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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侍女护院们不回答,都只盯着她,继续叫李壹秋。

    叫得她心跳加速,惊恐万状,只能色厉内荏地道,“退下,退下!我乃江家大小姐,顺安郡主的亲生女儿,你们胆敢以下犯上?我叫我娘打死你们!”

    在她的视角里,这一幕真的很像恐怖片。

    贺芳亭站在人群后的台阶上静静地看着她。

    确定了,这真的是孤魂野鬼。

    缓慢开口道,“退下。”

    侍女护院们退向两旁,贺芳亭走到李壹秋面前,不理她说什么,捧着她的脸看了片刻,又轻轻放开。

    退后两步,沉声道,“堵住t?嘴,捆起来。”

    “......娘,你,你这是做什么?”

    李壹秋又急又怕,面无人色。

    贺芳亭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解释,“璎儿,你中了邪,娘要给你驱邪。”

    她不知道璎儿能不能听见,希望能。

    李壹秋:“......中邪?没有啊!我没有中邪!”

    古人愚昧,据说中邪者是会被烧死的!

    难不成贺芳亭要烧她?

    不不不,不要自己吓自己,她舍不得!

    贺芳亭表情温柔,“璎儿,不要怕,娘会救你回来!”

    李壹秋呆住,“......娘,你在说什么?”

    心里疯狂大叫,她知道我是穿越者了?

    她知道了?!

    可她怎么知道的啊?

    贺芳亭又拍了拍她的脸,对侍女们道,“不用绑太紧,以免伤着璎儿。”

    李壹秋还想大叫,嘴里立刻塞进了几张手帕,接着被押往白云观。

    ——

    玄庭道长和往日一样,做完早课,用完斋饭,美美地歇个中觉。

    刚要入眠,大徒弟玉凌敲门进来,兴奋地道,“师父,来大活了!”

    玄庭道长没好气地道,“为师知晓。”

    顺安郡主都上山了,他还能不知?

    每年只要做好这件大活儿,一年的衣食就有着落。

    玉凌急道,“不是这个!顺安郡主的女儿,江家大小姐,中邪了!”

    玄庭道长一下子坐起来,“谁说的?不会是你罢?”

    说人中邪,驱邪收钱,是假道士的谋生手段之一。

    他们可是真道士,有度牒的,不能干那事儿!

    玉凌赶紧摇头,“不是,我哪敢?是顺安郡主自己说的,绑了女儿过来,请我们做法驱邪!”

    玄庭道长:“......你应了?”

    玉凌坦坦荡荡地道,“为何不应?咱们是道士,驱除邪祟、弘扬正气,是咱们的责任!”

    还能收一大笔供奉,何乐而不为。

    玄庭道长斜睨他,“芳姐儿的钱,你也忍心骗?”

    玉凌脸一红,他比顺安郡主年长七八岁,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的。

    争辩道,“这怎么是骗呢?咱们不做,自有别人做,别人能挣这钱,咱们也能挣!”

    白云观香客少,活儿也少,逮住一个是一个。

    熟人的钱,挣起来还容易。

    当然了,这钱不让她白花,做法事时,他一定分外卖力。

    玄庭道长瞪他一眼,整了整衣冠,出去问贺芳亭,“听说令爱中邪了?”

    贺芳亭:“您给看看。”

    一挥手,青蒿、白薇押了李壹秋上前殿。

    到了这会儿,李壹秋已经勉强冷静下来,眼中泪光点点,满脸恳求地看着贺芳亭,又看玄庭道长。

    玄庭道长围着她转,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贺芳亭带着希冀问道,“道长,是何邪祟?”

    玉凌疯狂给师父使眼色,玄庭道长只作不见,微微摇头,“贫道修行浅,看不出异常。”

    贺芳亭脸一暗,有些失望,“那就做法事罢!”

    玄庭道长:“......真要做?”

    贺芳亭:“必须做!”

    法事是几百几千年前传下来的,那时的道士,可能比现在的强。

    玉凌精神一振,“好嘞,弟子立时召集师弟们!”

    家伙什也是现成的,换了法袍就能上。

    女儿中邪请道士,正如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降,顺安郡主算是找对人了。

    第110章

    贫道替你去借

    白云观正殿供奉了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侧殿供奉了玉皇大帝、三官大帝,以及九天玄女、文武财神、雷神、雨神等等。

    为了对得起贺芳亭的丰厚供奉,玉凌领着师弟们,硬是把所有神都请了一遍,然后才开始驱邪。

    玄庭道长没有参与,他已经不做法事好多年。

    “五星镇彩,光照我身。千神万圣,护我真灵。何邪不伏,何鬼敢当?咄!”

    “何方邪祟,还不现形,急急如律令!”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鬼神不容,速离人身!”

    “吾奉三清令,执剑诛万鬼!”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诛邪!”

    法事持续了一整天,李壹秋被困在法阵中央,从慌张到平静,内心甚至还有些想笑。

    封建迷信,果真不能信啊!

    再说她是正儿八经的穿越,并不是土著们所以为的中邪。

    这些所谓的驱邪法事,怎么可能伤到她?

    太阳落山,玉凌才一身汗水地收了功,“郡主,法事成了!”

    贺芳亭:“如何?”

    玉凌信心满满地道,“邪祟已除!”

    中邪嘛,不就是那么回事。

    要么是装的,要么是神智暂时迷失,做场法事吓一吓,也就好了。

    若还不好,建议去找大夫。

    真中邪或遇鬼的,他一个也没见过。

    贺芳亭不信他一面之辞,走到李壹秋面前,扯出了她嘴里的手帕。

    李壹秋惊喜地看着她,又哭又笑,声音也尽量变得幼稚,“娘,璎儿回来了!璎儿很想你!每时每刻都在想,呜呜呜!”

    贺芳亭端详数息,又把手帕塞了回去。

    玉凌:“......郡主,没成么?要不,明日我们再做一次?”

    贺芳亭黯然道,“你们也累了,快去用饭罢。”

    这法事不管用,难怪玄庭道长兴致缺缺。

    玉凌带着几个师弟,讪讪地退下。

    此时玄庭道长已用完了晚饭,背着手溜达到前殿,看了贺芳亭会儿,叹道,“郡主,山下的事,贫道也听说了一些。你这女儿,对你不大孝顺。但孩子不孝,未必是中了邪。有些孩儿,她天生就不孝!你放宽心,莫要看得太重!”

    芳姐儿这是钻了牛角尖,以为女儿不孝是因为中邪。

    可这世间的邪祟,大多不是人们认为的妖鬼精怪,而是起自心间,无形无质,唯有自己能驱除。

    贺芳亭没有反驳他。

    事实上,不只玄庭道长,孔嬷嬷和侍女护院们,大概也以为她是伤心于女儿不孝,才硬说是中邪。

    她也不多解释,她不需要他们相信,只需要他们按她说的去做。

    原因很简单,如果是高人,想必一眼就能看出这李壹秋是夺舍的恶鬼,看不出来的,就不是高人。

    她又何必费神去解释?

    恳切地道,“道长,您这道观里,有没有什么镇观的法器、宝物?”

    玄庭道长:“有!”

    贺芳亭一喜,“烦请借来一用,必有重谢!”

    玄庭道长指着三清塑像,“看见了么?每一尊都是半纯金,你母亲当年赠送的,这就是白云观最贵的宝物。”

    贺芳亭:“......法器呢?”

    玄庭道长一摊手,“玉凌今日都用上了,再无私藏。”

    怕贺芳亭不信,又补充一句,“祖师爷传下来的五帝钱,贫道收在箱底,也被他翻了出来。”

    贺芳亭默然半晌,喃喃道,“鬼怕恶人,也怕凶器!这鬼本身就恶,只怕找不到压它的恶人!凶器,刽子手的鬼头刀?杀人多,煞气重!”

    立时叫来青杉,让他回京城去借鬼头刀,最好多借几柄,煞气越重越好。

    青杉领命而去。

    玄庭道长听了这多时,也踌躇了多时,慢慢道,“郡主,煞气最重的,并非京城各衙门的鬼头刀,而是......”

    贺芳亭:“什么?”

    玄庭道长:“镇北王府的赤蛟鸿雁刀,传了数代,斩杀异族无数,饱饮鲜血,吹毛断发!其煞气之重,据说能令鹰犬、老牛见之哀鸣。”

    贺芳亭也听说过这柄宝刀,“可是,镇北王未必会带在身边。”

    若到北境去取,耽搁的时间太长。

    玄庭道长老神在在地道,“不,他肯定带着。”

    贺芳亭:“......你怎么知道?”

    玄庭道长高深莫测地道,“贫道掐指一算,就什么都知道了。”

    贺芳亭:“......道长修为高深,佩服!”

    心里很是发愁,她与镇北王府关系尴尬,那日见面,镇北王也像是还在记仇,她去借宝刀,他会借么?

    玄庭道长忧她所忧,微笑道,“贫道替你去借。”

    贺芳亭语带探询,“您与镇北王府,也有交情?”

    这老道长,似乎比她想象中有能耐。

    玄庭道长含糊道,“略有,不多。”

    贺芳亭郑重施礼,“多谢!”

    玄庭道长回礼,“不客气。”

    派了两名徒弟下山,第二天就把赤蛟鸿雁刀借来了,同来的还有镇北王邵沉锋。

    据说他没见过中邪的人,想来长长见识。

    第111章

    郡主娘娘好生威武

    贺芳亭看着青杉借来的三柄鬼头刀,问道,“我为何借刀,可曾告知他们?”

    青杉回道,“依您的吩咐,说了大小姐中邪。”

    贺芳亭点点头,“那就好。”

    以皇帝对她的关注,这事儿是瞒不住的。

    不如不瞒,借刀也能更顺利。

    狗皇帝巴不得她遇上各种倒霉事。

    况且,璎儿若能成功救回,言行举止定然与之前不同,中邪是个很好的解释。

    若不能救回,事情就不会结束,得一直救,她会用余生跟这恶鬼耗下去,这恶鬼便不能出现在人前,也需要有个说法。

    贺芳亭又问,“这三柄就是煞气最重的?”t?

    青杉肯定地道,“没错!我们问了好些小吏杂役,都说这三柄砍的犯人最多,大理寺的曾大人也是这么说。”

    普通人想借官府的鬼头刀,并不容易。

    但郡主娘娘不是普通人,他们找到管刀的小吏,报上郡主娘娘的名号,很快就借到了。

    贺芳亭仔细打量,仿佛感受到了这三柄鬼头刀的血腥之气。

    希望它们不但能斩恶人,还能斩恶鬼。

    于是一手提一柄,又让青杉捧着剩下的那一柄,就要去关押恶鬼的厢房亲自试刀。

    刚出正屋的门,白薇忽然匆匆跑来,有些紧张地道,“郡主娘娘,镇北王来了!”

    贺芳亭怔了怔,忙道,“快请!”

    人来了,刀呢?

    话音未落,邵沉锋已走到院中,一眼看到的就是手提鬼头刀的贺芳亭,还提了两柄,杀气腾腾。

    刀光映着美人面,显出别样的丰采。

    “......郡主娘娘好生威武。”

    贺芳亭也不窘迫,把刀递给身后侍女,微笑道,“王爷大驾光临,顺安不胜荣幸,请!”

    她看见了,邵沉锋腰间佩着一柄刀,刀鞘不知是何材质,但看得出来很珍贵,颜色暗红至黑,似乎还刻着蛟龙腾飞的图案,应该就是赤蛟鸿雁刀。

    一伸手,引着邵沉锋进主屋。

    随后两人分宾主落坐,侍女上茶。

    贺芳亭没空跟他绕弯子,直接道,“王爷此来,想是知道了缘由?”

    他专门佩了刀,总不会是到她面前耀武扬威气她的。

    也不会让她看得见摸不着。

    他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又是手握实权的镇北王,并非冲动无章的毛头小子,行事不会如此幼稚。

    邵沉锋喝了口茶,放下茶盏,“知道。”

    贺芳亭起身福礼,“多谢王爷不计前嫌,大义助我。”

    邵沉锋看着她,平静地道,“何来前嫌?”

    贺芳亭讶异地一挑眉,看了他数息,微微一笑,“是我用词不当,还请王爷见谅。”

    世人皆知,老镇北王因被福庄长公主拒婚,愤而离京,从此与福庄长公主结了怨。

    还视此事为莫大的耻辱,有人提起便发怒。

    整个镇北王府,也都敌视福庄长公主,说她性情跋扈,目中无人。

    皇帝也因此生气,骂了福庄长公主一顿,与之翻脸。

    但她幼时听说后,就隐约觉得,母亲若真嫁给镇北王,对双方都不是一件好事儿。

    结怨生仇,再不来往,才是明智的做法。

    或许,镇北王求亲、母亲拒婚,都是故意的,是为了蒙蔽皇帝。

    她还去找母亲求证,母亲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怅然道,“芳姐儿,你还这么小,别想这些事。”

    现在邵沉锋说“何来前嫌”,也就代表着她猜对了。

    他在皇帝面前恐吓她,也是在做戏。

    正如她也在皇帝面前做戏。

    他们两个还真是同病相怜,本是天潢贵胄,硬生生被逼成了伶人。

    贺芳亭无暇自怨自艾,也没有跟他深谈的意愿,只道,“王爷,您来白云观,想必禀告过圣上?”

    邵沉锋心想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闻一知十,“禀告过,圣上让我劝你想开些,莫要自苦。”

    或许是因为镇北王府跟贺芳亭“有怨”,皇帝那幸灾乐祸的嘴脸,在他面前都不想掩饰了。

    这样的君王,让他如何能服?

    贺芳亭:“圣上对我真是关怀备至。”

    说完这句自己也觉得假的话,伸出双手,郑重道,“请王爷借刀一用。”

    邵沉锋:“好说!”

    当即解下赤蛟鸿雁刀,拿着刀身递向她,示意她抽刀。

    贺芳亭握住刀柄,慢慢抽出。

    只见这宝刀刃长约五尺,加上刀柄约六尺五,凝重古朴,并无寒光,看着也不锋利,但刀一出鞘,便有种凶煞之气扑面而来。

    贺芳亭有种感觉,这正是她想要的有煞气的兵刃。

    那三柄鬼头刀与之相比,像是孱弱的幼儿。

    “好刀!”

    贺芳亭赞叹一声,请邵沉锋在此稍候,自己提着刀就要去厢房。

    第112章

    原来是你

    “且慢!”

    邵沉锋问道,“你会用刀么?”

    贺芳亭知道他问的是武艺,遗憾地道,“不会。”

    顿了顿又道:“它被绑着,会不会用刀,无关紧要。”

    只要能拔刀砍人就行。

    邵沉锋:“我会用。而且从没见过中邪,有些好奇。”

    玄庭道长说,贺芳亭是因为女儿不孝,太过伤心,才臆想女儿中邪,请他想办法劝一劝。

    皇帝和其他所有听说此事的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他不信。

    贺芳亭意志之坚定,为他平生仅见。

    这样的人,怎会因为女儿不孝就生出臆想?

    她说女儿中邪,那八成就是真的中邪了。

    他也确实没见过,好奇得很。

    与其留在京城敷衍老皇帝,不如来看看这稀奇事。

    子不语怪力乱神,是因为不知、不见,若真见到,孔夫子定然也想探究一番。

    但在老皇帝眼中,他是来落井下石、雪上加霜的。

    邵沉锋几乎是明示了,贺芳亭也只好道,“有劳王爷,请随我来。”

    将宝刀还给他,带他去厢房。

    出了正屋下台阶时猛然停住,侧头看邵沉锋,“原来是你!”

    那个络腮胡马贩。

    邵沉锋:“......怎么认出来的?”

    公羊先生的易容术,莫非退步了?

    贺芳亭眼眸含笑,说了两个字,“且、慢。”

    方才邵沉锋说且慢时,她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再一细想,就想到了当日在云山书院,那络腮胡马贩站在她这一边,质疑方山长有可能把算术题的答案,提前告知书院先生。

    说正事之前,他先说了句“且慢”,当时她也想到这个问题,准备提出异议,因此印象深刻。

    邵沉锋的语气、音调,与之极像。

    再加上这超出常人的身高体魄,还能有谁呢?

    别人看不出来,也许是因为要么只见过络腮胡马贩,要么只见过邵沉锋,两者都见过,还说过话、有接触的,并不多。

    邵沉锋也露出微笑,“郡主娘娘慧眼如炬。”

    贺芳亭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真诚,“山上路滑,王爷多加小心。”

    镇北王早就到了京城,却装成马贩。

    他在寻思什么,想干什么?

    总归不会是为了报效皇帝。

    邵沉锋也深深凝视她,“刀乃凶器,易伤自己,郡主也小心。”

    贺芳亭莞尔,“多谢。”

    不知道璎儿被夺舍之前,她已经豁出去了,破釜沉舟孤注一掷。

    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行刺皇帝。

    现在嘛,得保重自己。

    ——

    李壹秋被绑在厢房中,除了进食、如厕,都不松绑。

    不过,考虑到这是女儿的身体,贺芳亭没让人用绳索绑她,用的是宽宽的布条,不至于勒伤。

    堵嘴的手帕也很干净,时常换着。

    刚开始,李壹秋很恐慌,但发现驱邪法事伤害不到自己后,就放松下来了。

    而且她还想通了一件事。

    她为什么要怕?

    占据着江嘉璎的身体,就如同绑架了最有用的人质。

    贺芳亭就算察觉出她不是江嘉璎,又能如何?

    能打她还是能杀她?

    还不是得好吃好喝伺候着。

    就像现在,虽然是捆绑着,也不怎么紧,并不会让她感觉到难受。

    更主要的是,这么隆重的驱邪法事都失败了,可见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驱逐她的法术。

    也就是说,只要她不承认,贺芳亭就根本没有办法证明她是假的。

    她倒要看看,贺芳亭如何收场。

    ......总不能关她一辈子吧?

    若真那样,世人必然认为,贺芳亭才是真正中了邪。

    该捆起来烧死的不是她,是贺芳亭。

    谢容墨那么聪明,定会利用这一点,让贺芳亭走上前世的绝路。

    她也算是立了大功,谢容墨不会亏待她。

    正浮想联翩,就见门被推开,贺芳亭和一名高大的男子走进来。

    看那男子的衣着气质,并非护院,也不是道士,更不是奴仆下人。

    李壹秋睁大眼睛看着他们,心里浮上个诡异的念头,难不成贺芳亭真有奸夫?所以才急着和离?

    邵沉锋:“这就是邪祟?”

    贺芳亭:“是。”

    李壹秋赶紧入戏,连连摇头,眼里满是恳求。

    贺芳亭视若无睹,对邵沉锋道,“王爷,出手罢。”

    ......王爷?!

    近日名气最大的王爷,是镇北王!

    原著里帮贺芳亭收尸骸的镇北王!

    李壹秋吃惊地看向邵沉锋,又看贺芳亭。

    这两个人,难道在书中就是旧相识,只是作者没写?

    ......忽然感觉《腹黑首辅权倾天下》这本书水很深。

    她所知道的,真的是实情吗?

    李壹秋又一次迷茫了。

    自从剧情开始偏离,她就常常迷茫,但每一次都说服了自己,依然想着抱谢容墨的大腿,改变自己的命运,至于别人,例如贺芳亭,就最好按剧情走,免得改变太多连累她。

    可这剧情,越来越颠覆了她的认知。

    邵沉锋仔细看了看,没看出这邪祟与常人有何不同,但他相信贺芳亭的判断,悍然挥刀。

    李壹秋还在困惑着t?,就见眼前一片刀光,每一道都仿佛锋利得能将她切割开。

    大骇之下,未发出半点声音,白眼一翻晕过去了。

    第113章

    夺舍重生,罪大恶极

    “......这是,成了?”

    贺芳亭小心翼翼地道。

    恶鬼是不是被吓走了,一会儿醒过来的,就会是璎儿罢?

    邵沉锋心说你问我,我问谁去,我也是第一次干这事儿。

    “不知。”

    贺芳亭也发现自己问错了人,让侍女们把李壹秋抱回床上,有的掐手指,有的掐人中。

    这点伤,璎儿受得起。

    幼时喝药,她也很勇敢,从不怕苦。

    没多久,李壹秋醒来,疯狂挣扎。

    忽然感觉堵嘴的手帕没了,立刻叫道,“娘亲,娘亲,我是璎儿,我是璎儿呀!你快来救我!”

    贺芳亭俯身看了看,叹了口气,拿干净的手帕堵回去。

    这恶鬼服软之前,她不想听它说半句话。

    还不气馁,又叫人拿来那三柄鬼头刀,架在李壹秋脖子上,百般威胁,各种恫吓。

    但都没用。

    恶鬼就算被吓晕,醒来依旧还是恶鬼,不是她的璎儿。

    折腾了大半天,贺芳亭失望地确定了一件事,再凶恶、再有煞气的兵器,也无法驱走这恶鬼。

    它死死缠在璎儿身上。

    出了这厢房,贺芳亭信步走到院外,在一处悬崖边呆站了半晌。

    ......还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呢?

    白云观的道士,在她看来已经是最有修行的高人,别的僧道尼巫,都带着世俗之气。

    市井民间那些神婆神汉更是不可信。

    白云观道士都驱不走这恶鬼,其他人肯定更不行。

    带煞气的兵器也不管用。

    何况,天下间,再寻不出比赤蛟鸿雁刀煞气更重的兵器了。

    这两条路都证明了走不通。

    看着天边的云彩,贺芳亭忽然福至心灵,掠过个想法。

    或许,她不应该将这恶鬼当成邪祟去对付,而应该当成活人。

    这恶鬼也真的很像活人,有着活人的喜怒哀乐,贪嗔怨惧。

    活蹦乱跳地在她身边待了七年,无一人察觉有异。

    它的名字李壹秋,也很平常。

    这恶鬼生前,大约就是个平平常常的人,还不大聪慧。

    想着想着,一个主意渐渐成形。

    此时风声猎猎,吹乱了她的发丝和衣裙,似欲乘风而去。

    邵沉锋站在她身后,忍不住道,“这儿风大,回去罢。”

    贺芳亭没注意他,还以为已经走了,闻言往后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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