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除了上传画作，她还会上传一些杂七杂八的日常，有时还会拍vlog。每次点赞量都很高。
同时兼顾学习和账号，裴晰每天都很忙，但与其说忙，不如说是充实。
她很满意自己目前的状态。
脑袋里很纯粹，忙起来之后，什么多余的情绪都不会再有。
虽然偶尔的时候，它会冒出那么一点点尖，但也会很快地被她按下去，看不出任何端倪。
转眼之间寒假到了。
裴晰放假比裴致要晚几天，得知放假日期的时候，裴致立刻就订了机票。
放假第一天，他就火急火燎地赶回了榆市，下午飞机落地，裴致拎着行李箱先回了趟家，然后赶去一中门口接裴晰。
不需要再穿校服，裴致那些好看的衣服全都有了用武之地，往学校门口一站，跟明星似的，惹得小女生们频频回望。
长腿宽肩，衣品极好，再配上最强的时尚单品——一张帅脸，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
有高二高三的学生认出了他，露出惊讶的表情，也有高一的，不认识他，单纯被他的美貌吸引。
裴致淡定地站在门口，目不斜视地看着鱼贯而出的人流，怕错过裴晰的身影。
有两个女孩的交谈声忽地飘到他耳畔。
“学姐你看，这人好帅啊，也是来接咱们学校的学生的吗？”
“你不认识他啊，他是咱们一中上一届的校草啊。”
“他是咱们学校的？咱们学校之前还有这么帅的帅哥？！”
“何止啊，咱们一中之前可是双校草。”
“？你的意思是，长这么帅的，咱们一中之前有两个？！”
“对啊。”
“？学姐，你们以前过的都是什么好日子？”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告诉你，以前他们俩还是死对头呢。”
“为什么啊？”
“一山不容二虎呗，就跟娱乐圈的对家似的，天天被拿来比较，谁受得了。”
“那你支持哪个？”
“我当然是全都要啊...哈哈哈哈，能看两个帅哥，为什么非要选一个...”
“哇塞，学姐你说得好有道理...”
两人逐渐走远，声音渐小，裴致听不到了，摇头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以前的事情，居然莫名感觉，挺臊得慌的。
他那时候真的有点幼稚。
站在校门口看这些稚嫩的脸庞，裴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自己忽然之间长大了。
这道校门像是一道屏障，隔出两个世界，他已经不属于门内的那个世界了。
与此同时，好像有一些东西也被留在了那里。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
看到那些和好朋友勾肩搭背走在一起，松松垮垮地单肩背着书包，手里托着篮球的男孩，他仿佛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幼稚的，小气的。热血的，倔强的。过去的，已逝的。
来不及唏嘘感叹，熙攘的人流中忽然走出一道身影，裴致眼睛一亮，朝着她挥手。
裴晰也看到他，乳燕归巢般跑过来，扑进他怀里。
“哥哥！”
裴致微笑，摸了摸她的头，看她仰着的脸，目光温柔得化成一滩水。
他轻声说：“走，哥哥接你回家。”
第123章
像是有什么预兆般停下脚步
今年冬天的风似乎比往年更劲一些，但是年也来得更早，一月末就迎来了除夕。
裴若云提前几天回了家，一家三口去拍了合照，这是每年的惯例。
裴致不知道怎么迷上了做饭，抢了李妈的活计，认认真真拟了一份菜单，说要在年夜饭上大显身手。
兄妹俩照着菜单盘点了一下家里的食材，有一些还不全，需要去超市里买。
两人一拍即合，穿了衣服，借了裴若云的车钥匙，出发去超市。
裴致早在高考后的暑假拿了驾照，科目一二三四一把过，只用了一个月，练车的时候，他惊奇地发现，原来自己还有开车的天赋。
现在出门的时候，基本上都是裴致开车。
裴若云留在家里的那台车早就已经变成了他的座驾。
临走之前，裴晰把裴致拟好的菜单po到了动态上，配上文案。
【我哥哥要大展身手了，我们现在出发去超市买东西，一会给大家看成品，敬请期待~】
她平时在账号里什么都发，没什么规律，一时兴起就随手发一条。
比如看了什么电影，喝了什么奶茶，听了什么好听的歌。
有时候甚至是一些小到不值一提的事。
粉丝们都说她是一个分享欲很旺盛的人，裴晰笑笑，没有人知道，其实她以前几乎一个月都不会发一条朋友圈。
裴致的副驾驶很好坐，如他所说，他开车真的算有天赋，车感好，手脚又稳，开着热风的车厢里，平稳得让裴晰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窗外闪过一只绿眼鲨鱼。
裴晰靠在椅背上的头轻轻抬了起来，视线不自觉往后追随着那张牌匾。
大鱼网吧的门关得很紧，大概是放假了，招牌上，灯的电源不知是不是忘了关，鲨鱼眼睛还冒着幽幽的绿光，很亮。
裴晰现在看这只毫无审美可言的鲨鱼，居然莫名觉得他有几分可爱。
她忽然有些恍惚，如果不是大门上明晃晃上着锁，她几乎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人从里面推门出来，穿着单薄的黑色卫衣，垂着头，然后眉目冷冽地点燃一支烟。
尽管她并没有见过他抽烟的样子。
但是烟雾弥漫在他眉眼间的样子，大概会很好看。
虽然并不是烟的功劳。
“到了。”
一旁的裴致忽然出声，把她的思绪打断，车身一晃，然后一段下坡，直接驶进超市的地下停车场。
裴致找了个车位，停稳，然后两人一起去超市买东西。
明天除夕，超市里人很多，年味十足，热闹喜庆的红色占了一大片。
依旧是裴致推车，延续他大刀阔斧的购物风格，买了满满一车，结账的时候，装了满满三个大袋子。
大概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都不用再采购了。
把东西放进后备箱，车子开出停车场的时候，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雪。
细小的雪片在空中纷飞，飘然旋转一圈，然后落在路边熙熙攘攘的一切之上。
刚开出超市门口，裴晰忽然看到了什么，一下子叫停。
她指着路边的一个三轮小车，“哥哥，我想买那个烤红薯。”
裴致一愣，买了一兜子山珍海味，居然一下子返璞归真起来。
他笑了下，说：“好。”
然后两人下车，走到卖烤红薯的小车前。
很久没有过来，裴晰认出，摊主还是以前的那个老爷爷。
只是他们来得不巧，烤熟的红薯已经卖完了，要等几分钟才有新的。
裴致说不急。
他让裴晰先回车里，他自己在外面等着就好，裴晰摇头拒绝，执意要和他一起等。
雪越下越大，落了他们满头满肩，覆上了一层白色。
冬天昼短夜长，天黑得很快，等待的这几分钟，两人亲眼看着天色一寸寸暗下去，然后一整条路的路灯倏地一齐亮起来。
烤红薯很快也好了。
因为一会还要吃饭，所以裴晰挑了一个小的，刚出炉的红薯很烫，老爷爷用废旧报纸包了一层，再用塑料袋装了起来。
裴晰捧着烤红薯往车里走，刚走到车边，像是有什么预兆般，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回头。
“怎么了？”裴致蹙眉问。
裴晰的视线定定看着某处，然后转过身，摇摇头，“没什么。”
裴致莞尔，轻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走吧。”
“嗯。”
两人上车，车子启动，很快碾着细雪驶进车流中。
路边的警卫亭后面，一个身影走了出来，他定定看着无数亮起的车灯，一双幽黑的眼深沉无比。
第124章
他已经忍了太久了
江承下巴埋在衣领里，口鼻中呼出的气体遇冷成云烟，蔓延至好看依然的眉眼。
他看到裴晰的动态，所以来这里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见了她。
揣在兜里的手用力收紧，他的胸腔密密地发疼。
他定定凝望了一会车流，鸣笛声和轮胎摩擦声此起彼伏，周围却仿若真空。
不知道看了多久，江承终于抬脚，转身，沿着亮起的路灯一步一步慢慢走着。
走到大鱼网吧门口，他拐进巷子里，然后上了楼。
这里有一家旅店，全年不打烊。
江承开了一个房间，拿到钥匙进屋，屋里的设施很简单，但也还算干净。
他把外套脱下来，兜里的手机忽然叮咚一声，有人发来消息。
江承拿出来看了一眼，是蒋舒宇。
“你去哪了？我刚才回工作室，发现里面没有人，吓我一跳。”
蒋舒宇过年也没回家，因为他大学毕业没有老老实实找工作，选择跟江承合伙创业，家里人对他很不满意。
所以他也懒得回家听他们唠叨。
在做出成绩之前，他是不会回去的。
蒋舒宇女朋友在京江找了工作，两人在京江合租了一个房子，平时除了工作，他下班之后还会陪女朋友逛逛街吃吃饭，温存温存，不像江承，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坐在电脑前。
蒋舒宇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拼了，毕竟之前在学校的时候，周围创业实现经济自由的人，也就只有他一个。
没想到比起江承，真是小巫见大巫。
江承直接住在了工作室里，只要是他看见江承的时候，他一定是正坐在电脑前敲代码，没有第二种情况。
所以当他发现江承不在工作室的时候，他很震惊，简直就是破天荒头一遭。
所以立马发消息问他。
江承回复：“我回榆市了。”
蒋舒宇：“？走得那么突然？”
江承想，是很突然，机票还是上午临时现买的。
但其实也并不突然，因为他已经忍了太久了。
他已经大半年没有亲眼看到裴晰了，他实在忍不住了。
再不见她一眼，他怕他会死。
江承深呼了一口气，想到刚才裴晰买烤红薯的画面，黑沉沉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温柔。
“什么时候回来？”蒋舒宇问。
“明天。”
“就待一天？”蒋舒宇有些惊讶，“多待几天呀，你这一来一回的机票钱，可真是一点都不心疼。”
“没必要。”
他看见裴晰了，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向裴若云承诺不和她联系，不和她见面，刚才那样远远的观望已经是一种偷来的幸福。
老天待他很不薄，世上没有几个比他更幸运的人。
他不能要求太多。
只要一眼就可以。
蒋舒宇不再说话，江承坐在床边，开始翻看裴晰的社交帐号。
每次想她的时候，他就坐在电脑前翻出来看一看，从头滑到尾。
他就这么翻看了无数遍，直到每一条动态都能背得下来。
譬如，夏天的时候，她发了一张旺仔牛奶的照片，配文是它的广告词——再看我就要把你喝掉啦。
譬如，入秋之后，她发了甜品铺门口泛黄的梧桐树，她说，天气冷了，要喝热的杨枝甘露。
再譬如，十一月份，她发了一条没有图片的动态。
上面只有四个字，生日快乐。
他亲眼看到她的粉丝越来越多，那条动态下的所有粉丝，都在祝她生日快乐。
但只有他知道，那天过生日的并不是她。
他忽然想起那次在城中村时，他许过的生日愿望。
他本以为不会实现了。
但好像又实现了。
那天江承凝望了那四个字很久，久到眼睛发涩，然后他终于壮着胆子评论了一句：你也要快乐。
他确信自己的账号足够不起眼，确信裴晰的粉丝足够多，他短短的五个字，只是一片别无二致的小雪花，被淹没在无数的雪花之中，谁也不会看见。
江承不知道自己翻看了多久，不知不觉，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楼下的小餐馆还在营业，传来客人熙攘吵闹的声音，还有后厨轰隆隆的油烟机的声音。
江承这才想起，他从上午到现在，还没有吃饭。
他返回主页，刚要关上手机，却忽然看到，裴晰的账号更新了一条新的动态。
是一段视频，封面是深蓝色的夜空。
她说：“在年夜饭做好之前，我们一起看烟花吧。”
江承心头猝不及防一颤。
他点进视频，先是几秒的安静，然后深蓝的夜空中爆发出一颗明黄色的花火。
并不大，但足以照亮那一小片夜空。
不知道为什么，江承的眼眶忽然有些热。
他指尖轻颤，稳了稳，才打字评论道：“很好看。”
毫不起眼的三个字，和曾经那条“你也要快乐”一样，瞬间被淹没在了纷至沓来的评论里，找不到踪影。
第125章
你们真的分开了么？
开学之后，裴晰正式进入了毕业季。
从上个学期开始，她的成绩就稳定在了年级十名左右，有时在八九名，有时在十一二名，总而言之，如果最后一个学期再冲刺一把，去京大该是稳的。
裴晰终于体会到了裴致当年毕业季的感受，一模二模三模轮番来袭，似乎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人被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推着往前进，回过神来的时候，头顶已经是夏天的炎炎烈日。
从二模之后，她的成绩一直稳定在年级前十。
在学校里的最后一天，一中的行道树枝桠繁茂，窗外的微风吹动枝叶，送来阵阵蝉鸣。
不舍的离别情绪弥漫在教室里，许多人互写同学录，互相在校服上签名。何赞带来了自己的相机，许多人还借了她的相机，拍了合照。
裴晰也和很多人拍了照片，每个来找她的人，她都没有拒绝。
这间教室里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也爆发过很多欢声笑语，但无论是什么，从今天开始，将全都随风飘散，变成记忆的一角。
有一些感情会被留下来，延续到未来的某处，大多数就只能永远留在这里，走出教室门口时的那一眼，就可能成为今生的最后一次相见。
高考的那两天，裴致特意请了假，从京江飞过来陪裴晰。
裴晰的运气好，天气没有去年裴致考试时那么热，甚至还带着丝丝微风。
裴致和裴若云把她当大熊猫似的保护了两天，走出考场的时候，眼睛接触到落下来的第一缕阳光，裴晰忽然觉得一身轻松。
一股莫名地轻快蔓延在她的身体里，她试卷答得很好，发挥出了平时的正常水平，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在两个月后，她就可以去京大了。
明明考试的是她，她在这边一身淡定轻松，裴致却反而紧张了起来。
快要出录取结果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每天都要念叨好几遍。
仿佛如果裴晰去不了京大，那他这书读得也没什么意思了。
裴晰放任他在家里杞人忧天，没空管他，大多数时间都和沈妙意在一起。
因为她感觉到，她家沈妙妙的心情似乎有些失落。
其实沈妙意高考发挥得还不错，超过了一本线，她失落的是，她就要这么和裴晰分开了。
她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裴晰要去京大的，裴晰能考上京大，她很为她感到开心。
她知道她只能报一个普通一本大学，她有考虑过自己要不要报京江的大学，但是京江离榆市太远，来回坐飞机就要好几个小时。
阿婆年纪大了，她不放心离开阿婆。
所以想来想去，沈妙意决定只考虑榆市本地的，或者周边城市的大学，性价比也高一些。
裴晰察觉到她的闷闷不乐，几乎一整个假期都陪着她。
而且跟她再三保证，就算有了新的小伙伴，也永远不会忘了沈妙妙的，沈妙妙在她心里的位置，有别人加起来那么大。
沈妙意比裴致更好哄，三言两语就被她哄得重新开心起来。
七月份，录取成绩终于出来了。
裴晰不出意外地被京大录取，专业是能源化学。
与此同时，沈妙意被颐市的一所师范学校录取。
令人意外的是，有一个人也去了京江——孙羽菲艺考时过了京江音乐学院的校考，现在加上不俗的文化分，成功被录取了。
得到录取信息的第一时间，裴晰就登录账号，发布了一条动态。
她的账号在这几个月又涨了不少粉，已经有小十万了，动态一发，评论区纷纷涌入无数评论，高呼学霸。
从这之后，裴致彻底放宽了心，天天拉着放假回来的时琛一起打游戏。
说起时琛，他头发剃成了寸头，刚开始来家里找裴致的时候，裴晰差点没认出来。
只是那双桃花眼里还是含着笑，就是好像没那么玩世不恭了。
录取结果出来之后，裴晰开始专心练车。
高考之后，她和沈妙意，孙羽菲三个人一起报名考了驾照。
顶着大太阳练了快一个月，她白皙的小脸一点也都没晒黑，把孙羽菲给嫉妒得够呛。
最后三个人人品爆发，全都过了，赶在在开学前成功拿证。
沈妙意的学校比京大开学早，八月份就要去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