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子菱特地起了个早,的确存了个小心思。她现在住的地方离慧春堂很远,她知道秦文琮早上要走,想蹭个车。
听见秦文琮这么问,她立刻就说:“在西城区大栅路那边。”
秦文琮从她手里取过她的碗,洗干净,倒扣放在了簸箕里晾干,低声说:“嗯。”
说完转身走了,徒留沈子菱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嗯”是什么意思?
她这是能不能蹭车啊?
秦文琮吃完径直就朝门外走了,半点没有要叫她的意思。
沈子菱虽然也挺害怕秦文琮冷冰冰的样子,可她如果没车蹭,走到最近的公交站就得四十分钟。
想到这里,她只好追上去,叫住正要上大吉普的秦文琮:“叔,可以蹭一蹭你的车吗?”
她想自己都主动了,秦文琮不该拒绝吧?
哪知道秦文琮冷淡道:“不顺路。”
沈子菱:“……”
第10章
报复回去
一句不顺路,让沈子菱如鲠在喉。
不愧是冷心冷肺的国家机器,真是一点人情味没有,也一点不懂人情世故。
向承和秦文琮上午有个早会,这会顺路就过来接他,坐在车里正无聊,就看见秦家那被退婚的小姑娘追了出来。
小姑娘今天穿白短袖,那一身白皮子,初阳照耀下像是在发光!
向承没忍住挪到副驾驶,车窗降下一半往外看。
女孩曲眉丰颊,无暇的肌肤就跟白瓷一样细腻,婀娜曲线最终被窄细的腰身收住。
饶是见过京城美女、海港明星的向承,此时也忍不住感慨这妹儿水灵啊!
这哪儿是传闻中被秦臻抛弃的村姑啊,简直就是画报里走出的仙女!
向承的耳朵几乎贴在车窗上,听见小姑娘说要蹭车,心里那个乐,能载美女,这一路开车都赏心悦目。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秦文琮居然对小姑娘说“不顺路”。
向承差点闷出一口老血。
这老秦不愧是机器啊,他说的虽是实话,可向承却觉得他说的不是人话!
车外。
秦文琮抬腕看了眼时间,才又对她说:“仓库里有一辆二八大杠,让六婶给你提出来。”
沈子菱尴尬了数秒,努力把满腔无语给压制下去,并用一向的乖巧的微笑跟他鞠躬道谢:“谢谢叔!叔再见!”
秦文琮头也不回上了车。
沈子菱在原地目送秦文琮的大吉普开出视线范围,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转身往回走。
虽说挨了秦文琮一记冷刀子,但结果不算坏,起码蹭了一辆二八大杠。
有了这玩意,她以后去药铺就方便多了。
往回走时沈子菱嘀咕了一句:“这哪儿是机器,这简直是千年的冰刀子!”
说来也怪,她以前和秦臻一样特别害怕秦文琮。
这人总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冷言冷语的,脾气也硬,半点情面人情世故都不讲,没几人受得了。
可是一旦接受了秦文琮会早死的设定,沈子菱反而想透了,一个即将会早死的人,仿佛也没那么可怕!这才敢硬着头皮厚着脸提出蹭车。
虽然蹭车碰壁,挺受打击的,但好歹人家给她借了一辆二八大杠!
骑车去慧春堂不仅能解决她的交通困难的问题,还能省不少车费。
等向承把车开出了大院,秦文琮才察觉到哪里奇怪,他问:“刚才,是不是有点奇怪?”
向承通过后视镜看他一眼,呵了一声:“大哥,您才反应过来啊?”
他有时候都好奇秦文琮那颗天才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面对这么一漂亮的姑娘,他居然可以拒绝?
哪怕不顺路,捎着人家去附近公交站总行吧?
结果他呢,张口就拒绝了,实验室的机器都比他秦文琮懂得变通迂回。
向承刚想讥讽他“你也有意识到自己奇怪的时候”,话刚到嗓子眼,就听见她秦文琮又说:
“叔这个称呼,不太适合我。”
向承以为自己听错了:“啥玩意?你说的奇怪,是指的这个?”
秦文琮冷淡地嗯了一声,用分析医学难题的严肃,正经分析:“我今时二十五,论辈分是秦臻的小叔,还没到给旁的人做叔的年龄。”
向承震撼:“啥玩意?你的关注点居然是这个吗?”
秦文琮抬眼看他:“不然呢?”
向承如鲠在喉,沉默了片刻才说:“要不,我们还是讨论下今天的早会吧。”
他真是太同情那寄人篱下的小姑娘了!
若非走投无路,怎么可能会跟秦文琮住一个屋檐下?
他秦文琮是什么人?
是个他自己亲侄亲侄女都不愿意跟他一起住的奇怪人!
向承对于秦文琮的思维早就习惯了,搁心里调侃自己是个普通人。
至于天才的思维世界,呵呵,他是真不懂。
向承透过后视镜看秦文琮,瞧他那一脸冷漠、不食人间烟火的禁欲模样,忍不住感慨,他秦文琮要是结婚,那人家姑娘可是真倒霉啊!
就这样的男人?怎么会疼媳妇儿呢?
只怕他对科研的兴趣远大于女人,并且让人家姑娘守一辈子活寡吧?
*
等六婶起床,伺候好老爷子已经七点。
沈子菱合着六婶一起去仓库,把那辆积灰的二八大杠从杂物间里推了出来。
六婶把车推到院子里,一边擦灰,一边说:“这二八大杠是文琮单位里发他的奖励,拿回来他就没骑过!还是新得嘞!”
六婶把擦好的自行车推给她:“来,丫头,快试试!”
沈子菱骑上在院子里转了两圈,铃铛打得叮叮响,这车虽在仓库放了挺久,骑起来却很灵便。
沈子菱见时间也不早了,赶紧说:“那婶儿,我先去上班了。我起床时已经给秦爷爷施过针,下午回来施一次,晚上睡前再施一次就行了。”
“好好好。”六婶插着后腰,嘿嘿笑道:“睡前再给婶儿也扎一针!”
“好嘞!婶儿我先走啦!晚上见!”
沈子菱说完往外骑,她和六婶都没注意到,门外面藏着一个人。
秦小珍藏在门后,见沈子菱居骑着她小叔的二八大杠,眼馋得慌。
沈子菱骑到门口停下,刚把车头拎过门槛,后面突然出现一道阻力。
秦小珍一把将车尾架拽住,硬拖着她不让离开。
“好啊你个沈子菱!你厚着脸皮住在我爷爷家就算了,还想偷我小叔的自行车!果然是乡下来的贱丫头,能不能要点儿脸啊?”
秦小珍继承了母亲的大力,一用力就把自行车拽回了院子里。
沈子菱认出秦小珍,眼看就要上班迟到,懒得跟她多做纠缠,也不跟她客气,伸手开始夺车。
对方张口就污蔑,她也用不着客气!
两个姑娘拽着车,谁都不撒手。
秦小珍见沈子菱不撒手,扬手就要来扇她。
沈子菱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女孩的手腕,警告说:“再不撒手,信不信我抽你?”
秦小珍印象中的沈子菱温柔好欺负,怎么今天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她愣了一下,这才开始骂骂咧咧道:“你抽死我?你果然和我妈说的一样,乖巧都是装出来的!你这个死婊子,惹到我,等着倒大霉吧!”
沈子菱嗤笑一声:“我倒不倒霉我不知道。但你一定会倒霉。”
沈子菱趁她不备,突然松手。
秦小珍连带自行车,一起往后摔去。
她整个人后脑勺朝地摔,铁实笨重的自行车就压在了她身上,痛得她爬都爬不起来。
沈子菱将自行车从她身上抬走,扶稳后,踩着踏板滑了出去。
秦小珍坐起来,指着沈子菱骂:“贱皮子你别走!你给我——”
狠话还没放完,沈子菱掌着车把,突然拐弯,朝她碾过来。
眼看就要碾在她身上,她吓得脑子宕机,浑身发软,闭上眼大叫:“啊——”
第11章
药铺找茬
沈子菱当然没从她身上碾过去,在车轮即将压到秦小珍身体时,及时从她身边擦了过去。
这一下虽然没撞到秦小珍,但也把她吓得不轻,这也是沈子菱想达到的目的。
这个秦小珍,奸懒馋滑,欺软怕硬。
今天拎着包这么早过来,很明显是打算在这里常住的,一定是崔桂花的授意来给她使绊子的。
如果不给她一个下马威,她可能会觉得自己真好欺负。给她一个下马威,借此告诉她自己不好欺负,可以让她收敛些手段。
经沈子菱这么一吓唬,秦小珍确实怕了。如果不是为了巴结顾眉,她可能还真就拎着包走了!
她冷静下来,想起顾眉的“万元户”诱惑,咬咬牙,还是决定留下来!
六婶也不喜欢秦小珍,但她一个做保姆的也不好多说什么,迅速把客房给她收拾出来。
秦小珍指着沈子菱那间房问:“我要住那间房!凭什么那个贱人能住那么好的房间,我就只能住这里?”
六婶低声说:“你小叔特地嘱咐的。要不,等他回来,你问问他?”
一听是秦文琮让的,秦小珍立刻闭嘴,老老实实去了客房。
家里所有小辈都怕秦文琮,小时候他们和秦文琮一起上学,秦文琮管着他们,碾压他们,把他们一行小辈收拾得服服帖帖。
秦文琮对他们这些小辈,不仅是智商和辈分的碾压,也是绝对力量的碾压。
秦臻从小就是班里的匪头子,初中那会儿一拳能打倒十个混混。
可看似书呆子的秦文琮却能几招把秦臻撂趴下,秦臻成长时期被家人溺爱,秦文琮却没少揍他。
秦臻能从军,全靠秦文琮的棍棒教育。
这样的冷血冷情、高智商拳头硬的小叔,小辈们都很害怕。
要不是为了得到顾眉和她亲妈承诺的那点儿好处,她才不会搬过来住。
秦小珍见识到了沈子菱的厉害,不敢跟她正面干。
她闲着没事儿在大院里溜达,偶遇初中同学张晓军。
这张晓军是大院子弟,父母因公殉职,从小缺乏管教,是院里出了名的街溜子,被拘留过两次,全靠亲叔叔才能保下来。
张晓军跟她一样找不到工作,讨不到媳妇儿。
秦小珍看见张晓军,立刻有了主意,主动上前去把人叫住:“晓军哥,你想不想处对象?”
张晓军自然瞧不上其貌不扬的秦小珍,上下打量她,嫌弃道:“你?我还没有饥不择食到这种地步!”
秦小珍虽然不高兴,却也耐着性子说:“不是我,是一个保准儿让你看了走不动道的女人!那一身白皮子,哎呦喂,我是女人我看了都浑身发酥!”
张晓军来了兴趣,朝她凑过去:“真的假的?”
*
另一边。
沈子菱骑车一小时四十分钟,终于抵达药铺。
她把昨天晾晒好的药材,对应木质抽屉上的名称仔细分装好。
之前沈子菱因为要照顾林翠英,只在药铺里负责抓药,慧春堂病人多的时候她也会帮忙煎药。
沈子菱煎药的时候,崔桂花也掐着时间进了慧春堂。
崔桂花借口来看腰肌劳损,做针灸时候特地让沈子菱来给自己送药。
沈子菱去送药,房间内只剩崔桂花和她两个人。
崔桂花坐起身,端过药喝了一口,故意朝她“噗嗤”吐了一口。
沈子菱及时避开,冷眼看她:“婶儿,您这是腰肌劳损,还是嘴巴漏风呢?”
崔桂花朝着她呸了一声,取出一张手写的退婚协议书说:“我今天是专程来找你的,听秦臻说你已经同意退婚了,那就把这份儿协议保证书给签了!”
沈子菱看了一眼,上面竟写着沈子菱因为移情别恋,主动提出退婚。而秦臻尊重女孩意见,沉痛退婚!
沈子菱给气笑了:“婶儿,您好不容易从畜修成人,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跟人沾边儿的事,您是样样不做呗?”
崔桂花激动地要跳起来揍她:“死丫头,你说什么呢?我警告你,你要是今天签了这保证书,你回川省的路费,我们秦家给你垫了。你要是不签,我让你在这京城,活不下去!还没钱滚回老家!!”
沈子菱冷笑了一声。
崔桂花:“你笑什么?怎么?心虚了?”
沈子菱语气轻松:“婶儿,我的心可是实实在在的,哪儿像你,这心口上全是一堆坏掉的眼儿。”
崔桂花冷哼一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个狐狸胚子心里头想什么。我们家文琮那可是出了名的冷心冷肺,人家连空军大院首长的闺女都看不上,能看上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我劝你,赶紧滚蛋!滚出京市!”
沈子菱的脸冷下来,反唇相讥:“你们到底在怕什么呢?婚我已经退了,你们还处处刁难。怎么?亏心事做多了?”
崔桂花当即把碗摔在地上,发出巨大声响。
她起身往外走,来到人流多的地方,二话不说往地上一躺,开始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崔桂花一边打滚,一边叫道:“哎呦喂!哎呦喂!这黑心的医馆是给俺吃了什么黑心药啊,肚子痛!肚子痛!”
四周的病人纷纷看过来。
医馆里出事故,这可不是小事,毕竟大家都很惜命。
沈子菱站在人群里,冷眼旁观,看她表演。
崔桂花指着人群中的沈子菱,吆喝道:“好你个沈子菱啊,我侄子没娶你,你就怀恨在心,往我碗里下药呢!哎呦喂,我这个肚子,哎呦喂,肠子要断了!肠子要断了!”
大家齐刷刷看向人群中的沈子菱,这一看就很难把视线挪开。
姑娘皮肤雪白,杏仁乌眸,巴掌大的鹅蛋脸,面颊粉嫩透红,像金山上一抹粲然白雪,过分耀眼。
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一声:“我还纳闷儿呢,怎么长这么好看一姑娘搁这儿煎药,原来蛇蝎心肠,品德败坏!怪不得被退婚,活该!我看就是个到处勾引人的狐媚子!”
大家看不明白什么情况,有人说了句公道话:“大姐,您怎么知道是这小姑娘下的毒?小姑娘在这儿干挺久了,啥仇啥怨啊?下毒可是要坐牢的!”
崔桂花捂着肚子,面容痛苦:“怎么没必要啊?哎呦喂,就是她怀恨在心!这中医馆也好不到哪儿去,让一个只念过小学的农村丫头抓药煎药,这是不把大家的命闹着玩儿吗?”
崔桂花直接转移话题。
群众一听沈子菱小学文化,一阵哗然:
“什么?这不把大家的命当玩笑吗?医馆怎么回事儿啊?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对啊,怎么什么破烂玩意都能行医治病了?”
“老板呢?陈医生呢?出来!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陈老医生带着几个徒弟拨开人群走了进来,看了一下崔桂花的情况,心里立刻有了数。
不等陈老中医发话,沈子菱主动从人群走出去。
她从针包里取了一根粗长的银针,朝着正捂着肚子喊痛的崔桂花扎过去。
崔桂花吓得大叫:“你做什么!”
第12章
食物相克
崔桂花可是见过沈子菱手段的,前不久被她就那么一扎,面瘫流口水,几日才见好转。
这会看见沈子菱那根又长又细的针扎过来,吓得在众目睽睽之下立刻弹跳起来。
崔桂花虽然跑得快,可沈子菱那针还是手快扎进了她大腿,导致她腿部肌肉出现条件反射,不受控的原地弹跳,紧而连连后退。
崔桂花退进人群里,指着沈子菱骂:“死丫头!你做什么!你别过来!你疯了吧?”
沈子菱一脸淳朴,眸子莹润明亮,满眼都是无辜的神态,声音像细雨柔风:“婶儿,我爷爷是川省名医,我深得他老人家真传,您这是小毛病,我扎一针就好了。”
崔桂花气急败坏:“你想害老娘是吧!我才不上你的当!大家别听她瞎说,她就是啥也不懂的农村丫头,想扎死我呢!”
她被沈子菱那么一扎穴位,肌肉出现反应,一时之间忘记伪装,扯嗓门骂人的声音也如钟如虹。
刚才还躺在地上要死不活的人,此刻活泼乱跳不说,骂声还苍劲有力,围观的人都看出猫腻。
刚才跟着迎合骂沈子菱的人,此时已经不敢说话。
倒是有几个在旁围观的,见到这一幕,忍不住问道:
“这位婶儿,我瞧小姑娘那一针扎得很管用呢?简直是神医啊!就那么一针下去,你不仅从地上弹了起来,肚子的毛病也没了!”
“是啊是啊,这一针也太管用了?这是什么针灸法,这么神奇?我家那口子半瘫了,姑娘你能给扎一针不?”
沈子菱把银针收起来,不紧不慢,温柔地和路人解释说:“我这针是专门拿来治疗撒泼打滚毛病的,对其他病症,一针可达不到这种立竿见影、回光返照的效果。”
大家都听出沈子菱在一本正经开玩笑,一阵哄笑。
崔桂花脸上挂不住,也不管自己有理无理,直接敞开了大骂:“你这个伶牙俐齿的死丫头,我的病突然好了那是我身体好,跟你有什么关系?”
医馆老板看不下去了,厉声呵斥说:“这位大姐,我想我们医馆不欢迎你,你要是没问题了,就赶紧走吧!”
人群里围观的人也纷纷迎合:
“对啊对啊,快走吧!别搁这儿丢人现眼了。搁这儿演戏欺负人,倒害不害臊?!”
“这人怎么这样啊?若非人家小姑娘有点本事,可能真的就背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药物投毒,那可是要坐牢,犯法的!”
崔桂花就是一个从来不要面子的泼妇,对她而言,什么名声啊她都不在乎。
她最在乎的是自己没儿子,在意的是给秦臻出口恶气,解决沈子菱这个后顾之忧。
崔桂花面对众人的口诛笔伐,丝毫不惧,也不觉得丢人。之后更是每天来找茬,就是为了让沈子菱不痛快。
顾眉为了能让崔桂花每天坚持去中医馆闹事儿,会给她送现金、首饰珠宝、衣服。
如果没有沈子菱,她也不会被街坊邻居背后辱骂是搞破鞋。
这个沈子菱留在京市一天,她一天都不得踏实。
崔桂花带着一群凶神恶煞的街溜子在门口坐着,来慧春堂看病的人,根本不敢进去看病,走到门口就赶紧溜了。
这天下午,老板把沈子菱叫到跟前,语重心长说:“子菱啊,不是我不收留你,只是现在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你只要在一天,她就天天来闹事。咱们慧春堂规模本就不大,要开门做生意,还要养活这么多学徒,实在架不住她这样摧残,我呢还是把工资结算给你,这明天啊,你就别来了。”
沈子菱也没想到,崔桂花居然可以这么没脸没皮的死缠烂打,非得把她的工作搞黄了才甘心。
沈子菱被开除,自然不会放过崔桂花。
*
晚间。
崔桂花得知沈子菱被开除,趁着秦文琮不在家,特地来老宅落井下石。
崔桂花刚一跨进门,就被秦小珍拉到房间里,小声说:“妈,你来得正是时候!沈子菱今天被开除,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回来安慰自己。这会儿正在厨房和六婶烤牛肉、炒板栗呢!满院子都是香味儿!我去给你拿!”
说着就往外面厨房跑。
“出息!”
崔桂花看着闺女消失的方向,嘀咕了一声。
秦小珍趁六婶和沈子菱不注意,端着烤牛肉和炒板栗就往房间跑。
秦小珍回屋就把房门给拴上。
六婶从厨房追过来,隔着一道门喊:“小珍!你全拿走了,我们吃什么?这牛肉串和炒板栗,可是人家子菱辛苦忙乎了好久的,你怎么全给拿走了呢?”
秦小珍有恃无恐冲外面喊道:“爱吃啥吃啥,我管不着!”
秦文琮不在家,秦老“傻”了,此时此刻这个家,谁还能管得着她秦小珍呢?
崔桂花瞧不上女儿的这股小家子气,可她今天心情不错,也就懒得点评女儿这点上不了台面的作为。
崔桂花吃着闺女端进来的烤牛肉,压低声音说:“她今天被慧春堂给开除了,断了收入来源,我看她能在京城呆几时!”
这牛肉烤得极嫩,又腌入了味儿,吃得两人欲罢不能。
秦小珍吃完牛肉开始剥板栗:“可是妈,我听说,她给爷爷扎针,我小叔还给她开工资呢。”
崔桂花皱了皱眉:“还有这事儿啊?”
秦小珍为了在亲妈跟前表现,嘿嘿笑道:“妈,我有主意。小叔都一个星期没回家了,明儿是周末,他一定会回来。我们趁他回来,让他目睹沈子菱身败名裂……小叔肯定不会留这样一个女人在家里给爷爷治病!”
她看了眼门外,把一颗板栗丢进嘴里咀嚼,等嘴里的食物吞咽入腹,才小声和崔桂花说了自己的计划。
崔桂花听了她的计划,眼睛发亮,立刻就道:“可以啊,你终于有股像我的聪明劲儿了。这事儿如果成了,那我们就可以说她沈子菱不检点,就说是她搞破鞋在先……”
秦小珍和母亲崔桂花相视一笑。
可两人笑了一会儿,突然胃部一种绞痛,粱肉都捂着肚子痛叫:
“哎呦……”
崔桂花的肚子里,就像有把刀在搅,没过多久便疼得捧腹满地滚。
“哎呦、哎呦……”
第13章
算计!
崔桂花母女忍着腹痛从房间出来,反复进出茅厕,上吐下泻,痛得嗷嗷直叫。
母女俩从茅房出来,赶紧报警。
警察来的时候,沈子菱正在给秦老做睡前针灸,看见警察同志,她和六婶面面相觑,均是一脸迷茫。
沈子菱给老爷子扎了一针安眠,给老人捏上被子,这才轻手轻脚,随警察来到院子里。
老爷子的警卫员小吴存在感虽然低,但在关键会立刻出头。
他见警察来势汹汹,问:“同志,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里是老首长的家,大半夜的过来是有什么事?”
带队的警察同志指了指身后被女警搀扶着的崔桂花母女,说:“是这样的同志,我们呢接到这两个群众的报案,说有人在她们的食物里下毒。”
崔桂花有气无力,颤颤巍巍指着沈子菱说:“同志、就是她!她给我们下毒!这丫头,对我是怀恨在心哪!真是不要脸啊,住我秦家的,吃我们秦家的,还给我们下毒!心黑啊!”
崔桂花颠倒黑白的本事一流,她污蔑沈子菱的时候那些大话张口就来。
警察看向沈子菱,问:“同志,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沈子菱非常配合,说:“同志,我跟你们走一趟配合调查是没问题。可是,她们说我下毒,有什么依据呢?”
警察看向崔桂花:“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崔桂花立刻就道:“同志啊,我来之前还好好的,我和闺女吃了她烤的牛肉串和烤板栗,就开始上吐下泻,人都差点没了!不是她下毒,还能有谁啊?您可以去这大院儿里打听打听,谁都知道,她沈子菱和我不对付。”
沈子菱一脸无辜看向警察:“警察同志,这烤牛肉串,是我给小吴同志和六婶做的宵夜,他们伺候老人一天,我特地做点好吃的犒劳他们。桂花婶儿和小珍,一向看不惯我,我就没做她们那份儿。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小珍会趁着我和六婶忙碌的时候,把刚烤好的牛肉串、刚炒好的板栗,偷走了!”
她说到这里,声音委屈极了:“我都还想报警她们偷东西呢,她们倒好,恶人先告状了!警察同志,您不信,可以问小吴同志和六婶。”
警察锐利的目光扫向六婶和警卫员小吴:“是这样吗?”
六婶点点头:“是啊,人家子菱赚点钱不容易!可是小珍就那么不打招呼的把东西抢走了,一点不给大家留。子菱性格好,不想和她们起冲突,就给我和小吴做了一碗辣子面。哎,这叫什么事儿啊。”
存在感极低的警卫员小吴,目光坚定点头说:“是这样的同志。人家沈小姐压根就没想给她们吃,是她们硬要抢走的。”
沈子菱无奈地叹息一声说:“警察同志,看她们这么可怜,我就不追究她们偷我东西了。”
崔桂花气得大骂:“好你个沈子菱!现在被下毒的是我,你还颠倒黑白了?”
沈子菱委屈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揉了揉湿润的眼睛,哽咽道:“婶儿,您还没闹够吗?您在慧春堂闹了这么几天,害我丢了工作,现在又自损一百,要污蔑我,让我坐牢,您是要毁了我一辈子吗?”
她的声音带着十足委屈的哭腔,偏人又长得好看,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连女警看了都觉得心酥。
崔桂花还有力气说话,可秦小珍已经吐得没有力气了,加上听了沈子菱的话,气急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警察送母女俩去了医院,最后检查出来是食物相克导致的中毒!
牛肉和板栗相克,偏偏她们娘俩儿聊天时过于投入,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凌晨四点。
崔桂花母女俩躺在病床上,输了盐水,身体总算恢复一些力气。
秦小珍说:“妈,那个沈子菱一定是故意的!我现在想起来就觉得不对劲,牛肉和炒板栗相克,她一个农村来的丫头,能不知道这个?而且,她干啥把牛肉串和炒板栗放在一个托盘里?这不摆明是为了方便我拿走吗!?”
崔桂花仔细一想,骂她:“你个蠢东西,你当时看这两样好生生摆在那里,就没多个心眼儿?你除了好吃懒做,还能干个啥啊?”
秦小珍在沈子菱身上栽了跟头,又被母亲谩骂,心里不是滋味儿。
她暗暗磨着后槽牙,打定注意,明儿一早就回大院儿里,找到张晓军,给沈子菱一点颜色看看!
她要让沈子菱这个贱人,彻底身败名裂,被赶出秦家!
*
慧春堂那点儿微薄的工资,既不能给沈子菱的生活带来多大改善,失去了也对她的生活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影响。
她照顾秦老,秦文琮答应给她薪资,虽不多,但能替补她在慧春堂那份儿工资。
不过这点工资,不是长久之计,她还是得想办法,找个长久靠谱的工作才行。
中午警卫员小吴和六婶推着秦老在大院里散步,沈子菱包揽了买菜的活儿,拎着菜篮出门了。
买菜回到大院,沈子菱被张婶喊住。
张婶:“子菱啊,你买菜回来啦?刚才六婶推着老首长往前面散步,突然发病,正手忙脚乱呢,你赶紧过去看看!就在前面胡杨林!”
沈子菱和张婶不熟,但也跟她去买过几次菜。
加上这里是大院儿,她也就没多想,拎着菜往前面胡杨林去。
这一片有两排废弃的老房子,没什么人。沈子菱到了没见人,准备往回走,树林子里却窜出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张晓军老远就看见沈子菱,用馋腻的目光打量她。
沈子菱今天穿着白衬衣、军绿长裤,衣摆扎进裤腰,收得腰身盈盈,不堪一握。
细腰往上是起伏的曲线、纤白的脖颈,搭配那张纯欲精致的面庞,勾得张晓军浑身发酥。
在张晓军眼里,沈子菱看他一眼就是在暗送秋波。她抿抿丰润的唇珠,那是在对他表以暗示。
他顿时口干舌燥,上来就要拉沈子菱:“哎呦喂,长这么漂亮,相什么亲啊?秦臻不疼你,你晓军哥哥我疼你!还没吃饭吧?走,跟我去家里,我可买了些好东西呢……”
沈子菱见男人的手伸过来,觉得恶心,下意识网友一退避开,满脸都是嫌恶:“你谁啊?”
这语气,这嫌弃的表情,张晓军这个人精哪儿能看不出来?
他当即火大,怒道:“搁这儿跟我装不认识呢?你要不是来和我相亲的,能来这里?你是沈子菱吧?”
沈子菱皱了皱眉,转身要走。
张晓军却先她一步,双手一张挡住她的去路,直接朝着她扑了上来!
第14章
被禁欲直男救下
沈子菱及时闪开,往人多的大院广场跑。
这个时间点,烈日当头,外头人虽少,但广场上一定有人。
她从小跟爷爷上山采药,体力好,很快跑到人多的广场上。
有几个退休的老干部正在树荫下打牌。
给沈子菱指路的张婶正和秦小珍及几个大婶,坐在花台上聊天。
张婶正在和秦小珍低头说什么,沈子菱这才意识到被算计。
她当下的状况,不太妙!
对方就是想逼迫她跑来人多的地方,可她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沈子菱一头扎进人堆,张嘴就喊“救命”。
可这是在大院里,又有几人相信她会有生命危险?
和秦小珍沆瀣一气的张婶,立刻迎上来问她:“子菱!你这是怎么了?”
张婶看了眼她身后追来的张晓军,眉眼弯弯,调侃说:“呦,晓军啊,你们怎么你追我赶的就跑过来了?”
张晓军可是大院里出了名的街溜子,父母早逝,他父母给他留了财产,又有亲叔叔养着,游手好闲,没个正经工作。
张晓军的亲叔叔,在京市有人脉有手段的,给他找了不少条件好的姑娘相亲。
他看得上的,人家看不上他。能看得上他的,他看不上。
他之前有进局子的劣迹,院儿里的长辈们都嘱咐自家闺女避着他走。
大家见沈子菱和张晓军先后跑来,又听见张婶的话,仿佛都猜到了什么。
这沈子菱被秦臻退婚、又被秦老收养的事儿,已经在院儿里传开了,成了这大院里的谈资。
这沈子菱吧,长得是好看,可毕竟是个农村丫头,又没什么文化。
她比不上京市条件好有文化的姑娘,配张晓军是绰绰有余的。
大家伙儿虽然嘴上骂秦臻人品不行搞破鞋,可他们真正嫌弃的,还是沈子菱。
在这个时代,一个女人得多不行,才会被退婚呢?
而且沈子菱以秦家媳妇的身份在秦家住了那么久,在大众眼里,她除了没生娃,也就和被离婚的妇女差不多。
坐在树荫下乘凉的几个大妈,小声讨论着。
胡婶摇着蒲扇,小声说:“那丫头,怎么和张晓军搞一起了?”
唐婶分析说:“张晓军游手好闲,我们院儿里的正经姑娘,看不上他很正常。可是晓军家境不差啊!沈子菱那丫头,看着是好看,可她不过就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村丫头!除了晓军这种犯过事儿的落魄子弟,那哪个看得上她呀?”
有人赶忙迎合:“这倒是。这年头被退婚的,能是什么好货。秦臻死活都要跟她退婚,会不会是秦臻回来之前,她就和晓军好上了呀?”
“呸!真不要脸!怪不得之前沈子菱每周都来看看秦老,我还寻思是这丫头尊老孝顺。现在看起来,是来勾搭男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