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哎呦我操,这孙子跑了!”一道年轻的声音立刻在身后响起,奇怪的是,男人的声音里并没有任何慌乱。
确定了对方是冲自己来的,楚阔神情巨变,跑的越发拼命。
心脏在胸腔里跳的快要炸裂,呼吸道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终于,他看见了小巷尽头的出口。
远远地,那里传来了汽车驶过的喇叭声。
绷紧的神经倏尔一松,步伐不自觉慢了几分。
刚慢下来还没两秒,下一刻,交错纵横的岔路口里顿时涌出来一群黑衣黑裤的保镖。
犹如蔓延的潮水一般,顷刻间堵死了他逃跑的路线。
楚阔瞳孔骤缩,猛地停下脚步,大喘着气转身,眼神慌乱无措的看着周围的景象。
身后,之前不紧不慢追着他的另一队黑衣保镖也跟了上来。
打头的年轻男人轻蔑的嗤笑一声,目光落到他身上,像在看一个恶心的垃圾,不慌不忙道:“先生说了,先废一只胳膊。”
成片压下的阴影将腿软着跪倒在地的楚阔笼罩在深深地黑暗中。
男人语气缓慢,问得很仔细:“哪只手给我们少爷下的药?”
……
没有回应。
瘫坐在地的金发男生肩膀剧烈的颤抖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强撑着气势艰涩的低吼:“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你们疯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楚家的儿子……你们敢!”
“楚家的儿子?”男人问他:“难道你叫楚阔?”
楚阔眼睛顿时一亮,一瞬间仿佛找到了依靠,用沙哑的嗓子粗声大喊:“对!我是楚阔!我是楚阔!你们敢打我我父母不会放过你们的!我们楚家也不会放过你们——”
“哈哈哈,”保镖队长顿时高声大笑起来,声音里洋溢着欢快的笑意:“那就对了。”
笑容陡然在下一秒消失,他冷酷的说:“老子打的就是你!”
……
随着最后一点霞光遁入天边。
天空彻底暗了下来。
小巷幽静昏暗,不时有杀猪般沙哑惨烈的尖叫声响起,拳拳到肉的沉闷响声仿若无形的警钟,重重敲打在楚阔耳边。
他痛得浑身发麻,已然感受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
瞳孔涣散的瘫软在地,他如一滩烂泥般毫无反应,脸庞依旧是干净的,被黑色运动服包裹在的身上,却青肿不堪。
看不到尽头的折磨不知过了多久。
楚阔眼前发昏,大脑从空白陷入黑暗又变成空白。
终于,痛到极致的右手失去了一切感觉。
踹在身上的脚在同一时刻一同消失,他吐得天花乱坠,昏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面无血色、悄无声息。
……
隐隐有声音从近处响起。
似乎是汽车的嗡鸣声。
他艰难地掀起一点眼皮,眼里的光在看见陌生的黑车后,彻底消散。
低调奢华的卡宴正正停在小巷口。
车子后门被头发花白的老人拉开。
率先出现在眼里的是一只踩着皮鞋的脚。
然后是宽松妥帖的裤脚。
从车子上走下来的男人清冷俊美,气质矜贵。
半长的黑发如绸缎般垂至肩侧,他穿着挺括的西装,逆光而站,暗淡的光线顺着他清晰分明的侧脸轮廓划至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双手。
平静的垂眸看来时,他的眼中毫无情绪,犹如俯视众生的神祇,冰冷且漠然。
“先生。”
气息紊乱的保镖们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列队站好。
站在最前面的保镖队长语气很轻:“按您的吩咐,已经废了他的右手。”
被称作先生的男人不疾不徐的点了点头。
走到昏倒在地的男生身边站定,他的声音低冷而富有磁性,淡淡的道:“楚阔?”
作者有话要说:
giegiegie,宝子们意不意外
初步打算是这周日入v,所以这两天会爆更
下章变态警告(?)老男人黑化——50%
red
eyes(刚开通):想日万的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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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他有点疯(29)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衣服脏乱、面色惨白的男生在听清他声音后,彻底战栗的蜷缩起身子,像自我保护的虾米一样,死死地环抱住自己。
他的声音嘶哑难听,崩溃的哭泣大喊:“盛、盛叔叔……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盛悬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他只是平淡的“嗯”了一声,示意保镖将人从地上架起来。
就着这个任人宰割的姿势,他看着楚阔,黑眸幽深,语气堪称温和的问他:“你怎么在这?”
看也不敢看他,精神已经被彻底摧毁的金发男生只知道狼狈的、凄惨的哭号。
他的嗓子如火烧般灼痛,大一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不自然垂坠下来的右手被毫不怜惜的狠狠钳着,即使痛到毫无知觉,身体的应激反应还是剧烈的抽搐颤栗。
对他的哭声恍若无闻,盛悬沉吟一瞬,自然道:“是来看时玉吗?”
哭声戛然而止,金发男生瞳孔骤然一缩,嘴唇颤抖着,神情惶惶不安,只知道恐惧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盛、盛叔叔?”
从他的反应中明白了什么,盛悬神色不变,静静地反问:“你为什么要来看时玉?”
听到他的话,楚阔猛地一颤回过神,疯狂地摇头否定:“不、不是的!盛叔叔,我不是来看宴时玉,我、我只是经过这里……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会来了!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盛悬恍若无闻,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打下一层阴翳,他的侧脸冰冷苍白,带着皮质手套的手钳住楚阔的下巴,力道极大,痛的楚阔哀嚎出声后,又神经质的轻了下来。
像关怀后辈的大家长一般,他语调轻柔的问:“那告诉叔叔,你为什么要给时玉下药?”
楚阔疯狂地想要挣脱他的禁锢,涕泪横流:“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给宴时玉下药!和我没关系!”
他的叫声如此刺耳,盛悬却耐心的听他叫完,然后才继续道:“你喜欢他?还是说你想碰他?”
下巴上的力道猛地重的像是要生生捏碎他的下颌骨。
楚阔死死地咬住唇瓣,鲜血顺着唇角滑下,落到男人隔绝在手套下的修长大掌上。
金发男生的瞳孔开始涣散。
而盛悬像是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他敛着眉,依旧是自言自语的轻声问着:“他是不是长得很漂亮?嗯?笑的样子、生气的样子、撒娇的样子,都很漂亮?”
“你也喜欢他,对吗?”
楚阔半昏厥的耷拉着脑袋,眼皮恍惚的睁着一条小缝。
透着一点细微的光,看着眼前整张脸都隐匿在黑暗中的男人。
那张俊美的脸上,一对凤眸黑如沉沉的暗夜,蕴含着即将撕裂一切平静的可怖风暴。
男人没有听到他的回应也不在意,他缓缓放下钳在他下巴上的大手,转而慢条斯理的扯住他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害怕,下一瞬一股巨力猛地从头顶传来,头皮仿若被撕裂一般嗡嗡作响。
楚阔发出痛苦的、蚊蝇般哀嚎。
盛悬低头看着他,似乎笑了下,轻声细语的继续道:“你知道他身体不好吗?平常连他上下学我都亲自接送,怕他累了病了,你却给他下药?楚阔,你居然给他下药……叔叔真想杀了你。”
“你真该庆幸,庆幸他没有出事,”一字一顿的,男人的声音沙哑而阴戾,爆发出的强大气势顷刻间骇的周围鸦雀无声,针落可闻:“——不然叔叔一定会杀了你,知道吗?”
头皮被撕裂,留下几道血痕。
顺着脸颊滴滴落地。
楚阔麻木呆滞的看着虚空,除了喃喃的颤抖求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下一瞬,那道冰冷强大的气势从身前移开。
架在胳膊上的手掌同时松落。
他眼皮一翻,重重的摔倒在地。
“噗”的一声,痛苦的蜷缩起身子,气息细微,半昏半醒。
后背被不忿的保镖又狠狠踹了一脚。
痛得他清醒一刹,模糊的视线里,是男人漫不经心的扯下手套扔掉后,不疾不徐离开的背影。
锃亮的皮鞋踩过一地脏污。
挺括的西装衬得他肩宽腿长,沉敛优雅。
任谁也想不到,刚刚那个疯狂阴鸷的扯着他头发说要杀了他的男人,和面前的男人是一个人。
盛悬是个疯子。
楚阔恐惧颤栗的想着。
——他是个疯子。
……
管家静静地拉开车门。
盛悬停在车前。
忽然,他阖上了眼,深深地、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像是要藉此将之前那些埋藏在心底的不安与暴戾挥散。
“走吧,”冷静片刻,他重新睁开眼,声音恢复平淡:“回盛家。”
夜幕渐深。
车子一路朝城南盛宅驶去。
副驾驶上的管家犹豫许久,低声开口:“先生,关于那晚的那个男生,我们暂时没有找到线索。”
硬着头皮等待即将爆发的冷气。
然而出乎意料的,盛悬只垂着眼,反应极为冷淡的应了声,“嗯,不用找了。”
管家一顿。
听见盛悬继续道:“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
夜色如水。
从一阵沁骨的寒冷中幽幽转醒,楚阔面色惨白,衣不蔽体,孤身一人躺在小巷隐蔽的拐角,浑身是被车子碾碎般的剧痛。
尤其是右手。
呈不自然的角度弯折着,手腕肿胀的可怕,像一个皮球,轻轻一戳就会炸开花。
他晃晃脑袋,撑起身体,混混沌沌的靠着冰冷的墙面,等待不知多久才能找到自己的父母。
神经疲惫不堪。
迷糊间他重新陷入昏迷。
再次醒来,是耳朵捕捉到了清浅的脚步声。
……有人!
眼睛一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他死死地咬唇,刺激自己恢复清醒,虚弱的、颤抖的呼救:“……救命啊……救命……”
那道脚步声一顿,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
即将从身边走过的路人转了个弯,不急不缓的朝他走了过来。
声音由远及近,逐渐清晰到可以听见另一个人的呼吸声。
小巷没有灯光,月光黯淡。
背光而站的路人穿着行动方面的休闲装,戴着帽子和口罩,单手插在兜里,身形挺拔颀长。
楚阔看不清他的模样,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求救:“救救我……打120……120……”
路人不慌不忙的在他面前蹲下,声音从口罩下传出,有些沉闷冷淡:“你怎么了?”
楚阔头晕眼花,每说一个字就要急促的喘息,“我……我被人打了。”
路人似乎皱起了眉,声音也沉了下来:“他们为什么打你?”
苦笑一声,楚阔强忍疼痛,眼神深处却是浓浓的怨毒:“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变态的想法,我要报警抓他们,我要弄死他们……”
“哦?”路人问:“你要弄死他们?”
楚阔阴恻恻地答:“对!我一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我一定要弄死他们!”
“看来你还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轻轻叹了口气,在金发男生骤然变化的眼神中,声音淡漠的路人漫不经心的直起身,单手插着口袋,接着抬起腿,狠狠地、冷酷的一脚踩上他的左手。
静谧无声的小巷里顿时响起凄惨的尖叫。
沈拓居高临下的看着痛的在地上打滚的楚阔,松松肩膀,散漫道:“他废你右手,我只能废你左手了。”
“你说你,”半俯下身,大片阴影倾覆而下,犹如幢幢鬼影般将楚阔牢牢笼罩,楚阔恐惧慌乱的抬头,看见了男生掩映在帽子和口罩下,冰冷森寒的眼睛:“为什么要对他下药呢?”
左手的剧痛顿时演变成难以忍受的绵长折磨。
如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金发男生狼狈可怜,血迹干涸,他已经叫不出来了,混沌模糊的大脑却听到了男生饶有兴味含着笑意的声音。
“我要是为他杀了你,他会记我的好吗?”
“可惜的是,我已经两天没见他了,”踩在手上的力道猛然加重,男生的语气霎时一变,充满压抑的戾气,一字一顿、厌恨的说:“——你说,是不是都怪你?”
作者有话要说:
家人们我来了
今天提前更新了
让沈拓露个面,大家可别把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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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他有点疯(30)
-
近几天A城最大的消息就是楚家独子楚阔重伤住院的事了。
听说是两只手都被废了,别说弹钢琴、打篮球,就连吃饭、写字都够呛。
下辈子除非精细养着,不然什么也干不了。
楚母当场在医院发了疯,声嘶力竭的要找出凶手。
不巧,发生这起恶性案件的巷口监控当天正好坏了,什么也没拍到。
这还只是个开始。
之后一个星期,楚家就像犯了太岁。
先是孩子在医院昏迷不醒,后又爆出了这些年偷税漏税、混黑洗钱的事,不到一天就被强制带走,进了局子调查这些年的公司账面。
不管最后查出来的结果如何,楚家在A城是混不下去了。
往后的日子,也只会更加难熬。
……
日光倾泄而入。
湛蓝色的窗帘随风飘动。
时玉恹恹的躺在床上,看护士们给自己换药。
细碎的阳光落在他的侧脸。
他眼神很淡,肤色苍白透明,嘴唇是病态的嫣红。
雪肤黑发,乌眉长睫。
尽管在病床上躺了近一个星期,面容依旧漂亮妖冶的让人移不开眼。
身边响起些温和耐心的解释。
管家坐在椅子上,声音放的很轻,像怕打扰了他。
“先生也很想来看您,不过您也知道,最近城里发生了太多事,先生实在是抽不出时间……”
“是抽不出时间,还是不敢来见我。”直接打断他的话,时玉问。
空气霎时一静。
管家干笑:“主要是没有时间。先生很想念您,不过最近楚家出了点事……”
“是他干的?”时玉撩起眼皮,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
管家沉默两秒,笑容有点挂不住了,却还是坚强的说:“哈哈,怎么会呢,这件事和先生当然无关了。A城这么大,鱼龙混杂,可能是楚少爷运气不好,正好碰见了些小混混……”
不想听他打哈哈。
时玉抿唇往被子里一躺,声音透过薄被闷闷响起,“算了,你回去吧。”
管家笑容一顿:“这——”
“你回去吧。”
稍微加重了些语气,管家不再多言,恭敬的俯了俯身,悄无声息的退下。
屋内顿时恢复平静。
良久,裹得严严实实的薄被才露出一条缝。
雪肤黑发的少年钻出被窝,鼻尖泛着些红,眼尾恹恹的垂坠着。
静了好一会儿,他才幽幽喊道:“系统。”
整装待发的系统登时如连珠炮一般噼里啪啦道:“这可不怨我!”
时玉冷笑:“盛悬不是我亲舅舅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早点告诉我。”
系统感觉自己冤枉大了:“这还用我告诉你,俗话说外甥肖舅,你看你和盛悬哪像了?”
“……”时玉压着火:“行吧,那那天晚上盛悬……我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当场叫醒我!”
“不是吧sir,”系统振振有词:“这也能怪我?我只是个AI嗳,他亲亲你我不就以为这是你们人类的吻吗!”
时玉被它气得心梗,好半天没能说出话。
系统有点心软了,叹气道:“好啦,你也不要自责啦,反正盛悬看上你也是你赚了。”
时玉血压飙升:“……我、我赚了?”
系统见势不妙,连忙又补充道:“等等,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啊。我琢磨了一下,你的硬件条件太差了,盛悬对你可能只是一时兴起,总体而言你们两个还是没有可能的。”
时玉眼前阵阵发黑,“我高兴得太早?”
他一字一顿的:“你哪只眼睛看出我高兴了?”
系统认真道:“我没有眼睛。”
“但是我是用我的硬件设备看的,绝对保真。”
时玉冷漠脸,喘匀了气:“哦,难怪。”
系统:“?”
面无表情的少年道:“难怪你瞎成这样。”
-
系统单方面决定和时玉断交一天。
当晚,痛下决心的它回了主神空间,打算给自己安一对“眼睛”。
时玉身体本就有所亏损,被下药的后遗症就是精神不济,每晚九点多便早早的进入梦乡。
病房内的钟表一圈一圈走的缓慢。
时间一晃而过。
夜色深沉,安静的医院大楼下一辆黑色卡宴循着夜色驶来。
远远地看见车前闪烁的大灯。
管家走上前,站在半开的车窗边低声唤道:“先生。”
车内没有开灯,却有一对球状的碧绿珠子在幽幽发光。
他被吓出了一头冷汗,声音都有些抖:“……先、先生?”
“嗯。”
盛悬声音从黑暗中响起:“他睡了?”
“小少爷已经睡了。”
擦擦头上的汗,管家低声汇报着时玉的身体情况,“医生说少爷的身体得慢慢调养,下个星期应该就能出院了。”
车门被拉开。
管家退了一步,下一秒,车内那双泛着幽幽绿光的珠子忽然朝外扑来。
他脸色一白。
瞳孔震颤间看清了珠子的模样。
“……威廉?”
四肢粗壮有力的黑背甩着尾巴从车上跳了下来。
它吐着舌头,碧绿的眼睛好似珍贵的宝石,瞥了眼管家,似乎知道他被吓到了,无声的绕着他转了两圈。
盛悬也下了车。
他应该刚结束某场应酬,西装笔挺,皮鞋干净,身上还带着些淡淡的酒气,垂眸看来时,眼神是比这夜色还要冰凉的淡漠。
看了眼蠢蠢欲动的黑背,男人没有说话,朝顶楼的VIP病房走去。
夜晚的住院部很安静。
一路上除了值班的护士和上厕所的病人们再没有其他人。
到了时玉病房门口,管家自觉在门外停下脚步。
威廉则有些兴奋,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后它尾巴甩的飞快。
房门推开的瞬间便如一道闪电般窜了进去。
盛悬跟着它进了病房,反手关上了门。
病房内光线昏暗,窗帘紧闭。
大床中央的少年睡得很沉,呼吸细微匀长。
盛悬转身,看见黑背悄悄舔了舔少年露在薄被外的手腕。
那手腕纤瘦伶仃,覆着一层雪白的皮肉,蜿蜒的青筋清晰可见,比之前更细更瘦。
像是心疼极了,黑色大狗的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呜,又温柔地舔了舔少年的指尖,碧绿的眼睛也暗了下来。
他无声的走上前,声音很轻:“不要吵他。”
黑背无精打采的垂着眼皮,安静的趴在病床边,委屈的“汪”了声。
被子里的时玉顿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细白的手指忽然颤了颤,那是一个类似抚摸的动作。
黑色大狗登时敏锐的站起身,尾巴飞快的甩动着,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小心不已的将自己的脑袋顶到少年指边。
细微的触碰如羽毛般眨眼即过。
而威廉的情绪却显而易见的好了起来,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少年继续摸自己,它吐着舌头,格外乖巧的趴在地上,温柔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床上的人。
月光穿透窗帘洒下一地清辉。
室内气氛静谧安宁。
清冷俊美的男人在这片宁静间轻轻俯下身,修长的手指撩起少年额前的黑发,落下一个温柔浅淡的吻。
他背光而站。
光线模糊的勾勒着身影。
如同流动岁月间唯一沉默的剪影。
……
“你留下来陪他吧。”
细碎的呜声响起。
他声音低沉:“威廉,小声点,不要吵他。”
-
这一觉莫名睡得很香。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帘洒在脸上时,时玉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身体是熟睡过后的充盈与放松。
他陷在柔软的床铺,缓缓睁开眼,看见了一片油光水亮的毛发……
时玉:“???”
还没回过劲,忽然又听到了一声压抑的、轻快地“汪”。
等等,这个叫声?
“威廉?”时玉一怔,脸上紧接着露出惊喜的笑。
刚从床上坐起来,毛发茂盛的黑背便撒娇着挤进了怀里。
本来只睡他一个人还显得格外宽大的床铺瞬间变得狭窄起来。
他也不在意,抱着占了大半个床位的黑背重重的亲了一口。
“威廉,你怎么在这?”
眼神柔软的黑背温柔的注视着他,“汪~”了一声。
时玉点点头,若有所思:“他送你来的?”
黑背舔了舔他的手腕,触感有些莫名的熟悉。
时玉又哦一声,“昨晚来的?”
黑背许久没有见他,以前总是纵容宽和的注视着他的眼睛变得依赖了很多。
似乎也知道他身体不好,它只乖顺的趴在少年腿上,偶尔会小心翼翼的蹭蹭他的肚子,鼻头呼出温热的气息。
时玉被它蹭的笑出声,压抑了许多天的心情逐渐放松。
管家敲门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温馨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