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
18px
字体 夜晚 (「夜晚模式」)

第8章

    病房内的光影被百叶窗切割成片。

    坐在大片阴影中的男人看不清神色,唯能看见一双置于膝盖上的手,苍白、修长,养尊处优。

    “什么药?”

    他声音冷淡,一边出声问道,一边又漫不经心的转着大拇指上的碧绿扳指,动作不疾不徐,就好像病床上躺着的不是他唯一的小外甥,而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一般。

    可莫名的,医生却从他平静的语气下感受到风雨欲来的深深戾气。

    他头皮一麻,半点也不敢耽误的解释道:“是一种催情药,地下黑市有卖。好在代谢的快,如果小少爷身体再好一点,摄入的那些剂量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

    “——我不想听这些!”

    语气骤然加沉,盛悬停下转动扳指的动作,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

    他冰冷的盯着眼前的医生,眼神危险不耐的好似某种择人而食的凶兽:“告诉我后遗症是什么?能不能治好?”

    医生登时打了一个寒颤,飞快道:“来、来医院的时候小少爷身上的药性就已经排的差不多了,盛先生您放心,输两天水补充点营养就好了!”

    “后遗症……后遗症的话,应该就是药性有反复发作的可能,需、需要及时排出!其他没什么大的问题!”

    话一出口,周围的空气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森冷的气息以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为中心,顷刻间席卷了整片天地。

    医生一脸茫然惊惶,同时又听到男人缓慢响起的声音。

    “排完了?”

    安静无声的病房里,黑发黑眸的男人坐姿雍容沉稳,绸缎似得黑发柔顺的垂在肩侧,总是清冷淡漠的眉眼终于在这一刻覆上了一层毫不掩饰的、浓郁的杀气。

    他似乎勾唇笑了下,语调轻柔,一字一顿、慢慢的反问:“怎么排的?”

    ……

    凌晨两点四十分。

    医院走廊光线明亮。

    VIP单人病房内,窗帘紧闭,黑暗弥漫。

    房间中央的大床上,雪肤黑发的少年似乎睡的并不安慰。

    他蹙着眉,纤密的长睫在眼下落下一片鸦羽般的阴影,漂亮妖冶的小脸上没什么气色,唯有唇瓣依旧饱满肿胀,像被采摘过度一般泛着糜烂的嫣红。

    房间内空调开得不低。

    他热的忍不住翻了个身,盖在身上的棉被顿时露出一条缝隙。

    缝隙下,是一片比棉被更加雪白细腻的肤肉。

    白的晃眼,如凝固的新鲜牛乳般晶莹无暇。

    比这片白更为晃眼的是少年修长柔软的脖颈。

    被几缕汗水黏湿的乌发细细密密的缠绕着,映衬出一片又一片暧昧刺眼的红痕。

    嘴唇、脖颈、锁骨、胸前……

    到处都有。

    黑暗中,站在床边的男人面无表情。

    居高临下看来的眼眸深处,是翻滚着滔天杀意的阴鸷。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我的更新时间就是晚上,具体不太确定,得看卡不卡文(入V以后会出来确定的更新时间)

    为了上榜最近在压字数,目前应该都是这么点字

    知道大家看得很不过瘾,对不起大家QAQ,这一章前十五个评论的宝子们都发红包!

    PS:老男人bian态程度——99%

    谢谢大家的支持,超级感谢!

    第26章

    他有点疯(26)

    -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

    哪怕是在梦里,时玉依旧抿着唇,睡得不甚安稳。

    室内很安静。

    偶尔有细微的说话声响起。

    声音徘徊在耳边,他眼睫颤了颤,终于从望不见头的黑暗中醒了过来。

    入目是干净宽阔的病房。

    大脑昏昏沉沉的,似乎看见了床边站着的两道人影。

    说话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他困倦的闭上眼,再睁开时,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凤眸黑发,清冷矜贵。

    男人正站在床头,垂眸看着他,眼神深沉幽暗,犹如即将掀起风暴的平静海面,又在一瞬间悄然掩去。

    “……舅舅。”

    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时玉嗓子哑哑的,小声唤道。

    他难受的蹙着眉,长睫被水汽濡湿,乌黑柔软的头发贴在雪白颊侧,模样可怜又漂亮,恹恹的问:“……我怎么了?”

    “没怎么,”盛悬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低沉。

    他俯身替时玉盖了下被子,动作罕见的温柔,半低下的身体离时玉很近,近的能从深邃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少年柔软嫣红的唇瓣,“只是吃坏东西了。”

    刚从昏睡中醒来的大脑十分迟钝。

    没发现盛悬与自己之间过分近的距离,时玉嘴唇动了动,声音轻轻软软,唇瓣间吐出的气息带着身上特有的香甜:“……对不起。”

    “嗯?”依旧没有起身,就着这个亲昵的过了分的姿势,盛悬从嗓子中沉沉的笑了一下,长臂好似不经意的揽在少年腰间,低声的问:“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懵懵懂懂的看着他,时玉在男人极其自然地姿势调整下,乖顺的倚进他怀里。

    眼睛困倦的合上,少年像一只丝毫不知道危险降临的幼兔,对着几乎是明目张胆的彰显着自己阴暗面的猎人依赖道:“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盛悬抚着他的后背,力道轻柔,垂下的黑眸中却无一丝温情,充斥着冰冷阴鸷的戾气:“嗯,是有点麻烦。”

    “小玉,告诉舅舅,昨晚送你来医院的那个人是谁?”

    “……医院?”窝在男人宽大温热的怀里,困意如潮水般淹没了思绪,时玉讨好般的蹭了蹭男人的下巴,软声求道:“不记得了……舅舅,我想睡觉……”

    “不可以睡,”修长的大手略带冷意的抬起少年的下巴,雪肤黑发的少年泪眼朦胧的睁开眼,妖冶昳丽的眼尾晕上一层薄薄的潮红,湿淋淋的眼睫颤抖着,好似刚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潮湿惑人。

    他呜咽着,唇瓣被重重揉搓,听到了面前男人冰冷而强势的逼问:“想不出来,就不许睡。”

    “——时玉,好好想想,昨晚是谁碰了你?”

    ……

    ……

    走廊格外寂静。

    管家出了电梯,走到病房门口,恭敬的敲了敲门:“先生,楚家人在休息室等您。”

    屋内没有任何声音。

    停顿片刻,他疑惑的再次敲了敲门。

    这次声音提高了些,“先生,您在里面吗?”

    “卡擦”一声。

    被反锁的房门蓦地打开。

    管家一怔,愣愣的抬起头。

    光线昏暗的病房内,苍白俊美的男人神情寡淡。

    他正慢条斯理的穿着西装外套,声音一如既往的凉薄,平静的对他道:“知道了。”

    看着他穿衣服的动作,管家大脑当即嗡嗡一片。

    呆了好一会儿他才找回了些许理智,颤抖道:“先、先生您……小、小少爷他……”

    似乎没听出他声音里的震惊与慌乱。

    盛悬系着袖扣,淡淡的撩了下眼,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哭了,刚哄睡,你小声点。”

    作者有话要说:

    我傻了臭宝们,你们在想啥子嘛!

    没干啥,就是刚刚把人逼问哭了,然后又给哄睡了_(:зゝ∠)_

    这章前十五评论依旧发红包

    明天见宝子们

    ~

    第27章

    他有点疯(27)

    -

    清晨六点,天边露出鱼肚白。

    晨雾笼罩下,城市恢复了活力。

    静谧了一夜的医院也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

    推车推过的轱辘声、病人晨起走动的叹息、医生奔波于走廊上的脚步,皆被一扇大门牢牢挡住。

    休息室内静的针落可闻。

    灯光明亮刺眼,严丝密合的蓝色窗帘将最后一点天光阻挡在外。

    楚家夫妇僵硬的坐在靠门一边的双人沙发上,脊背挺的板正,像是用这种方式努力撑起一些气势。

    “……盛先生,”楚父额头渗着冷汗,他扯了扯唇,眼神忌惮的望着对面的男人,语气微低,像是商量:“不知道宴少爷身体怎么样了?”

    茶几对面的沙发上,盛悬长腿交叠,声音不冷不淡:“不怎么好,还在昏迷。”

    嘴里一句‘没事就好’被迫又咽了回去。

    楚父眼角抽搐,余光扫到身边默默垂泪的楚母,深吐出一口气,僵硬道:“那希望宴少爷早日康复……是这样的,我们这边也是一接到消息就赶来了,楚阔这孩子也是,参加个生日宴还给自己惹了一身冤枉事。”

    他垂下老态的眼皮,继续说:“盛先生,我们的孩子我们自己最清楚。楚阔他从小就听话懂事,别说是给同学下药这种天大的事了,那可是连乱丢垃圾这种小事都没做过的!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阴招,居然把陷害小少爷这种事安在他头上,真是太恶毒了!”

    “我可以向您保证,小少爷中药这件事,和我们家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拿我下辈子的财运跟您保证!”

    说到这里,一旁的楚母像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的哭了起来。

    她是个美丽的女人,岁月在她的脸上几乎没有留下痕迹。

    含着泣音,她痛苦道:“……盛先生,我们家小阔又孝顺又听话,身边那么多老师同学就没有一个人说过他不好,我真的不知道是谁要这么陷害我们家,竟然把这种事安在我们小阔头上——您一定要查出来真相,还我们小阔一个清白!”

    ……

    休息室里不消片刻便充满女人哀婉无助的哭声。

    楚父强忍愤怒的轻抚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任谁乍然一看,都会觉得这是一对真诚可怜的父母,在为自己的儿子伸冤。

    ……

    然而偌大的房间里,有一处却静的可怕。

    坐在沙发上的黑发男人不发一言。

    明亮的灯光滑过他苍白俊美的五官,静静落到那双交叠在膝盖的大手上。

    他的手指修长、雍容,养尊处优。

    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在灯光的直射下反射着幽暗的光,像一滩古井无波的湖水,无端让人升起几分惧意。

    从始至终,盛悬没有打断过他们。

    他只平静的坐着,淡淡听他们辩解,气势强大而内敛,是久居高位才能沉淀出的从容不迫。

    就仿佛此刻在他面前哭诉的不是A城排的上号的楚家。

    而是一些不知所谓的地痞无赖。

    多年来闯荡商场的第六感催促着楚父做出反应。

    下意识的,他收起怒容,不动声色的拍了下楚母的后背,女人也很快敛住泣音,靠在他怀里,没有再出声。

    无声的沉默充斥在这片突然显得狭小逼迫的环境里。

    楚父忽然觉得后背发寒,像被某种大型猛兽盯住了一般,危险的预感越发浓烈。

    他咬牙撑着,看着对面起码比自己小了十岁却不容小觑的男人,狠狠心撂了狠话:“盛先生,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不过凡事都要讲证据。”

    “你没有证据,就不能说我们孩子给宴时玉下了药。现在是法治社会,早就不兴你们盛家几十年前那一套了……我们家长的话已经带到,没事的话我们就回去了,小阔在家里估计也等着急了。”

    他语气强硬的说完这段话,不待盛悬回应就要揽着楚母的肩膀离开。

    刚走没两步,身后便响起一个冰冷平淡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好像只是随口一问:“花园大酒店六楼的全部监控,是你们删的。”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心头陡然一寒,血液在身体里凝固。

    楚父心跳急促的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强忍慌乱,粗声粗气道:“盛先生,我们一家人都是清白的,你不要信口胡说!”

    死死扣着楚母的肩膀,他眼皮神经质的抽搐着,急忙拉开房门就要出去。

    这一次,盛悬不疾不徐的声音再次响起。

    “现在确实不是几十年前了。”

    步伐倏地一顿,楚父偏过头。

    明亮光线直射下,沙发上坐姿优雅的男人正看着他。

    他有着一双极为漆黑深邃的凤眸,眸光幽沉,叫人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语气平静的道:“——但只要我想,我就能让你们楚家回到几十年前。”

    “盛悬,”楚父瞬间瞪大了眼,声音尖锐:“你是要和我们楚家鱼死网破吗?!”

    无声笑了下,盛悬唇边挑起的弧度微不可见。

    他的眼睛中全无一丝笑意,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打下一层阴翳,冰冷漠然的像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蝼蚁,周身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彻骨寒意。

    “不是,我是要你们楚家死。”

    ……

    令人胆颤的死寂犹在持续。

    下一刻,“咔哒”一声,休息室大门被骤然推开。

    黑衣黑裤的保镖们顿时如潮水般涌入,裹携着沉默肃杀的气势,顷刻间将楚家夫妇牢牢围住。

    他们居高临下的盯着门口的楚家夫妇,仿佛下一秒便会将两人丢出这家由盛家控股的私立医院。

    “先生。”

    保镖队长抬头看向盛悬。

    盛悬撩起眼皮,轻描淡写道:“扔出去。”

    “是!”

    楚家夫妇的身影瞬间淹没在庞大的黑衣人影中。

    甚至连叫都没来得及叫出口,就被无情的捂住嘴带离了休息室。

    对付不长眼的东西,就要用铁血手段。

    管家平静的看着两人的背影,浑浊的眼眸深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直到两人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恭敬的看向室内,低声道:“先生,小少爷醒了,说要见您。”

    屋内静了一下。

    很快,管家听到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他退了一步,以为盛悬是要去时玉病房,结果却听见了男人冷淡的吩咐。

    “先回盛家。”

    “?”

    管家茫然。

    这两天盛悬对时玉的在乎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时玉真醒了以后,盛悬反倒避之不见。

    “这……不去看小少爷吗?”

    随意点了下头,盛悬漫不经心的转着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垂下的眼睑遮住眸色,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变化。

    “估计是要和我闹,等他冷静了再说。”

    ……嗯?

    闹?

    恍惚间想起今天凌晨盛悬从时玉病房里边系领带边出来的情景。

    管家头皮顿时就是一麻,瞬间明白过来些什么,硬着头皮走在前面开路。

    “……好、好的,我这就去叫老陈!”

    作者有话要说:

    呸,这老男人义正言辞的很,趁人昏迷不讲武德

    玉玉只是昏迷不是失忆,肯定记得之前的事

    PS:上一章啥也没有!只是脱衣服在被窝里抱着人哄睡觉!(重点)

    下章沈拓应该就能出来了~

    宝子们感谢在2021-08-22

    23:22:07~2021-08-23

    21:53: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愚乐至死

    20瓶;3瓶;Alsi

    2瓶;crush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他有点疯(28)

    听到楼下花园里响起的嗡汽车鸣声时,楚阔正百无聊赖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保姆刚做好早饭,小心翼翼的端到茶几上,“少爷,早餐好了。”

    热腾腾的鱼片粥香气扑鼻。

    他看也不看一眼,眼神阴郁,哑声道:“拿走,我不想吃。”

    想到他反复无常的坏脾气,保姆不敢多说,低头应是。

    大门外很快走进来两个人。

    正是刚从医院离开的楚父楚母。

    楚父大步走在前面,西装有些凌乱,眼神格外烦躁。

    保姆迎头碰上他,连忙躬身:“老板……”

    下一刻,“啪”的一声!

    手上的鱼片粥被整碗打碎。

    熬得浓稠的粥顿时洒落一地,保姆心头一寒,抬头对上了楚父高高在上的眼神:“没长眼吗?还不滚!”

    说完这句话男人径直从她身边走过,保姆颤抖的蹲下身收拾垃圾,眼眶中强忍泪水。

    这时她的身前又蹲下来一个人影。

    模样疲惫美丽的女人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语含歉意:“刘妈,别生气,小阔惹了大麻烦,国生他心情不好。”

    “没事的夫人,”感激的看着她,刘妈摇摇头:“您要吃早饭吗?我去给你热粥。”

    “不用了,你收拾完这里就先下去吧。”

    感觉出客厅里气氛的压抑。

    刘妈不再多言,匆匆收拾好地面赶快离开。

    她走后楚母起身望着她的背影,眼神中不禁流露几分厌弃。

    ……没眼力见的东西。

    那头的楚父冷冷开口:“笨手笨脚的,明天再招个人进来。”

    楚母缓缓垂下眼:“好。”

    脾气先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发了一通,楚父勉强压下心中暴躁的火气,重重坐到沙发上,阴冷的眼神盯着对面一副无事发生的楚阔,他怒道:“还看!一天天的除了看电视瞎胡闹你还会干什么!”

    楚阔眼神一冷,反手摔了遥控器:“你更年期发作了?跟我吼什么吼?”

    他竟敢顶嘴,楚父顿时大怒,抽起茶几上的纸盒就朝他扔了过去:“我是你老子!给我惹这么大麻烦你还敢提?!”

    楚母见势不妙,连忙轻柔的拍拍他的背,“国生,别生气,孩子还小,你好好跟他说。”

    一边说她一边给楚阔使了个眼色。

    楚阔难掩烦躁的揉揉头发,抿着唇道:“行,我不说了行吧……医院那边怎么说?”

    楚父刚被楚母顺下来的心气顿时又炸了:“你还敢问?我问你,你给人家宴时玉下药干什么!啊?你是不是疯了!你他妈是不是想死了?!”

    楚阔也怒了:“谁他妈知道宴时玉这么不顶用!我就给他下点药玩玩,谁让他跑的?他不跑能出事吗?!”

    “他不跑你要干什么?”楚父一脚踹翻茶几,抽出皮带就要抽他。

    他显然是怒极了,眼眶里布满血丝,像一头被幼兽挑衅权威的老兽,濒临爆发:“啊?他不跑你要干什么!楚阔,你真能耐,你老子拼了一辈子才有今天,你不止自己想死,你还想让我们楚家跟你一块陪葬是吗?!”

    楚母听他越说越可怕,蹙了蹙秀美的眉,柔若无骨的手掌搭在他肩上,凑了过去,“哪有这么严重,国生,小阔肯定也知道错了,他正在叛逆期,你好好跟他说他肯定能明白你的苦心。”

    楚父眼眶充血,呼哧呼哧急喘着气,一字一顿说的极为沙哑:“你们知道什么?那头可是宴盛两家!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跟盛家交恶……你真是养了个好儿子,不把他老子坑死不罢休!”

    楚母脸色一僵,这还是楚父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她说重话。

    她不是土生土长的A城人,前二十年靠着一张好脸在京城打拼,进了娱乐圈,兜兜转转快三十岁才嫁给楚父,从此便享受着作为贵夫人的待遇,生下楚阔后更是顺心如意,一点苦也没吃过。

    但她同样是个聪明人。

    能让楚父忌惮成这样,那个盛悬绝不是什么善茬。

    楚阔是楚家的独生子,也是老来子,从小就被两人惯坏了。

    大是大非面前楚母有心包揽,却也惧怕于楚父的权威。

    她垂下眸静了片刻,很快眼眶便被泪水浸湿,无奈的看向对面的楚阔,眼神深处有着警告:“小阔,别和你爸爸吵架,有话好好说,爸爸妈妈还能害你不成?”

    楚阔一顿,他敢和楚父对着干,却不敢惹母亲生气,硬邦邦的冷着脸,他最终还是不耐道:“好,我知道错了行了吧,你们能不能告诉我宴时玉怎么样了?我他妈别是为了他人做嫁衣了。”

    他这副无所谓的语气气的楚母心梗。

    楚父更是直接抄着皮带狠狠朝他身上打去,“啪”的一声,皮肉相触,楚父面皮充血,粗声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我今天抽不死你!”

    ……

    楚家的混乱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有余。

    终于在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怒吼声中落幕。

    楚父衣服凌乱,急喘着气站在客厅中央,对面的沙发上模样狼狈的楚阔被罕见的不要形象的楚母护在怀里。

    他露出来的肩膀和胳膊上满是红印子,有两处还在渗血,硬生生被皮带抽肿了上半身。

    压抑阴沉的盯着楚阔看了几秒,楚父喘匀了气,随手扔掉皮带,不容置疑道:“下周我去给你办转学手续,A城待不了了,你给我滚回你爷爷家!”

    楚母本在默默垂泪,闻言立刻抬起头,眼眶红肿的看向楚父:“什么,你要把小阔送走?不行,我不允许!”

    看也没看她一眼,楚父沉沉道:“再不走我就护不住他了。”

    “楚阔,我不管你对那个宴时玉怀的是什么心理,现在都给我老老实实的收好了!这辈子只要别人问起这件事,你就说不知道不清楚,明白吗?!这周你不要去学校了,下周一立刻就走,我不跟你废话。”

    最后,他像是厌烦极了,转身朝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咬牙切齿的喃喃。

    “真是废物,我楚国生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

    沙发上,楚阔桀骜阴沉的眉间顿时掠过一丝恨意。

    他看着埋在自己肩头痛哭失声的母亲,颤抖着攥起拳头。

    -

    第二天清晨七点。

    像往常一样,楚父穿好衣服离开楚家。

    越是非常时刻,越不能表现出一丝异样。

    临走前他叫住管家,低声嘱咐了一番。

    “看紧了,”他声音冷漠:“那小子敢离开楚家一步,直接给我打断他的腿!”

    管家头皮一紧,“……是!”

    早上八点。

    管家被楚母从厨房里叫走。

    穿着旗袍的女人面色疲惫,纤手指了指杂草丛生的花园,“管家,我只不过两天没有看着你们工作,花园就成这样了?”

    管家顿时惶惶不安的躬着身:“抱歉夫人,我这就去找园丁。”

    虚弱的扶额,楚母点点头:“去吧。”

    在管家看不见的地方,她略带忧愁的回头看了眼,和悄无声息离开客厅的楚阔对上视线,满怀无奈的摇了摇头。

    ……

    早上九点半。

    全副武装的楚阔先是在医院门口晃了一圈。

    医院门口一众黑衣保安来回巡逻,他脸色一沉,恶狠狠地握拳锤墙,烦躁不堪的在原地等了一上午,也没有寻到机会溜进医院。

    中午在附近的快餐店里随便吃了点饭,他坐在店内耐心的等待太阳下山。

    白天不好混进去,那晚上呢?

    晚上总不至于还这么多人吧。

    手机上有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楚父。

    他看也不看的挂断,又把手机关机。

    脸上的伤口没好,包着纱布,有几个客人偶尔朝他脸上看一眼,瞬间便会被他疯狗一样的瞪回去:“看你妈看!”

    客人脸色涨红,气的嘟囔两句,扭头就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很快,到了下午七点。

    太阳缓缓下山,夕阳的余晖洒落大地。

    枯等了一下午的楚阔迫不及待的戴好帽子和口罩,谨慎的从小道绕路去往医院。

    ……他一定要见见宴时玉。

    金发男生粗喘着气,眼里掠过一丝疯狂。

    他要亲口告诉他他很漂亮,他很喜欢他。

    宴时玉会被他吓哭吗?

    神经质的勾唇笑了笑,双手插兜的男生心情愉悦的转进狭窄的小巷。

    ……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么好看的宴时玉哭起来也一定好看。

    嘴唇红红的、眼皮粉粉的,全身又香又软……

    臆想中的少年似乎回到了生日那一天,被下了药,无助可怜的缩在角落里哭泣,看见如天神般出现的他后乖巧柔顺的跟着他离开。

    要不是宴时玉瞎跑……

    他的眼神瞬间充满愤怒。

    ——他们早就能在一起了,哪还有现在的事!

    逐渐粘稠阴暗的思绪被身后一阵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倏然打断。

    夕阳已经落了山。

    光线昏暗,小巷肮脏幽长,两边布满青苔的墙壁上痕迹斑驳。

    楚阔收敛了嘴角的弧度,心情低落一瞬又变得亢奋起来。

    嘴里哼着小曲,他薰薰然的走在崎岖不平的泥路上,仿佛已经看见了时玉那张漂亮妖冶的脸。

    走了快五分钟,再次经过一个巷子里的岔路口后,他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些不对劲。

    身后的脚步声依旧如影如随的跟着他。

    他停下来,那群脚步声就跟着停下来,他继续走,那些脚步声也跟着走。

    心跳顿时加快,不详的预感越发浓烈。

    他呼吸稍稍一窒,下一秒,猛地拔腿就跑。
← 键盘左<< 上一页给书点赞目录+ 标记书签下一页 >> 键盘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