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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那时,阗培英把车开到离家很远的公园,阗资找过去,只找到了爸爸的尸体。她不知道阗资是怎么找到阗培英的,也不知道阗资是用什么样的心情给阗仲麟打电话。阗培英走了,阗资在新加坡就是一个人,他报警,又联系医院,阗育敏不知道阗资是怎么撑下来的。等阗育敏他们赶到新加坡,阗资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对不起。

    阗育敏只在心里说,天啊。

    阗资回国后,阗育敏常带他出去散心。

    甬城的冬天,路树哭叶,春节刚过,满地都是红碎碎的鞭炮花。

    下了场雨,地上这些鞭炮烟火屑就含混不清,变得浊浊的。阗资说,他有话要和姑姑讲。阗育敏便带他去幼稚的亲子餐厅坐下,餐厅里处处是充气小人,扭扭气球摇摇晃晃。在亲子餐厅里,到处是和和美美的家庭,缺了牙的小孩要用天真如饼干的语气叫爸爸妈妈,阗育敏迟钝地意识到,她带阗资来亲子餐厅,是犯了很低情商的错误。

    在炸鸡和可乐上来后,阗育敏帮阗资拆开番茄酱。

    她斟酌着字句说:“我们边吃边说吧。”

    阗资说好,他只喝了口可乐,漆黑的眼仁里满是阒静,他根本没有食欲。

    阗育敏看阗资从口袋里把药拿出来,有些药上面是英文,有些药是日语,有些药是繁体字。她仔细看过,发现它们有些治疗抑郁,有些对抗焦虑,有些缓解惊恐症。阗育敏慌了神,问阗资说:“你从哪里拿到这些的?”她多害怕这些是阗资在吃的药。

    阗资低下眉,用缓涩的语气说:“我从我爸抽屉里翻出来的。”

    阗育敏的脸慢慢收紧,她看着阗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轻声说:“我早点发现就能把他救回来了。”

    他问她:“可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的脸上全是自责。

    到现在,阗育敏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阗资的问题。

    随着日历的撕扯,她也变成在抽屉里偷偷藏药的大人了。她该怎么办?

    窗外,路树哭叶,那个漫长而寒冷的季节又来了,再过一阵子,应该就要下雪了吧。

    0126

    别笑,我在许愿

    上海淅淅沥沥下了几天雨,今天总算是出太阳了。

    机构里的学生大都回了生源地参加省统考,胡笳在空阔的练功房里做热身,只觉得空气都似蒸馏水般枯燥,她练过声台形表,便觉得无味起来。陈麦索性给胡笳放了一天假,让她出去兜兜白相相。胡笳欢呼,马上拨电话给阗资说:“出来玩呀,出来玩呀。”

    她那娇嗔的语气,仿佛是猫咪邀请另只猫咪玩绒线球。

    阗资握着手机,心里生长出幸福感。

    两人约好在地铁口见面。

    阗资打车过来,比约定的时间还要早到,胡笳皱起鼻子调侃:“这么急着见我哦。”

    阗资淡笑着点头承认:“是啊,很着急。”胡笳对上他眼里光亮的爱意,她倒有些害羞了,忍不住垂下眼,摸摸鼻子。害羞恐怕是种传染病,它从阗资身上传到胡笳身上,让她变得幼稚,柔软。

    两个人牵手走在路上,阗资眉眼温煦。

    他到底害羞,不好意思搂腰搂肩,除非这里只有他和她。

    思来想去,阗资还是最喜欢和她牵手,两个人十指相扣,掌纹贴合,仿佛成了连体婴。

    胡笳看商场扶起巨大的圣诞树,工作人员架着梯子,小心翼翼地把拐杖糖果和小彩灯镶嵌在冷杉树尖,又在树下堆满扎金粉闪闪的缎带礼盒,她晃晃阗资的手,好奇问他:“上海要变成圣诞限定了哦,到时候路上会不会都是驯鹿和圣诞老人?”

    阗资笑说:“嗯,去年还有人造雪。”

    两人走到国际饭店,排队买蝴蝶酥。

    国际饭店的蝴蝶酥盛名在外,队伍排得老老长,拖到拐角。

    胡笳站了会就犯懒,靠在阗资身上等,她清媚的眼睛倒是灵活,到处乱看。

    她看对面楼房上趴着个圣诞老人气球,肩上红绒绒的礼物袋摇摇晃晃,便想到阗资自小在香港生活,大约也喜欢过圣诞,她抬头问他说:“我们要不要也买个圣诞树放家里?”阗资倒没什么大反应,他只温柔说好,胡笳又缠着他问:“那你过不过圣诞哦?”

    阗资迟疑了会说:“在香港的时候常过,回来了就不过了。”

    胡笳哦了声,心里失落,“那你现在不喜欢过了?”

    阗资不说喜不喜欢:“我愿意陪你过。”

    队伍往前挪动,胡笳闻到西饼屋那轰然大放的暖香。

    国际饭店的蝴蝶酥都是现做现卖,新的一锅出来,空气便盈满沛然的糖香,闻上去像是软乎乎的黄油或是奶油栗子粉,胡笳眯起眼,微笑着和阗资说:“好好闻哦。”阗资看着她,觉得他的心都软成蜜饯了,只后悔没有常和她出来走走。蝴蝶酥限购六袋,眼看着快轮到他们了,胡笳又和阗资嘀咕:“我们吃两袋就够了,剩下四袋买给你外婆和舅舅吧?”

    阗资愣了愣,没想到她考虑到了他的家人,胡笳又催他说话。

    他笑弯眼,暖声说:“好,你想得真周全。”

    两人买了六袋蝴蝶酥,到咖啡店坐下。

    上海到底是上海,胡笳捧着烫金菜单,看得眼花落花,只觉得样样是好的。

    阗资笑说:“喜欢就都点了,喝不掉我帮你喝,不要怕浪费。”胡笳嗔着白了他一眼。

    她口味怪,要了芥末开心果拿铁,又要桂花酒酿拿铁,上头还要掼上厚厚的淡奶油,再浇上棕亮甜蜜的枫糖浆,阗资哄她说还可以再加,胡笳又撒了把烤棉花糖,蝴蝶酥分大蝴蝶酥和小蝴蝶酥,大的外酥内软,原味甜,芝士咸,小的脆香。胡笳左右开工,嘬口咖啡,咬口大小蝴蝶酥,很快就腻了,把阗资的美式抢来喝。

    胡笳把蝴蝶酥朝他推推,“你吃蝴蝶酥呀。”

    阗资便咬了口小蝴蝶酥,他吃相文静,不像胡笳漏了满桌的碎屑。

    胡笳问他:“好吃吧?”阗资点点头,她看他脸上没有什么兴味,就知道他不喜欢吃。

    胡笳哼气,用叉子戳戳柔软的水波蛋,低头抱怨说:“圣诞节不喜欢,蝴蝶酥也不喜欢,要找个你喜欢的东西可真难。”

    阗资嗳了声,逗她说:“嫌我麻烦了。”

    胡笳撇嘴,对上阗资温热如海的眼神,倒不好说什么酸话。

    他看了她一会,轻轻笑了,哄她说:“我有喜欢的人啊,你知道是谁吧?”

    “谁啊?”胡笳正琢磨着阗资的兴趣列表,以为他说的是哪个法国电影演员,或是哪个天文学家物理学家,等她看到阗资脸上的笑意,她才醒悟过来,阗资喜欢的人是她。胡笳像小学女生那样涨红脸,低下头,拿着叉子戳水波蛋,直到明亮的蛋液流出来。

    奇怪,明明是他在告白,她倒有些酸楚,像是被太阳照酸了眼。

    从咖啡馆出来,是下午两点,太阳灿烂如金。

    阗资提议去北外滩走走,胡笳说不好。阗资说,那去逛街买衣服,胡笳也说不好。阗资想了想说,不如去浦东美术馆看展览,胡笳还是说不好,她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靠在阗资怀里半蹙眉头说:“想出去走走,又不想去太大的地方,你都要被我磨得没耐心了吧。”

    阗资笑了,拍拍她说:“那你是低估我的奴性了。”

    两人最后决定去龙华寺烧香。

    龙华寺比静安寺大上许多,寺内香火鼎盛,烟气浓甜。

    两人下了车,便有许多人瞄准他们,拉扯着说要帮忙看相,胡笳忙拉着阗资走进寺里。

    龙华寺里都是香客,人人模样低顺跟着烟走,双掌合十,喃喃自语,朝四面八方做拜拜。胡笳仰头看着七层高的龙华塔,睫毛弯曲地朝向塔尖,眼神安静,仿佛真是在求神。阗资看着她,只希望他能帮她实现愿望,不论付出什么代价。胡笳察觉到他的视线,朝他笑笑。

    他们按着中轴线的顺序,认认真真做拜拜,他们有想保佑的人,便也信了神。

    他们拜到法相庄严的如来佛,佛通身光焰。

    胡笳低声问阗资,佛祖胸口的右旋卍字是什么意思。

    她神情认真地小声嘟囔:“这看着怎么像法西斯?别是搞错了。”

    阗资笑了,眉眼弯弯如上弦月,他耐心解释:“它如来身上的大人相,被叫做吉祥海云,读作万,取万德庄严,功德圆满的意思,代表佛有无限的智慧和慈悲救济无量众生,你在拜拜的时候记得告诉如来佛你是谁,他会保佑你的。”

    胡笳仔细听了,恭顺地做了拜拜,又在心里默默给如来佛道歉。

    她看佛托着莲花,宽容地半阖眼,想是没往心里去吧。

    走前,阗资虔诚上了香。

    他温良恭俭让地闭眼请愿,白黯的烟气熏到他脸上,倒像是在庇佑他。

    阗资请完愿,把烟放到香炉中,胡笳忍不住凑到他耳边悄声问:“这愿望是不是和我有关?”

    阗资笑笑,把胡笳拉过去,让她别把愿望说出口,“说出来就不灵了。”胡笳点头,她知道阗资上次在灵隐寺帮她求的是开心顺遂。灵隐寺里,她问阗资是否信神,他想了会,笑着和她说,我倒希望我信,也希望神存在。

    阗资要带她去龙华素斋馆吃面,胡笳只说等等。

    她学着阗资的样子,闭上眼,把香举过头顶,朝四面做拜拜,每面三次。

    阗资忍笑看她,胡笳只蹙眉说:“别笑,我在许愿。”她求过妈妈平安,求过学业,又求阗资平安顺遂。他是个很好的人,胡笳对神明说,我希望他顺顺利利,开开心心,如果他可以快乐,我愿意——胡笳想了想,我愿意每月献血,再也不说脏话了。

    许完愿,两个人走去素斋馆吃面,又要了素鸭和烤麸。

    阗资说:“可惜现在是冬天,不然还有脆芦芽。”

    胡笳挑挑眉,“我发现你好像在这方面懂得很多啊,又是灵隐寺又是雍和宫,现在又到了龙华寺,你有很多愿望要求保佑哦。”阗资笑笑,不语,隔了会才说:“求来求去,其实都是同一个愿望。”在杭州的灵隐寺,在北京的雍和宫,在上海的龙华寺,他都求她健康快乐。

    他失去的至爱之人太多,只希望胡笳可以永永远远地存在,她要平安无虞。

    胡笳点点头,她不好问阗资的愿望,只拨开面上的浇头,喝了口汤。

    阗资也低头吃面,他还不忘记往里面加三勺辣椒油。

    胡笳说:“给我也来点。”他便也舀了三勺。

    她喝口汤,吐舌娇嗔:“搞太辣了!”

    他跟着胡笳,倒比她能吃辣了。

    出去后,阗资还是耐不住好奇心。

    他小声问她:“你许的愿望是关于什么的?”

    胡笳看着他,眼神躲闪:“说出来就不灵了呀。”

    阗资心里有了数,绕开这段话题:“好,那就不说。”

    两人走出段路,阗资牵过她的手,轻轻笑。胡笳看看他,压低声说,“大马路的你犯什么傻呢?”阗资便说:“我谈恋爱就是这样的,不许嫌弃。”

    0127

    看见他

    阗资又搬回深水湾花园了。

    胡笳每日五点半起床,阗资便再要比她早起半小时,为她洗菜做饭。

    她中午吃得简单,他倒也矜矜业业,今日做虾仁滑蛋三明治,明日就做牛肋排藜麦饭,另配沙拉水果。她出门前,阗资把煮好的小吊梨汤倒进STANLEY那超大容量的保温杯,塞进她书包。胡笳叹气,她不爱喝水。阗资好言好语劝:“梨汤对嗓子好,生津润肺,以前梨园名角唱完戏都喝呢。”胡笳半信半疑问:“真的?”

    晚上回来,阗资把保温杯打开,看见里头还剩大半杯梨汤。

    他不说她什么,只垂着眼,将梨汤倒出来喝了,胡笳看见了,心里多少愧疚。

    隔天,他还是煮了梨汤,她咬着牙喝光了,又把里头的梨肉和红枣吃了,阗资就开心许多。

    日子就这样过了两日。

    休息时,胡笳在手机上看短视频,手指无意把锁屏界面划了下来。

    她看着上头的醒目年月日,惊觉现在已过十二月中旬,她到一月六号还要回甬城参加高考首考。心慌之下,胡笳找来几道高考真题练手,她答题思路混乱,答案几乎全错,简直可以收拾收拾去复读了。午休,胡笳紧急回了趟深水湾花园,想拿几套教辅材料带回机构,把落下的文化课慢慢捡起来。

    她打开门,阗资正好在桌前收拾碗筷。

    阗资回过头,蛮诧异地问她:“怎么突然回来了?”

    “拿点题目过去做做。”她经过饭桌,又转过来问他,“你就吃这点啊?”

    阗资被她盯得有些尴尬,手下意识地想去挡碗,被她拨开。桌上,仅半碗泡饭,边上碟子里是四分之一块红腐乳,胡笳看阗资的表情动作,就知道他已经不想吃了。她心里担忧,想他这么大个人,食量倒比不过小孩,简直像是食草动物嘛。

    阗资看她表情复杂,低声解释:“我是嫌麻烦,就随便吃了点。”

    胡笳忍不住反问:“那你每天给我做饭怎么不嫌麻烦?”

    阗资不响了,亦不敢再动作。

    胡笳看他样子清瘦,她便又像是被泡在柠檬汁里,心口咕嘟冒酸。

    他胃口从来不好,做饭完全是为她。他们搬来深水湾花园后,阗资像抱小孩般从甬城抱回笨重的破壁机,又新买珐琅铸铁锅,很少为选择犯难的他,在马赛蓝和经典红之间犹豫不决。胡笳笑他是小妇人,阗资哼哼,说厨具代表生活,她不明白他。

    胡笳看阗资神情狼狈,又觉得她反应太大了。

    她坐下,缓声说:“你就吃这么点,下午会饿,再吃点吧,我陪你吃。”

    阗资应声,又去厨房炒了盘芦笋口蘑虾仁,胡笳吃过便当,肚子不饿,全是看阗资吃饭。他吃汤泡饭,开水淘淘,把饭喝下去,图的就是个方便下咽,没食欲,嗓子也兜得下。胡笳看了到底心疼,问他:“你就这么糊弄自己吃饭啊?”

    阗资笑笑:“没什么胃口,就随便吃吃。”

    她问:“一直没胃口么?”

    阗资点头。

    她想了会,又问他:“这和心情有关系吗?”

    阗资说:“有点吧,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吃得多点。”

    她看看桌上没怎么动的菜,挑眉问他:“所以你今天心情不好?”

    阗资想到爸爸妈妈,轻声回答:“嗳,每年到这个时候,心情就不太好。”

    她问他,“为什么呢?”阗资看着碗里的清汤寡水,雪雪白的饭粒无声地垫在碗底,他佯作轻松说:“冬天晚上长,白天短,天气还冷,我不喜欢。”胡笳盯着阗资看了会,笑了,叫他小神经,又说:“那也要好好吃饭。”阗资看她笑了,放下心,以为这档子事已经过去。

    晚上,胡笳从超市买回小菜,叫阗资来剥毛豆。

    他只以为是她饿了,还问她说:“想吃什么?要不要出去吃?”

    胡笳说,她是要自己做菜,阗资倒愣了。她麻利地洗手备菜,热锅烧油,倒入萝卜干中小火煸炒,炒到萝卜干饱胀发亮,吸足油水,又放酱瓜丁和毛豆下去,造出轰然的油香气,白糖和蚝油调味,翻炒几下,小火焖两三分钟,开盖,酱汁沸然。

    胡笳把小菜推给他,“萝卜干酱瓜炒毛豆,给你下饭的。”

    阗资叹说:“你到哪里学过来的?”

    “伟大的互联网。”

    胡笳又催他动筷,“吃吃看对不对啊。”

    阗资夹了筷,细细嚼过,笑说:“好吃,倒比杨伯伯烧得还要好了。”

    她蹙眉问阗资,“杨伯伯是谁?”他说:“是我外公的厨子,原先在锦江掌勺,本帮菜烧得特别好。”胡笳立刻说:“那肯定是比不过他,你偏心我,所以觉得我做的饭菜好吃。”阗资抬眉笑笑,又吃一筷,问她:“你是买的萧山萝卜干?”

    胡笳摇头说:“不懂,我就和他们说,我要买回去炒毛豆,他们就挑了袋给我。”

    阗资说:“嗳,吃上去是萧山萝卜干,咸甜脆,杨伯伯炒这道菜还要用七宝三林酱瓜。”

    胡笳哼哼,娇蛮地拉扯阗资,“我不管我用的什么酱瓜萝卜干,反正你得老老实实吃完,我明天要检查的。”阗资拍拍她:“好,那我能吃三碗饭。”胡笳笑着捏住他鼻子:“你说的哦,不许骗人。”两人闹了会,阗资抱胡笳在怀里,完全是小儿女姿态。

    是夜,阗资在床上格外主动。

    他拿了震动棒出来,摁开,贴着胡笳肿大的软核蹭弄。

    她喘出声,媚眼清亮,粉颈酥胸跟着左右摆弄,嘴上说着不要嘛,双手倒把住膝弯,把腿朝他掰成M字,圆滚的屁股咕唧乱扭,只盼阗资能插得再深点再快点。阗资连挺腰,粗硕的鸡巴筋脉虬结,往里捣弄,两颗大睾丸跟着顶撞,胡笳满身乱抖,香汗淋漓,小逼也发春,又粉又软,像个蜜桃,往外喷水,朝里蛮绞,死死咬住他。

    两人换了三四个体位,抱着做,趴着干,站着操。

    胡笳吃不消,咬住嘴唇呜呜喊。

    阗资笑着关掉震动棒,把她抱起来拍背,“又想中场休息啦?”

    胡笳脸颊飞红,不肯说话,恨恨地咬上他锁骨,又去咬他的嘴,欲望黏稠如海。

    阗资的阳具还埋在她湿软逼仄的甬道里,不上不下,不进不出,他哑声问她:“佳佳,我能动了么?”胡笳摇头,不许他动,用白嫩的手臂圈住他,宝艳的眼睛眯着他,藏坏说:“你说点荤话我再让你操。”阗资笨拙问她:“什么话?”胡笳偏头哼哼,“我怎么知道。”

    他肉棒硬得厉害,胡笳又在发嗲,轻轻晃着大奶,身子白软香滑,真要磨死人。

    阗资臊红脸,想着胡笳常说的,磕巴说:“想用臭鸡巴……插小逼。”

    胡笳愣了会,趴在阗资身上哈哈大笑,叫他傻子。

    阗资从头红到脚,只趴下身苦干。

    两人办完事,胡笳还在笑他,叫他臭鸡巴。

    阗资羞得恨不得遁地,软声求她别笑,垂眼说:“好丢人的。”

    “有你在床上尿尿丢人吗?”胡笳问他,又是哈哈大笑,笑得人都缩起来,只喊肚子疼,阗资又是笑又是恨,把她抱进怀里揉肚子,胡笳看看他俊朗的眉目,觉得他真是个温柔可亲的,终于憋住笑,吻吻他脸颊,阗资扶着她的脸吻回来,两人抱了会儿。

    房里灯光昏暗甜蜜,他喃喃说:“谢谢你。”

    胡笳不解:“你有什么好谢我的呀?”

    “有好多哦,说不清楚。”

    阗资去冲澡了,胡笳懒洋洋在床上躺了会。

    她的阴核现在还是肿肿的,震动棒和阗资加在一起太生猛,让她丢了好多次。

    胡笳用手轻轻揉逼,很快又有了感觉,索性拉开抽屉,想找出震动棒再来一次。抽屉里头,除了性玩具,倒还有个隔层,胡笳往里摸了摸,总觉得后面有东西,她打开床头灯,将抽屉全部拉出,两排药跟着滚出,她心里有种陌生的恐惧感,只觉得这像是悬疑片。

    她拿药出来看,它们是舍曲林,思诺思,帕罗西汀。

    药盒上的注释告诉她,阗资有抑郁症。

    阗资洗完澡出来了,胡笳赶紧把药放回去,睡倒。

    阗资真以为她睡着了,轻手轻脚帮她擦过身,换过睡裙,吻吻她额头。

    他要睡觉了,胡笳闭着眼,在黑暗中听阗资拉开抽屉,吃过药,关灯,搂着她睡下。一个小时后,胡笳听到阗资均匀的呼吸声,他睡着了,可她睡不着了。他有抑郁症,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是在她之前还是在她之后?她不知道。但她清楚的是,阗资经常不快乐。

    0128

    更漏子

    阗仲麟在黄浦区开完座谈会,顺道去望望阗资和戴山月。

    上海的冬天湿冷,戴山月在家里开了地暖,阗仲麟刚走进去,便觉得是被泡在热水里,全身热烘,又见玄关的金边直筒阔口花瓶里插满数枝大花惠兰,绿梗梗的枝头爆出十几朵花,白皮粉蕊,花瓣圆饱,浪漫可爱。他在心里暗想,这是来了亚热带了。

    戴山月穿着柔软的霭灰色羊毛衫羊绒裤,像是从咖啡馆走出来的,她迎过阗仲麟,又见他手里提的果篮,笑说:“太客气了。”阗仲麟看她这样,倒以为她已经走出来了。

    两人在沙发上坐了会,阗仲麟问戴山月:“阗资呢?怎么不在家。”

    戴山月知道阗仲麟的性格,只含糊说:“他出去了。”

    阗仲麟想着阗资和胡笳,心里多少不满。

    池峰成从外面回来,冻得直喊:“外头冷煞!为些吃的叫我出去排长队——”

    池峰成换过鞋,抬眼看到阗仲麟,方才收敛了,和他打过招呼,将身上围巾大衣卸下,摘了羊皮手套,把手里的几袋东西拎给戴山月,“喏,和平饭店的蝴蝶酥,凯司令的掼奶油,还有红宝石的奶油小方,全在这里,缺了啥我也不出去了,真是冷煞,要命哦。”

    戴山月连说辛苦辛苦,招呼阗仲麟过来同吃,阗仲麟不懂甜品,就咬了口蝴蝶酥。

    戴山月问他:“味道好吧?我这几天心心念念要吃蝴蝶酥。”

    阗仲麟点头说:“吃上去不错。”

    池峰成叹说:“就为了这点蝴蝶酥,喊我大冷天出去排两个钟头。”

    阗仲麟低下眉,重新看过手里的蝴蝶酥,陡生不解,“吃个点心要排这么久的队?”

    池峰成接话说:“妈妈心情不好,什么都不想吃,阗资排队买了蝴蝶酥过来,她吃了两口,有点胃口了,讲到底还是阗资开的头,我来贯彻到底。”戴山月扬眉,截住他的话,“好了,买也买回来了,还讲这些,让人听了笑话,我还差不动你啦。”

    池峰成做太监样,捧手说,“差得动,差得动。你叫我去摘月亮我也高兴。”

    阗仲麟看看他们,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里倒有些触动。

    阗培英走后,阗仲麟时常会毫无来由地想起他,仿佛脑内有条蛇时不时要咬他一下。

    阗培英和池峰成不同,他太蛮,太不听话,在小学五年级的暑假里离家出走,坐了几天几夜的大巴车跑到广州,饿到头晕眼花也不肯回来,怕阗仲麟打他。等到实在不行了,他才让哥哥和妈妈向他求情。阗仲麟给他汇了五百块,让他坐飞机回来,他倒好,拿着钱去坐火车,赚差价。

    那时候,火车站往往有假药贩子,卖木屑搓的大力丸等物,阗培英看了,觉得很好,又用坐火车的钱买了大力丸,他仍旧坐大巴回来。下了车,阗培英两股颤颤,整个人瘦成了脱水菜,用龙须面那么细的手捧出大力丸给他,学小太监的腔调和他说:“爸爸生日快乐啦。”

    阗仲麟举起来的手捏成拳,慢慢放下了,那天真的是他生日。

    戴山月留阗仲麟吃晚饭。

    他以为能看见阗资,便答应了,不想到了晚上六七点钟,还见不到阗资。

    戴山月看他总往玄关瞧,便用极平常的语气和他说了:“阗资有事,今天不回来这里吃。”

    阗仲麟蹙眉,刚要问话,晚饭就上来了,他只好拄着拐杖坐上桌。席间,阗仲麟只对着素什锦和四喜烤麸落筷,戴山月夹了块红烧划水给他,他也推拒,说自己不吃荤。戴山月诧异地抬眉,叫来小杨,让他再烧两道素菜。一顿饭不尴不尬地吃到尾声,小杨送上圣诞蛋糕,戴山月表情微变,用余光去注意阗仲麟的反应。

    阗仲麟没有吃蛋糕,他喝了几口茶,立起身,就要走了。

    走前,阗仲麟到底还是问他们:“阗资在忙什么,饭也不回来吃。”

    池峰成没有多想,直接说:“他最近在闭关做游戏,住在另套房子里,我们也不好打扰。”

    阗仲麟顿了顿,心里存了疑心,又问说:“他住哪?我过去看看他。”池峰成便把深水湾花园的地址告诉了阗仲麟。阗仲麟在脑中的备忘录里仔细记下,方才走了。

    池峰成送走阗仲麟,戴山月长叹气。

    她和池峰成说:“这顿饭吃得我真是不上不下,心里尴尬。”

    池峰成笑笑,她又说:“这个小杨也真是,现在还不到圣诞节,上什么圣诞蛋糕,培英就是圣诞节走掉的,我看到圣诞蛋糕,心里马上一吓,冷汗也出来了。”池峰成拍拍她,安慰着说:“不至于这么敏感吧,就算是圣诞节走的,吃吃圣诞蛋糕又没事,不要去想了。”

    戴山月叹气,又说:“我看我还在情绪低谷,一惊一乍,恐怕是神经衰弱。”

    池峰成给她按按肩,“慢慢来,老爸刚走,你肯定是伤心的。”

    戴山月点头,想了会和他说:“我明天还想吃蝴蝶酥。”

    池峰成低下头说:“要命了,真是要命了。”

    0129

    生日密码

    隔天,胡笳早下课,说要和阗资同去买菜。

    正是下午两三点,两人慢慢走去菜市场,冬日风大,西北风尤其冷酷,阗资帮她把羽绒服拉链拉紧,扣上帽子,胡笳抗拒,推着他说,“难看死了,好好的人变成了蚯蚓。”阗资认真看看她,语气上扬说,“这么好看,哪里难看?”胡笳朝他翻个白眼,他好脾气地笑笑,侧过来挡住冷风,两人不紧不慢走进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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