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在干嘛？”然后又发过去一条。
“外面下雪了，你看见了吗？”
对面很快回复：“看见了。”
过了几秒，又发过来一条信息，似乎是补充道：“很好看。”
裴晰对着屏幕莞尔，似乎脑补到了江承觉得只回答“看见了”太过干巴，所以皱着眉头又补充了一句的画面。
“你喜欢下雪吗？”她问。
“喜欢。”江承回答。
裴晰继续打字，“我也喜欢，我喜欢走在雪里的感觉，喜欢去踩没有人踩过的雪地，感觉特别好。”
这次江承没有回复得那么快，他似乎是不知道回复什么，输入了很长时间，裴晰一直等着。
然后她看到他说：“我不是喜欢雪，我是喜欢冬天。”
裴晰一愣，然后问道：“为什么？”
江承似乎又陷入了难题。
她盯着手机屏幕半天，然后终于看到他回复：“因为冬天会有圣诞老人。”
裴晰看着那个对话框，确认了好几遍，然后不设防地笑了一下。
什么跟什么嘛，这人好无厘头啊。
第91章
手感...还不错
榆市今年的初雪很意外地持续了很久，下了整整一个晚上。
裴晰早上起床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外面的一切都被一层积雪覆盖，漂亮得刺眼。
她快速洗漱完，换好衣服，拿着书包下楼。
刚走下楼梯，就闻到厨房传来一阵饭香。
裴晰一边走一边问：“李妈，今天早上吃...”
话还没说完，看到厨房里站着的身影，她忽然顿住了。
裴若云听到她的声音，刚好转过身来，端着两只碗走到餐桌前，“下来了？快过来吃饭。”
裴晰一时没反应过来，呆呆站在原地，差点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
过了两秒，她走过去，发现桌上的碗里盛着的，是清汤面。
清澈的汤面上飘着几滴油光，还有细碎嫩绿的葱花，袅袅冒着热气。
看到裴晰坐下来，裴若云站在一边温声开口：“不记得多少年没做过了，手都有些生了，将就吃。”
裴晰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从小到大，她吃裴若云亲手做的饭的次数寥寥无几。
上次是什么时候，她确实也记不清了。
“你哥哥呢？”裴若云刚出声询问，楼梯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裴致一边穿着校服外套，一边睡眼迷蒙地从楼梯上晃了下来，头发都没整理，头顶翘起一丝呆毛。
看到餐桌边的两人，他半阖的眼睛骤然睁开，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快来吃饭。”
裴若云朝他招手。
裴致有点懵地走了过来，然后坐在裴晰对面。
两人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碗里的面。
“好吃吗？”裴若云看着他们问。
两人下意识对视了一眼，桌上沉默一瞬。
“我能说实话么...”裴致忽然开口。
裴若云点头。
裴晰给他使眼色，刚要阻止他，就听裴致说道：“像刷锅水。”
裴晰：“。”
裴若云：“。”
裴致继续直言不讳：“妈，你不适合进厨房，以后还是交给李妈吧。”
裴若云：“。”
这直来直去不留情面的性子，是随了谁了？
由于面实在太难以下咽，最终兄妹俩的早餐临时改为了去学校的小超市买面包。
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出门上学，因为雪天路滑，裴若云亲自开车送他们。
很快到了学校门口，裴若云扭头对后座的两人说：“我中午的飞机，一会直接去机场。”
“照顾好自己，有任何事，第一时间通知我，知道吗？”
裴晰点头，甜声应着：“放心吧妈妈。”
裴致也微微地点头，喉间轻轻地嗯了一声。
刚要打开车门下车，手扣在开关上，裴若云忽然出声：“对了，我...等你们放寒假的时候我带你们出去玩，在这之前，你们可以先看看，想去哪里。”
裴致手一顿，下意识和裴晰对视一眼，看到她眼里的惊讶和喜色。
然后他点点头：“好。”
-
江承隔着很远的距离，就看到了路边那辆价值不菲的车子。
还有驾驶位上那个精致干练的女人。
上次发邮件的时候，他在网上看到过她的照片，很有名的企业家，裴晰的妈妈。
从侧边的车窗里可以看到裴晰坐在后排，正笑着说些什么，看起来很开心。
下一秒，车门动了一下，江承立刻别过目光，双手抄在兜里，大步走进大门，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过去。
学校把主路上的雪清掉了，但是操场上还没有来得及清，白茫茫的一大片，有不少调皮的学生已经闯进去，踩了好几排脚印。
一中的操场很大，学校的工人们正抓紧清出一片跑道来，避免耽误学生们上体育课。
雪天的体育课比平时更加诱人，没有清雪的地方成为了学生们的乐园。
裴晰他们班很幸运，上午第四节课就是体育课。
自由活动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雪球忽然在空中胡乱纷飞，大家撒了欢地打起了雪仗。
裴晰没有加入，和沈妙意在一旁默默捏着小雪人。
手掌大小的雪人，裴晰没有戴手套，团了两个雪球，掌心就被冻得通红。
她被冻得受不了，觉着自己还是手指头要紧，象征性地捏了几下，只留下一个没鼻没眼的潦草的残次品。
“妙妙，我觉得这样就很好，给人留下想象的空间。”
裴晰一边搓着手，一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沈妙意被她逗笑，知道她不耐冷，抓着她胳膊站起身来，“外面太冷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裴晰点头同意。
两人走到教学楼门口，忽然遇到何赞，她帮化学老师带话，说老师让裴晰去一趟办公室，有事找她。
裴晰是化学老师的得意弟子，又是化学课代表，老师有什么事，基本都是找她帮忙。
大概就是分发作业批改试卷一类的东西。
裴晰跟何赞和沈妙意道别，调转方向，去老师的办公室。
办公室和教室分区，那一片基本上只有老师走动，比教室那边安静不少。
楼梯间没什么人，裴晰一边上楼，一边把手放在嘴边哈气，互相揉搓。
她不该逞能，本身手脚就总是凉，这么冰一次，半天都缓不过来。
头顶好像有人和她同时走动，两人一个往上一个往下，脚步声重叠，并且越来越清晰。
裴晰登上楼梯拐角，头顶的脚步声也停了。
眼前闯入一双被校服裤子包裹着的笔直长腿，裴晰心跳空了一拍，抬头就看到江承含着笑意的眼。
他双手抄在裤兜里，只穿着校服，没有穿外套，脸上没有意外，表情气定神闲。
好似早就看见了上楼的人是她。
裴晰的手还放在唇边，只是动作停顿住了，江承看着她冻得发红的指尖，脸上的笑忽然敛下来，眉头蹙了蹙。
下一秒，他忽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一只手从他宽松的校服下摆里塞了进去。
裴晰一下子愣住了。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
手掌抵到他的腰腹，被冻僵的血液嗡的一下子全部回暖，在血管里奔涌。
她忽然想起裴致昨天说过的男人身上都很热的话。
确实很热。
不仅手指暖回来了，连后背都在出汗，简直就是有奇效。
江承似乎也怔住了，意识到氛围好像有些尴尬，他忍着腰上的触感，低着声腔开口：“...我只是想给你捂一捂。”
所以一下子没有想太多，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裴晰闻言，耳廓发热，“嗯...谢谢你。”
然后她骤然抽出手，垂下眉眼，急声道：“我、我先去办公室找老师了。”
说完，她直接低着头从楼梯间跑了出去。
裴晰越跑汗越多，双手在胸前紧紧交握，之前还冰凉的掌心已经出了一层汗。
她觉得她好像占了江承的便宜。
因为，她刚才、好像真的摸到了腹肌的轮廓。
手感...还不错。
啊啊啊啊啊！！
裴晰抬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热的脸。
打住打住打住，不能再想了。
第92章
她不会有情敌
初雪之后没几天，圣诞节就到了。
裴晰对这种节日其实并不是很感冒，但是学校里不少人还是很热衷于此，很多人忙着包平安果，送小卡片。
每年这个时候，裴致都会收到一大堆包装精美的苹果，有很多是偷偷放在他桌子上的，都不知道是谁送的，没法还回去，只能带回家。
所以一到圣诞节，家里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缺苹果吃。
裴晰看着教室里大家都在摆弄那些花花绿绿的包装，都不用想，裴致的书桌里肯定已经被塞满了。
午休的时候，裴晰十分贴心地找了一个塑料袋，准备拿给裴致，给他装苹果用。
上楼去到裴致的班级，班里没什么人，他也不在里面，裴晰直接走进去，找到裴致的座位，把袋子塞进他满满当当的桌肚的夹缝里。
她从后门走出去，刚迈出门口，一个女孩拦住了她，语气很客气：“同学你好，你能帮我个忙吗？”
裴晰看着她手里的苹果，又看到她带着害羞的神情，心想这八成又是来给裴致送东西的。
她对这种情况属实已经见得太多。
于是她莞尔问道：“什么忙？”
女孩朝她凑近，声音压低了些：“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班的江承坐在哪里啊？”
裴晰脸上的笑怔住了。
她眨眨眼，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江承，而不是裴致。
裴晰快速回神，指了指窗边那个简洁干净的桌子，“他的位置是那个...”
话还没说完，余光一瞥，江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正站在不远处的围栏边，黑眸幽深地看着她。
裴晰指出去的手指僵了一瞬。
然后调转了一个方向，指向女孩身后。
“要不你直接问他本人？”
女孩一愣，转身看过去，看到江承的一瞬间，脸上露出一丝紧张的神色。
江承没有看她，只是定定看着裴晰。
女孩犹豫了两秒，刚往前迈出半步，就听到江承冷然的声音传来：“请你拿回去吧，我不需要。”
迈出去的脚步瞬间僵住，女孩垂下头，表情讪讪，有些低落。
然后一言不发地快步走开了。
裴晰看着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心疼的感觉。
她一定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下决心过来的。
裴晰这么想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啊，等等，那是她的情敌呀，她怎么心疼上情敌了？
蹙了蹙眉，人遇到情敌，第一反应肯定是紧张或是生气，可是为什么她一点都没有？
她这么想着，没有注意到，江承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幽深似水。
“你要给她指我的座位。”
很轻很淡的陈述，但不知道为什么，像有一只蚂蚁在裴晰的神经上踩了一脚。
她抬起头，迎上江承的目光，忽然有些心虚。
“...她问我的。”她弱弱开口。
江承似乎是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是不是每个人来问，你都会指给她们？”
他的语气不是质问，一点也不重，就像是普通的询问。
但是裴晰好像、貌似、莫名听出了一丝淡淡的幽怨。
她几乎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我...”裴晰犹豫了一下，回答，“我只是不太好拒绝。”
别人好声好气地问她，她又没有什么立场去拒绝，难道要故意撒谎说不知道么？
“你生气了？”裴晰皱眉，目光探究地看着他。
“没有。”江承把头别到一边，声音莫名有点低。
他知道自己的情绪毫无道理，所以用力把那股情绪压了下去。
不然的话就太难看了。
然后他像变魔术一样从背后拿出一个粉色的东西，递给裴晰，“给你的。”
裴晰一愣，才发现刚才他这只手一直是背着的。
她笑着接过，打量了一下，然后抬头问他：“你刚才去买的？”
江承嗯了一声。
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刚才偶然听到，他们说送这个的寓意是平安，所以他就想给裴晰买一个。
祝她永远都平平安安。
裴晰捏着里面的苹果，包装纸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她忽然想通了什么，一瞬间忽然福至心灵。
她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她看到对江承表达好感的女孩，不会感到紧张或愤怒。
因为她似乎打心眼里觉得，江承眼里只有她，只会对她好。
她不会有情敌存在。
唔，裴晰有些赧然，她忽然觉得她好自恋。
活了十几年，她以前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这么自恋的人呀？
真是奇怪。
她看向江承，捏着手里的苹果，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可是我没有准备礼物。”
江承一愣，他眼中有些迷茫，反问道：“你准备什么？”
他的语气太理所应当，理所应当到裴晰都怔了一下。
言外之意就是，只要我送给你就好了，你需要准备什么？
裴晰刚要开口，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裴晰，你站在这干嘛呢？”
她转过头去，裴致大步走到她身边，目光被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吸引了过去，他皱眉道：“我都说了多少遍了，别帮别人给我送东西，我那桌子里都装不下了。”
裴晰：“。”
她平衡了。
自恋这方面，她永远比不过天赋型选手。
“不是给你的。”裴晰说。
裴致一瞬间警觉起来，他朝她伸出手，“别人给你的？放我这，我放学一起给你拿回去。”
裴晰摇头，“不用。”
裴致：“？”
“...我自己的东西自己拿就行。”她把苹果握得更紧。
“咱俩分什么你的我的，哥哥又不怕麻烦。”说着，裴致就伸手抓住了包装纸的一角。
裴晰脸上浮现出难色，就是不松手。
裴致笑意顿了顿，眉骨轻抬，“哪个臭小子给你的？”
裴晰沉默，眼神却已经下意识瞟向站在一边的江承。
裴致一愣，转头对着江承扬眉问道：“...你给的？”
江承不言，片刻后，点了点头。
他坦然承认：“是，我给的。”
裴致眉毛一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打断。
江承看着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无奈，像是对熊孩子妥协的大人，正色道：“如果你想要，我可以再送你一个，别抢裴晰的。”
裴致：“？”
他想要个毛线啊！他又不是小屁孩！
他条件反射似的唰一下松了手。
手松开的一瞬，裴致脸上闪过一丝懊悔，果然，他又中了这个人的奸计！
阳谋，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第93章
从小吃的就是国宴
裴致的手松开之后，裴晰顺势把苹果抱在怀里，快步溜下了楼。
裴致看着她的背影，轻啧一声，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这裴小晰，把苹果抱得那么紧，好像生怕他抢了似的。
还是别人送的苹果。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江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