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秦小珍听着四周的讨论声,心里头甭提多乐,翘着二郎腿坐在花台上嗑瓜子。她把一口瓜子皮吐在地上,这才慢悠悠走过来,看着沈子菱说:“沈子菱,你别乱喊救命!不知道的以为晓军哥不疼你呢!”
张晓军看了眼四周的长辈,点头哈腰解释说:“大家别介!我跟沈子菱处对象呢!”
说着伸手抓住沈子菱的手腕,要把她往家里拖:“子菱啊,别闹,你跟我回家,我们悄悄说!不就看电影的时候没给你买汽水儿,你就气成这样!至于吗?”
沈子菱现在被架在刀口上,进退两难。
她之前虽然没见过张晓军,可也听过张晓军这个街溜子的种种劣迹。
这个张晓军,明明是大院子弟,却不思进取,进了几次局子。
明明亲叔叔名望在外,有权有势,把他当亲儿子般疼,会用尽全力来给张晓军收拾烂摊子擦屁股!
沈子菱被这种人缠上,左右都没有太好的脱身方法。
就算她现在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她。
并且,就算张晓军在众目睽睽下,把她拖去家里,也不会有人伸出援手,只当她是在和张晓军吵架。
想到这里,沈子菱才意识到秦小珍这条计谋的恶毒之处!
就算张晓军今天把她给怎么了,那他们也是拿准了,她一个刚被退婚的年轻女孩,不敢再去报警自毁名声!
张晓军见沈子菱发怔,立刻就拖着她往自己家里去。
沈子菱力气虽不小,可张晓军这种从小练过的街溜子,力气更大。
他直接把沈子菱扛在肩上,往回走,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子菱啊,别闹了,别生气了,我跟你道歉行不行?我跟你保证!你要是消气儿,以后我为了你工作,跟你一起过好日子,行不?”
沈子菱被他扛在身上,立刻挣扎大叫:“你放开我!我根本不认识你!救命!救命!”
然而如她设想的一样,那些长辈们只看热闹,没有一个人帮她。
甚至还有人说:
“晓军他爸如果在天有灵,知道晓军为了个女人,愿意好好过日子,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
“虽然沈子菱嫁给晓军是高攀了,但她能引导晓军好好过日子,总算还有点本事!”
“呦。他们都这么亲热了,是要有好事儿了?沈子菱这才被退婚多久,就跟晓军如胶似漆了?啧啧……我们会不会冤枉秦臻了?”
沈子菱的力量及不上张晓军,有些绝望,努力想要从腰包里摸银针。
可张晓军也是早有准备的,想起秦小珍让他注意女孩腰包里的针灸包,立刻就把她的腰包扯下来,扔在了路上。
沈子菱并没有放弃,嘴里一边大喊救命,一边使出全力砸张晓军后背的穴位,试图自救。
果然,张晓军只扛着她走了二十米,就突然喉头发甜,吐出了一口血!
张晓军气得把沈子菱丢在地上。
女孩重重摔地,又忍着身体剧痛爬起来,往家的方向跑,看见迎面开来的一辆熟悉大吉普,不闪不避,直接往上冲!
大吉普在离沈子菱只有一米的地方停住。
车门打开,上面走下一个长腿窄腰,面容清冷,气场强大的男人。
沈子菱看见秦文琮,就跟看见救命稻草一样往他身上扑。
她刚才被张晓军狠狠摔在地上,膝盖磕在石头上,腿骨剧痛,双腿一软,朝秦文琮的方向倒去,直接扑进了他怀里。
男人伸手将她接住,她下意识伸手抱住对方。
男人的胸膛硬得像石块,结实得让人很有安全感。
秦文琮抱着沈子菱,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似有些不太正常。
他的身体感知能力并不强,此刻却明显能感觉到,女孩紧贴他时的那种松软感。
那种松软,让他心里有一阵诡异的感觉。
张晓军看见是秦文琮,有点怂,可事已至此,他不能退缩,吼道:“你抱着我对象干什么!给我松开!”
“你?对象?”
秦文琮冷漠的眉峰瞬间收紧,周身立时透出寒冰般慑人的气场。
第15章
误会
沈子菱慌张之下,小手紧紧地攥住秦文琮健实的腰身,忍着跌痛感,抬起小脸跟秦文琮求助。
她眼底浮上一片勾人的水汽,嗓音止不住地发颤:
“叔!救救我!我不认识他,我真的不认识他!我是被小珍骗过去见他的,我不认识他!我以前甚至没见过他!”
她大声解释着,不管秦文琮和围观的那些邻居们信不信,她都得解释。
她不能平白被人污蔑,也不会因为旁人不信就憋着不解释!
秦文琮抓住女孩的肩膀,让她站稳。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用高大的身躯将女孩护在身后。
沈子菱望着秦文琮,这个男人虽然只是科研军官,可他的身躯,健壮得就像一座山,给人一种踏实的安全感。
沈子菱一瘸一拐往后退,生怕张晓军发疯,再来拉扯她。
她想着刚才被张晓军碰过,就觉得胃里一阵恶心!
张晓军自然知道秦文琮厉害,可这么多邻居看着,他要是什么都不是做,那就太没面子了!
秦小珍在旁边添油加醋,吼道:“晓军哥,这个是我小叔!现在我家他做主,你愣着干啥呀?你跟我们子菱妹子处对象,得先过他这关!”
张晓军立刻一脸痞子奸笑,嘿嘿道:“琮哥!巧了不是?我正和子菱妹妹处对象呢,她跟我闹别扭。我知道子菱妹妹被你家秦臻退婚了,这年头啊,被退婚的女人都没人要。
我不介意那个,我要!没人心疼她!我疼!琮哥,您让开,我和她好好聊聊。”
秦文琮就像一堵铁墙,杵在他跟前:“哦?是心疼,还是让她吃疼?”
张晓军脸上有点挂不住,却还是硬着头皮说:“我琮哥!您误会了!刚才是她自个儿跳下来摔了的,她打得我吐血,我一时手软脚软的,没接住啊!”
“是吗?”秦文琮冷漠的眉眼像覆了一层冰霜,冲他招手:“你过来。”
秦文琮脸冷,语气却听不出有任何情绪。
张晓军以为秦文琮是把他叫过去说话,他嬉皮笑脸凑过去,刚把脑袋伸过去,秦文琮抬起一脚,将张晓军一脚踹飞数米远。
这一下,把秦小珍看懵了,围观的邻居也看愣。
张晓军被一脚踹翻在地,脸朝地砸在石子儿上,面部破了皮,火辣辣地疼。
他爬起来,愤怒难当,指着秦文琮大骂:“秦文琮,你是不是疯了!我的事儿你管得着吗?这是我和沈子菱的事,你凭什么管?你是她的谁啊!”
这个问题确实让秦文琮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过,他做事素来不喜欢解释缘由,言简意赅讽刺:“我这是疼你,不要不知好歹。”
这语气轻飘飘地,却带着一股十足的压迫。
张晓军捂着脸震怒:“你——”
秦文琮打断他:“在院儿里当众欺负我们家小姑娘,我不介意送你去警局,给你定个流氓罪。”
虽说处对象在外头吵架、打打闹闹,不会被判流氓罪。
可当下的沈子菱,有秦文琮护着。张晓军如果被送进警局,凭着秦文琮那颗好使的脑子,指不定就有很多种方法识破他,给他定性。
一旦被判流氓罪,那他叔叔想捞他,也没那么容易。
张晓军想到这里,也作罢,指着沈子菱警告说:“这个对象我不处了,你闹吧!你不跟我就不跟,我看以后谁还肯要你这么个破鞋!”
张晓军丢下这句话就跑了。
秦文琮带着沈子菱和秦小珍上车,也离开了群众视线。
等他们离开,胡大婶就问张婶:“老张啊,啥情况啊?那个沈子菱,到底有没有和晓军处对象啊?看文琮那个反应,我怎么觉着那姑娘好像真的是被晓军算计的呢?”
秦文琮是个天才,偏他长得又英俊,如今在军研所身居要职,在老人们眼里,他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大家对他都带滤镜的,大家只见他揍过秦臻,还没见他揍过别人。
秦文琮揍张晓军,那一定是张晓军那小子的问题。
张婶看见秦文琮下狠手,也有点心虚,这院儿里谁不知道,秦文琮那小子是个天才啊?
唯恐心思被洞穿,她赶忙撇清和张晓军的关系,打趣儿道:“那谁知道呢?我还以为晓军真和子菱处对象呢。毕竟,谁能想到,晓军那么大胆子,敢撒这种谎啊?”
唐婶皱了皱眉头,呸了一声:“谁不知道,沈子菱是秦老恩人的孙女?我看,是文琮顾忌老爷子的面子,帮忙维护沈子菱呢。说不准,沈子菱早和张晓军好上了。文琮既拿自己当长辈,自然不会同意沈子菱和晓军好……”
大家居然觉得唐婶儿说得有道理!
这院儿里有头有脸的家长,谁愿意让自家闺女去跟张晓军处对象?
*
回到秦家,秦文琮去给沈子菱找特效药。
六婶见沈子菱一身的伤,又狼狈,连忙过来问她:“丫头,你怎么了这是?”
沈子菱把刚才发生的事,简单地跟六婶说了一下。
六婶怒道:“好一个张晓军,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还有那个张婶,平时大嘴巴,我不跟她计较,她怎么能把你骗去见张晓军呢?”
秦小珍从兜里抓出一把瓜子嗑起来,把瓜子皮从嘴里吐出去,说:“六婶,你这话就说得。沈子菱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她早就和晓军哥好上了,搁这儿装什么呢!”
沈子菱愤怒地看向秦小珍,正要说什么,秦文琮从外面走进来。
他在外面就听见吵闹,进来冷冷扫了一眼,沉声道:“都安静点。子菱,你跟我出来。”
沈子菱起身,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往外走。
秦文琮递给她一瓶药,低声说:“老爷子现在糊涂,我有义务管教你。秦臻抛弃你退婚,秦家对不住你,可你不该饥不择食,去招惹张晓军。”
沈子菱被秦文琮误会,觉得委屈,抬头解释:“我没有饥不择食!我压根看不上他!是他——”
房间里传来秦老的咳嗽声。
秦文琮把药塞她手里,转身进屋去看老人。
留下沈子菱一个人在原地有话难言,气得她眼眶包起了泪花。
第16章
不和短命鬼计较!
秦文琮并不知道沈子菱是被张婶引导过去,只当沈子菱是病急乱投医,主动找了张婶,应下了和张晓军的相亲,这才给了张晓军一个趁虚而入的机会。
他想告诉沈子菱,她自身条件并不差,时下祖国大地的封建思想正在全面解放,即使被退婚,也没什么。
不用饥不择食,去选择一个街溜子。
凭借沈子菱的针灸调理术,在京市站稳脚跟只是迟早的事。
若是在没站稳脚跟前,草率找个街溜子嫁了,那以后能有什么好日子?
秦文琮是个不善沟通的人,他心里的想法虽多,却不能完全说出来,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沈子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他就是想点醒小姑娘,不要病急乱投医。至于语言美化,他不会,也不屑讲。
他认为忠言逆耳,在任何事上都适用。
沈子菱被秦文琮误会,气鼓鼓回到房间。
这个秦文琮,凭什么就先入为主,觉得是自己“饥不择食”?她沈子菱就是眼光再差,也不至于看得上张晓军吧?
沈子菱气归气,却很快冷静。
她想起了顾眉头顶的字幕,想起秦文琮迟早会早死。
她瞬间就想开了。
她虽然小气,但也实在没必要跟一个短命鬼计较太多!撇开短命鬼讨人嫌的话不提,他刚才也的确帮了她。
想到这里,沈子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秦小珍和张晓军这件事,当然不能那么算了!
虽说刚才有秦文琮帮她出头,可院里的谣言,并不会因为秦文琮的出头而止住。
在那些人眼里,她就是一个没人要的弃妇!他们不会去讨论张晓军,反而会用最恶毒的闲言碎语讨论她。
秦小珍这把算计过于恶毒,成与不成,她的名声都会臭!
沈子菱当然不会躺平挨打,她绝不能让秦小珍这个罪魁祸首逍遥法外。
沈子菱把这口气强行咽下去,像往常一样出门买菜、给秦老做针灸。
秦老也有短暂清醒时,他老人家清醒的时候,还能跟沈子菱聊聊以前的事。
不过这种清醒的状况,没有持续太久。
秦小珍每天坐在院子里嗑瓜子,盯着沈子菱的一举一动。
她很好奇,这丫头最近几日怎么不哭不闹的。难不成,是被自己整怕了,躺平挨打了?
想到这里,秦小珍就忍不住要回家跟她妈邀功!
*
与此同时,另一边。
张晓军已经连续几天收到了来自“秦小珍”的情书。
秦小珍长得微胖,面颊雀斑,爱打扮,但审美差,穿的衣服没什么审美。张晓军虽然自己条件一般,但眼光高,压根看不上秦小珍。
可他最近连着好几天收到“秦小珍”的情书,对方还在信里,诉说是如何疯狂痴恋他。
信里还说,她因为自卑一直不敢表白,如果不是张晓军在沈子菱那里受挫,她压根不敢开这个口。
总之,信中的“秦小珍”对张晓军满是崇拜,吹得张晓军有些飘飘然。
到了周六当日,张晓军再次收到了来自“秦小珍”的信。
对方邀他在废弃老房子后面的巷子见面,说是要给他送礼物。
张晓军非常享受被“秦小珍”吹捧的感觉,有一种,他这个老爷们儿终于有人欣赏的自豪感。
他最近被叔叔管得严,也不好出去找女人,好久没开荤,正心痒痒呢。
如今秦小珍主动送上门,那他不得爽一爽?
丑是丑了点儿,可说到底是个女人,能解他一时之急。
只是可惜没搞到沈子菱那个尤物,他现在一闭上眼,脑子里全是女人那盈盈腰身及吹弹可破的肌肤、丰满的曲线。
他越想越口干舌燥,立刻换了身衣服,出门赴约。
*
秦小珍正在房间里睡觉,突然听见沈子菱喊六婶。
她立刻从床上爬起来,透过窗户缝隙往外看,看见沈子菱和六婶鬼鬼祟祟进了房间。
秦小珍下意识觉得有猫腻,赶紧从房间出来,来到六婶房间外的窗户下偷听。
她听见沈子菱跟六婶说:
“婶儿,被张晓军和秦小珍那么一搞,我这名声算是彻底臭了。还好您在院里人缘好,给我找了个丧妻离异的!我这就去相看相看。”
六婶语重心长说:“女人啊,还是得有个男人保护,有个依靠才行。你收拾收拾,就赶紧去吧!待会两点钟,他在废弃房子后的小巷等你。”
沈子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好嘞婶儿,我这就去换衣服!换条裙子去!”
秦小珍听了她们的谈话,直犯嘀咕。
六婶这是又给沈子菱介绍了什么大院儿子弟?还是丧偶的大院子弟?
她怎么想不起来大院里有这号人物?
不行。她不能让沈子菱的相亲成功,她得先沈子菱一步找到那个男人,想办法把那人打发走!
秦小珍说干就干,马上就出发,来到废弃房后面的巷子里,却看见一个吊儿锒铛的身影。
那人很瘦,转身看见秦小珍,就跟一头无法控制的牲口似的,朝她冲过来,一把抱住她往她脸上亲。
秦小珍整个人都懵了。
男人把她拉进废弃的老瓦房里,将她压在残檐断壁后面亲,嘴里还念念有词说:“我的心肝儿,快给哥哥降降火,以后哥哥天天疼你!”
秦小珍反应过来,一巴掌扇过去:“张晓军你疯了?你吃错药啦?我是秦小珍!不是沈子菱!”
张晓军莫名挨了一巴掌,顿时火就上来:“你装什么装?骗不到沈子菱,你给我顶上!老子也不嫌弃和你做一日夫妻。”
秦小珍吓得要退他。
她虽然奸懒馋滑,但也知道名节对一个女孩多重要。
她吼道:“你滚开!我还是黄花大闺女!你别碰我!”
张晓军一听“黄花大闺女”,更加兴奋。
将她领口往下一扯,“撕拉”一声,露出了一片香白。
张晓军看见里面跳出的一对儿白团子,浑身热血就被点燃:“看不出来啊,你个浪蹄子身材不错。”
张晓军正要进行下一步,一条哈巴狗窜出来,定定地望着两人。
几乎是同时,外面传来沈子菱的喊声:“王伯!花花找到了,在这儿呢!”
紧跟着,沈子菱带着六婶、张婶、唐婶、王伯,冲了进来。
第17章
误伤秦文琮
沈子菱和六婶演了一出戏,又在这附近埋了酥香肉骨,特地把唐伯家的哈巴狗引到这里。
再借口帮唐伯找狗,带着大家来到这里,目睹张晓军耍流氓。
张晓军的好兴致被打断,一脚就把哈巴狗踢飞。
哈巴狗看着小只,憨实,攻击力却并不小。
这狗是唐伯宝贝得很,狗子脾气大,被张晓军这么一踢,被激怒,直接扑上去咬住了张晓军的小腿。
张晓军痛得跌倒在地,秦小珍把衣服拉好,捡起一块石头砸他脑袋上。
她气急败坏,一边砸一边骂道:“臭东西,老娘你也敢存歪心思!我可不是沈子菱,被你欺负了不敢吭声,我打不死你!抓你坐牢!”
秦小珍还是不解气,捡起一块石头朝着张晓军脸上再次扔上去。
大家听得清楚,也瞬间明白过来,原来是他们误会了沈子菱,就是张晓军耍心眼,耍流氓。
张晓军头破血流,被秦小珍砸晕。
六婶配合地尖叫一声:“报警!快报警!抓流氓啊!他欺负子菱没得手,又来欺负小珍!简直不要脸!”
张婶显然也被这一幕给吓到了。
上周她收了秦小珍的好处,把沈子菱骗去胡杨林前和张晓军相亲。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张晓军居然可以目无法纪到这个地步,流氓罪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张婶赶紧跑上前去问秦小珍:“小珍啊,你没事儿吧?这简直是个畜生……”
张晓军和秦小珍被警方带走。
沈子菱和其他人作为目击群众,也被叫去做了笔录。
秦小珍被张晓军骚扰的事很快在大院里传开。
大家痛骂张晓军不是东西!
以前在外面惹是生非打架就算了,现在居然敢对院里的姑娘下手。
讨论着秦小珍的事,大家又想起沈子菱。
如果那天不是秦文琮及时出现,沈子菱是不是就栽在张晓军手上了?
大院里的人都知道误会了沈子菱,有人良心过意不去,想去跟沈子菱道个歉。
可闲言碎语说得最多的唐婶,却冷不丁道:“苍蝇不叮无缝蛋!她要是不去见张晓军,能被算计吗?”
*
崔桂花和秦文军匆忙赶到警局。
刚走到门口,就被张晓军的叔叔张健文拦住。
张建文和秦文军是同学,以前还是战友。不过他没张建文有出息,如今人家是步步高升,而他还在原地打转。
为此崔桂花没少叭叭他,经常指着他脑袋骂他没出息,没上进心。
张建文笑着说:“文军,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你也知道我的情况。我们张家,就晓军这么个大小子,他父母死得早,我年轻的时候忙,也没空管教他,才导致他犯了这种混账事!”
秦文军膝下都是女儿,他虽为人软弱,但该为女儿讨要的公道,是一定得讨。
他对张建文没有好脸色,冷呵了一声说:“你别扯这些有的没的,张晓军耍流氓是事实,他应该为此付出代价!你别跟我说,跟警察说去!”
秦文军气冲冲地要往警局里走,却被张建文再次拉住。
张建文说:“老兄弟,听我说一句。如果晓军被定性为流氓罪,那传出去,以后京城里,有头有脸的家庭,谁还敢娶小珍?倒不如这样——”
秦文军一把甩开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道:“这事儿我们小珍没有错,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她嫁不出去,那我就一辈子养着她,不用你操心!”
崔桂花在旁听着,没说话。
张建文的职位可不低,她一个妇道人家,此时也不好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
张建文又说:“不如待会跟警察同志说,这事儿私了。小珍没嫁人,晓军没娶媳妇儿,他俩我看着也般配,不如就凑合着结个婚。彩礼那些你放心,一定管够。
我也跟你保证,一旦他俩结婚,我立刻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小两口做生意去,再送一套四合院当彩礼,怎么样?”
秦文军一听这话,怒气当头,正要开口骂,却被自己老婆扯到了身后。
崔桂花笑盈盈一张脸,嘿嘿道:“你说的是真的?你说的话,晓军能同意?”
张建文一脸严肃道:“我说的话,由不得他不同意!这样,你如果担心我说话不算数,那咱们立个字据。”
崔桂花见对方这么爽快,当即一拍大腿道:“成!那你去写字据!”
秦文军想拒绝,崔桂花却将他拉一边儿说:“好了,听他的。咱们小珍本来就找不到对象,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她这辈子甭想嫁人了!倒不如趁这个机会,把她嫁出去,好好地吃张家一盆金!”
秦文军还想再说什么,妻子崔桂花却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吓得他立时不敢说话。
这事儿崔桂花做主,替秦小珍把这门亲事定了下来。
*
三日后。
沈子菱给秦老做完针灸,收了针包从房间出来,看见六婶正在门口等她。
她低声问:“怎么了六婶?”
六婶压低声音告诉她:“张晓军回来了!”
“什么?”沈子菱皱眉:“流氓罪可不轻,就算他叔叔再有本事,只要秦小珍不松口,就——”
说到这里她立刻明白了:“秦小珍,改口供了?”
六婶点头,这才又说:“张晓军和秦小珍已经定了亲,说是月底办订婚宴。”
沈子菱听到这里,也就不奇怪了。
六婶一脸忧心忡忡:“他俩会不会联合起来报复你?”
沈子菱点头:“一定会。不过这门婚事,秦小珍是不会同意的,他们现在,应该是自顾不暇,没时间来祸害我。”
沈子菱也觉得,躲一时可以,但不能躲一世。
她得想个办法,有个保障。
沈子菱抬眼看六婶,说:“婶儿,你帮我个忙。”
六婶:“你这丫头,跟我客气什么?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沈子菱俯身过去,贴着六婶的耳朵说了自己的计划。
*
晚上,八点钟。
秦文琮回家,六婶给他煮了份儿夜宵,简单说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
她把面递到秦文琮手上,小声说:“文琮啊,张晓军那可是个流氓,小珍嫁过去,会不会吃苦啊?要不,你去劝劝?”
秦文琮并不想管这种闲事,尤其是大哥一家的闲事。
他从六婶的闲聊里,抓住了一个重点,开口问:“你说,是小珍把沈子菱骗过去和张晓军相亲的?”
六婶点头:“是啊!哎,说起来,小珍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叫怎么个事儿呢……”
如果是这样,那他上次见沈子菱说的那番话,就不合适了。
夜间快凌晨时,沈子菱还在看医书,发现窗外突然有人影晃动。
那身影高大,明显是个男人,不是小吴,也不是六婶。
影子被拉长,有些消瘦,看着像张晓军!
她的心提到嗓子眼。
难道是张晓军来报复了?他胆子怎么那么大?
不过他连在大院儿里强辱妇女的事都做得出,还有什么事是不敢干的?
想到这里,沈子菱端起放在床头的一碗自制“防身水”,朝窗户走去,用一根木棍将窗户撑开,把那碗水快狠准泼了出去!
对方下意识拿手一挡,却还是疼得一阵闷哼。
这碗药水虽不会侵蚀皮肤,但杀伤力巨大!
秦文琮嘶了一声,强忍着疼痛,镇定问她:“这是什么?”
“叔……!?”
沈子菱看见秦文琮那张脸,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秦文琮今晚回来了,更没想到秦文琮会站在窗户下“偷窥”她!
第18章
叔,我想高考!
沈子菱为了自保,特地兑制了一份特殊的药水。里面是数十种植物混合熬制的汤药,成份占比最多的植物是辣椒。
这碗液体泼人身上,虽然不会立刻导致皮肤溃烂,但刺激性很大,会让人皮肤灼痛,如同蚊虫啃咬。一旦忍不住抓挠,必定迅速溃烂。
那种痒疼感很磨人,像是蚊虫在啃噬。
沈子菱发现窗外的是秦文琮,立刻冲窗外立着的男人吼道:“叔,不要抓!你现在肌肤很脆弱,越抓越痒,会溃烂!千万别碰!”
她赶忙从房间里跑出去,仔细看他的手背,松了口气:“还好,这块被泼的地方不大。你快跟我进房间,我给您上药。”
秦文琮听了她的话,杵在原地没动,悠悠道:“男女有别。”
沈子菱经他提醒,这才反应过来让他一个大男人进自己房间,的确不太合适。
她立刻改口说:“你去客厅等我吧,我去拿药,马上过来。”
秦文琮点头,去了客厅,坐在沙发上,把手背抬起来打量。
被不明液体沾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皮下肉疼,皮上也好不到哪儿去。那种痒痛感,像是被数十只蚊虫叮咬。
秦文琮也是学医的,下意识告诉自己,这种不明液体引起的肌肤敏感,越痒越不能挠,否则情况加重,更难治疗不说,痛苦也会加剧。
秦文琮在等沈子菱这期间,竟觉漫长。
他不是个没有忍耐力的人,却能清晰感知到这不明液体带来的皮肤灼痒感,正在一点点吞噬他的忍耐力。
沈子菱终于把药膏调配好,在他跟前坐下:“叔,你把手伸过来!”
秦文琮额间青筋暴突,看得出非常隐忍。他把手攥成拳伸过去,将拳背露给女孩。
沈子菱先给他吹了一下,问:“怎么样?”
秦文琮觉得好笑:“这种幼稚的治疗,对我不起作用。”
沈子菱耐心解释说:“我是问,给你吹的时候,疼不疼?如果疼痛感非常明显,那我得给你上针止疼。”
秦文琮依旧面无表情,冷酷的“嗯”了一声:“疼。”
“好,我知道了。”
沈子菱取出针包,在他腕横纹尺侧缘前一寸,赤白肉际处扎了一针。
她怕秦文琮误会自己是公报私仇,立刻解释说:
“这里是人体特效治疗穴,扎这里,主要是止痒用,对治疗荨麻疹和过敏皮炎有奇效。我给你施针,再给你上药,你应该不会太疼。”
秦文琮黑眸沉沉,盯着她那张精致圆润的脸蛋打量。明明纯欲逼人,可她唇齿张合,细语轻声,又透着一股莫名的妩媚。
女孩穿着背心长裤,两条藕节般纤细的手臂露出来,白白嫩嫩,与他晒成小麦色的手背一对比,天差地别。
他竟好奇这般柔嫩的小手裹在自己粗犷的掌心,会是怎样的娇小柔软。
沈子菱有白皙的小手托着他的拳头,柔软包裹着石头般的坚硬,这种反差,导致他心跳莫名加速,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秦文琮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只当是药物带来的作用。
沈子菱用指腹从碗里蘸取了一些莹绿色的药膏,涂抹在他手背上,一圈一圈涂抹。
她的指腹柔软,惹得他莫名烦躁,心头像是有羽毛刮蹭。
秦文琮的视线不由自主在他温柔的手指上停留,黑眸深沉。
药膏涂抹完毕,沈子菱收针的同时,问他:“叔,你站在我窗户外边做什么?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张晓军来了,吓死我了!”
沈子菱当然猜到秦文琮是来干嘛的。
她通过六婶的嘴,把张晓军事件跟秦文琮“解释”了一下。
秦文琮但凡有点良心,都会来跟她“道歉”,或者“愧疚”。
一旦他有愧疚心理,那么,她找秦文琮帮忙,就会容易很多。
沈子菱没想到的是,秦文琮居然会愧疚到在她房间外站着。
秦文琮把手收回来,不紧不慢解释:“我听六婶说了你的事。”
“嗯?”沈子菱眨巴着无辜的双眼看他,继续听他往下说。
可秦文琮在说话以上那句话后,就没声儿了。
沈子菱忍不住问:“然后呢?”
秦文琮:“你错过了报警机会。”
沈子菱一阵无言。
所以他这么晚过来,就是想跟她说这个?她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如果秦小珍指控张晓军强奸未遂,她就可以跟着去指控,张晓军流氓罪就会板上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