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松散的被褥并没有裹紧,她正想移开视线,眼前却忽的一花,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红红的,还绣着图案。
她不由看向时玉。
沉陷在睡梦中的青年眼皮红肿,雪白秀致的小脸同样晕着红,浓稠如墨的黑发凌乱的铺散在枕头上,看起来很热,鬓角有些汗水,唇瓣也嫣红饱胀。
莫名其妙的,这张仿佛哭过的小脸上流露着春情,眉梢眼角皆是被疼爱呵护过的倦意。
那片凌乱散开的被褥下,大片雪白细腻的皮肉被红色的布料包裹遮挡。
肚兜做的很长,盖住了小孕肚,垂落的尾端居然系了第四条柔软长带,兜住孕肚和下半身后,同两条腰侧长带系在一处,大片的红与大片的白的糅合交织,似旖旎邪气的画卷,充满令人难以抑制的诡念。
林竹自然不知道被子下藏着什么景色,她甩掉脑子里奇怪的想法,继续叫时玉:“时玉。”
青年终于有了动静,蹙眉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
与此同时,他身侧的男人也醒了过来。
像是一晚没睡,沈湛的声音沙哑低沉:“……早。”
时玉这一觉睡得不太舒服,下意识的,他也想起身,还没动作却忽然觉得不对,临睡前还穿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此刻全都不见了,身上似乎只有一件单薄的布料,将他整个人包了个严实。
他茫然的低头看了眼,被束缚的感觉并不明显,那奇怪的布料兜着他累赘圆润的小孕肚,松松系着长带,竟然还有些舒服。
直到他看见这布料的构造。
时玉:“……”
时玉:???
“怎么了?”似乎发现他神色不对,沈湛扭头问他:“还不起来吗?”
横躺在棕色被褥上的青年眼神空白,紧紧缩在被窝里,柔顺乌黑的长发缠在颈侧,冲他露出一抹艰难的笑,嗓音哑的可怜,像哭了一晚上:“……马上。”
食指和拇指不由摩擦,沈湛神色不变,关心道:“需要我帮你拿衣服吗?”
时玉傻了:“你知道……?”
男人心情罕见的好,凤眸中的冷意不知何时完全退散,“就堆在床尾。”
“谢谢。”
时玉感动极了,再次在心里给沈湛发好人卡。
……我未来居然要坑这样的好人,我真不是人。
沈湛帮他把衣服拿了过来,林竹听到两人的对话,没有回头,和熊威他们率先朝外走去:“你们换衣服,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好。”
沈湛应了声,自然地将衣服放到时玉枕边,看青年抿着嘴唇,小心翼翼的伸出胳膊,觑着他的神色快速抽走布料。
只是一瞬,却还是让沈湛看了个清楚。
雪白纤细的胳膊上满是被蛇尾勾缠撩拨过的粉痕,那条贪得无厌的巨蟒惯会用这种方式彰显占有欲,粉痕间还有星点红印,红印并不明显,同样充满温情与疼爱。
——是他留下的。
他移开视线,体贴的朝外走去。
听着身后紧张快速的衣物摩挲声,眸色沉沉。
*
*
阿卜今天心情格外的好。
他哼着小曲,天刚亮便从家里赶来旅舍。
已经是第三天了,今天的天亮的很正常,没有推迟也没有提前,毕竟昨晚是凶险的第二夜,林间毒蛇顷巢而出,持续时间虽然只有短暂的一个小时,但必然不会空手而归。
……会是谁死呢?
他兴奋地从旅舍尾端的房子开始敲门。
第一间,没人应声。
第二间,同样没人应声。
心脏跳得极快,浑浑噩噩的过了这么多年,这不是他第一次接待所谓的“大学生”旅游团,见过那么多生死是非,这还是第一次让他这么舒坦。
等敲到第三间时,他直接不耐的开始催促。
身为导游,这次定然不会再有人质疑他的命令。
尤其是那个青年——
眼神顿时变得恶毒,但一想到他可能已经死无全尸,阿卜又舒心的扯出一抹笑。
他无所事事的等在空地上,十分钟即将过去,四间屋子还是没有动静。
他有些奇怪,难不成都死了?
下一秒,第二间旅舍开了门。
他眯起眼睛,看见一个走出来的人影。
哦,居然还是个女人。
他微笑道:“只有你一个——”
话还没说完,他见到了第二个走出来的人影,那是个男人。
还在意料之中,全军覆没到底还是不可能。
“两个?”他依旧笑着:“还有……”
第三个人影走了出来。
他的笑容蚌埠住了。
接着是第四个,慢吞吞的第五个、第六个……和第七个。
真好,一个没少。
还多了条狗。
……
笑容彻底消失,他阴恻恻的盯着揉着眉心,眼神疲惫但明显睡了舒服一觉的六人,“我说过了,每个房子不能空人。”
“抱歉啊,”任毅打了个哈欠:“昨晚喝太多了,实在走不动。”
喝太多了?
他脸色缓缓僵硬。
熊威点头,一脸沉稳:“下次我们会少喝点。”
“说起来还是怪任毅,”许念感慨:“烤的羊肉串太香了,不吹两瓶啤的都对不起他这么好的手艺。”
任毅嘿嘿一笑:“我以前的梦想就是白天睡觉,晚上开烧烤店,要不是这狗屁游戏,说不定都开连锁店了。”
林竹回味着昨晚的味道:“我觉得你可以。”
时玉忍不住跟着点头,被那条坏蛇气的羞恼的心情都变成了遗憾:“……我也觉得。”
沈湛忽然低头看他:“我的呢?”
“啊?”时玉一愣,对上男人那双看不出情绪的凤眸,以为他是不平衡了,连忙吹捧:“你烤的也很香。”
“不过下次可以添点肉。”
沈湛:“你想吃什么肉?”
时玉微笑:“蛇肉。”
阿卜瞳孔巨颤,盯着这不知死活的年轻人,听他眼也不眨的继续道:“最好还是那种白色的蛇,烤起来肯定更香。”
沈湛眼里缓缓含了笑,仿佛看不出他的咬牙切齿,嗯了声:“下次可以试试。”
阿卜:“……”
阿卜:“…………”
你们今晚一定没命了。
话题走向逐渐诡异,六人一狗其乐融融,甚至开始就任毅未来的烤肉店要准备什么进行讨论,林竹身为医生,不太了解这些,但身为食客,还是有很多话要说。
阿卜莫名成了局外人,眼睁睁看着他们哈哈笑起来,空气中一时充满快活的气息。
“够了!”他彻底冷下脸,暴躁的吼:“——只不过逃掉昨天一晚,你们以为你们今天还会这么幸运吗!”
空气一静。
时玉扭头看向阿卜,发现男人面上浮着诡异不详的青紫,幽幽对他们笑,一字一顿,神态古怪至极:“既然人齐了,我们也该出发了。”
“今天我们要参观的地方是——蛊祖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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蛊祖庙,供奉的自然是乌南寨的蛊祖尹戚。
几人还记得任务要求的“探寻乌南寨没落真相”,一路没再说话,全部面色凝重的跟在阿卜身后。
今天便是第三天了。
再找不到一点头绪,七天之期一到,哪怕他们还活着,也离不开这个副本。
蛊祖庙位于密林深处。
丛林静谧无声,昨夜下了暴雨,泥路湿滑,到处都是水潭水坑,深浅不一。
路间藤蔓蜿蜒起伏,被枯叶遮挡,不经意便会绊人一跤。
阿卜的青布衣衫脏的不成样子,步伐却全然没有放慢。
时玉挺着孕肚,好在有肚兜兜着,并不像先前那样累赘。
威廉跟在身侧,不时担忧的轻轻蹭蹭他的腿弯。
阿卜对于威廉的存在毫不感兴趣,甚至还有些不敢看它,眼神格外回避。
时玉没发现这点,也没让威廉一个人留在旅舍。
这陌生的副本世界,谁知道会不会还有什么潜在的危险。
一行人穿过遮天蔽日的林间小道,许念被滑了好几次,不得已和林竹互相搀扶着跟在阿卜身后,时玉最后也被沈湛不容拒绝的搂着腰,几乎是半抱着走出了丛林。
“这乌南寨的人真奇怪,”熊威压低了声音道:“既然供奉的是蛊祖,不把庙建在寨子里日日祭拜,为什么要建在这么远的地方?”
大多数信奉神鬼的人还是老人,老人腿脚不好,又怎么能跋山涉水的来山里祭拜这位所谓的“王”。
林竹蹙眉:“或许和乌南寨的没落有关。”
“我记得阿卜也很崇拜这位蛊祖,”许念说:“说不定寨子里不论老小都会来祭拜?”
“那就更奇怪了,这么有威望的王,这三天里除了那次听阿卜提过一嘴,其他时间他有说过关于这位王的事吗?”
既然是王,不说时时放在嘴边,就连偶尔一提都没有,唯一一次提起还是被他们逼急了。
“这个蛊祖肯定有古怪。”
终于,又走了十分钟,阿卜停下了脚步。
时玉累得靠在沈湛身上,腿软的没有力气,被男人伸出大掌,小心翼翼的托着小孕肚,减轻身上的重量。
“……谢谢,”他恹恹的垂着眼:“你累吗?”
沈湛谨慎不已的捧着他的小肚子,立刻摇头回答:“我没事。”
他掌心温暖,应该是捂热了才敢摸上来,时玉撩起眼皮,忽然发觉周围已经没了声音,他顺着众人的视线看去,没看见所谓的庙。
反而看见了一座雕像。
那是一个男人。
和一条庞大可怖的巨蟒。
他们的视线是低垂的。
——仿佛正在看着他……和他身侧,托着他孕肚的沈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叔:——被我逮到了吧!
小叔是蛇也是那个尹戚,沈湛就是沈湛
共感是对的,毕竟是最后一个世界了,赶快给我融合qu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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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灵异文里的恶毒男配(6)
“这蛊祖怎么没脸?”
阳光照在所谓蛊祖庙前的石像上,男人与巨蟒面上皆是被石头划过的裂痕。
时玉目光缓缓从巨蟒身上移开,看向那座男人石像。
男人穿着一袭长袍,巨蟒漫不经心的伴在他左右,仅是看着石像,便让人感觉这一人一蟒似乎是平等的关系,并不互相依附,也不亲密。
阿卜看起来快要疯了,面目狰狞的跪在石像前,颤抖道:“……蛊、蛊祖……怎么会……怎么会……”
林间吹起冰冷的寒风。
空气中夹杂着湿润水汽,时玉冷的哆嗦,一旁的沈湛立刻脱下衣服给他披上。
“谢谢。”
年轻男人体温高,烘的外套暖洋洋的,沈湛个头将近一米九,衣摆长过时玉的腿根。他缩在外套里,露着漂亮雪白的一张小脸,不知道在想什么,狭长上翘的凤眼微垂,潋滟着淡淡的冷意。
沈湛重新俯身,小心翼翼的捧上他的小孕肚。
孕肚比起昨天又大了一些,里面缠绕的黑气更加浓稠,某条蟒蛇肆意妄为了一晚上,让伴侣为自己孕育孩子的腹腔可怜的红肿不堪。
他敛下眉,掌心的力道更轻,生怕令青年感到不适。
石像后便是破败不堪的庙宇了。
所谓蛊祖庙,居然连个牌匾都没有,简简单单一个檐角翘起的小瓦房,不像庙宇,更像一个能住三人左右的厢房。
“有古怪,”空中飘来阿卜凄厉幽怨的哀号,林竹几人听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压低了声音道:“要不要进去看看?”
阿卜还跪在石像前,眼睛紧闭,不停地磕头,额头都被泥泞肮脏的沙石地磕出条条血痕,他却全然不顾,嘴里念念有词,仿佛魔怔了一般。
“进去看看吧。”
熊威一锤定音,带着几人从阿卜身后经过,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
好在阿卜的全幅心神都凝聚在被破坏的石像上,哪怕听到了声音也毫无反应,心如死灰的好像下一秒便能以死谢罪。
蛊祖庙内里别有洞天。
比之外面看起来干净整洁多了,却不像正常寺庙那样置有祭拜的案台,这里只有空荡荡一个厅堂,以及几个蒲团。
屋子角落里倒是有些覆了层灰的柜子,林竹几人嗅觉敏锐,立刻上前找线索。
时玉坐在蒲团上,累赘的小孕肚制约了他的行动。
莫名其妙的,进了这间庙宇他的心跳便十分急促。他没办法随意走动,只能尽快储存体力,不拖众人后腿。
沈湛似乎明白他在想什么,平静的撩起眼皮对他道:“别担心,我可以带你回去。”
他为他揉着酸痛的小腿腿腹,力道适中,软绵绵的腿肉顺着五指指缝溢出。
男人眸色深了深,想起昨晚这条腿被迫踩在那巨蟒长尾上的情形,那雪白柔软的肚尖也被温热细腻的鳞片细细碾磨,蜜桃似的留下了浓郁腥甜的汁水。
喉结上下一滚,他敛眸起身,在时玉感动不已的目光中呼出一口长气,“……我去盯着阿卜。”
“好,”林竹正在翻一本书,闻言点头:“别让他来捣乱。”
沈湛简短的应了一声,迅速走到门口,一边守着时玉,一边不动声色的瞥了眼磕头磕的满面鲜血的阿卜。
他眼神冰冷,含着阴鸷刻骨的杀意,却又在时玉察觉前收回。
一行人行动迅速,分工得当。
半个小时后,终于将这蛊祖庙上上下下搜了个彻底。
接着一人捞过一个蒲团,围成一圈互相交流信息。
“蛊祖姓尹名戚,家里总共三口人,下有两个弟弟,不知姓名,但三兄弟关系应该很亲近。”
林竹翻着书,大致扫了一眼,继续道:“这本书应该是后人编撰的,有些字句我看不懂,但介绍蛊祖这一篇大致都是吹捧之词,没什么有用信息,唯一有用的就是这个尹戚是因为家贫,才走上炼蛊之路。”
“……家贫?”任毅表情奇怪,“可我这本书里有尹家画像,看起来挺富裕的。”
他摊开书本,上面显示的是一副残缺的画,即使只能看到冰山一角,但数百年前这个小庙宇里摆着的夜明珠、宝石摆件,哪怕是现在,在外面社会里也是极为难得的物件。
熊威面色凝重:“我想我可能知道这位蛊祖是为什么走上炼蛊之路了。”
众人朝他看去,听他道:“尹家三兄弟并非一母同胞,尤其是三弟,据说是两人在外面捡回来的弃婴,自小伴他们长大,后来在二十二岁那年得了绝症,为了挽救他的性命,尹家大哥……也就是蛊祖,走上了炼蛊之路,尹家二哥,离开乌南寨,去外寻找大夫。”
任毅感慨:“还真是兄弟情深。”
时玉拧着眉头,心跳愈发加快,进了这间庙宇后感受到的压抑感卷土重来,压得他直不起腰,心头一片酸软。
身边传来呼吸声,沈湛靠近了些,为他拢了拢衣服:“怎么了?”
他扯出一抹笑:“……没事。”
熊威还在道:“乌南寨以蛊蛇闻名当时的中原,那个年代几乎家家户户都靠炼蛊为生,甚至因此生活的极为富裕。据说尹戚炼蛊小有所成的那天,整个寨子的蛊蛇尽数被他吸引,向他称臣,为他所用。”
“乌南寨的寨民对他也从轻视到崇拜,那时统治闽南的大王三次向他退位,他都没有答应,只一心救弟。”
“这么厉害?”许念是女人,比他们更加多愁善感,“那他最后成功了吗?他的弟弟救回来了吗?”
“……没有,”熊威遗憾道:“据说他弟弟贪玩,在一个冬天落水而亡了。”
“死了?”许念叹息:“估计这两位哥哥要难过死吧。”
“嗯,”熊威面色愈沉:“这就是重点,尹戚当时正在炼蛊,得知此事后大为哀恸,被蛊蛇反噬了,自那以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竹敏锐的问:“那那个二哥呢?”
“二哥在三天后带着大夫回来,结果收到的消息是大哥消失,三弟死亡,从那开始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还有个小册子,只写了页数,但什么都没记,但我感觉很重要。”熊威从厚厚的书本里掏出一个小册子,摊开放到众人面前,让他们看。
时玉心神一阵恍惚,恹恹的垂眸看去。
那是一本空白的小册子,只在右下角写有“壹”“贰”“叁”。
在他茫然的注视下,缓缓浮现出一副图画。
那是极为靡艳迤逦的一副画卷。
帷帐轻撩,床铺宽大。
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吹得纱幔如涟漪般起伏。
画面中央的床铺上有两个人,以及一条身躯庞大的巨蟒。
他们纠缠在一起,那身材纤细的青年人挺着七月大小的孕肚,身上只穿有一件薄薄的纱衣,纱衣特意用红色颜料晕染,衬得他肌肤雪白如玉,细长的眉眼掉着泪水,雪颊晕红,可怜的张着小口喘息。
他身后还缠有一条粗壮可怖的巨蟒,巨蟒吐着冰冷的蛇信,缀有银白鳞片的长尾细细的缠在青年柔软的孕肚上,筑成一个绝对契合的巢穴。
它看起来格外沉稳,宠爱的蹭掉青年颊边的泪水,温情满满地将身体盘成适合侧躺的“长椅”,哄着青年攀着它的头颈轻轻啜泣。
一人一蟒身前的男人则低垂着头,不紧不慢的为青年揉着腿腹。
他衣衫倒是整齐,玄色衣袍绣有暗色金线,露出的侧脸线条明晰立体,斜飞入鬓的凤眸似乎含着笑,明明气势极为尊贵,却又捏着青年的腿腹脚尖,同样在讨他欢心。
图画站了整页纸极大地部分,下面写有寥寥数语,简洁明了。
“昨夜小雨,弟不喜深入,哭闹不止。”
……
时玉:“???”
他人都傻了,虽然看不清画中两人一蟒的长相,但这画画的是什么已经呼之欲出。
一边的林竹已经使用了显形水,依旧看不见画面。
几人不得已开始推测,针对这小册子上会写什么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时玉尴尬不已,趁几人不注意又翻了一页。
第二页和上一页一模一样,依旧是一幅画和寥寥数语。
画面从床铺转为竹林。
翠绿挺拔的竹子遮天蔽日,竹叶交错,洒下斑驳阴影。
这一页画的隐晦,只能从树影下看到青年凸起的孕肚,比之上一页更大了一些,雪白柔软的肚尖染了粉色的颜料,还有细微晶莹的水迹,顺着软尖滴滴坠落。
大孕肚旁是散落的玄色衣袍,以及漫不经心垂落的银白长尾。
意味深长,缠绵缱绻。
“天晴,带弟出游,弟哭闹不已。”
……
时玉手抖有些抖,翻页的速度登时又快了一倍。
第三页是河边,“天晴,与弟同游,弟哭闹不已。”
第四页是床铺,“天有小雨,哄弟入睡,弟哭闹不已。”
第五页是宅邸院子里的秋千,“夜有微风,弟喜秋千,后哭闹不已。”
……
越看越心惊,时玉捧着自己的小孕肚,脸色苍白,心有戚戚。
他已经明白了,这应该是尹家那两个兄长之一的日记。
好生可怕。
……居然能干出如此荒唐之事。
也不知道另一位知不知道,要是知道了恐怕得气疯。
至于那条白蟒——
比某条坏蛇更加庞大可怖的身躯,以及格外相似的面容神态。
时玉缓缓闭眼。
……没错了,应该是它爹。
这条坏蛇当真是从根上就坏透了,居然还是遗传的。
“时玉。”
林竹的声音唤回他的注意,他缓缓睁开眼,猝不及防对上了众人一同看来的视线。
“你怎么了?”
不知何时他们已经讨论完毕,此时只困惑不解的看着正翻着书页的他,满眼谨慎。
似乎以为他已经被这毫无头绪的副本逼疯了,许念轻轻拍拍他的手,打气道:“别担心,有我们在呢,咱们都能出去。”
时玉:“……”
他吞口口水,视线如被火燎般立刻从面前的艳书上挪开,艰难的点点头,“好。”
这尹家三兄弟……
听着耳边林竹几人有理有条的推测,他垂着眸,莫名有些脸热。
怎么能把这种东西留下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啾咪啾咪宝子们
明天见了
第104章
灵异文里的恶毒男配(7)
众人还未探讨出个一二三,那厢阿卜便游魂似的飘了进来。
林竹几人立刻禁声,发现他面上一片灰败:“……走了。”
他好像没有任何力气再跟他们计较,喃喃的低头自语:“天要黑了,该走了……”
天要黑了。
即将进入第三夜与第四天。
副本内的时间流逝速度毫无规律,这个副本更是如此。
天黑会触发什么死亡条件,众人心里都有数,没耽误一点时间,他们立刻跟在阿卜身后朝旅舍赶。
那本小册子也在众人没注意的时刻,被时玉悄悄塞进了口袋。
“汪呜。”
刚塞进口袋,身边便响起低低的叫声。
他心脏一颤,低头对上了威廉温柔疑惑的眼睛。
纯黑狼犬懒洋洋的甩着尾巴,亲昵的蹭了蹭他的腿弯。
“……威廉啊,”他松了口气:“你吓死我啦。”
又要下雨了,黑沉沉云层遮天蔽日,衬的森林犹如暗无天地的洞穴。
时玉披着沈湛的衣服冲进雨幕,还没走两步,便被男人拦腰抱起。
冲锋衣帽子很大,戴到头上后甚至能遮住眼睛,他茫然的抬起头,看见沈湛严肃冰冷的神情。
雨水顺着他深刻立体的下颌轮廓滚落,男人单手摸了摸他凸起的小孕肚,掌心温热,像某种无声的安抚:“我带你出去。”
“啊?”时玉自知肚子里这团黑气估计比这里任何人的生命力都顽强,摇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走也……”
“——你行什么行?”林竹扭头瞪了过来,不容置喙道:“沈湛,你年轻力气大,可以的话拉他一把。”
沈湛嗯了声,将时玉箍进怀里,细致的帮他带好帽子,又小心的避开他柔软凸起的孕肚:“你听话点。”
他嗓音低沉,冷着一张脸却说着和他气质完全不符的话:“不要乱动。”
威廉也在一旁焦急的“汪”了声,澄澈安静的眼睛盯着他的肚子,满是关心。
这一人一狗无缝连接,时玉默默闭了嘴,尽量减轻身体的重量,窝进沈湛怀里。
哪怕又带了一个人,沈湛的速度依旧很快,三步并两步便抱着时玉追上了林竹几人。
“好小子,”熊威侧目:“体格不错啊。”
沈湛速度极快,他嗯了声,看了眼天边蓄积着厚厚雨水的乌云,眸色渐沉:“一会儿有暴雨,再不下山就走不了了。”
熊威一怔,登时加快脚步,就连前面的阿卜也弓着腰,缩着肩膀,脚步快的像要甩出残影。
好在目前雨势还不大,昨晚刚下了一夜雨,路上水坑被雨滴敲打的“噼啪”作响。
泥路湿滑,就连身形最稳的熊威都滑了两脚,抱着时玉动作本应更加惊心动魄的沈湛却不受影响,头都不用低便自然地踩过一地水坑,在一旁威廉警惕的排查中,走出了一条毫无风险的路。
暴雨降落的前一刻,几人终于冲出了森林。
阿卜失魂落魄的低着头,嗓音细若蚊蝇,沙哑不堪:“……今晚是第三夜。”
他看着面前狼狈凌乱的几人,在风雨中道:“蛊祖发怒了,他不喜欢你们。”
“——希望明天还能看见你们,”他闭上了眼,好像一瞬间苍老了十岁:“祝你们好运。”
*
旅舍大门被一把推开。
时玉从沈湛怀里下来,慌忙找过几条干净的毛巾,递给湿淋淋的几人。
“谢谢。”
沈湛湿的彻底,单薄的白衬衫紧贴着肌肉起伏的身体,劲瘦的身躯苍白修长,犹如大理石完美雕刻,蕴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爆发力。
他垂着脑袋,示意时玉给自己擦头发。
本来只想把毛巾给他的时玉一愣,连忙站在男人身前小心的为他擦掉头上的雨水,比起沈湛的狼狈,他身上就好的多了,除了裤子和后背湿了点,其他地方被男人护的严严实实。
熊威手脚利索的升起大厅中央的柴火。
湿冷的客厅瞬间温暖了许多,几人一边换衣服,一边严肃的讨论起阿卜最后说的那句话:“蛊祖不喜欢我们?”
“难不成没有脸是因为这个?”
林竹:“不可能,那石像上的划痕更像人为,我更怀疑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阿卜吗?”许念问:“他神神叨叨的,不排除自导自演的可能。”
“不太像,”想到阿卜在石像前险些把头磕烂的行径,熊威缓缓道:“会不会是寨子里的其他人?”
众人一静。
来这里三天了,除了第一天曾见过寨子里的寨民们,他们再没有接触过他们。
“寨民那里可能有突破口,”任毅说:“明天咱们分为两队,一队跟着阿卜继续‘游玩’,另一队去寨子里探探情况?”
“好,”林竹干脆应道:“你和阿念去寨子里看情况,我们四个人继续跟着阿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