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对方送的连衣裙是港星同款，顶她一个月的工资，高腰封收腰款式，将她的身材展现得更高挑。蒋殷雯并不缺钱，可也被这女人的道歉方式压灭了怒火。
衣服穿在蒋殷雯身上，女人夸赞说：“你穿这件衣服可真好看，比电视里的港星还要好看。你不会真的是电视明星吧？”
蒋殷雯笑着说：“我是一名医生。我叫蒋殷雯，你呢？”
“我是个体户，开餐厅的，我叫顾眉。”她给蒋殷雯递了一张名片：“这是我的餐厅，你要是感兴趣，只要你去了，免费随便吃，权当是我赔礼道歉了。”
“啃德基？”蒋殷雯意外道：“这是你开的？”
顾眉点头：“嗯，我和我未婚夫一起开的。”
蒋殷雯和顾眉算是不打不相识，两人聊得非常投机。
两人相遇不愉快，却一见如故。
顾眉见她愁眉不展，问：“你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怎么感觉你不太开心似的。刚才见你沉着一张脸，我可害怕了，生怕这样给您赔偿还是不能让您开心。我怎么可以让这么好看的仙女不开心呢。”
“没有没有，我不开心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我那个相亲对象……”
蒋殷雯觉得自己和顾眉非常投缘，把自己和秦文琮相亲、再到今天遇到“绿茶”沈子菱的事儿，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顾眉故作惊讶道：“还有这种人呢？那你知道，那姑娘和你相亲对象有啥关系吗？”
蒋殷雯摇头：“不知道。”
顾眉拍拍她的手：“天色不早了，这样我先送你回家。周末你来我家，我做炸鸡款待你，咱俩好好聊聊。”
蒋殷雯点头：“好。我刚回京市不久，没想到与你不打不相识，一见如故。你真讨人喜欢。”
顾眉也天花乱坠地吹捧：“你长这么漂亮，谁看了不想亲近啊？我都被你吸引，谁看不上你，那是他眼瞎！”
顾眉和蒋殷雯定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地点，把人给送回了家。
送走蒋殷雯，顾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她找人跟踪了沈子菱一天，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把好“刀”。
直觉告诉她，蒋殷雯这把刀会比秦小珍更好使。
第32章
秦文琮送裙子
秦文琮的个人问题，已经引起单位领导的高度重视。秦文琮是单位里出了名的硬石头，但凡有联谊相亲局，他一概不去。
蒋殷雯的家庭和秦文琮也算门当户对，目前在京市的三甲医院读研究生。人长得虽不如秦文琮出挑，但也盘靓条顺。
领导为了撮合秦文琮和蒋殷雯相亲，无所不用其极。上次的借口是去送资料，这次的借口是接待外宾。
秦文琮到了百货商场，西餐厅订好，却不见外宾，只有蒋殷雯一个人。如果不是意外遇到了沈子菱和向承，这顿西餐秦文琮压根不会吃。
他知道向承对小姑娘什么心思。
向承也就在科研工作上还算优秀，个人生活一塌糊涂，不知道谈过多少次对象。
秦文琮是没什么恋爱脑子，但辨得了美丑。他知道沈子菱这种样貌，如果没有自保能力，在城里一定会遭遇各种诱惑，若信了什么人渣，那对她而言就是灾难性地毁灭。
秦臻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沈子菱没见过什么世面，人单纯，刚从秦臻那个火坑出来，短时间内再跳下一个火坑，必定体无完肤。
秦文琮也知道要想让沈子菱识别牛鬼蛇神，不掉这些纨绔子弟的蜜糖陷阱，就得带她开阔眼界。
所以他才借机主动带沈子菱吃牛排。餐后，陪她买完资料，主动带她逛商场，买衣服。
路过一家时装店，秦文琮从女孩肩上取过挎包，对她说：“进去，挑一件衣服，价格不用考虑，我送你。”
沈子菱拒绝：“这怎么行？你收留我，借二八大杠给我骑，带我吃牛排，给我一份兼职工作，已经帮了我很多了。我怎么还能再收你的衣服。使不得，使不得……”
向承一脸委屈：“妹子，明明是我来带你吃牛排的。”
沈子菱看他一眼，不留情面道：“付钱的时候，你可没琮哥跑得快。”
向承心虚的摸了摸鼻尖，秦文琮比他有钱，并且平时生活三点一线也不怎么花钱。难得有让他秦文琮花钱的机会，他干嘛要抢着买单？
秦文琮不容沈子菱拒绝，径直走进时装店，挑了一条红色连衣裙递给他。
他的强势不容拒绝。
沈子菱却之不恭，换好衣服出来，有些别扭地站在两个男人跟前，怯懦道：“是不是有点……奇怪？”
低领口露出女孩的性感锁骨，往上是细白的脖颈，领如蝤蛴，颌面圆润流畅，杏腮桃颊，一双水眸乌黑发亮。她两条麻花辫搭在肩上，格外俏皮动人。
向承看得目瞪口呆。
可恨沈子菱这只好天鹅有秦文琮这么个不近人情的石头挡着，否则他高低得把沈子菱追到手！
女营业员走过来，替沈子菱把腰封束好，夸赞说：“小姑娘，你对象可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店里的新上的款式，时髦着呢！你看这个腰封，把你的腰身束得多细！港城女明星都兴这个！”
沈子菱一怔。
没想到营业员会误会她和秦文琮的关系，就秦文琮那事无巨细的照拂，说是她亲叔叔不为过。这营业员从哪儿看出来他们是对象的？
不过沈子菱阶梯下坡，用尽毕生演技当场憋了一脸绯红。
她结结巴巴解释说：“我……我………我们没有处对象。”
营业员替她把腰封束好，轻轻将她推到秦文琮跟前：“嘿嘿，我懂我懂！相亲对象是不是？这么有眼光的相亲对象，可不多见啊！”
秦文琮没有解释，干脆利落说：“就这件了。”
他跟着营业员去付款，整个过程都没有多余的表情和语言，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向承见秦文琮没有解释顿时像是明白了什么，一副看禽兽的表情看他。
等从时装店出来，向承压低声音吼道：“秦文琮，你说我不是个人，你自己呢？感情你才是对人小姑娘有想法的那个！”
向承声音不低，故意让沈子菱听见，企图拆穿秦文琮，让他在小姑娘跟前难堪，借此报复他。
沈子菱抱着装衣服的牛皮纸袋，故作害羞，一副恨不得把头埋进衣服里的害羞神态。
她是没想到，买个衣服能有这么大收获，能让她和秦文琮的感情更进一步？
不过她也很好奇，秦文琮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她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
沈子菱刚有这种好奇，秦文琮冲她招手：“过来。”
沈子菱愣了一下，随后亦步亦趋走了过去。
秦文琮从兜里掏出一瓶刚才上厕所时，顺手买的法国香水递给她。
香水包装精美，一看就不便宜。
沈子菱诧异道：“这……这也太多了。”
秦文琮面无表情问她：“有礼物收的感觉，如何？”
沈子菱点头：“很、很好。”
秦文琮又问：“有一个英俊有钱，付钱痛快的男人陪着你，又如何？”
沈子菱点头，诚实道：“很……很好。”
到这里，沈子菱已经猜到了什么。
秦文琮严厉道：“请准确详细地描述一下你的心情。”
沈子菱有点自作多情的窘迫，诚实道：“虚荣心作祟，让我有点飘飘然。”
男人很聪明，她必须顺着他说出一个女孩该有的情绪。
秦文琮这才满意点头：“所以，你懂了吗？”
沈子菱点头：“嗯……”
向承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懂什么啊？”
秦文琮没有跟向承解释，甚至没看这个对沈子菱怀有不轨之心的男人。
他一脸严肃继续说：“沈子菱，你记住。外面男人能给你的一切，我都能给你。你虽不姓秦，但在老爷子眼里，你就是他的亲孙女。我作为你的长辈，不希望你因为外面乱七八糟的诱惑，浪费了自己的青春才华。你这个年龄应该多读书，读书才能让你眼界更开阔，不会因为一顿牛排、一份礼物而沉沦其中，最终被始乱终弃，自暴自弃。”
男人说话时气势十足，俨然一名严厉的教育者。正派的就像一个“慈父”，浑身散发着一股正义、圣洁的光。
沈子菱听得浑身肌肉紧绷，手里的衣服和香水都拿着有些烫手。
她是的有多天真啊，认为这种冰冷的机器会喜欢她？她宁愿相信狗爱上阿猫，也不会相信秦文琮这种男人会喜欢女人！
向承听的后脑勺像是被人狠狠拍了一下，压力巨大。
所以在秦文琮眼中，他就是一个诱惑小姑娘人生走向毁灭的浑蛋是吗？
他冤啊！他要是有这么漂亮娇滴滴的媳妇儿，不得捧在手心疼？哪儿舍得始乱终弃！
第33章
安排沈子菱嫁人！
因为秦文琮一番话，沈子菱当晚回家就把衣服和香水供在了书桌上。这衣服她可不敢穿，只能供起来。
因为秦文琮一番话，向承好几天没敢见秦文琮。
这天在研究所开会遇到秦文琮，才鼓足勇气上去跟他搭讪：“琮哥，您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秦文琮压根没正眼看他：“你不值得我生气。”
向承把一份紧急文件递给他，说：“琮哥，有一份实验疫苗，还在四期临床。可我有点没把握，这支病毒正在汶合市那边传播，医院人满为患，我可能要去一趟汶合室。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秦文琮把文件接过来，仔细上面的报告，看了眼汶合市那边的情况，促紧了眉头，他问：“什么时候的机票？”
向承说：“明天下午。”
秦文琮立刻就道：“汶合市的这种病毒去年在川南下的一个小村庄里出现过，会持续到立夏。看汶合那边病毒的病程，大概率是变种。我跟你一起去。”
向承像是找到一个主心骨，松了口气：“太好了，有你跟我们一起，我就放心多了！你可不知道，那边的领导都催老半天了，说那边医院都快乱套了！有你这根定海神针在，汶合的病毒应该很快能完！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不会跟我一起去呢。”
秦文琮把资料重新丢给他，板正着一张脸说：“民生为重，是我的责任所在。”
“再者。”他冷漠地看了一眼向承：“一码归一码，再对那小姑娘有什么想法，后果自负。”
男人的目光让向承认怂，他低声解释说：“我没想玩玩，我是认真的。不过，那丫头不过是住在你家，你至于像当爹一样吗？”
秦文琮反问他：“你不觉得，对一个正在进军高考且有上进心的姑娘有企图，是一件很可耻的事吗？”
向承摸了摸鼻尖，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有点可耻。
那感觉就跟找了个高中生谈恋爱似的，简直是禽兽啊！
他刚有这个想法呢，就听秦文琮搁那儿继续道：“不仅可耻，是禽兽。”
向承败下阵来，举手投降：“行行行，我禽兽，行了吧?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以后绝对没有那个想法了！毕竟我是真不想当禽兽。”
不过话说到这里，向承又感慨说：“我就是很好奇，最终到底是哪个禽兽，能抱得美人归。”
要不是人家姑娘准备考大学，就算被秦文琮给打死，他一定要去争当这个“禽兽”的！
可惜了。
*
顾眉和秦臻吵架后，就以此为借口从秦家搬了出来。
她庆幸自己搬得早，否则等林翠英出事她再搬，必定会被扣上一个不孝敬未来婆婆的帽子。
她在离啃德鸡店面不远的楼房里，租了一套套二的小房子。
房间被打整得干净明亮，客厅小，胜在厨房大。
蒋殷雯去顾眉家里赴宴，顾眉给她做了几个自己那个世界的网红小吃。
炸鸡、狼牙土豆、炸臭豆腐、炸串儿等。甚至还自制了一碗冰粉，里面撒了芋头醪糟，一口下去冰冰凉凉，软糯可口。
蒋殷雯头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也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能当万元户，还能从偏远城市走到京市落脚。
饭后，顾眉邀请她参观自己的书架。
蒋殷雯却在她家书架上，看见了一张秦臻家的合照。
秦文琮就站在秦臻身侧，凌厉英俊的眉眼，高挑的身材，强大的气场，直接碾压了秦臻。
蒋殷雯指着秦文琮，一脸惊讶道：“顾眉，你们家合照上，怎么会有秦文琮？”
顾眉解释说：“哦，这是我未婚夫的小叔。你怎么认识他？”
蒋殷雯立刻就道：“他就是我的相亲对象！”
顾眉也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你说的他身边那个小姑娘，该不会是沈子菱吧？”
蒋殷雯点头：“对对对，她就叫沈子菱，你们也认识？”
“何止认识。”顾眉叹气一声，拉着蒋殷雯去沙发上坐下，又给她倒了杯水，才又说：“简直是冤家。”
顾眉把她和秦臻的故事，删删减减，美化之后讲给了蒋殷雯。
故事听完，蒋殷雯怒道：“我就知道这个沈子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如你所说，她可真是唱了一出好戏，把我都给绕进去了，让我在向承和秦文琮跟前难堪极了！”
顾眉叹气一声道：“这个女人，可不简单。她还把我未婚夫的妈妈气成了偏瘫，如今人还在医院躺着等手术呢。这个女人，油滑奸诈，很难对付。”
蒋殷雯抓住顾眉的手，求助道：“顾眉，这个女人算起来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要帮我！你人聪明，年纪轻轻在经商上有这样的成就，一定有很多点子。”
顾眉和沈子菱差不多的出身，如今又混得风生水起，手段必定很多。蒋殷雯是医学生，在这方面真没什么盘算，她只会做题。
顾眉沉下脸，思考片刻后才说：“倒是有个办法。她人狡猾，我们想让她彻底难以翻身，不太可能。但是，如果让她早点嫁人，对你，对我，都好。”
蒋殷雯泄气道：“你这说得好听，可是想要做到，谈何容易？万一她就吃准了秦臻，或者吃准了秦文琮，我们能怎么办？”
按照原剧情发展，沈子菱会给秦臻下药，怀孕，最后难产早死。
原著里，沈子菱做了很多下三滥的事儿被发现，被秦文琮嫌弃赶出家门。
可自从她穿越过来后，她发现剧情走向和原著剧情出现了偏离。沈子菱没有给秦臻下药、并且非常讨厌秦臻一家。
同时，还去抱了秦文琮的大腿，至今不仅没干奇葩事，还得到了秦文琮的照拂。
顾眉还知道，沈子菱最近开始准备高考，并且被特推进入一医院。表面上是被聘请做护工，实际上，几个老医生让她做的都是纯理疗的活儿。
病人因为在沈子菱那里理疗的效果非常好，都点名要她来理疗。
据说沈子菱在医院非常抢手，甚至有中医科医生会带着她去给病人做针灸。
总之，沈子菱最近可谓是如日中天。
顾眉怀疑是因为自己的出现，导致这个世界产生了蝴蝶效应，让剧情产生了变化。按照这种剧情发展下去，沈子菱保不准儿就会考上大学、进入医院当医生。
顾眉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本应该被一辈子困在婚姻里、并难产而死的女人，怎么可以突然走大女主人设？这会让顾眉失去对剧情的掌控感，会让她感到不安。
所以，顾眉必须得利用蒋殷雯，让沈子菱这个炮灰，继续当炮灰，阻止她继续走独立人设。
顾眉给蒋殷雯分析说：“事到如今，秦臻不可能再娶她，而秦文琮这人，冷心冷情，人聪明，拎得清。他照顾沈子菱，绝不可能是因为动情，只是因为报恩。”
顾眉很清楚，想要折断一个女人的羽翼，就是让她嫁一个拉胯的男人。
让她被困在婚姻里，生七八个孩子。最好一辈子被孩子绊住脚，子宫脱垂老公出轨……
蒋殷雯见她突然停顿没有往下讲，追问：“所以，我应该怎么做？”
顾眉问她：“沈子菱是一医院的黎医生介绍去医院上班的，她应该很尊敬这位长辈。”
蒋殷雯立刻就说：“我爸和黎医生是同学，我可以黎医生去跟医院说，把沈子菱赶出医院！”
“不。”顾眉阻止说：“你不能这么做。你要做的，恰恰相反！你想办法，让黎医生给沈子菱介绍相亲对象。我会让人在医院里传播沈子菱被退婚、是破鞋的谣言。这时候，黎医生就以她尊敬的长辈身份出现，给她介绍一些对象，让她早点嫁人就行。而这些相亲对象，我们也需要给她筛选筛选。”
蒋殷雯说：“至于么？凭什么帮她筛选。”
顾眉低声说：“最好能挑一个，能让她马上辞职，回归家庭的男人。”
她这么一说，蒋殷雯就懂了。
因为有了共同的敌人，共同的目标。蒋殷雯和顾眉结成了手帕交。
蒋殷雯从顾眉家里出来，身心舒畅，恨不得马上看着沈子菱嫁给一个看似条件不错的烂人！
只要她能嫁人，那么她和秦文琮之间，就没有阻碍了！
*
周一，沈子菱如常上班。
医院。
她正在给病人章大姐做理疗，她发现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不太一样。
沈子菱有些疑惑地跟问病人：“章大姐，我今天是哪里不对劲吗？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看我？”
章大姐连忙说：“子菱啊，最近你在一医院可火嘞。好多人慕名而来，人红是非多，今儿一早啊，就有人把你从前的事儿在医院里抖落开了。现在全医院人都知道你被退过婚，还以男方儿媳的身份在别人家里住了一年。同科的小护士们，都凑堆骂你是破鞋呢……”
沈子菱觉得这谣言传出来的目的没那么简单。
果然到了中午，她去黎医生的科室，就被黎医生叫进了办公室内。
黎医生看她的眼神，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后，递给了她了一个信封。
黎医生说：“子菱啊，这是我找人给你物色的对象，你拿回去，好好看看。上面有男方的照片，地址，你俩如果觉得对眼，就相互写信，了解了解。谣言不好听，你一个女孩子也不容易，趁年轻，找个人一起过日子，保护保护你。”
沈子菱：“……”
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怎么突然传出谣言？黎医生怎么又突然给她介绍对象？
第34章
秦文琮出头
沈子菱没有拒绝，毕竟黎医生是一片好心，相亲这件事，只要她不想，应付一下也就行了。
再者，她觉得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要想查清楚这背后是怎么回事，也只能接了这个信封。
林翠英这会还在医院等手术，崔桂花和秦小珍轮流伺候着，谣言应该是从她们嘴里传出来的。
可黎医生本来就很不喜欢崔桂花一家，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给她介绍对象呢？是谁在背后搞鬼，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不是秦文琮前些日子送她衣服时，说了那番教育的话，她甚至会认为，相亲局是他拜托黎医生帮忙的。
沈子菱暂时想不通，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她拿着黎医生的介绍信从办公室出来，去了黎医生学生们休息间旁边的楼梯间里看书做题。
这里相对安静，也不会吵到医生们休息。
有道题她不会做，用了一整张草稿纸都没解出来，正发愁，有人走过来朝她靠近，身体朝她压下来。
头顶的阴影让她意识到有人，一抬头，对上汤文国那张老实巴交的脸。
汤文国是黎医生手底下的医学生，平时少言少语，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厚重的镜片下压着一双眯眯眼。
沈子菱抬头看见这张脸，吓一跳，往旁边挪了挪：“汤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平时沈子菱不会的功课，都是找黎医生或者陈主任科室的女医生解题，她也担心别人说闲话。
她和汤文国经常在黎医生的科室见到，但从来没说过话。
男人突然朝她靠近，让她心里隐隐生出不适感。
汤文国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笑眯眯道：“子菱，这道题是不是不会做啊？我教你。”
沈子菱想拒绝，对方却一把从她手里抽出铅笔，开始在草稿纸上书写解题思路。
沈子菱看了眼，思绪顿时就痛了，正低头思考从哪一步重新开始写时，汤文国的手突然掐了一把她的腰。
沈子菱条件反射一般弹跳起来，给了他一巴掌：“你做什么！”
这一巴掌力道不小，导致汤文国的眼镜被扇歪，他若无其事把眼镜扶正，轻描淡写说：“装什么装，你都是被人睡烂的货了装什么呢？你要跟我好，我保证每天给你补课，让你考上大学。考不上也不要紧，我们做医生的一个月工资几百块，养你也足够了。我不介意你是二手货，你也不用搁这儿跟我假清高。”
沈子菱皱眉，一脚踹向他腹下，骂道：“你才是烂货！”
男人显然没想到沈子菱敢突然袭击他，痛叫一声。
他捂着腹下痛叫，被激怒，朝着沈子菱扑过来，将她摁压在墙上开始扒她衣服。
沈子菱从裤兜里掏钢笔，准备用笔尖去戳男人穴位，却看见对面的玻璃上，倒映出走廊里的人影。
有人朝着这边走过来。
她扯高了嗓门喊道：“你疯了吗？这里可是医院！你信不信我报警？判你一个流氓罪！汤文国！你放开我！”
汤文国却有恃无恐。
休息室里的其它医生都去手术室了，只有他在里面休息。
而这个时间点，这边休息区域除了保洁和来叫医生的护士，基本不会有人过来。
汤文国嘿嘿道：“你再大声点，待会让所有人都看见你自个儿扒了衣服勾引我！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烂货。你可别忘了，我在医院是出了名的老实人，而你是个被人搞过的烂货。”
沈子菱通过玻璃反射，看见人影越来越近，甚至停在了门口，立刻就把笔尖扎进了男人的气户穴。
男人这个穴位被刺，只觉一股疼痛从肩下弥漫开，胸背胁肋出现了一股放射性的剧痛。
紧跟着，他喉口一甜，一口血吐出来。沈子菱趁现在从他臂弯下钻过去，朝楼梯间门口跑，迅速跑到了来人的身后。
沈子菱抬眼瞬间看清向承，松了口气，起码不用担心和对方是一丘之貉。
向承这人虽不是太正经，但他能和秦文琮做朋友，人品固然也是不错的。
刚才汤文国的话向承都听见了，他把手里拎着的一袋苹果朝着汤文国砸过去，男人再度受到重击，直直倒地。
向承刚从单位过来，身上还是一身笔挺的军装，他一脸正气道：“妹子！喊人！报警！”
十分钟后，警方赶到，汤文国也被送进了急症。
警方把向承和沈子菱邀请到一间病房做笔录，汤文国起初嘴硬不承认，不过迫于警方和向承的威慑，吓得当场尿了裤子，便什么都招了。
秦文琮赶来时，警方已经把笔录做好，他问向承：“怎么回事？”
向承把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叹气一声说：“我今天过来复查，想着跟子菱妹子道个歉，买了点水果想给她送来休息室这边。结果没想到，碰上这一幕。还好我来得及时……”
他担心秦文琮误会，立刻替沈子菱解释说：“琮哥，子菱妹子的事儿，我今天去理疗科就听说了。有人把她和秦臻的事儿，添油加醋在医院传播了一遍，子菱妹子名声受损。哪个姓汤的才贼胆包天，觉得子菱妹子是个随便的人。”
向承经过秦文琮一番教育，现在已经完全把思想转变过来，把沈子菱当成了妹子。
一想到自己的妹子差点被人侮辱，那火气瞬间就从丹田往外涌。
秦文琮看向沈子菱，低声问：“还好吗？”
沈子菱摇头，舒出一口气说：“我没事。那个浑蛋被我扎了一下，未来一个月都不会好受的！”
秦文琮沉思片刻后说：“你跟我来。”
沈子菱没问他去哪儿，跟着他去了林翠英所在的病房。
秦文琮没有带沈子菱进去，而是把病房里伺候林翠英的秦小珍叫了出来。
走廊里，人来人往。
沈子菱虽然穿了一身护工服，可她人长得就跟大明星似的，平凡的衣服压根压不住她的美貌。
加上最近她一手针灸、穴位手法理疗法，在几大科室出了风头，路过的病患医护，乃至保洁护工，都知道她。
她本就引人注目，秦文琮往她跟前一站，就跟一座显眼的金山一样。
秦文琮一身军装穿得笔挺，肩宽腿长，轮廓刚毅，五官如女娲精心雕琢。他长得俊，气质却冷如冰刃，让人不敢靠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距离感。
男人一身军绿，女孩素白衣衫，他们并肩往走廊一站，人来人往尽都被他俩的耀眼给虚化。仿佛世界只剩他俩是名灿灿的颜色，身后都成一片黑白。
向承故意把人流引来这边围观。
过来围观的重任，都以为秦文琮就是那个抛弃沈子菱的“前未婚夫”，本着看热闹的态度，驻足停留。
围观的病患和医护，瞬间将走廊堵得水泄不通。
第35章
拍拍她的脑袋
秦小珍看着外面围满了人，有些心虚，看见秦文琮，被他冰冷的目光盯着，仿佛心思被看穿，吓得立刻垂下头。
她心虚地低声问：“小叔，您叫我出来做什么？婶儿还需要人伺候呢。”
秦文琮问她：“凌晨四点，你在做什么？”
秦小珍闪烁其词，根本不敢看秦文琮的眼睛：“我在照顾婶儿啊，我能做什么……”
这时候，人群里被向承“邀请”过来的保洁大妈说：“丫头，咋说瞎话呢。凌晨四点你不是跟我在一起吗？你还给我摆了好多这姑娘的事儿，你说这姑娘赖在你堂弟家里。你堂弟压根不喜欢她，磨了一年，她才肯离开你家，你忘啦？”
秦小珍看着那位保洁大婶，涨红脸：“你说什么呢！我没跟你说过！”
“嘿！你咋不承认呢？”保洁大婶又说：“你可不止跟我一个人说了，你告诉了我们住院部所有的保洁人员！你的原话我还记着呢，你说这姑娘死缠烂打、自我奉献、不知廉耻，是个烂货！”
说到这里，大婶一脸抱歉看向沈子菱：“姑娘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哈，是她说的！”
秦小珍还想否认，向承这时带着另外几名保洁挤进了人群。
向承看向秦文琮：“琮哥，人我都带来了！这些都是证人！”
在保洁的指证下，秦小珍辩无可辩。即便她脸皮厚，可此时被这般羞辱，也觉得无地自容。
她转身想跑，沈子菱却窜过去挡住她的去路：“秦小珍，你敢造谣人毁人名誉，不敢直接面对吗？”
秦小珍鼓足勇气道：“你冲我凶什么？别以为你有我小叔撑腰，你就能耐了！你本来就是被退婚的烂货，我说的有错吗？你没有在我婶儿家住一年吗？你不是我弟的前未婚妻吗？”
沈子菱看向秦小珍，目光灼灼：“秦小珍，你可真会颠倒黑白。秦臻他在订婚宴当场消失，整整一年。而我伺候他瘫痪的妈妈，事无巨细，整整一年。他时隔一年，没有回来跟我结婚，倒是带了个女人，要和我退婚。
你们造谣我，中伤我，想赶我离开。你们对我所做恶行罄竹难书，真不觉得有错吗？就算我是被退婚的那个，我也没错，我问心无愧。如果一个女人，尽心尽力做尽好事，反过来却要被抨击、被污名化，而那个没良心的男人却被维护，且不被人提及，这公平吗？”
有人认出秦小珍，立刻就说：“咦？你不就是那天在理疗室造谣人家小姑娘害人的扯谎精吗？结果人家姑娘就是有真本事，好多病患慕名而来，要她理疗，排号都排不上。你怎么又出来祸害人了？”
向承也帮着解释来龙去脉：“子菱妹子订婚当天，对方就执行任务失踪了。这妹子住在别人家里，并不是赖着不走，而是尽心尽责，伺候人家妈妈，给人妈妈做理疗。把人家妈当自己亲妈伺候，结果辛苦一年，被人家卸磨杀驴。对方带了个所谓的真爱回来，把人小姑娘赶出家门。好容易找个工作，还想给人搞黄了。”
向承为了表明说辞可信，指着秦文琮介绍说：“这位就是这妹子前未婚夫的小叔，他可以作证。”
秦文琮点头，锐利的目光钉在秦小珍身上，声音不轻不重，却如雷霆万钧般打在秦小珍耳膜上：“小珍，不晓廉耻，衣冠狗彘。如果你还有廉耻心，给子菱道歉。”
秦文琮仪表堂堂，往人群里一站，身上就有一股不露自威的沉稳，给人踏实的信服感。
秦小珍被逼得眼睛里包了一汪眼泪：“小叔，我才是你亲侄女，你至于这么骂我吗？”
秦文琮的声音重了几分，明显生气：“污蔑是骂，陈述事实只是训斥。鞠躬，道歉。”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沈子菱鞠躬道歉，这对秦小珍来说是极大的耻辱。
路人头一次听人骂人这么有文化的，瞬间就对秦文琮肃然起敬。
他们也算是听明白了，也纷纷议论起来：
“这么恶毒啊？占着茅坑不拉屎，白白利用了人家姑娘一年不说，还毁人家名节！”
“要不是这几年时代开放了点，这姑娘被这么整，名声烂透，那是要活不下去的啊！”
“这和害人性命有什么区别？”
面对众人的抨击，秦小珍都快急哭了，她连忙招手说：“不、不是我，我也是——”
她话没说完，人群里有人起哄：“别解释了！赶紧给人姑娘道歉！道歉！”
秦小珍觉得世界天旋地转，上次她和张晓军的事被人目睹，她都没这么窘迫、羞愧、害怕。
此时被这么多人围着指指点点，只觉耳道里有轰隆隆的雷鸣，宛如被扒光了晾在太阳底下被人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
她被迫跟沈子菱鞠躬、道歉：“对、对不起……”
沈子菱：“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秦小珍气得想发怒，可瞥到秦文琮锐利的目光，气焰立刻就被压了下去，只能硬着头皮，提高了声音：“对……对不起！”
跟着深深鞠躬，在大庭广众下跟沈子菱道歉，最后哭着跑着出了医院，跑回家里躲了起来。
……
等秦小珍离开，沈子菱松了口气，同时问秦文琮：“她会记恨你这个二叔吧？”
秦文琮冷淡道：“随她。”
向承打哈哈说：“妹子，你别担心他会不会被记恨了，他早被秦家人记恨好多回了。”
沈子菱看着向承问：“对了，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向承解释：“今天提前复查，明天我和琮哥去汶合市，可能要去半个月。买点水果来看看你，没想到刚好看见那牲口对你动手动脚的。我和琮哥就商量，临走之前把这事儿给你解决了，省得后面谣言渐深，还有人有样学样。”
沈子菱对两人鞠躬：“谢谢你们。”
秦文琮从兜里掏出一卷钱票，递给她：“医院人来人往复杂，有困难告诉六婶，她会联系我。”
沈子菱跟秦文琮客气了一下，但最终没能拧得过男人，把钱票收进了兜里。
沈子菱提议说：“我工资还剩一点儿，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贵的我请不起，我可以请你们吃三大街的李记豆腐脑！”
向承也不客气：“行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文琮也没拒绝，点头：“好。”
三人约好了下班后在医院门口见面。
秦文琮和向承明天要出院差，单位今天特地给两人放了下午的假。
他们在单位里处理好事情，换了衣服便来医院门口接沈子菱。
小姑娘依旧是牛仔衣套装搭麻花辫，不和谐的装扮，但看着就是比普通的姑娘水灵可人，活泼可爱是从骨子里溢出来的。
三人准备离开时，蒋殷雯突然出现，叫住他们：“文琮！向承！”
向承看见蒋殷雯，摸着鼻尖小声道：“怎么又是她？琮哥，你是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了？居然还有人能受得了你这种性格？一而再再而三往你跟前凑。”
沈子菱找存在感似的，小声嘀咕了一嘴：“你这话我可不同意，我们琮哥是好人，不用下迷魂药。我就喜欢他这样的性格。”
秦文琮性格是不好，但他是个好人。
她用安抚的眼神看向秦文琮。
男人唇角依旧崩得平稳，没有起伏，却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淡声道：“我知道自己什么性格，不用安慰我。”
沈子菱被他拍了拍脑袋，不由自主缩了缩脖子。
她怎么觉得秦文琮这姿态，像是在拍一只……小狗！
第36章
要请沈子菱治疗？
蒋殷雯身边还跟着秦文琮的领导，军研院的宋副院长。
宋院长带着蒋殷雯走过来。
秦文琮和向承相继跟领导问好，宋副院指着蒋殷雯对秦文琮说：“文琮啊，人家蒋小姐特地来找你，人家女同志都这么主动了，你就没必要躲着避而不见了吧？”
秦文琮直言不讳道：“领导，我说过了，我不考虑个人的事。相亲结婚，我没考虑过。”
“你说什么废话呢？”宋副院激昂陈词道：“你年纪轻轻，已经达到了很多人同龄人达不到的科研成就！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该去搞个人问题的时候，还是要搞个人问题！难得蒋小姐不嫌弃你这种臭脾气，我亲自把人给你带过来，今晚带人家好好吃个饭！你俩，好好聊聊！”
说完，领导目光落在向承身上：“向承，这个光荣艰巨的任务交给你了！今晚，你给我盯着他俩，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
向承表现地有些为难：“领导，这个任务，我还真不好完成。”
宋副院见他不吃硬，立刻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低声说：“向承啊，我听说你爸最近要回来了？我是很久没看见你爸了，改天，找他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