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是你秦文琮扩宽了我的眼界,让我知道,这世上女子不靠嫁男人,靠自己读书、工作其实也能活得更好。如果周遭泥潭太深,那么就在好心人把你拽出泥沼后,就去一个没有泥沼的地方,免得再陷入泥沼。就像秦小叶。
我不能像秦小叶一样离开泥沼,所以我只能攀附一棵大树。只有作为藤蔓的我,努力顺着树干,往上生长,终于看见了树梢之上的东西。
原来在树上面的天空、云朵和阳光,不是斑驳的碎状,而是成片的。
云朵是整块的,天空是大片的,还有太阳它是圆的。”
沈子菱娓娓道来。
被分手是很痛苦,可她并没有埋怨过秦文琮。
毕竟秦文琮给她的帮助和实际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多了。
他就像一棵参天大树,为了托举她看见树梢上那片天,甚至不惜耗费自己的养分。
沈子菱见他没有说话,继续说:“秦文琮,这就是我。我能找到你这棵大树,不是因为我运气多么好,多么良善。而是因为,我足够聪明,懂得自保。
我知道你气我骗了你,可就像你曾经说的,这个时代的女孩,本来已经足够难了,我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好好活着,而撒谎呢?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但,这就是我……如果你能接受这样不完美有瑕疵的我,那我们就继续婚姻,如果你不愿意,那这次回去之后,就尽快离婚吧。”
秦文琮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
他以为自己会生气,可当下并没有。
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再管她,可当他知道她来了这种地方,还是忍不住悄悄把口罩塞到她枕头下。
既然放不下,何必还要在意曾经的欺骗呢?
没有意义,不是吗?
可心上突然落下的那道闸门,是说拿掉就能随意拿掉的吗?
沈子菱见他没拒绝,也没接受,索性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我今晚在这里睡可以吗?”
她说到这里,补充说:“在你这里睡着,我安心。比和其它陌生男人一起睡要安心。”
她这话就像是给秦文琮打了一针定心剂。
“嗯,你睡,我这里还有点工作需要处理。”
男人说完转身开始伏案工作,而沈子菱则躺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临时休息床上睡了过去。
她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九点。
祁永朝来叫她,给她送了一碗粥。
沈子菱昨夜陪秦文琮一起加班,消耗过大,这会是真的饿了。
她大口吃着粥,同时问:“秦文琮他们呢?”
“取了病例数据就离开了,”祁永朝看她一眼,想问什么,到底是没说出口。
沈子菱又问:“外面情况如何?”
祁永朝知道她问的“外面”指的是什么,继续说:
“凌晨六点左右,市里就拉了大量中医进入杞县。苍南县的变异株,已经进入到了县里,现在不仅苍南戒严,整个县都戒严了,只进不出。
全国各地的中医支援,都在往杞县走。这次的变异株,已经导致大量人迅速死亡。若是扩散出去,模拟数据预测,全国,估计会死十万以上的人……”
这个数据听着令人胆战心惊,可沈子菱却并不意外。
现在的交通发达,不似从前,一个村儿得了疫症,只要把这个村儿的人根治、控制,那疫情就传不出去。
只要苍南县的病员往外跑一个,传染给其它县,或者其它市……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祁永朝接着说:“接下来,就看秦文琮怎么把这个东西给控制下来了。不过,子菱,这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我们只是医学生,那些事,不该我们操心。我们能救下这里的医护人员,就不错了。”
“嗯。”
沈子菱也没想管那么多。
治理疫情,那是秦文琮的工作,不是她的工作。她的能力也没那么大,做好眼前的事就行。
沈子菱和祁永朝一起去病房里看医护人员。
秦文琮留了一个同事在这里,和沈子菱一起商议治疗方案:“小沈,文琮的治疗方案,需要懂中医的来配合。我已经完成了给他们的杀菌治疗,接下来,就靠你了……”
沈子菱为他们把脉后,发现他们在用了西医针剂治疗后,身体内的病毒不再继续复制。
想要清除这些病毒,就得继续用药治疗。
可病人的免疫力,已经经受不住猛药的折腾。
猛药下去,会把人体的免疫细胞也全部破坏,反而让人受不住。
接下来,就要靠沈子菱这些中医的“温柔进攻”了。
只要能把命吊下去,人体自身的免疫力,就能战胜这些病毒大军,从而达到治愈的效果。
祁永朝没日没夜地熬药,沈子菱没日没夜地监督治疗。
药物控不住,就下针。
两周后,所有被感染的医护成功跨出鬼门关。
黎星已经能站起身自己倒水喝,身上溃烂的疹子开始结痂,虽然看起来有些面目全非,但她作为医生,知道自己这是好转的迹象。
沈子菱去洗衣间清洗衣服,消毒液把手都泡烂了。
她把衣服拧干,放回盆里,准备返回临时宿舍,路上却被黎星叫住。
黎星对她说:“子菱,有件事可能需要你跑一趟。最危险的A区那边,出了一点状况。那边的疫情现在倒是控制住了,升级的疫苗还在临床试验中。
但目前苍南县找不到几个健康的人去临床实验,秦文琮和其它科研人员、子弟兵,一起上了……
目前其它人都还好着的,就是秦文琮高烧不止,昏迷不醒。我们这边靠谱的医护,都已经在感染中,或者康复中,不太方便去。你和祁永朝,可以去一趟吗?”
“我去。”
沈子菱几乎没有犹豫,脱口而出道。
她也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也尽量安抚自己秦文琮福大命大。
他做了那么多好事,这个时刻,一定能挺过去!
第142章
治疗秦文琮!
杞县现在的疫区,被划分为4个区域,分别是不同的危机等级。
A区那边是属于隔离区,也是秦文琮他们半个月前设立的临时研究点。
把研究点设立在最危险的地方,是为了更近距离地获取数据。
现在这场疫症倒是控制住了,可真正能控制这种疫症的疫苗还没出来,整个杞县都还不能解封。
沈子菱没让祁永朝跟着去,毕竟那边是A区,分配到的中医、护士,应该也最多。
祁永朝目前还没被感染,完全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祁永朝担心她的安危:
“子菱,你为了他,值得吗?一个人的抵抗力是有限的,你现在好不容易功成身退,就算你能把自己的抵抗力再提高,又能高到哪里去呢?你的身体,会撑不住的……”
“我必须去。那天你也听到了,他还是我合法的丈夫。这种时候,无论是道德还是校训,我都不能放弃他。”
祁永朝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做:“你不是说过,你是一个只看利益的人?你救她,风险那么大,即便有利益,那也是不对等的!”
“利益只能用来衡量外人,无法用来衡量我们。”
沈子菱已经把东西收拾好,笑着对他说:“最近跟你合作很愉快,等这次回去,我俩的积分一定不会少的。我先走啦。”
祁永朝莫名来的生气,走上前一把抓住她:“子菱,你能不能清醒一点?那个男人,不值得你去冒险!”
沈子菱目光坚定:“如果非要用利益衡量,那这是我欠他的,值得。”
祁永朝目送沈子菱离开,心如针刺,胸腔又像是被醋水灌满。
可他面对这种情况,毫无办法。
她决定的事,他无法改变,也无力改变。
……
A区隔离区是一所学校,所有教室、宿舍都被改成了临时的床位点。
操场和其它空地也被搭建起了临时的帐篷。
由于冬天的北方寒冷,帐篷里的温度也低,所以这些帐篷里住的不是病人,而是人民子弟兵。
沈子菱被士兵朝小杨带着往里走,路过这些帐篷,看见有士兵带病坐在帐篷前。
这样的士兵,不止一个。
她疑惑:“这么冷的天,他怎么不进去?”
“打了疫苗后就发烧了,想着外面的温度能降降温,所以他们都在外面。根据其它人的经验来看,疫苗发烧,只要扛过去,就好了。”
这是能硬扛的吗?
沈子菱从兜里摸出仅剩不多的药丸,递给朝小杨:
“同志,麻烦你把这些给他们服下。然后让他们进帐篷,避避风。我待会给秦文琮看完,就来看看他们的情况。”
“嗯,好,谢谢你了沈医生。”
被叫成医生,沈子菱心里头滋味复杂,她解释说:“我还不是医生,我只是一名医学生,学制药的。我姓沈。”
朝小杨才二十岁,比沈子菱小,他冲沈子菱敬了个礼,而后道:“好的沈姐姐!麻烦你了!”
“不麻烦,应该做的。”
等送她到了三楼的隔离病房,朝小杨嘱咐说:“注意防护啊沈姐姐,我们现在也不确定,秦教授是不是被感染了。如果是在感染的同时注射了疫苗,那他的危险……”
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
沈子菱没有着急进去,只是说:“现在能帮我找到足够三天的干粮吗?麻烦帮我找一些,还有干净的水,我待会一起带进去。最好再找一个可以熬药的东西,煤气灶什么的。我进去之后,三天内,你们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与秦文琮吃住都在一起。”
朝小杨“啊”了一声:“这行吗?您一个黄花大闺女……”
沈子菱解释:“放心吧,我俩不存在这种谣言。我是他的妻子。而且,我现在的身份是医生。”
“啊?”
朝小杨愣了数秒。
之前他还在想,秦教授这么厉害的人,能找到什么样的另一半,现在他居然亲眼看见了秦教授的妻子!
虽然对方戴了口罩,却遮不住那双清灵的眼睛,即便不是个美女,也一定是个清秀的姑娘。
沈子菱又说:“你先去准备干粮和水,我待会带着一起进去。这会儿我趁着还有点时间,先去给那些发烧的同志看诊。”
A区里不缺医生,可他们都认为发烧情况不需要处理。
加上这会儿医疗团队们都还在忙着给隔离在这里的病人们看诊、熬药,也腾不出时间来给他们诊治发烧问题。
毕竟,比起其它症状,发烧已经是最小的问题。
朝小杨反应过来,立刻冲着沈子菱敬礼:“好的沈同志!我这就去准备!麻烦你了!”
第143章
用嘴喂汤药
沈子菱通过玻璃往里面看了眼秦文琮,他还昏迷着。医疗设备监测着他的生命体征,现在一切正常。
沈子菱回到天寒地冻的露天场地。
她取出针,开始为坐在帐篷外发烧的士兵诊治。
这种发烧很难受,是身体里的免疫系统在和病毒作战。现在沈子菱要做的,是让他们身体舒服地睡过去。
沈子菱以三针结束治疗。
三针之后,发烧的患者昏睡过去,身体得到足够的休息时间,免疫系统开始全数发力。
……
朝小杨把物资准备好,送沈子菱进入隔离病房后没一会儿,再回去看那些士兵,发现他们已经辗转苏醒。
醒来后,他们的身体大汗淋漓,饥饿难当,大口大口吃起干粮喝起水,气色大好,明显是熬过去了!
有人问:“刚才给我治疗的医生呢?我要去好好感谢她!我都以为我熬不过去了!”
朝小杨看了眼楼上,叹息说:“在楼上呢……”
就在刚才。
秦文琮确诊感染了疫症,可沈子菱还是义无返顾地走进去了。
朝小杨想起沈子菱那张坚定的面孔,鼻子一酸,开始抹眼泪:
“这种生死不离的夫妻,看得我心酸!他们都好年轻,比我大不了几岁,希望他们都能挺过去……”
*
隔离病房里。
确认秦文琮是在感染病毒的情况下,打了疫苗,沈子菱也有些慌。
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开始思索治疗方案。
秦文琮现在的身体经不住一点折腾了,她为他施针,才勉强控制住情况不再恶化。
秦文琮不能进食,现在只能靠营养液。
沈子菱寸步不离守着他,隔一个小时,就要探一下他的脉搏,确定没有恶化,才又握着他的手,趴在他身旁睡过去。
如此坚持了两天,秦文琮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醒来后看见沈子菱,以为是在做梦,便又昏沉睡了过去。
沈子菱见他身体已经有好转,也恢复了些许意识,开始给他喂营养奶粉。
可是勺子不能控制进量,他这样半昏半醒,很容易被流食给呛住。
沈子菱思虑片刻后,决定用嘴喂。
她摘下口罩,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奶,俯身下去准备用嘴渡。
可男人却反应迅速,伸手挡住了她的嘴。
男人声音虚弱:“哪怕是做梦,也不能这样……病毒……”
哪怕是做梦,他也不能把病毒传染给沈子菱。
秦文琮知道自己这症状,是已经感染了病毒。疫苗和病毒的叠加,等同于毒上加毒,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沈子菱却并不搭理,擒住他的手腕,将男人的手挪开,嘴贴了上去。
温热流入他的嘴里,流体食物为他的身体带去一些力量。
沈子菱再度为他施针时,他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
意识到这不是梦,他努力张嘴,质问沈子菱:“为什么要来。”
“因为你还是我的合法丈夫,也因为,你给我的利益足够多。我要成了你救命的恩人,以你这么大方的为人,事后一定会给我更多。给你治病,这是一个极好的买卖。”
“利益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一样重要,没什么可比性。”
沈子菱用针封住他的“嘴”,让他不能再说话。
她低声说:“别说话。你这人又不太会说话,还说什么?我也不需要你对我感恩戴德然后决定不离婚,这事儿完了之后,你想离就离,我不阻止你。但是——”
她说着,用手指摸了摸他的眉毛,调戏说:“我们是合法的,我可以肆意逗你,想做什么做什么。”
秦文琮:“……”
沈子菱说着就起身,掀开他的被子就要脱裤子。
秦文琮吓得绷紧了眉毛:“……你……”
可惜他用尽浑身力气,也说不出第二个字,甚至无力挣扎。
沈子菱打了盆水,开始为他擦拭身体:“你这身体,每天都在出臭汗,不洗的话一天就臭了。我可不希望每天伺候一个臭烘烘的人,而且我记得,你是有点小洁癖的。”
秦文琮不能说话,可眼神却很愤怒。
沈子菱直接无视:“你这么看我做什么,你浑身上下,哪一处是我没看过的吗?哎呀——”
她正在为秦文琮清新,手里卷握的东什,突然如笋般冒发。
“你这样可不行,还生病呢,我给你擦擦……”
秦文琮:“……”
等被洗干净,他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第三天凌晨三点。
沈子菱趴在他身边,他没吵醒女孩,努力坐起身,给自己量了量体温。
他拿起一旁的记录册准备记录病情时,竟发现沈子菱已经代替他把病程仔仔细细记录了一遍。
第一天的时候,她每隔一个小时记录一次。
每一次不仅记录了他的体温,还记录了他的病理特,总之非常详细。
秦文琮对病痛的感知本就不强,这会儿退了烧,也不觉得哪里疼,也睡不着,拿过纸笔就开始工作。
书写的沙沙声把沈子菱惊醒,她坐起身,揉着眼睛看见秦文琮在工作,吓一跳,立刻从他手里夺过纸笔:“你不要命啦?这种时候不好好休息,你在这里工作?”
“我已经没事了。”
沈子菱握住他的手腕,手指摁压在他的脉搏上,冷声讽刺:“你只是退烧了,不代表没事了。”
她起身,拿了药炉子去洗漱间打水,掺了水,把药炉子搁在煤气灶上,开始熬药。
病房里放这东西其实是很危险的,沈子菱除了熬药敢开一下,其它时候都把阀门关死。
中药在里面沸腾,蒸出的药气在室内散开,苦涩的气味儿让秦文琮堵塞的鼻子都通透不少。
沈子菱把熬好的药水递给他:“一口闷!”
秦文琮捧着滚烫的药碗:“烫。”
“烫什么烫,我都吹过了!”说着她凑过去就尝了一口,“不烫!”
经过这一场大病,秦文琮的味蕾变得十分敏锐,竟觉着药非常苦,不太想喝。
沈子菱解释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用针提升了你的五感,让你的免疫系统更有力量。同时伴随的副作用就是,你的五感变强,味觉、嗅觉都变得十分敏锐。
你现在的嘴,能尝出普通人尝不出的味道。你现在的鼻子,说是能打猎的狗鼻子也不为过。一点油腥气,都能让你恶心想吐……”
她想了想这种症状,又说:“哦对,就和怀孕的人一个症状。”
秦文琮拒绝这碗药汤:“……”
沈子菱见他不愿意喝,直接把药一口闷进自己嘴里,俯下身,捧住男人的脸,直接嘴对嘴,把药水送了进去。
秦文琮:“……”
第144章
被压着亲!这婚不离了!
男人被她撩得一塌糊涂,喝了药睡过去,梦里全是曾经和她温存的片段。
再醒来时,沈子菱已经不在身旁了,随之替换的是医护人员。
朝小杨一边招呼人帮他搬病房里的燃气灶等物资,一边笑着说:
“秦教授!您的病已经完全治愈,刚才您同事来为您做了检查,残存的病毒已经不具有传染性,并且,您的体内,出现了一种抗体,可以完全抵抗升级的病毒!”
秦文琮浑身乏力,咳了一声:“沈子菱呢?”
问及沈子菱,朝小杨没说话,结结巴巴回答说:“她……太累了,把自己给隔离起来了。”
秦文琮身上的肌肉立刻绷直,坐直身体,用尽全力挪动发软的双腿,想要下床。
却被人拦住:“秦教授,您现在这样,适合躺着休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呢。您想做什么,拿什么,告诉我们就行。”
“我要去找沈子菱,她现在如何?”
同事走过来告诉他:
“领导,您放心吧,她那边的病程记录,有专门的同事记录呢。不需要您操心,您现在需要的,是照顾好您自己。
而且她也没有感染,只是,身体机能有些差。目前还检查不出来什么情况,医生们还在研究呢。”
“麻烦,送我去看看。”
秦文琮要求说。
同事劝他:“秦教授,您这大病初愈,应该好好休息,这些心不该您来操的。”
“她是我的妻子。”
秦文琮的话如平地惊雷一般在室内炸开。
同事们面面相觑。
这些同事常年不在北京,驻守外地,压根不知道秦文琮还娶了老婆,妻子居然就是那个沈子菱?
同事立刻反应过来:“好的,理解理解,立刻安排!”
沈子菱在六楼病房。
这几天随着大家逐渐好转,医生们也都得了空。A区基地的管理人员立刻安排了目前基地最好的医生来给沈子菱诊疗。
由于化验设备的不完全,西医检查手段有限,无法看出沈子菱到底是因为什么昏睡。
管理人员又请了基地里的老中医来给她瞧病,老中医为她诊脉后,眉头蹙紧。
坐在轮椅上的秦文琮看见中医紧蹙的眉头,心里直打鼓,问他:“老先生,她这是怎么了?”
老中医把沈子菱纤细的手腕放回被窝里,再仔细盖上,叹息一声说:
“如果我没诊错,她这是心力损耗过度所致。她以针强行提升阳气,就像一盏不断燃烧的灯,油已经快耗尽了,撑不下去了。”
秦文琮双手攥紧了轮椅扶手,又问:“老先生,有什么办法?”
老先生想了想,才又说:“她这种针灸法,我是闻所未闻。她既然会这种针灸法,必然也有方法为自己调理。我先想办法,让她醒来,剩下的,靠她自己吧。”
老先生说着开始为沈子菱扎针,又开了一张药方,让人去抓药,熬药。
沈子菱在晚上的时候醒来,身旁坐着正在看书的秦文琮。
他见沈子菱苏醒,立刻把老中医的话转告,紧而又问:“你一定有办法为自己调理的,是不是?”
沈子菱摇头,一脸苦涩:“没有什么办法。油尽灯枯,我活不长了。”
秦文琮:“……”
男人抓着书的手在颤抖,像是在极力克制某种情绪,眼白因隐忍而发红。
他的喉咙一滚,把卡在喉口的痛苦给吞下去,嗓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你想吃点什么?”
沈子菱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我想吃你做的汤圆,搓得又大又圆,皮儿多馅儿少,汤水里只加红糖,哦对,我还要两个荷包蛋。”
她虚弱地说着自己的要求,喘了口气,又补充说:“红糖一定要多一点,对了,再加点切碎的枸杞红枣一起炖煮。”
秦文琮记得沈子菱不爱吃汤水里有糖的汤圆,可这是她的要求,他没有质疑:“你先躺一会,我去去就回。”
他叫来外面站着的朝小杨,少年将他推出病房。
他们刚走,沈子菱就听见自己的肚子在咕噜噜地叫,宛如雷鸣。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
秦文琮红着眼眶和鼻尖儿回来了,像是冻的。
他一张开,嗓音发嘶,他将一碗温热的红糖汤圆递给了沈子菱。
沈子菱先把两个红糖荷包蛋吃掉,再把汤圆一个个吞入腹中,最后将糖水汤喝得一干二净。
朝小杨目瞪口呆望着她。
这能吃下一头牛的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活不长了的人吧?
莫非这就是回光返照?
沈子菱端着碗,仰起头,把最后一滴残汤一饮而尽,最后抬手抹了抹唇角,把汤碗递给秦文琮:
“晚餐我要吃红枣枸杞炖鸡,记住,鸡要是肚子里有蛋的老母鸡,清理好食道里的赃物后,内脏不要取,连带着一起炖。里面要放当归、黄芪、红枣、枸杞,如果有人参酒最好了,放一点须须就行。
哦对了,同样的食谱,要给祁永朝也送一份去。接下来几天,我吃什么,他也吃什么。”
秦文琮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掉进了她的陷阱。
他紧着眉头,让朝小杨先出去。
沈子菱望着离开的朝小杨,又看秦文琮那双丝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吓得抱紧了被子:
“你干嘛这样看我?我是病人,你不可以用这样锐利的眼神看我,我柔软的心脏会痛……”
秦文琮双手支着轮椅扶手,努力站起身,可他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刚站起来,双腿一软,朝着沈子菱跌过去。
沈子菱吃完东西有了些力气,立刻坐起身扶住他。
当然,她的力气也没多少,就这样被男人抱着压在了床上。
她望着压在身上的男人,认真说:“我不喜欢你这样瞪着我。秦文琮,你要么对我温柔点。要么就彻底不要管我,拿我当陌生人。你现在这样,又锐利,又带着爱意的黏腻目光,让我依旧对你抱有幻想。我认为这样,很不好。”
她嘴里碎碎念着。
男人几度欲言又止,终于说出一段话:
“我所接受的教育,是诚信和忠义。我希望的妻子和家人,同样如此。”
沈子菱想说自己成为不了这样的人。
趋利避害,是她的本能。
为了生存,她可以撒谎,可以做道德层面上不光彩的事儿。
秦文琮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俯身亲下去。
他轻轻啃咬着女孩的唇,力道蛮勇,让她吃疼。
听见女孩喉咙里发出闷哼一声。
他及时收住这个吻,声音低嘶:
“可我爱上了你,这一切都不重要了。背弃从前的信念,需要一个过程。我不奢望你能理解原谅我——”
沈子菱搂住他的脖颈,反亲一下,堵住了他未尽的话。
“我能理解,能原谅!所以我们还要离婚吗?”
“不离了。”
第145章
很想,很想你
沈子菱理解秦文琮。
他本身就不是一个俗气的人,有自己的坚守和底线。
他聪明,早早地看透社会和世界本质,因此从心底里觉得女性弱势,愿意帮助她和秦小叶这样的姑娘。
可说到底,他就是一个极致的正端。
诚信和忠义是他从父亲和国家那里接受的教育,也是他从小被培养,以及信奉的世界观。
当他的人生信条被枕边最亲近的人打破,这个冲击力对他而言,是巨大的。
他一时难以接受,沈子菱很能理解。
秦文琮问她:“你生我的气吗?”
沈子菱疑惑反问:“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我嫁给你的初衷,是为了获得你的帮助,你的资源。不是为了获得你的谅解和爱。我不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但我也不是一个贪心的人。
你给我的东西足够多了,我难受,但我不会生你的气。这就是我,你,真的能接受吗?”
秦文琮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说:
“你保护自己,利用别人,站在你的立场,你没有错。况且,你也没真的伤害我……跟你结婚,也是我一叶障目。在我们之前的那段婚姻里,你带给我的,都是快乐。”
男人这番话并不是什么感染肺腑的话,可沈子菱却听得眼睛发酸,鼻子发涩。
最终还是没忍住,把脸埋进男人的肩膀里,吞了口唾沫低声道:“谢谢你琮哥,你是一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能被你喜欢,是我三生有幸。”
“不。”秦文琮低头在女孩温热的耳垂上亲了一口,低声说:“能被你选择,才是我三生有幸。是你让我知道,不像机器一样活着是什么感觉。也是你让我知道,生活的滋味是有色彩的。”
“呜呜呜呜……”
沈子菱的眼泪控制不住,像个孩子一样大声呜咽:
“秦文琮,你怎么可以这么温柔?今晚跟我一起睡好吗?我好久好久,都没有抱着你一起睡了,我想你……很想很想你……”
她抱紧了秦文琮,贪恋地吮吸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
他的手是温热的,怀抱是炙热的。
他的吻像棉花糖,绵软,甜滋滋的味道渗进了他的心脏里,血液里……
两人挤在一张小床上。
秦文琮抱紧了她,问:“你的身体?”
“没事,我这种针法,能短暂提升人的免疫力。简单来说,就是把人体的能量,在短时间内,最大利益化。缺点就是亏空,起码得养个一年半载了……”
秦文琮皱紧了眉头,心脏疼得像是被拧碎。
沈子菱又解释说:“你不用担心的。我这种亏虚的症状,和生了孩子差不多。无非就是一些,气血不足的表现。需要的睡眠时间更长,不太能像从前那样高强度的工作和学习了。
只要我好好吃东西,食补足够的话。可能半年不到就能补回来。”
他这么说秦文琮大概就理解了:“类似于,坐月子?”
“对对,坐月子。”
“传统的月子也就一个月,你这亏空填补却需要那么久。”
沈子菱郑重跟他解释产妇的情况:“那不是。产妇虽然只坐一个月的月子,可实际上,她们的身体,起码半年才能恢复。”
“……”秦文琮虽然是学医的,可对这方面的知识却是匮乏的。
他也是才知道,原来女性生孩子对身体的影响这么大。
“我知道了。”
沈子菱听他的口气,好奇问:“你知道什么了?”
“生孩子对你的身体影响很大。你若不想,那我们可以不要。”
沈子菱一听急了:“这怎么可以!我虽然没打算像母猪一样生七个八个,但孩子我还是想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