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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胡笳往他这边凑凑,阗资心领神会,低头吻吻她额头,她倒嫌弃说:“亲得都是口水。”

    阗资笑着和她闹了会,把她伸出来的手盖进被子里,这才出去了。书房静悄悄的,阗资的游戏开着,小机器人躺在高草地中,四肢淹没在柔软的春草里,它的肩关节被扯坏了,肩膀脱臼,暴露出来的电线杂乱,滋滋作响。

    阗资操纵小机器人向前。

    它步调疲惫,快跑后,便要垂下脑袋喘息,慢慢行走。

    形似秃鹫的怪鸟终日盘旋在荒草地上空,巨大的阴影之下,小机器人躬身躲在草丛中,等黑鸟飞过,它才慢慢向前匍匐。阗资松开按键,翻开手边的漫画书,书页已经被他翻得发软发皱,贴满各色标签,阗资慢慢翻到中间那页。

    黑白分镜里,小机器人从野蛮的高草丛中爬出,前方,是黑暗的深水湖。

    它钻进狭小的船里,奋力划动双桨,朝远方日夜不眠的钢铁城前进,湖面幽暗,小机器人随时会被吞没。

    胡笳五点就被阗资给喊醒了。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人还在发愣,阗资就把早餐给做好了。

    “你老看着我干什么。”胡笳困呼呼咬口三明治,尝到里面的黄芥末酱,她清醒了。

    阗资转动咖啡杯:“我看网上说早起会水肿,怎么你不肿?本来还帮你冲了杯冰美式。”

    胡笳笑说:“镜头会把人脸拉大,你这杯冰美式,我怎么着都得喝。”

    说完,她把三明治咽了,跟喝中药似的,干了这杯浓缩咖啡。

    “真特么苦。”胡笳回味后,忍不住骂。

    阗资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他喂她吃了块水果糖。

    到上海,两个人打车到文创园。

    园区里都是些高大的厂房,方方正正地排列着,组成迷宫。

    胡笳按着导航,找到Vicky说的拍摄基地。她抬头看向这栋清灰的建筑,只觉得它庞大,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光鲜,倒有些像零件制造厂。已经九点半了,两个人急匆匆走进去,找到面试的房间,胡笳刚踏进去就被挤出来了。房里全是过来试镜的小姑娘。

    “进来先签到。”门口的工作人员和胡笳说。

    胡笳从她手里接过表格。

    她翻了几页,才找到自己的名字,它看上去小小的。

    签名时,手下纸张的厚度感告诉她,至少有两百多个人在和她竞争这个机会。

    胡笳忽然就觉得自己变小了,她站在人群里有种失重的感觉,不知道能不能被人看见。

    房间里没座位了。

    胡笳靠在墙边,阗资在边上站着。

    他抬眼看了看周围,感慨说:“好多人啊。”

    “就当是来玩的吧,”胡笳转移话题,“面完都下午了,你快想想吃什么?”

    阗资怕她紧张,故也语气轻松说:“我带你去吃我妈妈最喜欢的私房菜,店里有熏鱼,糖醋排骨,这个季节还有蟹粉虾仁,饭后来点酒酿冰淇凌,你要是喜欢吃黄鳝,我们再要一份响油鳝丝。”

    “还有汤呢?你吃饭不喝汤啊。”

    阗资笑说:“那再加碗罗宋汤好不好?”

    胡笳点头说:“够了够了,现在已经吃不完了。”

    过了个把小时,房间里的人也没少。

    前面刚面完一波人,有人哭着出去,也有人笑着出去。

    试镜的人太多,房间里刚挤出空,马上就有新人进来,把空白占了。

    这些女孩儿都是个顶个的漂亮,她们明里暗里互相打量着,人人都带着股向上攀的劲儿。

    胡笳看着她们,脑海里忍不住生出些酸溜溜的比喻句,她觉得她们就像是香辛的春草,猛烈生长,各有各的科、属、种。胡笳夹在其中,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种,也许她还没被植物学家发现呢。

    大家等久了,也有人开始social起来。

    譬如胡笳面前这位小美女就被人要了好几次微信。

    她脸型精致,眉眼明媚,仪态挺拔,光是坐在那里就像是在拍少女杂志。

    这样的女孩,美丽,也有钱,香奈儿22被她随手搁在边上垫座,仿佛它真的只是白色垃圾袋。边上人问她能否合照,她笑着点头同意,用手指梳梳浓黑的头发,侧过脸,眼里的光像手指上的碎钻般闪亮。

    胡笳看了她几眼,认出她是自己刷到过的网红。

    胡笳在手机上点开她的主页,上面显示她有两百多万的粉丝。

    工作人员报到她了,她施施然站起来,走进去,片刻后,她高高兴兴出来,大约是稳了。

    “胡笳。”

    工作人员喊了一上午,嗓子哑了,他对上胡笳的眼神,招招手。

    “祝我玩得开心。”胡笳捏捏阗资的手,对他说。

    阗资说:“我祝你开心,也祝你胜利。”

    胡笳被工作人员带进摄影棚。

    进入的瞬间,她感觉自己像被吞进了鲸鱼的肚子。

    摄影棚太高太大太深,绿幕棚,中间摆了块跳高用的大软垫,软垫边上架了好几座镝灯,下面是长而弯曲的缆线,几米高的魔术腿举着黑白旗和泡沫米菠萝分散白烈的光线。光这些还不够,软垫边上还用百十条木楔子垫出滑轨,上头是巨大的电影摄影机,摄影老师坐后面,边上还配了个跟焦员。他们俩看着胡笳。

    胡笳盯着镝灯看了几秒,就觉得晃眼。

    工作人员领胡笳走到面试官前头,七位老师坐一排,男女老少都有。

    胡笳看不出谁是选角导演,谁是导演,谁又是品牌方。她只能根据位置猜测他们的重要程度。

    坐中间位的,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严肃脸,大约是制片人。男人边上坐着两个三十出头的女人,一个短发,一个戴鸭舌帽,她们都穿着宽松舒适的衣服,没有化妆。胡笳再看,发现最边上的男人甚至在吃巧克力。

    胡笳意识到,今天对她来说是重要的日子,但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寻常的工作日。

    坐中间的男人看了眼胡笳,侧头对边上的鸭舌帽女人说:“你喜欢的那位来了。”

    鸭舌帽女人对胡笳笑笑。第六感告诉胡笳,她也许是重要人物。

    边上工作人员按开小型录像机。

    “先介绍一下你自己。”

    中间的男人说。

    胡笳有些想笑。

    她脾气怪,看见对面的人都盯着她看,她反而想笑。

    胡笳报完身高体重,又说:“我的兴趣爱好是游泳,跑步,吃饭。”

    她说完,对面有两个人就笑了,胡笳也在心里笑,她这么说是想给他们留印象,她要他们记住她。

    胡笳脸上表情不变,保持松弛,向左转了四十五度,又向右转了四十五度,再拍下背面,转回来。自我介绍就结束了。

    边上工作人员递了瓶饮料给她。

    这是必试环节,坐中间的男人对胡笳说:“你要表现出这瓶水是好喝的。”

    鸭舌帽女人温和说:“你可以先想一想,不用马上演出来,可以有一到两分钟的思考时间。”

    胡笳并没有对着镜头演戏的经验。

    她只觉得燥热,身后那九盏镝灯都把她晒出汗了。

    这棚里跟夏天似的,胡笳想。对,夏天,她干脆想象自己身处在三伏天。

    周围都是向上膨胀的热气,她对着太阳眯起眼,浓睫投下片阴凉,她拧开电解质水,嗓子眼倒也跟着焦渴起来,胡笳面向太阳似的镝灯,仰起头,畅快咽下几口水,这水倒也真凉快,喝罢,胡笳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松缓下来。

    坐中间位的男人说:“演得倒挺自然的。”

    鸭舌帽女人笑问胡笳:“水都喝完半瓶,你是真渴了吧?”

    胡笳一看,她刚才那几口还真把半瓶水给喝完了。

    她点头承认:“是挺渴,你们这儿太晒了。”

    几个人都笑了,没见过胡笳这样的。

    试镜到了最后,胡笳还要现场跑跳。

    这是日本老牌饮料,广告总爱拍一镜到底,还要演员跑得快。

    短发女人身体向她前倾,半是叮嘱着说:“这是能量饮料,你要表现出青春和活力。”

    胡笳努力在脑袋里把这些形容词转化为具体的大情绪,青春和活力——她只想到自己小学参与校园运动会的记忆,李慧君坐在看台上给她拍照,尖声喊加油,胡笳努力向前跑,耳边只听得风声,塑胶跑道飞速缩短,她冲到终点,用身体撞破那条红色的终点中线。

    那天她破了记录,所有人都站起来给胡笳喝彩。

    领奖时,有人拉开了礼花筒,胡笳被炸了满身的闪光彩条,她是快乐的。

    摄影棚里,镝灯亮得就像那天的太阳。

    “1,2,3,开始。”摄影老师喊完,胡笳就开始助跑。

    在奔跑的视线里,镝灯也跟着晃动起来,胡笳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她奋力向前跃,身体腾空的那几秒,她仿佛不受重力的掌控,繁密的头发也跟着飞扬。

    摄影老师把着摄影机,被推轨的人向前快速推动,他们追着胡笳拍,跟焦员也紧紧锁着胡笳,整个片场完全以她为中心。

    她仿佛真的变成了气球,被风吹远。

    重力回来了。

    胡笳摔在柔软的垫子上,仿佛摔在云里。

    躺在垫子上的那几秒,胡笳看着明亮的镝灯,心里生长出满足感。

    她在心里说,我回到那一天了,妈妈。

    试镜就这样结束了,胡笳还未从房间里走出去,下个漂亮女孩就进来了。

    短发女人让胡笳回去等消息,她点头说好,又从地上拿起她刚才喝的那瓶水,“这水我能带走吗?真挺渴的。”那几个人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都愣了,就鸭舌帽女人点点头说,“可以。”

    胡笳便拿着水走出去了,那帮人后知后觉地笑起来。

    胡笳她不去管他们,只觉得镝灯好温暖。

    阗资问她:“玩得开心吗?”

    她说:“超开心。”

    0093

    男朋友

    坐车去吃饭的路上,胡笳把事情讲给阗资听了。

    阗资笑了,不可置信地问她:“你真说自己的爱好是吃饭?”

    “为什么不能说?”胡笳耸耸肩,“既然有人把做饭当爱好,我就不能把吃饭当爱好吗?”

    阗资仍笑,他点头说:“也是,如果有吃饭学这门学科,那你一定是博士,上回吃糯米饭,你是怎么和老板说的?油条要半脆半软,葱和虾皮都要,再多舀肉汤,我觉得你又会吃又会说,人怎么能这么厉害?”

    胡笳笑骂:“好啊!你敢阴阳我!”她做势掐他。

    “是真心话,”阗资拍拍她,“有些人未必这么会吃,也未必敢说这么多话。”

    胡笳看阗资脸上的表情真挚,这才肯放过他,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角度窝着了。

    车开上延安高架路,路两边都是粉绒绒的月季花,颜色纯粹得仿佛像宫崎骏的动画电影。

    胡笳看着花,想的却是她自己的生活。她这几天活得像是过山车,先是举报妈妈赌博,紧接着病了两三天,今天倒又在上海参加试镜了。

    她感觉自己的节奏真颠簸。

    胡笳喃喃:“不知道能不能选上。”

    阗资说:“肯定可以,他们不选你是他们的损失。”

    胡笳扭头对他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自我安慰?”

    阗资扬扬眉,脸上全都是少年神气,“你没发现的地方还多着呢。”

    说话间,两个人的手牵在一起,阗资还戴着以前的运动手表,胡笳摸着触感良好的表带。

    他还有什么地方是她没发现的?胡笳真不清楚。他们两个人上过那么多次床,对对方的家庭环境还是一无所知。

    车开到弄堂口,停下。

    阗资带胡笳穿过矮弄堂,走进红砖老洋房,后头花园里,小狗晒太阳。

    进门,是复古的黑白马赛克地砖,仰头,是法国纯铜鎏金枝型吊灯,吊灯不大,做工精致,上头还有抱竖琴的维纳斯。现在是下午两点钟,家里没客人了,老爷叔听到声音,不急不慢走出来,看到是阗资就笑了。

    爷叔拍拍他:“啥时候回来的?跟我还搞突然袭击?”

    阗资说:“过来办事情,吃过饭就要走了,想请爷叔做几道拿手菜。”

    “晓得了,上去坐,上去坐,”爷叔看看阗资,又看看胡笳,问他:“谈女朋友啦?”

    胡笳站在边上细看客厅的装潢,装作没听到爷叔的话,阗资爱她,也怕她不高兴,没有直接讲是与不是,犹豫里,阗资脸上的神情带上一点温和的羞涩。

    爷叔摆摆手:“明白了,不问了!”

    两个人到二楼坐着。

    墙挂了幅仕女图,画里女子以扇遮面,偷吃香煎带鱼。

    胡笳看了,觉得有趣,阗资这边问她要吃什么,她只让他点。

    等他点完餐,胡笳倒以手支颐,看着他。

    阗资轻声问:“怎么啦?”她听出他有些不安和紧张。

    胡笳说:“女性朋友也是女朋友吧?我可以考虑做你的女朋友。”

    阗资愣了会,慢慢笑了:“那我不用考虑,就非常愿意做你的男朋友。”

    上菜了,阗资还是愉悦。

    胡笳用筷子拨了拨碟子里的熏鱼,看他一眼。

    她放下筷子,慢悠悠问他句:“我的男朋友,你在乐什么?”

    话说出来,阗资更像是跌进蜜罐里,两个人对看着,阗资的神情是暄和明亮的,仿佛他因为她而获得了整个世界。胡笳忍不住,先笑出来,阗资也跟着笑了。空气甜蜜而喧哗,像是苏打水被打开,小气泡成群结队地翻涌。

    他们心情好了,自然会敞开胃口吃。

    响油鳝丝,厚重荤香,入口幼滑,胡笳吃了,胃里倒还有空地留给蟹粉虾仁。

    菜过五味,酒酿小圆子冰淇凌压轴出场,胡笳用小巧的长柄银调羹挖了一口,慢慢尝,清爽绵密的冰淇淋混着香醇的酒酿,倒也有趣,解了她的腻。

    “好吃吧?”阗资问她。

    胡笳点点头,又挖勺冰淇淋吃了。

    他笑着说:“我妈妈也喜欢吃这道冰淇淋,每次来必定要吃。”

    每次阗资提到家人,脸上都会带上温柔的神情,仿佛那是他内心深处的支柱。

    她随口说:“老说你妈妈,我还没见过你妈妈的照片呢。”

    她说完,又埋冤一句:“上次在我外公家,你倒把我全家的照片看了个遍。”

    “那你想看我妈妈的照片么?”阗资想了会说,“这栋房子里就有她的照片,等吃完饭我就带你去看。”

    胡笳点头说好。

    吃完饭,阗资真带她到二楼的会客室。

    墙上挂的都是爷叔和客人的合照,胡笳看过去,都是些成功人士,还有不少电影演员。

    “这就是我妈妈。”阗资把池韫指给胡笳。她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池韫站在爷叔边上,美丽得像皎月,也像临苇的池塘,她手上还拿着副不俗的仕女图,胡笳凑过去看了,认出是画里她刚才所见那位偷吃香煎带鱼的娇小姐。

    “你妈妈还挺会画的。”胡笳笑说。

    他点头,“她是画家。”

    0094

    狮子

    “结果什么时候出来?”

    坐上高铁之后,阗资问胡笳。

    “一周内,要是没联系就说明没选上。”胡笳说。

    胡笳又点开她和Vicky的聊天框。

    她们的对话停留在Vicky通知胡笳去上海试镜的那天。

    胡笳点进她的朋友圈,发现Vicky只展示她最近三天的生活,朋友圈里只有一条视频。

    胡笳点开,这是是条拍摄花絮,工作人员在亮蓝色的防水塑料布上,用人造雪混着棉絮堆出高高的云朵山,一个和胡笳差不多大的女孩披上透明雨衣,助跑,冲刺,起跳,飞扑进云朵山里,白亮的泡泡软乎乎飘起。周围人笑,镜头晃动间,阳光折射出亮眼的光线。

    胡笳把视频看了三遍,点赞。

    两个人六点多到的家。

    他们下午才吃过饭,都还饱着,没什么胃口。

    胡笳和阗资说好八点开饭,她在沙发上懒了会,就溜进书房刷题了。

    胡笳写作业,阗资就在外面小心翼翼地做家务,吸尘器噪音太大,他不敢用,只轻轻慢慢地扫地拖地。她想到他低眉敛目的模样,就忍不住抿嘴笑。阗资的爱有点像是白噪音,温和地垫在她的四周,不打扰,只包容。

    吃过饭,两个人一起看电视。

    阗资手机响了,他松开抱着胡笳的手,走到阳台接电话。

    胡笳只能模糊听见他说学习的事,说他预习到哪,还有以后的研究方向。她猜测对面是他的老师。

    阗资汇报完学习的事,又转向家常,“这几天都挺好的……嗯,晚饭吃的挺多……天气是冷下来了,要添衣,您也注意身体……”

    听到这,胡笳才猜测是家人。

    阗资挂了电话,坐回来。

    “你姑姑还挺关心你。”

    胡笳感慨说。她知道阗资姑姑是副校长。

    阗资看着她,有些意外:“嗯?怎么突然说我姑姑?”

    胡笳奇怪:“刚才打电话给你的不是你姑姑吗?我听着还挺像的。”

    “那是我爷爷。”阗资想到阗仲麟,心里便有些压抑,“他……是很关心我,也很照顾我。”

    胡笳咧嘴笑话他:“搞什么呀?你这回答听上去好官方哦。以后是要去做外交部发言人吗?”

    两个人笑闹会,胡笳趴在阗资怀里,玩他卫衣上的抽绳。

    他们挨得近,说话也轻声细语,是恋人的腔调,阗资拍抚着胡笳,轻声开口:“我明天去爷爷家,后天晚上才回来,冰箱里备了吃的,你吃之前记得用微波炉加热。嗯?佳佳,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胡笳往他身下摸,敷衍说:“知道了,你回去,我微波炉。”

    阗资忍不住笑,捏捏她鼻子:“你说得跟乱码似的。”

    胡笳不回话,她身体力行,乱搞起阗资。

    隔天,阗资在脖子上贴了两条创可贴。

    “你怎么这么好闻的?”胡笳不肯放他出门,还要和他索吻。

    他顺从地低下来,吻吻她额头,又亲吻上她的嘴唇,两个人黏到一块,胡笳拉着他的手,又把阗资哄到沙发上,阗资半是谨慎,半是抗拒,“做太多次会痛的。”

    胡笳撇嘴说:“现在不是不痛么?”说完,她快速脱了他的衣服。

    阗资很快就硬了,她亲亲他的阳具,他敏感地哼了声。

    胡笳笑话他:“光亲就受不了啦?”

    她把避孕套丢给阗资。

    “套好给我玩。”

    胡笳只在开头嚣张,高潮三次之后,她就蜷缩起脚趾,摇着头说不要。

    阗资撑在她上面,看她从脸到胸口都憋得粉红,小嘴儿也张着,喘息间露出点香舌。不能再看了,阗资掐着胡笳的腰,把鸡巴从她湿软紧俏的小蜜穴里拔出来,龟头又蹭到她肿大到像要坏掉的花核了,胡笳掐着他,敏感地呜咽:“你……”

    “不碰了不碰了,是我不好,对不起。”

    他总是和胡笳道歉。

    她瞪着他,眼神是倔强的,身体倒软成春泥。

    阗资抱她吻她,胡笳只觉得空荡,她又轻轻撅起屁股,岔开腿,蹭他的鸡巴。

    “佳佳——”他拖长声音,温声提醒胡笳。她不怕他的警告,还是蹭着他,小穴厮磨,阗资硬的很,她扭着腰,又是让龟头戳穴,又是蹭阴蒂,舒服到腿根发抖。“到底是要还是不要?”阗资捏一把她柔软的臀肉。

    “还要嘛。”胡笳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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