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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你怎么脸色不好,要不要跟我去甲板上透透气。”

    关廷裕走到了田馨的身边,他言词里的关切倒是真真的。

    田馨的确需要去透口气,于是跟着关廷裕到了游轮的甲板上,里面被季家包圆了场,都在应酬着,外面的人倒是显得没有那么多。

    霍霆的外套被田馨放在里面的凳子上了,她去厕所的时候怕给弄脏了,现在海上吹起来的寒风让她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喷嚏。

    关廷裕赶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田馨的肩头上,“田小姐,是因为什么不开心呢?”

    田馨以前只跟学校里那几个刺头打交道,袁瑞雪她们说话小情小爱居多,可胡蝶不一样,她将明晃晃的利益摆在了你的面前。

    如同打蛇打七寸,让田馨一时半会儿还回不过神来。

    “那你呢?关警官,你怎么出来了呢?”

    田馨不想说,于是反问。

    关廷裕望着只有月光洒落的黑沉海面,“一群权利之士在里面拥护一个恶贯满盈的匪徒,我实在看不下去。”

    田馨竟然听得一乐,她笑眯眯地发问,“关警官,白是真的白,黑又是真的黑吗?”

    第六十四章

    争锋相对

    霍霆这边酒过三巡,季国南让人在宴会厅里临时搭个台子看戏,哪有人敢违抗。

    他手底下有一个干部恰好就是市文宣部的,一个电话,还真叫来了戏班,唱了一曲《定军山》。

    高亢戏腔,季国南跟着打拍,底下不少人纷纷上来祝贺大寿。

    胡蝶手里抱着酒壶,走到霍霆的跟前忙出声,“阿霆,你得劝劝干爹,他不能再喝了。”

    霍霆当即默不作声,疾步到了季国南的桌前,没落座,只拿起桌上刚温过的白酒,酒性纯烈,仰头一饮而尽,“干爹的酒,干儿子来挡。”

    季南国默许,满眼欣赏神色。

    虽然不是高门贵胄,但也是血气铮铮的汉子。

    他费心费力招揽的兵马。

    再高的官也活在天与法之下,起落就在一夕之间。

    霍霆不一样,他没有拘束,游离在法律社会的边缘,表面披着商人企业家的皮囊,一副江湖道上的豪气仗义,底下却又稳坐在黑帮头目这样惊心动魄的宝座。

    季国南年过五十,清楚知道后生可畏,他不坐在这个位子上,总有人前赴后继。

    官场权斗是血腥战场。

    但数十年起落,他却只认识了一个霍霆。

    英雄历朝历代都有,可枭雄难得。

    胡蝶被挡酒的霍霆迷得神魂颠倒。

    她抱着酒瓶,绕到他这边,注酒的速度刻意放得很缓,轻声关切,“阿霆,怎么穿得这么少?会冷的。”

    霍霆的大衣给了田馨,他的西装外套也被他喝高了脱下,现在就只一件单薄衬衣,下颌延至锁骨的筋脉被热酒激得蓬勃喷张,泛着淡青色。

    “不冷。”

    男人答得极其冷淡,注意力似乎完全不在这里。

    季国南淡笑着问霍霆,“刚不是听说,你有个人要介绍给我吗?”

    霍霆的视线此刻扫视全场,却唯独不见田馨的踪影,他俯下身回,“干爹,人不见了,我去找找。”

    季国南摆摆手。

    男人顺手抄起外套,忽略掉胡蝶,往宴会厅外面走去。

    跟着田馨的保镖只敢在厕所门口等待,他就一个没注意,左等右等,半天都没有等到田馨从厕所里出来。

    “人呢?”

    霍霆燃了根烟,脸上带着愠怒,掀起他方才单薄的瞳仁里的漩涡。

    保镖出声,“田小姐吃不惯生鲜说要去洗手间漱口,我不太方便跟过来,她现在也没出来。”

    霍霆凌厉如刀地睨了一眼保镖,颌颊线紧绷一瞬,“废物东西。”

    在这样的场合让田馨走丢,霍霆都能记起刚刚她在入口被拦下来时的无助。

    带田馨来这样的场合就是见人的,他霍霆的女人不该被藏着掖着。

    又不是养的情儿。

    “还不快找!”

    霍霆即刻发号施令,眼睛里积酿着一寸将要化了的冰。

    “老大...好像人在外面...”

    ...

    朦胧的夜色洒在甲板上,田馨竟然迟迟没有听到关廷裕关于她问题的回答。

    她转过头看了眼关廷裕,他带着世态凉薄的神态望着海平面,腰板特别直,笔挺铿锵。

    外套脱下来给她之后,他的警徽还别在内衬上,泛着幽幽的冷光。

    “这么好的月色,该有这么好的兴致!”

    霍霆低沉的声音在甲板上响起。

    此刻海面上开始缓慢地飘落零星的雪花。

    田馨转过身看向了霍霆,那抹轮廓迷雾迢迢,英气勃发。

    他的浓眉上缀上了几小朵,冷飕飕的。

    “阿霆。”她轻唤他。

    霍霆的视线落在了小姑娘肩头的那件不属于他的男士外套上,脸上瞬间一沉,“小九,我给你的大衣呢?”

    关廷裕当然也注意到了霍霆。

    两个男人的目光一对视,如同两股炽烈的火焰。

    针锋相对。

    田馨搁在中间,有种烧灼感。

    “我出来的时候放在里面了,外头冷,关警官就把他的外套给我了。”

    霍霆将田馨揽进怀里,贴着他薄薄的衬衫,田馨几乎就趴在他的胸口上,体温炙热烘烤着她。

    男人随手就将田馨肩头上的外套拿开,然后丢掷到了不远处关廷裕的怀里,他嘴角噙着一抹浪笑,“关警官,我的人你也敢碰?人贵在自知,你到现在还没有学会吗?”

    关廷裕的情绪听到霍霆这话的一瞬间就变了,他眼里竟然生出了悔恨,盯着霍霆似乎想要将他凌迟。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两下,迅速地朝霍霆走近。

    一边走一边摸向自己右侧皮带上的黑挎包,从里面拿出一把警用手枪来。

    霍霆眼疾手快,将自己身前田馨拉开到一旁。

    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关廷裕那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霍霆。

    他咬着牙,端正的五官上带着煞气,“霍霆,法网恢恢,你不会一直这么嚣张的,会有报应的!”

    霍霆单手插兜,生死当头,被枪指着眉心,还能面不改色,甚至笑得出来的,只有霍霆,他抿了一口手上的烟蒂。

    呼出一口烟圈在寒冷的空气里弥漫,“是吗?这么些年了,关警官见过一次?”

    田馨看得胆战心惊,脸上煞白,她捂着嘴惊呼一声,“关警官,为什么要这样?”

    关廷裕听着田馨分寸大乱的声音,他低喃了一句,“为什么要这样?”

    接着关廷裕将那把枪抵上了霍霆的额头,刚硬又冷酷地将坚硬的枪口往霍霆的皮肉里压。

    压得极重,极狠。

    他喑哑出声,眼底泛着猩红,“你的手上沾着鲜血,染着人命。”

    枪口在霍霆的额头上抵出红痕,他也眉眼森森望着关廷裕,冷笑着回,“关警官就没有吗?还是说,因为你的组织没判你有,所以你就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我的身上?”

    “我没有!”

    关廷裕拿枪的手微抖。

    那是他的梦魇,是他洗不清的罪恶。

    记忆得追溯到,在霍霆来京市的第一年,有人在他经营的洗浴城里发现了毒品。

    那是关廷裕经手的第一份红头文件的大案,他熬更守夜,信心百倍,紧密追踪,势要在京市拔除毒瘤。

    可是因为霍霆在京市盘根错节的关系,他连搜查令都申请不下来,关廷裕立功心切,带着一名女同事两个人便衣进了霍霆的洗浴城。

    他不知道的是,霍霆这么多年来沾什么都没沾毒,他也在查,谁能在他的地盘上为非作歹,用尽手段凑齐了这批货的上线下线。

    毒贩和匪寇不一样,他们更为阴毒狠辣。

    在霍霆的洗浴城里女警被du贩擒获,身体被注射进了大量新型du品致幻,清白之身也被玩得破旧。

    关廷裕推门进去的时候,女孩已经奄奄一息,遍体鳞伤,哭吼着只求速死。

    霍霆隐在黑暗里,交叠双腿,那么事不关己,“你不该冲动,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要贵在自知。”

    女警的配枪被霍霆丢在了关廷裕的脚边,“对她来说,死就是解脱。”

    关廷裕下不去手,他想救人,是可怜的女警爬过来,就着他的手吞枪自杀的。

    田馨那句,黑就是真的黑,白就是真的白吗?

    关廷裕答不上来,他犯过错,恨意入骨时,也觉得自己是剥夺年轻女同事生命的魔鬼。

    第六十五章

    你这样最好

    田馨眼看事态愈演愈烈,持枪的被抵着枪的激怒。

    关廷裕控制不住自己,霍霆也毫不惧怕。

    她都能看到关廷裕的手指微弯,即刻就要扣动扳机。

    “关警官,要冷静啊!”

    “阿霆,你也不要冲动!”

    田馨一颗心忽上忽下,她参与不进去两个男人的博弈,只能在一旁急得满头大汗。

    宴会厅的戏曲好像唱完了,通往甲板的走廊上陆陆续续出来了几个宾客,有了不少的交谈声,霍霆的随行保镖也在这个时候陆续进场。

    其中一个保镖手里拿着霍霆的大衣,递给了田馨,“田小姐,把衣服披上吧。”

    田馨哪里有空关心这些,她都感觉不到冷了,只是忧愁地望着面前这场对峙,语气哽咽,“你们能不能不要再胡闹了!”

    关廷裕收枪的动作很迅速,是赶在第一个宾客到甲板上来之前,田馨话音刚落的时候。

    “你倒是听她话。”

    霍霆的表情很是不爽,垂眸抚平衬衫上泛起的褶皱。

    关廷裕将外套穿上,冷言冷语回,“你会得到审判的。”

    霍霆将烟咬到了嘴角上,说话有些含糊,他微眯着眼,“我听这话好多年了,我等着这一天。”

    关廷裕离开的时候,他回头,再次注视甲板深暗处,吐着烟,风平浪静之下暗藏着嗜血锋芒的霍霆。

    目光的交锋,极静,极缓,背景突然消音。

    眼神清冷,眼神淡漠,安静中的汹涌澎湃。

    田馨将肩膀上的大衣拢了拢,她小跑到霍霆的面前,抬高手,手指轻抚着他额头上泛红的枪印,“你没事吧?”

    小姑娘的脸上满是担忧。

    “你是为他才离开我视线的?”霍霆将烟在指尖掐灭,语气实在不算好。

    “不是。”

    田馨是被胡蝶的话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小九,我说过不让你见他的。”

    “关警官也是正人君子,我们在外面站了不到十分钟你就过来了,再说了,里面确实太闷了。”

    田馨合情合理地解释道。

    霍霆的眼眸暗了暗,他的大掌抚上了女孩的脸颊,指腹又撵上了她的唇齿。

    她看起来好像还意识到忤逆他的话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

    “你要是敢背叛我,我会亲手毙了你。”

    他阴恻恻地出声,带着凶戾蛮横,是他长时间用温柔缠绵的样子将自己伪装,到了这个时候才惊现他人格的本色。

    逼慑人心的寒光从他的眼睛里渗出,像一柄利剑刺穿了田馨。

    田馨被吓得一愣,可她也满肚子怨怼,“你总抓着关警官不放,那胡小姐呢?你跟她在里面喝酒的时候不也没关注我吗?”

    这次轮到霍霆愣神,“胡蝶?跟她有什么关系?”

    外面还是太冷了,田馨哪怕裹着男人暖和的大衣,依旧有冷风从裙摆处鱼贯而入,她又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进去说。”

    男人揽女孩入怀,也没有往宴会厅走,而是最开始他们在游轮一楼试衣服的房间里。

    等到房门一关上。

    霍霆便欺身过来,张嘴含住了她的耳垂。

    那里的神经更加敏感脆弱。

    他的声音有魔力,“你是不是在吃胡蝶的醋?”

    田馨如同被点中哑穴,她多少是有的。

    “说话,小九。”

    他一句比一句低沉,也更加的气息火热。

    “是,她说她家都是当大官的,我没权没势,跟你这样的人根本不能在一起多久,她说她欣赏你,以后你落魄一定会扶你东山再起。”

    田馨当时听得怔怔,她没有开口反驳的原因很简单。

    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么遥远的事,她满脑子都是眼前。

    霍霆听完之后,人坐在了房间柔软的大床边上,他的笑声很低很沉,细碎发闷的余音震在田馨的心口。

    像一首撩拨的曲子,“你信她这话?”

    “比起胡小姐,我确实没有显赫的背景。”

    田馨说得透明。

    只是她这话才说完,人就被拽到了床上,她情不自禁地颤抖。

    霍霆在这方面是狠的,蛮的,横的,却又让人沉沦着。

    他低喘着说,“你大可不必担心,我霍霆不靠女人铺就我权力的宝座。”

    “只要是我的女人什么样都好。”

    男人咬吮着女孩的嘴唇,“你这样最好。”

    灯光淋在女孩的身上,她的玲珑身形像码头夜晚上微晕的月色。

    他是嗜血的野兽,肆意围猎着自己身下的漂亮猎物...

    天花板的灯在晃,窗纱在浮荡。

    ...【车待定】

    田馨睁眼清醒的时候,挪动身体只觉得酸涩。

    她拍了拍身旁,又是空荡荡的。

    这个男人好像只适合夜晚,白天都会不见人影。

    电话铃响个没完,田馨接起来,就听到医院的护士出声,“田小姐,你这个月的医院费用还没有交上,如果逾期的话,朱女士的病床可能就要腾出来了。”

    被子从女孩的身体上滑落,露出肩胛斑斑点点恩爱的痕迹。

    她觉得不解,“前不久不是说我妈进急症室了吗?”

    “哪有这事?朱女士的病情很稳定,这个月能出院的,只是医生建议观察几天,所以这个月得要补齐。”

    田馨再拨田宥桦电话的时候,依旧是无法接通。

    她心里平静得都没有什么波澜。

    落在脚边的礼服裙已经因为昨晚男人的“暴行”被撕烂得细碎,肯定是不能穿的,田馨还意外看到过价格,六位数的礼服。

    霍霆撕开的时候,眼皮也不眨。

    她只能去浴室里简单淋洗了一下,然后穿上了自己来的时候最日常的衣服。

    一拉开门,门口站着两个保镖。

    “田小姐,老大今天上午去送季首长下船了,

    说你昨晚太累了,就不吵醒你。”

    田馨听得脸上一燥,“那能麻烦你送我去趟医院吗?”

    霍霆人虽然走了,但是那辆银灰色的奔驰倒是留下了。

    保镖充当司机将田馨放在了医院门口。

    田馨跟保镖道了声谢,才从医院进门的时候,在医院门口有个倒在花坛里的男人,他吸嗨了,昨晚凌晨倒在这里昏睡。

    此刻才缓缓清醒,田宥桦皱着眉头将田馨下车的场面收入眼底。

    第六十六章

    做局

    朱红瑛苍白悲苦的病态变得红润不少。

    田馨刚进来,她还支起身子跟隔壁床一个长乳腺结节的大姨聊得火热,瞥到田馨,对她招招手跟大姨介绍,“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我那个在京财读书的女儿,从小到大成绩都好,将来一定是个有出息的。”

    大姨也欣赏地望着田馨,“哟,长得这么漂亮呢,怪不得你妈总是经常提起你。”

    田馨看了一圈病房,“田宥桦呢?”

    “上班去了啊,宥桦最近朝九晚五的很辛苦,昨晚听说排了个夜班,平时下了班还要来照顾我,他的腿脚又不方便,你个做妹妹的也应该体谅一下你哥,有时候的态度还是放好些,不要......”

    朱红瑛精神好些了,今天有护士来说她再待几天就能出院,她现在对于她这个哪怕花了点代价戒毒的宝贝儿子更加宝贝。

    只要不赌,她觉得田宥桦又拥有了光明的坦途。

    “他照顾你是应该的,这些年,你吃了多少苦来给他还赌。”

    田馨冷着声,对朱红瑛说得不为所动,她看得出来朱红瑛恐怕不知道田宥桦打电话跟她说要急诊费的事。

    “也不能这么说,那是你哥,田家唯一的独苗,馨馨你这么懂事,该知道帮扶一下你哥那是多正常的事。”

    朱红瑛下了床忙凑到了隔壁大姨那张床边说,“大姐,我们宥桦虽然腿脚不便,但是是个很上进的小伙子,你身边要是有适合的女孩一定要介绍给我儿子。”

    大姨忙点头,又看向田馨,“你姑娘要不要对象啊?我弟弟的儿子也在京市读书,就是不知道你姑娘看不都看得上。”

    耳边家里长家里短的,田馨的注意力不在这里。

    直到病房门口杵着拐棍一瘸一拐的田宥桦一出现,还不等田宥桦进门,田馨三步并做两步,走上去用最大的力气将田宥桦拽出病房,抽掉了他的拐棍。

    然后将手里的帆布包往他身上狠狠地砸过去。

    她没有什么随身携带的可以防身的东西,只有帆布包里一只削尖的铅笔,她伸手将铅笔反捏在手心,对准了田宥桦的眼睛。

    冷冰冰地质问,“钱呢!”

    田宥桦腿脚不利索,加上田馨来势汹汹,帆布包都把他砸懵了,接着是只尖锐的铅笔近在咫尺,高悬在瞳孔上方,“你发什么疯?哪里学得这些!像个女的吗?”

    田馨以前也不这样,但是田宥桦的拳头和巴掌是说落就落。

    跟谁像谁。

    霍霆这样的黑老大,警察的配枪抵头,他都能肆无忌惮。

    “你别废话!我给你面子了,没在妈面前拆穿你,我就问你,那笔钱呢!”

    田馨将铅笔往田宥桦的瞳孔上方又怼了一截。

    “你他妈的...那笔钱在我这里,我没动,你把笔放下来,我们能不能好好说!”

    田宥桦没有拐棍做支撑,只能勉强靠在墙壁上维持着自己的平衡,那只铅笔,他是怎么也躲不掉的。

    田馨依旧没松手,“既然你说有钱,那你把钱拿出来,以前我可以纵容你,但是现在不能,你得到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里面的朱红瑛察觉到田宥桦还没有进来,于是出声,“宥桦,馨馨,你们在外面干嘛呢?怎么还不进来?”

    “田馨,你先别搞这么大阵仗行不行,一会儿妈看到了又得好一通解释,你先把笔放下来,我们好好讲,我不是诚心骗你。”

    田宥桦放低了语气,田馨的目光在他的神态上打转,最后觉得这样僵持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

    她缓缓将笔放下,“不是诚心也是骗了,这么多年,我能不知道你的把戏,钱到你这里一定不会拿去做好事,你的钱我管不着,但不该碰我的!”

    田宥桦夺过了自己的拐棍,“我同事找我借钱,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出来,又怕你不拿,所以随便找了一个由头。”

    “田宥桦,你的嘴里有实话吗?”田馨有些恼。

    “我骗你干嘛,我还专门立了字据,在手机里,你自己看,最迟明天,这钱肯定打到你的卡里,田馨,怎么说我也是你哥,你对我一点信任也没有?”

    “没有。”

    田馨拿过田宥桦的手机,将图片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确实是借款字据,写明了借钱的时间和还款日期。

    她盯着田宥桦,田宥桦忙说,“你要是急用,我兜里还有些平时省下来的几百块钱,你都可以拿去,要是你再不信,我现在打电话给我的同事。”

    这件事要作假,一时半会儿田馨是摸不出端倪来的。

    她只是稳了稳情绪,“明天钱我得收到。”

    田馨对三千块的执念没有那么深,实在是田宥桦身上的罪恶之源太多。

    朱红瑛从病房里走出来,“你们两个还在门口做什么呢,宥桦,昨晚都没来,进来跟妈聊聊天。”

    田宥桦跟着朱红瑛进去了,田馨则站在病房门口,她没有想多停留,转身就离开了。

    才出病房门,她更没有想到霍霆那辆银灰色的奔驰车还在楼下。

    保镖还在驾驶座上,看到田馨来,伸手为她拉开车门。

    “送我回学校吧。”田馨对着保镖出声。

    “田小姐,刚刚老大来电话了,让我送你回别墅。”

    田馨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她人已经在车上了。

    市中心的别墅里,在一种难以描述的低压之中,唯一看起来慵懒轻松的只有霍霆。

    季国南身边的男秘文质彬彬地站在一旁,用温和的语气说出最惊心动魄的词句,“霍老板,季老刚得到公安那边的消息,除了U盘还有照片,那个记者将底片当时跟他同事过的同门师弟。”

    他推了推眼镜,“还是在校大学生,在京财就读,叫王小斌。”

    资料被男秘放在了桌上,他继续说,“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霍老板处理了,季老说昨晚生日很开心,这事办成了,码头还能给你批艘货轮。”

    霍霆昨晚才喝了酒,此刻品着龙舌兰,听到在校大学生,他微抬了下眼眸,里面露出几抹寒光。

    男秘只负责传话,说完就被送走了。

    李志伟在一旁皱紧了眉头,“老大,那个记者本来就不干我们的事,帮忙收了一次尾,现在又扯出来个在校大学生,真拿我们当擦屎的纸啊。”

    第六十七章

    当黑老大也不容易

    霍霆睨了李志伟一眼,冷飕飕的。

    李志伟伸手拍了下自己的嘴,“老大,我是话糙理不糙,这些当官的,位置坐那么高,就该给百姓谋福祉,却啥也没做,反倒让小老百姓抓住把柄,那个U盘里那点东西我都嫌...”

    “闭嘴。”

    霍霆气场凶悍凌厉,凝了李志伟一眼,让他噤了声。

    他冷声说,“季国南兴师动众把处理个记者和学生这样的事交到我手里,就可见U盘里的东西一旦公开他势必晚节不保,要是从你嘴里泄了秘,你还想不想要舌头了?”

    李志伟往后退了退,连话都不应了。

    莫利山从偌大客厅的角落走出来,他压了压鸭舌帽,拿起了搁在桌上的资料,仔细审阅,“要动手吗?”

    霍霆用雪茄钳剪了只雪茄,用喷枪点燃了,含在嘴边,他站起身来,立在别墅客厅的落地窗前。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精心打理过的花园,格外雅逸。

    男人巍峨身影投射在玻璃上,眸光凛冽,眉头微皱。

    他摸了摸脖颈上的黑色玉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竟然觉得玉牌上的缅文的凹痕越来越深了。

    最后他沉吟道,“再等等,你先去盯着。”

    田馨进别墅的时候,三个男人早散了,雪茄的清香也散了。

    正在收拾的保姆阿姨对田馨说,“霍先生在房间里。”

    田馨便急匆匆地上二楼,想要去问清楚霍霆让她来是什么事,她本来还想去学校期末复习一下。

    她推开门的时候,霍霆刚好围着一条浴巾从浴室里出来。

    身上是洇湿的水汽,男人的上半身肌肉线条沟壑分明,那条扎眼的过肩龙晕在水汽里彷如腾云驾雾在他的身上,而龙身上竟然都是指甲凌乱的抓痕。

    那是她的杰作。

    “好看吗?都是你留下的。”

    霍霆早就听到她进门的动静。

    “哪有啊...”

    田馨看得面红耳赤,不仅仅是因为昨晚在船舱里的水乳交融。

    而是男人的这副身体可堪称顶级男模的身材,是女孩看到都会面红心跳地捂嘴。

    虽然睡过好几次了,但是始终会让人觉得这是极品。

    霍霆没有穿衣服的想法,三指夹起搁在房间水晶烟灰缸里的雪茄,大喇喇地坐在卧室的真皮沙发上。

    男人将头轻靠在沙发上阖眼,烟雾缭绕着他不羁的眉眼。

    田馨坐过去,她很难得在霍霆的脸上看到点纠结。

    没错,是纠结。

    “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她望着霍霆挺俊的侧脸,偶尔还是会恍惚,怎么会有人拥有这样完美的容颜,将一个混蛋包装成世人都高攀不起的样子。

    女孩的手指沿着他侧脸轮廓的弧度起落。

    霍霆睁开眼眸,握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啄了一下,“小九,坐其位谋其事,我是身不由己。”

    田馨听得懵懵然,但这话她听他在第一天交心的时候说过。

    她还不知道怎么回答,很意外地就在就在他的肩头处,匍匐在他肩头那头凶兽的眉心处看到了一个不小的疮疤。

    “这是什么?”

    田馨上前轻抚。

    “大直径子弹留下的洞。”

    不止。

    田馨之前并没有细看霍霆的纹身,她不敢看。

    凶兽在他身上活了,田馨那双未经世事的含情目镇不住。

    越看是越怵的。

    在男人身下的时候,又总是被他捏着下巴抬头,一眼望进的都是他裹挟着情欲的眼底。

    现在一看,都是伤疤刀痕在纹身的底下掩埋着。

    沟沟壑壑,深深浅浅。

    从底层满身血污的爬上来,尝过世态炎凉三六九等。

    她情不自禁地附和,“是的,我理解你,当黑老大也不容易。”

    在此刻女孩是相信他的身不由己。

    霍霆闻言轻笑了两声,他将雪茄放下,将田馨搂紧安置在怀里,他用胡茬轻蹭着田馨娇嫩的额头。

    惹得女孩不满轻哼,在他怀里胡乱地闪躲,轻推他的肩膀,“你的胡茬!”

    霍霆低头轻吻她的肩膀,将女孩的后脑勺摁住埋在他的肩膀上。

    用深沉的语气出声,“今晚回去吗?”

    田馨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她闻言也低头轻咬了一口他的肩膀,“你想我回去吗?”

    “我怕你吃不消。”

    霍霆的手指穿过女孩柔顺的秀发,他的眼底燃烧了一团火。

    田馨含糊感觉到背后紧贴的灼热缓慢地抽离,冷风钻进被子里,她当即就醒了,四肢随之自觉伸展。

    一晚上都被霍霆抱着,她觉得自己都快僵化了。

    藕白的小腿才刚刚探出柔软的被褥,又被冷得缩了回去。

    “吵醒你了?”

    比平时粗粝低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田馨以为已经白天了,一睁开眼,发现窗帘的缝隙里外面依旧月明星稀,室内也没有开灯,她因不满而嘟起的嘴唇被轻咬了一下,“还没天亮,再睡会儿。”

    “嗯。”

    她应了一声。

    睡意浓浓,她在迷糊中看到男人站在床尾,从柔软大床正对面的壁炉上的暗格里,不知道拿出了什么用一张帕子在细心地擦拭。

    再接着将其利落别在了腰上,大步迈出了卧室。

    田馨周一到自习室的时候,是哈欠连天。

    许一萌忍不住了,“小馨,你昨晚是没睡吗?”

    田馨的耳根微红,“昨晚也是复习到太晚了。”

    “真的假的?那看来就我一个人不太努力了。”

    许一萌听到立马埋头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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