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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血缘关系没有让她有落地生根的感觉。

    但是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前世因现世果。

    面前这个男人,明明是非黑白里的边缘人物,是险恶丛生的黑暗地带,偏偏让她生出安全感来。

    “你奶奶已经被转院到市里的医院了,现在情况好很多,我叫人安排了专门的护工,单独的病房,你过年想过去看,我们就开车过去。”

    霍霆啄吻她的眉心。

    田馨额头的淤青也消了不少,现在已经不太明显。

    她又皱着眉头问,“那两个坏人呢?”

    霍霆的眼神晦暗莫名,“坏人当然恶人磨。”

    田馨听得懵懵懂懂。

    男人在此刻将手指怼进她的指缝里,跟她扣得很紧,“你不是要带我去看你的学校吗?”

    十指连心,田馨只觉得心跳渐快,悸动像水晶塔一样,映得她的瞳孔里都有碎光。

    田馨上大学之前就读的高中是小县城最好的高中,寒假放假,里面进不去。

    他们只能围着学校灰白的围墙转圈,田馨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跟霍霆讲着一些青春期的趣事。

    她怕自己乏善可陈,平凡无趣的人生激不起面前这个惊世骇俗,每天都像拍枪战大片,激荡澎湃的男人的兴趣。

    于是在他的面前手舞足蹈地表演。

    没想到霍霆听得很认真。

    田馨还有些不自信了,停下脚步,有些撒娇晃晃他的手臂,“你是不是装的,其实你觉得无聊透了。”

    也许霍霆随便从他前三十年颠沛的人生里拧出来一件,都比她更惊天动地。

    霍霆停下脚步,凑到她的脖颈上,像叼住她的命脉一样,吮舔她的肌肤,仰头低低地笑了一声,“小九,我不觉得无聊,也许你来过我的人生也不会觉得比你的好。”

    田馨一愣。

    夜色黑了下来,挂满枝头的彩灯亮了,黄红蓝绿,斑驳洒落光影,浮生世界,熠亮生辉。

    “你就在这里等等我。”

    霍霆突然松开了她的手,往前走,又迅速拐过街角。

    田馨根本来不及作反应,索性就听他的话在原地等待,她的旁边是个小食摊,摊主是卖糕点的,各种款式都有。

    她在冷风中稍微感觉到有些冻了,就看到霍霆从不远处走过来。

    男人大衣敞怀,光影层层叠叠的,映得他的五官格外好看。

    他的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红彤彤的果实,透明色的糯米纸。

    举在她面前晃了晃,“小九,喜欢吗?”

    第八十五章

    爆炸

    男人立在万家灯火里,他明明看起来跟这个世俗格格不入,浑身上下都不染一点烟火气,手里却捏着凡夫俗子最容易品尝到的零嘴。

    糖衣微微融化,在空气中弥漫了一丝甜香。

    田馨接过竹签,上面还有男人手心的余温。

    她咬碎了最上面的一颗山楂,甜酸味在口腔里榨开,田馨喃喃,“竟然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霍霆轻笑,将粘在她嘴角的糯米纸碎片择开,“天黑了,我们该回去了。”

    田馨依偎在他的怀里,抿着自己手边的糖葫芦串,只觉得心里炸开无数的柔情与暖意。

    十四岁之前,小县城还有她的欢声笑语。

    十四岁之后,田馨的记忆里只有破碎的家庭,毫不掩饰的偏爱,直到今天,因为牵着霍霆的手故地重游,整个县城都笼上了新鲜的温情回忆。

    她天真灿烂地笑,裹在他的大衣里,握着糖葫芦双手合十,“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得许个愿,真希望年年胜今朝。”

    长长的街道灯火通明,男人垂眸望着女孩,风流温柔,模糊又缠绵的模样,“小九的话,我记在心里。”

    手里的零嘴儿又添了几分甜意。

    李志伟在黑色奔驰车的车门处等候,他刚刚抽了个空去街边的小卖部买了包烟,过来的时候隐约看到一个黑影窜过。

    心中升起疑窦。

    但还不容细想,就听见田馨挂着暖洋洋的笑意过来跟他打招呼,“李哥,我们要回去了。”

    田馨拉开车门打算坐到车后座去。

    霍霆敏锐的直觉和听觉在此刻隐隐听到了几声秒表倒计时的声音。

    李志伟似乎也有察觉了,他的动作没有霍霆迅速。

    男人几乎是本能一样将田馨蛮横拽出来,掩护在自己的身下。

    他的下颌紧绷,声音在喉头滚动,“小九!低头!趴下!”

    也就一瞬间的事。

    剧烈的爆炸声冲击着田馨的耳膜,让她几乎失聪,整个世界在此刻被一键静音,摇晃动荡。

    汽车的碎片上包裹着火星到处飞溅,浓烟滚滚,长街上的人们四散奔逃。

    手里的糖葫芦摔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她被霍霆牢牢摁在身下...

    田馨扬起小脸,还没有在这样突发的情况下缓过神来,有碎片刮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浅淡的血痕。

    “阿霆...”

    她也几乎本能地轻唤男人的名字。

    没有回应。

    不知道是她听不到,还是男人没出声。

    从街口,巷口,以及周围一些商家的店铺里陆续冲出来好几十个手拿着棍棒,身着黑色西装的魁梧凶悍的马仔。

    他们气势汹汹,目标明确,就是冲着爆炸的车辆过来的。

    霍霆将女孩禁锢在胸怀中,整个背部有烧灼的刺痛感,他一刻不停,将自己身上大衣脱下来,将田馨从头包裹,刻意将脸部捂得严严实实。

    他回身对着耳朵被碎片削下一半,正潺潺流着血,从地上爬起来的李志伟命令,“带她走!”

    李志伟捂着出血的右耳,顾不了那么多到了霍霆身边,“老大,那你呢?”

    他望着自家老大,白衬衣染血,整个后背几近焦黑。

    霍霆此刻比他暴怒时还要凶悍凌冽几万倍,他仿佛变了一个人,撕下了刚刚凝在在眉宇间的痴心暖意,狰狞而狂暴望着朝他们冲过来的那群马仔。

    生死攸关,前路未知。

    男人暴戾的面容下却又透着几抹沉着冷静,“还看不出来吗?这是蒋谨禾的人。”

    “这孙子竟然搞暗算!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李志伟怒骂一声,将刚刚恢复点听力的田馨压着往后撤退。

    霍霆抹掉了他下巴被碎片划出的长长伤口的血迹。

    阴鸷凶残地冷笑,“兵不厌诈,是个对手。”

    田馨透过大衣的缝隙望着在浓烟滚滚中缓慢站立的霍霆,他对于四面八聚拢的危险提防警惕,冷冷睨着。

    与此同时,从田馨后撤的那条路上,冲出来几辆黑色的面包车,车门拉开,霍霆的血腥打手们一个个手里也拿着狼牙棍从车里下来。

    在长街上,迅速对峙成两股飞扬跋扈,剑拔弩张的势力。

    李志伟将田馨推上其中一辆面包车。

    田馨惊惶失措,拽着李志伟的衣角不松手,“李哥,阿霆...有危险...”

    她太过弱小,这样的帮派火拼,她只能瑟缩在大衣里,眼泪包紧在眼眶,不敢轻易落下,梨花带雨地抖,整个人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李志伟眼里也是股发狠劲儿,耳朵血肉模糊,血迹顺着脖颈往下滴,人却跟没有痛觉一样。

    “田小姐,你把衣服裹紧。”

    他知道以前霍霆没什么在意的事,现在遇到危险竟然想的是田馨决不能暴露。

    她要是一露脸,霍霆就有了软肋。

    他将车门用力拉上之前,愤愤出声,“田小姐,老大不会有危险,他的命不是那么容易要的,要是南北两省有人敢不容他,一定会死在他之前!”

    李志伟又给田馨丢了一部手机,“田小姐,你联系一个人,叫备注叫阿山,他会保护你。”

    载着田馨的黑色面包车在长街上飞驰。

    她捏着手上的手机不停地扭头从车后窗往外看,混战之中,她根本看不清楚谁是谁,霍霆在哪个位置。

    但很明显因为事发突然,霍霆这边的人数远不及对方。

    他的世界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险象重生,荆棘满布。

    可她什么也做不了。

    田馨颤抖着手,用着被泪水模糊的视线去拨号,备注里有个叫阿山的,她抖着声拨号,“喂...李哥...李哥...叫我联系你...”

    莫利山也在私人别墅山庄里,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桌边正传来稚嫩的童音,“爸爸,这道数学题我不会做,你能不能教教我啊。”

    放寒假了,在寄宿学校就读的小学生都被送回了父母身边。

    听到李志伟的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莫利山神情顿了一下,他摸了摸身边剪着妹妹头的小女孩的后脑勺说,“小雯,等爸爸打完这个电话。”

    第八十六章

    万一你死了呢

    田馨被送回私人山庄的时候,是莫利山给她拉开的车门。

    她在电话里话都抖不利落,身上裹着的男人的大衣是她此刻唯一的归属感,但是上面已经残破,特别是后背已经被火舌燎得千疮百孔。

    田馨回到上午跟霍霆还留有温存痕迹的房间,她坐在床尾,脑子一遍又一遍地闪过汽车爆炸时的画面,不断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

    莫利山没进门,他压了压鸭舌帽,就靠在房间的门口,手里牵着小雯,她腮帮鼓鼓的,包着一颗糖果。

    小雯往里面探头探脑了一会儿,仰头对着莫利山出声,“爸爸,那个姐姐怎么一直在哭?”

    莫利山耸耸肩,他说,他也不知道,但总会哭累的,一会儿就消停了。

    小雯闻言挣开莫利山的手,跑到田馨的面前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几枚彩色糖纸包着的糖果,“姐姐,霍叔叔今天上午走的时候特意给我的,你尝尝,可甜了。”

    “霍叔叔?”

    田馨猜想到了是霍霆,想起他上午带她出去小县城逛之前,确实让她在车上等了会儿。

    又想起霍霆在街上给她买的糖葫芦串,入口也是香甜可口。

    小雯见田馨没接,又开始掉眼泪,她觉得自己的举动是不是不妥当,急忙又退到了莫利山的身边,“爸爸,姐姐为什么哭更凶了?”

    “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之前见过田馨一面,还在霍霆的授意下帮她做掉过骚扰她的一个变态,那样的小喽啰,他根本不屑动手,但是霍霆发话了,莫利山从不反驳质疑。

    他是霍霆手底下最听话最利的杀人刀。

    小雯拽拽莫利山,“爸爸,你不安慰一下姐姐吗?”

    莫利山话少,也不会安慰人。

    但自己的女儿说话了,他还是象征性地在门口对田馨说了一句,“在道上,在帮派里,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你是他的女人,光哭有什么用。”

    田馨听得郁结,她十九年的经历里那样的场面只在电影里见过。

    甚至她的力气小到,想留在现场都能被李志伟强拖着拽走,场面混乱得她只能被裹挟着塞进车里,大脑被爆炸冲击得直接宕机。

    她哽咽着回,“那你呢,你的老大现在毫无消息,你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莫利山情绪淡淡,摸了摸小雯的脑袋,“当然有。”

    田馨立刻从床尾站起身来,“是什么?”

    莫利山伸手紧捂住了小雯的耳朵,也不让她抬头看自己的唇形。

    他满不在乎,“谁动他,就把谁杀光。”

    田馨听得背脊发凉。

    霍霆的手下没一个是正常人,取人性命说得跟打游戏一样。

    田馨茶不思饭不想地在房间里待了三天,每天晚上噩梦连连。

    此间一点霍霆的消息也没有,所以她时不时就会去看看莫利山有什么动静。

    除了不让田馨出私人山庄,莫利山平静得好像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每天都很有耐心地在私人山庄的大厅里给他叫小雯的女儿补习作业。

    莫利山对所有事都是淡淡的,唯独他的女儿他捧成宝贝,走哪里都带着。

    小雯笑,那张冰块脸才会融化,跟着笑。

    小雯不高兴,莫利山也愁眉苦脸。

    “爸爸,你算错了,这道题的答案根本不是这样的。”

    小雯有些懊恼地指着数学题的答案,用橡皮擦将错误答案不耐烦地擦掉,此前已经擦过三遍了。

    莫利山也恼,掀开鸭舌帽又盖上,“你爸爸我也没有读过几天书,确实不会算,你要不然问问你的同学?”

    “我也不能总打扰他们,他们会说我笨的。”

    小雯嘟囔道。

    田馨又做噩梦了,冷汗涟涟,在房间里她待不住,她急迫想知道霍霆到底怎么样了,距离那场爆炸已经四天了。

    持械混战的最后是个什么结局呢?

    她像被踩住了喉管,闷得不行,裹着件单薄的衣服出来透气,逛到大厅的时候听到小雯的抱怨。

    田馨凑到旁边一看,很基础的小学数学题,田馨蹲下身来,对着小雯说,“这么列算式当然不对,我来教你算。”

    她怎么也是个高材生,京财大二金融系的年级第一。

    三下五除二,答案就给对上了。

    小雯肉嘟嘟的脸上都是惊讶,“姐姐,你比我爸爸聪明多了,这些题他根本就讲不明白,搞得我怎么也写不对。”

    莫利山在一旁没说话,田馨当然不能在小雯面前跟着贬低她爸爸,这是素质问题,她打圆场,“大概是他都忘了。”

    “才不是呢,他没有读过书,霍叔叔说在我出生的第二年,他就去监狱了,在里面待了七年,姐姐,牢里不学习吗?”小雯一口稚嫩的童音补刀。

    田馨听得哑口无言,这群男人教小孩都这么直接吗?

    这次之后,小雯的寒假作业都是田馨帮着看,莫利山都守在旁边,寡言少语。

    直到田馨发现莫利山有天早晨开始在大厅外面台阶上磨铁丝。

    很细很细的铁丝,在磨刀石上一遍一遍地上下摩擦,然后冲水,再磨,机械性的重复动作,田馨有时候都看得枯燥。

    但莫利山相当有耐心。

    小雯牵着田馨的手,表情里有些复杂,“姐姐,爸爸要回厂里拧铁丝了,我好舍不得啊,他每次这样都很久不会回来看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在大年三十那天回来跟我一起过新年?”

    田馨却听得心潮澎湃,她隐隐猜得到,他有行动了。

    这代表霍霆那边或多或少都有消息了。

    田馨这两天跟小雯相处的不错,她掐了掐肉肉的脸蛋,“他一定能回来,也许霍叔叔也会回来。”

    “真的吗?”小雯眼睛亮亮的。

    在次日清晨,田馨在窗户边看到莫利山压低了鸭舌帽带着白手套,手里提着一个塑料的工具箱打算外出。

    她好多晚没睡,蹲得就是现在。

    田馨随便套了件外套下楼,走到莫利山身后,“你得带上我。”

    莫利山正在将工具箱放在后备箱里,他拒绝得很果断,“不可能。”

    “我给你的女儿补习了这么多天,就提这个要求。”

    “我可以给你补课费。”莫利山自顾自地将后备箱关上。

    田馨有些急,“你带上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他的,你要是答应以后我都会给小雯补习,我成绩很好,京财的学生,你的女儿现在也很信任我不是吗?”

    莫利山拉车门的手顿了一下,“万一你死了呢?”

    她心一横,“生死由命。”

    第八十七章

    被亲了一口

    缠斗在小县城里持续了两三天。

    蒋谨禾制造爆炸先手在前,调派在南省三分之二的黑恶党羽暴力碾压在后。

    霍霆的记忆里败北的时候不多,屈指可数的除了这次就一次。

    是前两年他在南省往北省京市发展的时候,因为扩张势力重心的偏移,他被一些早就虎视眈眈的其他帮派咬尾撕咬,合伙设局想要吞并他在南省还未处理好的赌场,地产,甚至港口。

    黑恶势力的火拼刚开始都是不见硝烟的战场。

    一场看起来其乐融融的接风宴。

    早些年地位高退居幕后的老江湖从香港回来,往宴会厅上位一坐,外头就乌泱泱来了上百辆车,汇成车海,望不到尽头。

    路口都被堵得严严实实。

    老江湖辈分大,资历够,条子哪怕来了也睁只眼闭只眼。

    几个名号响当当的黑老大都带着自己的兄弟们手里提着各种各样的贺礼,名贵字画,古董花瓶,纯金的佛,玉做的如意和烟斗,成百上千件摆在门口。

    这是为霍霆设的局。

    到了中场,酒足饭饱之后,一声子弹上膛的轻响拉开在南省近三十年来最大的一场带有黑社会性质的帮派围殴火拼。

    混子们动刀动棍,连发的子弹乱窜,厅里血肉横飞,哀嚎肉搏声此起彼伏。

    到了第二天天一亮,宴会厅外附近有片人工湖里飘起来百来具各种装束,难辨面孔的尸体在水面。

    惊得南省省公安厅立刻调派警力打捞,严防死守消息走漏,避免引起社会的舆论和恐慌。

    霍霆手下折了不少的兄弟掩护他往北省转移。

    这起大案,被南省的势力生拉硬拽地都归在了撤退及时的霍霆头上。

    他在接风宴上被制衡,自顾不暇,损失了不少在南省的场子和地盘。

    这算一次败北。

    没有人是常胜将军,霍霆当然也没有咬碎牙齿和血吞,在北省一站稳脚跟,就带着自己的势力冷不丁地就杀了个回马枪,跟打游击战一样。

    一个个地拿回来,一次次地血拼肉搏。

    此刻,他被生擒,双手双脚被呈“大”字,用铁链拴在在一张布满迷离灯光的大床上,上半身赤裸着,打量着四周。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不知道用什么骨头做成的骷髅头。

    他微微一动身,后背传来灼痛,但他并未放在心上。

    门被推开,一个个子不高,也就170的皮肤白皙的,轮廓周正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手里也拿着一个骷髅头。

    “醒了?”

    蒋谨禾翘着二郎腿坐在大床的正对面,身型跟霍霆的硬汉身材相比,瘦小很多,但是眼神极有锐气。

    霍霆望着天花板上闪烁的灯光,晃了晃手腕上的铁链,“蒋老板,这是什么意思?”

    喊打喊杀的场面他轻车熟路,黑帮里那些残酷变态的手段他也毫不畏惧。

    只是生擒头目绑在大床上,在这样的氛围灯下,这唱的哪出。

    蒋谨禾走到床边,饶有兴致地欣赏着霍霆的身材,看着他裸露的上半身壁垒分明的肌理走向,和勃勃有力的胸肌腹肌。

    “霍老板好枪法,远远地只开了一枪,就正中我手下眉心。”

    他捧着骷髅头,比了手枪的手势抵在了霍霆的眉心。

    霍霆脸上何止一丝惧色都没有,那双锐利鹰眸盯着蒋谨禾泛着幽幽冷光,嘴里挂着抹轻佻的笑容。

    “蒋老板可要小心,真有枪子儿进了我的脑袋,你在南省的那几个大型货仓也会在听到我的死讯之后被引爆,现在也就死了几个马仔,之后的损失不可估量。”

    霍霆早留有后手。

    蒋谨禾的神色有了些变化,面前的男人的确不容小觑。

    蒋将手收了回来,“霍老板说话真是严重了,都说和气生财,整天炸来炸去的多没意思。”

    说完,他伸手在霍霆的胸肌上摸了一把。

    任凭霍霆有多波澜不惊,也因这个动作微微蹙眉。

    蒋谨禾将手里的窟窿头打开,这竟然是个装军刀的盒子。

    他瞥了一眼霍霆,手起刀落,将尖刀直接扎进了霍霆的肩膀,旋转着拧了一下,又拔出来。

    飙出鲜血淌在床单上。

    霍霆因为疼痛而拧紧了浓眉,双手被束,铁链被他晃得发出几声沉吟,脖颈上的青筋喷张显现。

    他却只狞笑着望向蒋谨禾,“蒋老板就只给我上这点手段?”

    蒋谨禾望着面前这个阴沉的不怕痛的男人。

    他也笑,“霍老板,你这样可真男人。”

    蒋谨禾一边说一边坐在床边,用床单将手里军刀上的血迹擦干净。

    他的眼里对他有些贪婪的神色。

    硬汉底色的男人,身上伤痕累累,气质依旧锋利如鹰。

    周旋了好几日,蒋谨禾是手段用尽才将人生擒。

    这样的人,女人痴迷,男的自然也崇拜。

    毫无前兆的,他凑到霍霆的嘴巴上亲了一口。

    “蒋谨禾!你他妈恶不恶心!”

    霍霆猝不及防,立马偏过脸去,眼眸里瞬间翻涌着汹涌的杀意。

    他啐出一口唾沫,眉心拧出“川”字纹。

    “霍老板,你都落到我手里了,我不能杀,还不能玩?”

    李志伟的调查资料里,从来没有说过蒋谨禾有这方面的癖好。

    霍霆此刻嫌恶的表情,就像是吃了一嘴苍蝇,他盯着蒋谨禾冷酷异常,积蓄着狂风暴雨,“玩我?你裤裆里那二两肉就该拿去喂狗!”

    蒋谨禾没有生气,他还在笑。

    笑得让霍霆都觉得猥琐,伸手猛拽了一下手上的铁链,手臂肌肉鼓起。

    蒋谨禾丝毫不在意,坐在旁边一颗又一颗地解开自己衣服的扣子,“霍老板放心,我手上调教的男孩都说跟我一起很有意思。”

    ...

    田馨坐在莫利山的副驾上,她的情绪很是紧张,惴惴不安,因为不知道一会儿会遇到什么。

    是不是在营救男人的过程中真的会面临生死攸关的大事。

    田馨紧张得手心都在出汗,在副驾驶上左右打量车里的摆设,嘟囔着,“我是不是该拿点什么趁手的武器?”

    莫利山没应声,只是专心地开着车。

    田馨以为她会被带去黑帮混子们盘踞的地盘或者空旷地带,要不就是仓库或者隐秘的场地。

    但是开车开了好几个小时,却没有想到莫利山停车的地方是一家临市的夜总会。

    停在夜总会门口的时候,田馨犹豫着要不要下车,“我们不是应该去救人吗?”

    莫利山自顾自下车,“他们就在里面。”

    田馨急忙紧跟在莫利山的身后,“在哪个房间呢?我们要偷偷潜伏进去吗?要不要我去帮你吸引注意力,然后你去探听情况。”

    她紧张得心脏噗通噗通地跳。

    莫利山却绕到了夜总会后厨的位置,他左右观察了一下,找到了悬挂在外面用于给整个夜总会供电的电路电线。

    他一丝不苟,从工具箱里拿出铁钳,“不用进去,只要拧断电线就好。”

    第八十八章

    玩物

    田馨身上还只套了一件单薄的外衣,她站在寒风里看着莫利山压低了鸭舌帽,攀爬在电线杆和墙壁之间用铁钳拧断电线。

    她仰着头脖子都有些酸了,“你的任务只是这个?”

    “是的。”莫利山回得一板一眼。

    “你不是说要把他们杀光吗?”

    田馨明显不信,没有刀光剑影,没有铤而走险。

    他们只是在冷风中拧电线...

    莫利山低头看了田馨一眼,“这是蒋谨禾在南北省交界处唯一的地盘,这家夜总会是他跟当地的官员一起投资的,现在里面少说也有百十号他的人。”

    “咔——”电线剪断了。

    他跳到地面上来,慢条斯理地收着铁钳,“直接进去会被乱刀砍死。”

    田馨听得后退一步,小脸煞白。

    接着耳边响起了夜总会里面响起的尖叫声,再然后从后厨出来一个带着耳麦的安保。

    他对着耳麦说,“好的老板,我马上去检查电路。”

    莫利山的动作比他还快,那根极细的铁丝就藏在他的袖子里,他从后面将铁丝套在了安保的脖颈上,

    手上的力气极大,就不到一分钟,田馨就看到安保被勒得脸部憋成青紫色,手脚用力地蹬踹着地面,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整个人呈濒死状态。

    田馨捂着嘴尽量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但是此刻这一幕还是多多少少冲击着她的视网膜。

    让她不停地后退,又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

    等到安保不再挣扎的时候,被莫利山冷漠地丢到门口的墙壁边上,他摘下他的耳麦戴在了自己的耳朵上,又将保镖的外套脱下来给自己穿好。

    在此期间,他的脸上一点破绽都没有,像个麻木的机器。

    莫利山提着工具箱,轻抬帽檐,从后门走进后厨。

    田馨动荡着心情跟了上去,此刻夜总会的后厨混乱成一片。

    “来电了吗?”

    “还没有。”

    “刚刚不是有人过去看了吗?黑灯瞎火的,炒个菜都看不到!”

    “谁点个火啊...”

    莫利山极其的沉着冷静,田馨发现他的身影在黑灯瞎火里不见了好几分钟,她心慌不已,原地转圈,接着有衣服就塞到了田馨的手上。

    “找个地方穿上。”

    田馨心惊肉跳地随便推开了一扇门,还好里面是个厕所,手里的衣服是这里女服务生的,她套得手忙脚乱,摸瞎操作。

    等她推开门出来的时候,夜总会已经点起了蜡烛,用上了备用电源。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面坐着十好几人,有些脸带刀疤,有些一副地皮流氓像,有些手里拿着手臂粗的钢管,他们围坐一团抽烟的抽烟,嗑瓜子的嗑瓜子...

    田馨举目四望,莫利山不见了...

    “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停电,诶,服务员,给我们倒点茶行不行?嘴巴干死了!”

    田馨还在到处找人,莫利山的那顶鸭舌帽在整个大厅里根本寻不到。

    “叫你呢!你到处乱看什么?”

    田馨被一个面露凶相的男子推了一把,“你听不到我说话吗?”

    “好,马上,我...马上去给你们倒茶。”

    田馨在这方面还是轻车熟路,她在至真园兼职过半年,走到吧台里冲泡了一壶茶水到了那群人面前,她一杯一杯地倒,凌乱的碎发垂下来。

    有个人嬉笑着扒了扒她的碎发,“哟,这服务员还挺好看的,昨天怎么没见到过?”

    田馨不着痕迹地躲闪了过去。

    “二毛,你别惹事了,蒋老大还在上面,要是下来看到了你又得挨踢。”

    “我咋了嘛,他自己不喜欢女人,不许自己的小弟喜欢啊!”

    那个叫二毛的十分不服气。

    “闭嘴吧二毛!小心你一口牙,我去问问老大事儿办完了嘛。”

    说着其中带刀疤的那个人就站起身来往楼上走。

    “你明明就想去看看男的怎么搞男的,小心长针眼啊,蒋老大会挖你眼睛哦。”

    其中一个声音压低了些,“这个和之前蒋老大养的男宠们不一样,这个人说出来吓死你们,他姓霍。”

    “霍?霍咋啦?姓霍的这么多?”

    “北省能叫得出来名的,姓霍的只有那一个。”

    十几号人都哑了声。

    “霍...霍霆?那个近年来南北两省最庞大的帮派组织头目?”

    田馨手里的茶壶在这个时候应声落地...

    ...

    李志伟跟莫利山才接上头,他迅速地将手里的胶带扯开,一脚踹开旁边几具没有生气的尸体,“其他人来了吗?”

    莫利山有条不紊地收铁丝,“来了,田馨也来了。”

    李志伟一愣,“阿山,你怎么想的?”

    “她非要跟来,说生死由命,还说...很担心他。”

    李志伟又是一愣,从莫利山的工具箱里拿出一把手枪,他阴沉着脸,牙齿都快咬碎,“我先去救老大,你得看着田馨,场子里一个人也别放过。”

    说完,他就摸到了三号房,房间门被落了锁,门口也没有保镖。

    李志伟还有些纳闷,伸手拧了拧门把手,竟然能打开。

    一看整个人都顿住了,几近石化状态。

    蒋谨禾裸着上半身,躺在霍霆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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