盯着他爸。
李总捂着喉咙咳嗽两声,看李因的眼神简直是想吃人,正要扇他巴掌的时候,却又被一声突兀的问话打断:“李因,你和叶三小姐很熟吗?”
“……”李总敏锐的一顿。
李因看向他舅舅,神情冷淡道:“你出来之后就问了我这些年发生的所有事情,最近这段时间的事我更是事无巨细都告诉你了,你还好奇什么?”
“我就是好奇,怎么现实跟你说的好像不太一样。”男人瞥了一眼李总,见他也皱眉陷入了沉思,再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了,才收回了视线,转正坐了回去。
“……”李因沉默片刻,在他爸虎视眈眈的目光里淡淡道,“她就是那种人罢了。”
他转头,在窗户上看见自已模糊的脸,连他自已都难以分辨上面的神情,于是也就不去分辨,或者说甚至是下意识避开了视线,看向窗外不断后掠的灯光,:“随心所欲,视规则如无物,说话做事全凭心情,天不怕地不怕……”
他喉咙动了动,不再继续说下去,靠回椅背淡淡道:“所以,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总之,肯定和我没有关系。”
“我和她也并不是朋友。”
“不应该。”副驾上的人淡淡点评,“如果她真的你所说的这种人,那么她之所以会在今天帮你和你妈妈出头,肯定是因为对你有好感……”
“你在胡说什么?”李因霍然抬头,眼神冷锐又不可置信,“她是温璨的未婚妻!”
“那又如何?”他舅舅扫了一眼后视镜,却又微微一笑,“何况我也没说别的,或许只是做朋友的好感呢?总之……看今天这景象,她就算现在不是,将来也一定会是你们这一代年轻人里的中心。”
“且不说温璨和叶亭初这样已经手握实权的人……就连杜若微这么多年都没办法混成自已人的周颂、涂晚那一批,都愿意站在她身后出面了,噢,甚至还有林心舟。”
男人一边沉思一边道:“虽然因为她妈妈的缘故,她也能算半个上流圈子的人,但她终究是以她爸爸那边为主,在她和你们这一批二代接触的时候,林家肯定有叮嘱过她,不能和任何人走得太近,更不能参与到二代们的纷争当中来,但她今天不但参与进来了,甚至可以说是公开站队了……”
他眼神幽深的沉思半晌后,微笑着抬头看向后视镜,“总之,你以后多和叶空来往,总不会有坏处的。”
“……”李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眼睛,逐渐收紧了手,直到指骨都用力到凸出狰狞的模样。
倒是他爸爸,一开始听得眉头紧皱,到后面也稍稍舒展了些,只是看他的眼神还是充满了不快。
“听到你舅舅说的话没?”
在他冰冷的逼视下,李因微微转眼,看到了他妈妈略带祈求的表情。
他便低下头去,低低说了声“是”。
“今天的事我就暂且不跟你们娘俩儿计较了。”李总松了松自已的领带,冷眼看着他们道,“但如果再有下次,你们再敢这么公开给我没脸,还对我动手的话……”
他发出一声冷笑:“不管是我的夫人还是我的继承人,都是有候补人的——你们最好给我记清楚这一点!”
李因死死地咬住了牙关。
他妈妈则慢慢将那三张画叠好,珍惜地放回到那个破破烂烂的盒子里,默默收了起来。
而在前座上,男人在昏暗中无声的翻了个白眼。
车子突然又一窜。
在身后李总不快的质问里,李因舅舅侧头看向了刚刚收回视线,一脸紧张握着方向盘的司机。
他弯了弯嘴角,伸手过去帮他稳了稳:“别紧张,好好开。”
司机却更加紧张了,连余光都不敢朝他飘一下。
“……”男人盯了他两秒,随后不言不语,只微微加深了笑容,坐了回去。
第191章
谁的危机?
这个漫长的夜晚,还远远没到要结束的时候。
回到李家大宅后,李总立刻把李因舅舅叫去了书房。
房门刚刚关紧,李总就狠狠砸了一套摆件:“你看看你妹妹和你外甥,他们俩是要造反吗?!都敢对着我动手了!”
李因舅舅默默弯腰收拾东西,任由他发了一通脾气,才道:“李因还小,慢慢教就行了,至于小枝,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李总理解一下,看在她这么多年从没忤逆过你的份儿上,何况……”
说着他话锋一转:“就像我在车上说的,这倒也未必是坏事一件。”
“你是说让李因和叶家那个小兔崽子打好关系?”李总叉着腰瞥向他,冷冷道,“真的有用?”
“李总自已就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不会不知道人脉有多重要。”
李因舅舅从角落拿来垃圾桶,蹲下来开始把那些碎片一个一个丢进桶里,“而且我今天观察了一下,那位叶三小姐,天生就是做领头羊的料,虽然她自已未必是刻意的,但这世上有些人,就是有与生俱来的气质,能够像恒星一样吸引所有和她志同道合,或者是对她充满憧憬的人——那位叶三小姐,就是这样的存在。”
碎片在垃圾桶里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想了一下道:“哦,对了,就像年少时的温大少爷那样。”
“她一个除了胆量什么都没有的黄毛丫头,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李总一脸不适的皱着眉,片刻后又呼出口气:“算了,看今天这样子,那群年轻人倒的确是以她为中心,如果李因真的能借此和他们都成为朋友,倒也的确是件好事。”
把碎片全都收拾完了,男人站起来,才真正开始了主题:“但我今天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李总转头看向他:“什么?”
·
叶空坐在画室里,只开了一盏小灯。
晚风和星光都从巨大的窗口外洒进来,她的瞳孔在星光与灯光的交汇里,呈现出一种极清极冷的色调。
叶海川悄无声息走进来,原本想吓她一跳,靠近后却被少女脸上近乎阴冷的表情反吓了一跳。
察觉到另一个人的靠近,少女眼珠一转,看向了他。
漆黑瞳仁如一汪盛满夜色的水,极清冷,且无机质的盯着他,就像盯一个陌生人——但不过两秒,她就恢复了正常表情,奇怪的看着他道:“怎么了?”
“……我比较想问你在想什么。”叶海川道。
“我啊,我在想……”她转回头去,思绪散了几秒,又毫无关联的道,“你们对李因那个舅舅了解得多吗?”
“他?”叶海川奇怪于这个话题,却还是道,“不太了解,他不是出国了好几年吗?不过……在他出国之前,他在玉洲还挺出名的,是个脑子很灵活,办事也很果断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出国这几年,好像没听说他干出了什么成果。”
“当然干不出成果,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出国。”叶空嘴角一翘,笑得相当恶意。
叶海川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他,而且,如果他真的像你说的那么聪明的,那我觉得……”叶空看着窗外,偏了偏头,“他应该已经盯上我了。”
·
“你想说什么?”
李家的书房里,李雪来奇怪的看着他的大舅子。
男人语速平缓的道:“我是想说,我以前好像见过那位叶三小姐。”
“什么?你怎么会见过她?”李总皱眉道,“她才刚来玉洲不久,你又在里面待了这么多年,你上哪去见她?”
“是啊。”男人慢慢在沙发上坐下来,嘴角挂着一层不变的微笑,“我在里面呆了这么多年,总不能是在监狱里见过那位千金大小姐,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我是在进去之前见的她……可在我进去之前,她也从没在玉洲的上流圈子里出现过,我们甚至都不知道叶家有这么一号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总不耐地皱起眉,“不是在监狱里也不是在玉洲,你……”
像是想到什么,他的话戛然而止,人也猛地抬头看向对面。
“我听说,”可男人却并没有顺着他的话给出答案,而是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那位目下无尘的温大少爷,在和叶三小姐见面的第一天,就亲口承认了这位未婚妻——根据我最近的调查,在此之前,他从未表现过对这个婚约的认可,对叶宝珠也一直采取无视的态度。”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在叶三小姐回家的第一天,就那么干脆利落甚至可以说是欣然的接受了她做自已的未婚妻呢?”
男人有条有理的说道:“一见钟情,不太可能吧?唯一的可能是不是,他们以前就认识?或者是见过?”
刚才还觉得有了眉目的李总又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不是在说你在哪见过叶空吗?怎么又变成温璨见过叶空了?”
“是啊,我觉得我见过叶三小姐,还猜测温少爷也认识叶三小姐——”
男人在室内冷白的灯光下抬起眼,目光如野兽见血肉般锐利:“而我在进监狱之前,和温少爷唯一的共同点大概是——我们都去过同一个地方,而且还是不少次。”
他微笑起来:“李总,您忘了吗?温大少那位了不起的母亲,是土生土长的花盒人,他的外公,至今都还住在花盒。”
“……”
李雪来陡然缩紧了瞳孔:“你的意思是?”
李因舅舅慢条斯理的继续道:“我的意思是,我们最好现在就派人去花盒,仔仔细细的调查一番。”
“调查方向?”
“叶三小姐,是不是曾经住在花盒的某个……福利院,或者孤儿院里。”
男人眼神幽幽,平静的吐出了可怕的话:“毕竟,我在花盒呆过的地方,就那几个,除此之外,我不可能在别的地方见过她。”
“……”李雪来几乎连手都要颤抖起来,“如果……如果这是真的……”
“堂堂的叶家三小姐怎么会沦落到那种地方?堂堂的叶家三小姐,又怎么能和当年那些事扯上关系?可如果调查证明,她的确来自花盒的某个孤儿院……”
“那么叶三小姐连带着叶家,甚至温家,都将会被我们抓住一个巨大的把柄。”
男人慢慢说:“但是当然,这个把柄一旦处理不好,只怕会在整个玉洲都掀起一场巨大的海啸,而我们也会成为众矢之的——毕竟,当年那件事,牵扯到的人可不少,他们应该都不会想把这件陈年丑闻重新翻出来。”
·
“什么叫盯上你,他为什么要盯上你?”
同一时刻,叶家别墅的画室里。
少女没有回答叶海川的问题,只是突然叫了一声“爸爸”。
叶海川看着她突然转回头来。
窗外星光皆落于少女眼底,又因为这一转头而在她虹膜里向后掠去——如夜间被雪色陡然照亮又隐没的刀光。
虽只有一瞬,却森然至极。
“你说,如果把李家整个毁掉,叶氏能吃得下吗?”
第192章
意料不到的线人
距离李家的高尔夫球会已经过去两天了。
这天,叶空在咖啡店看到了新一期的《玉洲之风》。
她原本只是随意一扫就打算走过去了,可下一秒又突然定住脚,慢慢退回来。
拿起桌上那份随手丢着的报纸,展开,原本只能看见“叶三”两个字的加大加粗且超长的标题,顿时在她眼下展现全貌。
《李家抛弃杜氏成为温叶两家新舔狗?为您直击豪门盛宴现场!——上流盛宴秒变隐形女主人生日庆典?打肿种马脸的叶三或成二代女英雄?》
女英雄叶三:……………………………………
正巧曲雾挂着相机从地下工作室头也不抬地出来,迎面撞上叶空,女人脸上刚要浮现出灿烂笑容,便一眼看到了她手里的报纸。
曲雾:……
笑容秒收。
本打算停下的脚步也重新动起来,还不着痕迹地加快了:“空空你来了?让小黄给你泡杯蜂蜜水啊,我还有素材要拍我就先出去了……”
“……”
叶空面无表情的任由她从身边溜走,然后把报纸轻轻丢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曲雾顿时凝固住了。
叶空道:“解释一下。”
她说:“哪来的照片?”
这个足足用了一整个版面的新闻,不但每一个小标题都起得相当刺激,甚至还附带了好几张球场现场的照片。
里面有她在晚宴上举杯的侧影,还有她坐在太阳伞下画画的远景。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她狠狠挥杆结果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的狼狈姿态——照片甚至正好卡在她身体一扭,两手乱挥着向下摔倒的瞬间。
叶空:……
曲雾默默倒回来,捡起那份报纸,先嘀咕了一句“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混蛋随便丢在这儿的”。
然后才抬起头,冲叶空露出个灿烂无比的笑容,发出的声音却是这样的:“嘿嘿。”
“这,我毕竟是个专业的新闻人,那肯定有自已的线人啊。”
“按照照片的角度来看,这人应该离我们很近,如果是球童的话,他应该拍不到晚宴上的场景,如果是服务生,也拍不到这么多球场上的照片……”
叶空转头看向她,慢悠悠道,“你可以啊,还能搞到豪门子弟做你的线人?”
“……”曲雾嘿嘿一笑,“毕竟爱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再有钱也不会例外的。”
“是谁?”叶空绕进收银台里坐下,顺手招呼咖啡师给自已调一杯甜的。
曲雾却惊讶地趴到吧台上盯着她:“怎么回事?你居然会对这种事好奇?”
“不可以吗?”
“就是有点怪,以前你可是那种有人在你面前打得哭天抢地你都懒得抬眼看一看的人。”
“所以,是谁?”
“……我们记者也是有职业操守的。”曲雾为难的扭捏了一下,然后她说,“魏知与。”
为难了不到三秒,看来她的职业操守已经没救了。
但叶空此时却顾不上吐槽她,而是难得的惊讶到瞳孔都微微缩了一下。
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那位魏少爷的形象。
在她的印象中,这位魏大少爷一向都是低调的话少的。
永远风度翩翩,优雅又自带傲慢的典型贵公子模样,根据她片面的了解,这人似乎永远都是周颂四人组中兜底的那一个。
因此叶空一直以为,他是那个团体里最稳重最靠谱的人。
结果……这人居然在背后当八卦报的线人吗?
叶空:……
·
得知这个秘密情报后,叶空再看魏知与的眼神都变得不同了。
也不知道是产生了怎样的错误认知,周颂四人组在李家那场宴会后,就开始经常跑来咖啡店找叶空玩了。
当然,说是玩,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各干各的。
周颂倒是很爱找叶空聊天,就算被爱搭不理他好像也很无所谓,和同样常驻于此的林心舟也能聊很久。
魏知与和涂晚起初还只是陪着周颂在这无所事事的消耗时间,可后来,他们竟都开始带着电脑来咖啡店里工作了。
许泱则更是给她一部手机,她就能永远在自已的世界里沉浸下去。
于是,“一家报社”竟逐渐成了他们这群人的长期据点。
人群从外经过时,随时都能透过落地窗,看见里面卡座上正对着电脑工作的人。
搞得不明真相的玉山大学子们,还以为这里真的成了报社,而不是咖啡厅,于是会进来的客人就越发的少了。
曲老板面对这一现象只能:……
她不得不躺平摆烂,彻底放弃了让咖啡店盈利的想法。
但让她吃亏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曲雾专门抽了一天,和这几位长期驻扎于此的二代们,进行了一次十分严肃的谈判。
最后的谈判结果就是,四人组加上林心舟,一起成为了这家咖啡店的股东。
曲雾不再需要为咖啡店的亏损付一分钱。
结束谈判,并签好合同后,周颂看着女人走远的背影,再无语的看向埋头画画的叶空:“你上哪找来的员工?她有没有跳槽的想法?我可以给她个周氏集团秘书部的offer。”
“自已去问她。”叶空头也不抬的说。
于是周颂还当真去问了,并许以了百万年薪,然后在一秒不到的时间里他就被拒绝了。
周颂:……
“我知道我挣钱能力很强。”
女人摸了摸下巴,却只摸到自已花里胡哨的口罩,于是她尴尬地放下手,又无比公式化的微笑说,“但我只给自已和叶空挣钱,所以多谢周少爷的好意了,我会给您一张咖啡店的优惠卡的。”
周颂:……
我都是大股东了,你居然还要收我钱?
·
心蚀的人设单即将画好了,叶空这几天画图画得废寝忘食。
这天在家里吃晚餐的时候,也依旧是神游状态,直到接起电话的叶海川突然不小心说出两个字,她才突然神魂聚拢的抬头看了他一眼。
“……花盒……”
没听错的话,叶海川好像是说了这两个字。
当和叶空视线相对的时候,他下意识移开的目光也证明了这一点。
叶空来了点精神,一边吃饭一边盯着叶海川不放。
只听叶海川含含糊糊地冲电话里说:“嗯,嗯……行,知道了,你自已有数就行……嗯,早点回来。”
他终于挂了电话,叶空也放下了筷子,一双眼黑黢黢的盯着他。
叶海川:……
拿着手机的手僵了僵,叶总只好道:“是叶臻,他从南港回来了。”
第193章
来自南港的秘密情报
在叶空一动不动的视线里,叶海川继续道:“说是要在外面玩几天再回来。”
“在花盒玩?”
“毕竟……听说花盒的花田很美?”
看着叶总故作镇定的脸,叶空哼笑一声。
刚要放下筷子,叶海川的手机突然又震动起来。
叶空往他手机上看了一眼,叶海川淡定地划开接听,然后开了扬声器。
“你和我一起听?”
“我还有事呢。”
叶空明显对此不感兴趣,她很快放下筷子,转身上楼去了。
过程中只听手机里传来叶臻的询问。
“怎么了?谁跟你一起听?”
“你妹妹。”叶海川面不改色的回答,“先说你,还有什么事吗?”
“……”叶臻明显有些僵硬,但还是很快说起了正事,“我是想说海利集团那个贸易市场合作案……”
拐进走廊,叶臻后面的话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叶空毫不在意地走进画室,把房门关了起来。
而在楼下,父子俩的对话还在继续。
“那个理查德不是已经跟秦家签约了吗?”叶海川不在意道。
“签约是签约了,但我最近在南港听说了一件事。”叶臻道,“和海利正式签订合同的人,不是秦见白和秦染秋姐弟俩吗?听说玉洲那边的人都以为是因为他们姐弟俩太会谈判,以及投其所好所收获的结果。”
“怎么?难不成还有猫腻?”
叶臻在那边不知是讥讽还是事不关已的凉凉笑了一声:“根据南港这边的秘密情报来看,玉洲秦家好像利用了船王的背景——也不知道那姐弟俩是怎么跟对方谈的,但海利那边的人,好像以为玉洲秦家,和南港秦家,是一家人,两边资源也都是互通的,因此才那么爽快的答应了签约。”
“……”叶海川沉默片刻,最后摇摇头发出一声感慨,“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这姐弟俩,将来必定大有作为啊。”
说着他还看向了坐在沙发上端着笔记本电脑看报表的叶亭初:“亭初,学着点儿人家,商场就是这么混的。”
叶亭初头也没回:“靠诈骗是吗?”
“你懂什么?商战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又下九流,何况对象还是外国佬——他们不像我们本地人,能做足全方位的背景调查,骗起来更容易。”
“……”叶亭初说,“您先给我找一个和南港秦家一样好用的招牌来。”
“……你俩能不能先停一停?”
在方思婉的忍笑声里,叶臻不耐烦的打断了父女俩关于商战的交流,“我还没说完呢。”
叶海川优雅地低头喝了口汤,随后慢悠悠道:“既然你是在南港得知这个情报的,那就说明南港秦家肯定也知道了这件事——说说他们的反应吧。”
“当然是很生气。”叶臻笑了起来,“我最初是在一个小派对上得知这个消息的,南港这边的几个家族,好像都对这件事非常鄙夷,据说这边秦家的某个主事人,还在别人问起时相当鲜明的表达了态度,说根本不认识玉洲那边的秦家人。”
“冲动了。”叶海川点评道,“既然玉洲这边和海利的合作已经板上钉钉,他们作为被利用的棋子,与其割席和生气,还不如想办法从中捞一大笔。”
“是啊。”叶臻在那边耸肩道,“所以那个发话的二世祖很快就被家里骂了一顿,还被禁足了,这事儿传得满港皆知,然后……”
他说:“我听说,船王家打算派人亲自去玉洲,和秦见白谈一谈——当然,说是谈一谈,但想必就是去捞一笔的。”
“这才是成熟人的做法。”叶海川道。
叶臻“嗯”了一声:“做决定的人是如今的秦家家主,这次要去玉洲的人好像也是他——你知道秦家已经换家主了吗?”
“你是说,”叶海川放筷的手一停,“秦家那个宝贝独生子,传说中的领导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