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昨晚听了姜阳的话,大嫂觉得可以再观察一下。还有,姜依说的“一个月换一个男朋友”那句话好熟悉,就好像她自已说过一样,所以她当时很震惊。
她害怕梦里的会成真,请聂粲吃饭,还有个私心,就是想他劝劝姜阳,不要去外面,就留在云城发展。
姜依想:会尴尬吗?但出来混,欠的饭总是要还的,反正昨晚也说开了,何必扭扭捏捏躲着,于是深吸一口气,给他打电话。
打去家里,没人接听!
她又打去汽修厂,美女陈秘书接的电话,说他一早和潘强去鹏城,过两三天才回来。
姜依心想,怪不得他昨晚非要自已给他做饭。
原来是要出差。
心里五味杂陈,“那没事了,谢谢啊。”
陈秘书没立即挂电话,试探的问,“我看聂总今早脸色不太好,一晚没睡似的,开会的时候我们都紧张死了,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哦,我没别的意思,我们这些员工,平时就挺怕他的,对老板多点了解,避免踩雷。”
听到人家小王要去三百公里外的珠城给准媳妇下聘,老板竟然不给人家放假,小王都快哭了。
姜依心里一紧,他没睡着?“也许是天干物燥,心火旺盛,下次他回来,你们给他煮点凉茶吧。”
说完挂上电话,吁出一口气。
她把聂粲出差的事告诉大嫂。
大嫂说:“那也没办法,等他回来再请。”
姜依去了趟邮局,把人参寄回大院,琢磨了下昨晚大嫂的话,没再去医院看奶奶。
两天后,老太太的病情总算稳定下来,陆云骁一早去食堂买了瘦肉粥给奶奶,李美珍才从宾馆过来。这两天她都没来。
因为恼了老太太。
看儿子一脸倦色又很是心疼,“你去宾馆睡一觉吧,我来看着她。”
老太太昨晚半夜才睡着,还没醒。
陆云骁点了点头,“好,我也有事出去一下。”出去前,他眸色微沉的说:“妈,以后你别说那些暧昧难听的话,尤其是在姜依面前。”
李美珍不高兴了,“怎么难听了?是姜依做得难看。我跟你说,有她没我。苏婉清是有心机,但也比她好,刚才人家还给了我一份早餐。妈觉得,既然现在大家都知道你离婚了,你为什么不能娶她,以后也多一个人——”
陆云骁已经怒气沉沉的出去了。
这孩子!李美珍快气爆炸。
陆云骁上了吉普车,长出一口气,但想起那晚,脑袋又一阵嗡鸣。
姜依几乎是怒吼着,眼底像翻腾着涛涛河水,滚滚洪流,对他说:“那是你欠孙晓峰的,你自已还,别拉上我和孩子!”
她说她和小果实不欠孙晓峰,更不欠孙烨和苏婉清。
那时,他也不知为何,突然心里一痛,上去就抱住她和孩子,想亲亲他们,可是,她挣脱了还甩了他一巴掌。
他的脸乃至脑门,现在都还火辣辣的疼。
她就那么的狠心?
陆云骁沿着姜依给的地址,找到一个很小的院子,里面两间简陋的平房,院子很干净,种着好几棵桔子树,上面挂满了青黄半熟的桔子,是云城人喜欢种的年桔。
一个正在劈柴的,穿着蓝色粗布衣服五十上下的妇女,站了起来,很是迷惑,“你是……”
好俊的年轻人。
因为今天陆云骁穿了军装,妇女的神色还带了几分敬畏。
“我找林姨。”
“我就是。”那妇女说,“你找我什么事?”
陆云骁自已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怎么就信了姜依的话,来了这里找人呢,结果还真找到了。
“是别人介绍我来的,听说你想找工作?”
“对对。”林姨同时打了好几份零工,哪里有工作就去哪里。
“你想当保姆吗?我想请你照顾我奶奶……”
半个小时后,林姨已经跟着他去了医院,见到了老太太。
是正儿八经的军官人家!简直就是天下掉下的馅饼一样,谈好工资的时候,林姨还如在梦里。
走的时候,她十分感激的问:“我想知道,是谁介绍你来找我的?”
“她叫姜依。”
但是林姨很迷茫,“姜依?我好像没听过这个名字。”
陆云骁眉头微皱,“没听过?可她认识你。你卖血给你儿媳治病,她都知道。”
“啊……”林姨想了想,“那或许是我儿媳认识,我回去问问她。”也有可能是医院护土认识的人,林姨也没太纠结这个事。
其实陆云骁一开始就觉得奇怪,姜依几乎没出过大院,能认识什么人,神色多了几分认真,“问到了请跟我说一声。还有,记得明天上班。”
“好,今晚开始给你们送饭也可以的。”林姨笑着说。
陆云骁想了想,“今晚就不用了。”
林姨走了后,老太太问孙子,“刚才你提到姜依是怎么回事。”
老太太对林姨很满意,不知为何,一看见她,就有种很亲切的感觉,再一聊,心里还有点佩服,这妇女的儿媳患了重病,她不离不弃照顾。
“这个人是姜依介绍给我的。”陆云骁说。
老太太心里顿时暖洋洋的,苍白的脸上有了笑意,“原来是依依,你看,她比你们都关心我这个老太婆。”
想起去年自已卧床,她端屎端尿,老太太眼眶湿了,用手帕擦着眼。
陆云骁皱眉,“奶奶,好好的怎么就哭了。”
“我能不哭吗?”老太太很生气,“你没了多好一个媳妇,你知道吗?你个兔崽子,错把鱼目当珍珠,那个苏婉清,就不是好人。可惜,我也被蒙蔽了好久。”
要不是上次土茯苓的事,姜依揭穿她,自已还以为她真有些孝心。
“奶奶,你也这样看我。”
“那你说说,依依拍了你们照片那天,你们是不是抱一起?”
陆云骁顿时一噎,躁闷不已,“我当时也不知怎么了。但也没做什么啊,她至于跟我离婚吗?就好像我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我做了吗。”
他一直不理解。
她朝他怒吼时,她心里好像藏着一个巨大的悲伤,有那么伤吗?
老太太:“你好好认清自已的心!但我劝你离苏婉清远点,她迟早会害了你。”
刚走到窗外的苏婉清脚步一顿,拎着保温瓶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这个老不死!凭什么这么说她。
她转身回了儿子的病房。
苏母问:“怎么,那老不死又不吃你的东西?以后别做了,送上门的东西就是不珍贵,你看姜依不就是,之前没见陆云骁多紧张她,现在离婚了,反而追着跑。”
苏婉清手指捏得更紧,“她这手欲擒故纵真是好计谋。”
绝对不能让姜依回来。
“大院里的人散播消息了,我让那周春梅,添油加醋说姜依不检点被离婚的。”苏母说。周春梅是旅长太太,她的女儿喜欢过陆云骁。
可陆云骁娶了村姑,没娶一个大院里的,让周春梅和女儿都很没脸。
苏婉清说:“不够,这样还不够。”
她想了想,“妈,你说,姜依为什么不把照片公开?”
“公开对她有什么好处,自已的男人看不住,是很光彩的事吗?况且,陆云骁是部队的,这样做,对部队影响很不好。姜依不敢。”
“恐怕还有一个原因。”苏婉清眼里闪过一点冷意,“我倒希望她公开了。”
“你的意思是……”
这两天,姜依都跟大哥一起关注风扇厂的事。
第63章
“泄火。”
姜阳熟悉车间,先把风扇厂所有产品,设备跟她说了一遍。
设备还是去年初新引进的生产线,产能其实达到中级厂的水平,厂里今年初还学别的大厂,开始研究空调,但是资金和技术都不到位,现在又闹成这样,项目搁浅了。
工人因为没发工资,时不时还去闹。
昨天聂粲打电话到茶楼,告诉大嫂,上面对这件事也很重视,给出的答案是先要对工厂的资产和债务等进行整理统计,才能结算工资。
所以现在应该尽快促成这件事。
书记已经派了会计代表下来,同时也希望工人选出一位代表,一会开会讨论。
姜阳一听,当即毛遂自荐,而因为他平时为人正直,还是车间主任,在厂里原就有很好的群众基础,大家就一致推了他。
“这样正好,明天领导亲自主持的会议,妹妹你跟我一起去。”
姜依也有这想法。
第二天到工厂,外面还有不少工人和供应商在,因为收到风,有大领导来了。
姜阳跟值班室的人说,姜依是他妹妹,是来帮忙的。
大爷左右为难,去问了厂长,周厂长正接待领导,怕闹事,便走了出来,看见姜依带了点不屑,“你就是姜依?”
姜依觉得奇怪,他认识自已?“是。”
姜阳说:“我妹妹懂会计,我就带她来了。”
“哼。”周厂长嘴角翘起,“你有会计证吗?”
姜依感受到他的敌意,但态度还是不卑不亢的,“没有,但我——”
“连会计证都没有,你来凑什么热闹,快回去。”周厂长不悦呵斥。
姜依眉头一皱,正要说话,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姜依同志?!”
就见里面走过来一个人,姜依一看,眼睛微亮。
“钟会计!”
可不就是钟会计!
“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真的是你。”钟会计刚去厕所回来,远远一眼就看见姜依,对周厂说,“都是熟人。”
钟会计很高兴,“你在这个厂子工作?”
“是我哥。”姜依也很高兴在这里见到她,“我哥是这里的车间主任,也是工人代表,我跟他一起来的,想了解一下厂里的情况。您是为什么来这里?”
钟会计说:“我有审计证,领导让我来这看账的。”那账简直乱七八糟一塌糊涂,她也难理清,正头大如斗,忽然,她眼睛一亮,“对啊,你!你进来。”
周厂脸色有些难看,“可是她是不相干的人,厂里的资料不能随便外泄。”
钟会计很严肃的说:“工人代表就不能请外援啦?而且我信得过她。”
就这样,姜依和大哥,跟着钟会计一起到了会议室,一看,那领导正是聂粲汽修厂开业请来的云城市里的秦书记。
秦书记抓管经济,聂粲的车行是云城第一家,那年轻人名声虽然不太好,但见解独特犀利,首长也说了,不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就是好猫,那年轻人的想法他很欣赏,就去了剪彩。
对姜依也有印象,因为当时往茶台旁边的鱼生塔瞄了一眼,就看到那姑娘。
漂亮的姑娘总是让人容易记住。
前天还听聂粲说过,她茶楼的东西不错,昨晚还带媳妇孩子去吃了一顿。
眼下听钟会计极力分开,露出韩轩梳得油光水亮的背头,他旁边还有一位抽着雪茄的中年男人。
隔着长桌,聂粲坐在他们对面,姿态懒散随意像回到家里似的。
潘强站在他身后,一点表情也没有。
中年男人笑了一下,示意身边的女人过去给聂粲倒酒。
女人妖娆跟水蛇似的,巧笑嫣然,手心转了转,一颗小丸子掉进香槟杯里,“粲哥请……”声音软糯,身上香甜。
聂粲抬了抬手,甚至没看女人一眼,身上散发的冰冷气息,让女人不敢再靠近一步。
“还得是粲哥。”韩轩笑道,“这洁身自好,让弟弟望尘莫及。”
“没办法,我身子虚,不像轩哥夜御百女。”聂粲朝他粲然一笑,笑的是韩轩昨晚在夜总会跟几十个美女红酒浴,被他爹杀上门,揍了一顿。
还被他妹妹看见。
韩轩脸色一僵,眼睛快要喷火。
“这位是……”
聂粲看向中年男人。
“他就是港城三爷。”韩轩暂时把火气收了回去,哼笑,“你上次抢的就是三爷的货。”
三爷身体稍微往前倾,轻飘飘看着聂粲,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后生仔,生意不是介样做的,独食难肥,鸡道什么叫有钱一起搵吗?”
聂粲还是一副悠然姿态,“三爷有什么建议。”
“我们那批货起码值介个数。”三爷伸出五根手指,“你说怎样赔?”
聂粲笑了,“看来咱们有些误会,不是我。”
韩轩冷哼一声,“你别不承认,苏建成说——
“三爷,有电话。”
韩轩还没说完,三爷身边的马仔恭敬的说。
三爷走开了一下,回来脸色微僵,看了对面聂粲一眼,“不好意西,家里有点事,下次再聊。”
“请便。”聂粲说。
韩轩不知啥事,跟着出去。
三爷的唾沫星子兜头喷了他一脸,“你怎样搞的,那批货还在码头,但被海关扣住了。”
“怎么可能!”韩轩瞪大了眼。
“是苏建成介个二五仔,跟人合伙偷偷抢了货,谁知被海关执法发现,人赃并获。”
韩轩又是一惊,“什么!苏建成那么大的胆子?不对,说不定是聂粲搞的鬼。那家伙太阴险狡猾了。”
昨晚自已被老爸抓住,肯定也是他通风报信。
“等我搞清楚怎么回事,再来刁你。”三爷气得头顶冒烟,“还有,聂粲到底什么来头,你老豆也查不到?”
聂粲看到他由始至终都很淡定。
韩轩:“他爸已经死了,他妈改嫁,他妈是穗城人,当年人称西关四美之首,改嫁到港城。”
“找他妈问问。”
韩轩轻嘲一声,“他妈不管他,生了个儿子,一家三口不知多幸福。而且他妈改嫁的那位大人物,我恐怕你不一定见得到。”
三爷听了那名字后,微惊,眼珠转动,“他身边没有其他入口?”
“有一个,我以为是他女人,谁知被苏建成这货骗了,后来那大队长跟我说,妈的,人家是陆云骁媳妇。”
“陆云骁又是谁?”
“这个不重要,我再探探他的底。”
三爷走了。上了车,还气哼哼,“呢条友,正蠢材,如果不是用得上他老豆,睬他都傻。呢个聂粲不简单,只带一个人,就敢来我的场。”
他贴身保镖面无表情,一口标准普通话,“据我所知,他身边那个潘强很强,咱们十个,都未必是他对手。”
“哦?”三爷说:“这种人,作对手可惜,应该合作。”
这边,包间里,潘强看了那香槟一眼,“粲哥,他们这手段也太下流了。
聂粲没看那香槟一眼,眼眸漆黑如夜,“走吧。这里留给别人收拾。”
上了车,潘强说,“苏建成还以为能借韩轩扳倒你,也不知自已几斤几两,这下搬石头砸了自已的脚。十年跑不掉。”
说完,潘强悄悄瞄副驾驶的老大一眼,哎呀,还是那黑口黑面的。
他自作主张一回,“老大,我知道你心里憋着一团火,这男人啊,不能憋,憋久了要坏,要不我给你找——”
还没说完,忽然感觉周围阴风四起,再看老大的眼,吓得把刹车当油门,踩了半天车子还在原地。
又一个阴飕飕的眼神过来。
“老,老大,我错了。”潘强回过神,“嗡”的一声,下一秒,把车火箭一样开出去。
聂粲无语看向窗外,语气冰凌,“去哪?”
“不是回酒店?”
“回云城。”
“啊?”潘强惊讶问,“这大晚上的,回去干嘛?”
聂粲扯了扯衣领,“泄火。”
第64章
“一个月了,你也该闹够了。”
云城。
姜依腰酸背疼,腿抽筋。
要是你坐了一天几乎没歇的试试?
而且感觉颅内cPu已经烧干。
钟会计也差不多。
此时留下来的,还有姜阳,周厂长,工厂张会计,以及秦书记身边的办事员老袁,和两个资料监督员。
“账目有不少问题。”钟会计和姜依忙活一天,终于稍微理顺。
周厂眼皮微跳了下,立即问:“怎么有问题?”
姜依把数目给办事员老袁看,“像这几笔货款单价不该是这么低的。”
周厂立即反驳:“这是薄利多销,你一个家庭主妇,也没做过销售,懂什么。”
姜依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是家庭主妇?”
一开始就觉得这周厂对自已有敌意,而自已之前根本不认识他。
“你不就是军区陆副团长的前妻吗?”周厂又露出那不屑的神情,“为了扒拉住陆团长,高考都不去参加,嫁人后在军属大院几乎不出门,能有什么件事,听说你因为作风不检点,你丈夫才跟你离婚。”
老袁看姜依一眼,“有这回事?”
“是啊,老袁,上午我就想跟书记说了,可他走的快,你看,这种品行的人检查的账目,你信得过吗?”
姜阳一听,不干了,怒而站了起来,“周厂长!你怎么能这样说,谁说我妹妹不检点的,你让他出来。”
姜阳真没想到周厂长是这样的人。
姜依忽然想起什么来了,“你有亲戚在军区家属院?”
“我堂妹妹就在那,邱旅长知道吗?”
姜依当然知道邱旅长,听说她女儿还喜欢过陆云骁,但他们住新楼,大家平时没来往,且大家都只记得邱太太,几乎忘了邱太太姓周。
“你有孩子在幼儿园,叫周恒天?”
“你怎么知道?”
怪不得了,他的孩子可能听到大人说话,才会说小果实爸妈离婚了。
这个世界真是小,姜依冷笑,“周厂长,你堂妹抹黑我,你也跟着人云亦云,有什么居心?你不会以为这样能把我踢出去,并且拖延时间吧。”
“你,你说什么!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大院里都这么说。”周厂长气恼,他确实想把她踢出清算小组没错。
钟会计不悦的道,“姜同志的品行我可以用人格担保,周厂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啊。”周厂长看着老袁。
姜依:“你刚说我几乎没出过大院,又说我不检点,这不自相矛盾吗?我怎么不检点,跟谁不检点,你倒是说出一二来。”
周厂长当然说不出。
“老袁同志。“姜依很郑重也很诚恳的说:“关于我离婚这件事,军区领导都很清楚,周厂长所说的纯属谣言,况且这事跟我们现在的工作没关系。”
姜依可不会被周厂长牵着走,拿出几份单据放在桌面上,“刚才那数据,你看,这个渠道商合作五年,一直很稳定,但后面这几次供货价突然低很多。”
“每个时间段销售情况都不一样。”周厂神色有些不自然。
老袁说:“把问题单据都给我,我汇总跟领导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