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张求道面无表情并在大胖从他面前走过时用七星剑挑走它脑门上的牛仔帽,冷笑着离开。可怜大胖被大美猫扇了两巴掌都不知道自己秃顶的秘密曝光。晚上大伙出来聚餐,陈阳听到张求道提及在道教交流协会结束后不久,山脚下的天师府就会举行热闹的龙虎山道教文化节,有很多表演以及最受欢迎的孔明灯环节。
陈阳:“孔明灯?”
张求道:“可以自己制作孔明灯,也可以到山脚下买。到时候整个镇子的居民、慕名而来的游客,还有其他镇子的居民都会过来放孔明灯,祈福来年平安顺逐。而且道教众天师也会免费到山脚下的道教文化节祈福禳灾。”
祈福禳灾是道教文化中非常古老且具有特色的法术,自周王朝便有记载,通过向神明祈祷以求平息来年所有灾祸,福寿延长,平安顺逐。古时朝廷举行大醮科仪,流程十分复杂且极为隆重,因为关系到国家运道,通常是祈求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如今虽有许多天师世家还将祈福禳灾传承下来,但也只有天师大世家才有完整全套的祈福禳灾并坚持每年举行一次。龙虎山天师府便是每年都会在文化节举行一次大醮,祈福禳灾。
于是众人便都兴致勃勃期待这次的大醮,陈阳还亲自下山采买制作孔明灯的材料。搬回天师府中吆喝分局中的人都过来制作自己的孔明灯,而苗苗、胡英楠等人也觉得很有意思,不甘示弱也去采买材料制作孔明灯。
陈阳将白纸折叠画出折线,边画边对站在身侧的度朔说道:“把剪刀递给我。”度朔将剪刀递给他,后者接过沿着画好的折线剪裁,边剪边问:“你不做一个吗?”
度朔摇头:“不了。”
“不然我做一个给你?”
“好。”
陈阳狐疑:“你是不是等我给你做?”
度朔笑道:“对。我喜欢你亲手给我制作的任何东西,包括在衣服上绣的猪头。”
陈阳将剪裁好的三张纸叠好,闻言便笑着斥他一句一大把年纪还说这些话。“隗宣还在场,你说话注意点。”转头就去找寻浆糊,“老寇,把浆糊递给我。”
寇宣灵正跟陆修之甜甜蜜蜜刷着孔明灯,闻言说道:“我在用,你找张求道。”
陈阳看向张求道,发现他有些心神不宁,一边糊浆糊一边看手机。于是他问:“求道,你是糊孔明灯还是糊手机?”
张求道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差点把浆糊糊到手机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走神了。”大胖跳到桌子上,企图用自己的后腿挠到下巴,尽管他费尽力气最后也只能挠到空气。但他假装自己挠到下巴,还露出舒服的表情发出呼噜声,抖着胡子说道:“毛小莉说祈福禳灾那天晚上会来,张求道在等消息。”
“哦吼!!”顿时,起哄声、口哨声四起。张求道威胁大胖:“秃头,你的头发别想再长起来。”头发是大胖的逆鳞,它当即跳起来跟张求道决一死战。
其余人鼓掌起哄躲到一边看戏,毛小盈笑眯眯的望着这一幕。毛真挑眉:“你妹妹快要被外面的野小子拐跑,你不害怕?”
毛小盈:“妹夫不是野小子,他有父母。而且一表人才,青年才俊,我很满意。”毛真翻白眼,道他榆木脑袋也不趁此机会好好考察多多为难,然而毛小盈只温和笑道:“小莉喜欢就好。”
毛真撇撇嘴,嘁了一声。然后听到毛小盈问他:“二十几年很难熬吧。”毛真无所谓的耸肩:“还好,过来了。”
“真是辛苦啊。”
毛真失笑,毛小盈这句话简直像是旁观者不痛不痒的感叹,好似透着些许优越感的同情,比恶言恶语更令人难以忍受。他无法忍受的侧头正要嘲讽回去,却对上毛小盈认真、难过又温和的双眼,像夏日山间的清泉,叮叮咚咚悦耳动人。嘲讽的话就吞回喉间,毛真飘到旁边的石柱子上,望着远方众人嬉闹的场面说道:“还好。”
所有苦难、引诱、痛恨和埋怨其实都比不上孤独,孤独如同山崖上的水珠,一滴滴砸下来能够击穿坚硬的石头。当时间漫长得几乎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孤独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就会变成悬崖瀑布轻易能粉碎坚定的信念。
所幸都挺过来了。
毛真皱着脸厌恶又恶心:“所以接下来我再也不想唱诵《太上洞玄灵宝救苦拔罪妙经》。”诵了二十几年,每天都忙着超度妄图侵蚀自己的亡魂和怨气,简直听到都想吐的地步。
闻言,毛小盈温和的笑弯眉眼。
陈阳在给孔明灯染色画图的时候突然歪头询问度朔:“你想到要在上面画些什么?或者写些什么?听说孔明灯飞到天上,飞得越高就能让天上的仙人看到写在孔明灯上的愿望。说不定能实现。”
度朔毫不犹豫:“假的。”
陈阳瞬间拉下脸。感觉到危机的度朔连忙执笔说道:“我想画画,画就代表我想写的。”陈阳满意点头,对着自己的孔明灯说道:“那我也画画。我不看你,你也不看我,看我们画的一不一样。”
“好。”
旋即两人背转身,各自执笔而画。度朔率先画好,偷偷转身观看陈阳画画,当看到那笔锋勾勒出来的雏形时,他脸上露出心有灵犀的笑容。陈阳画好后欣赏了几秒,转头的时候就看到度朔正盯着自己看:“画好了?”
“画好了。”
“拿出来看看。”
度朔将孔明灯拿出来给他看,对比一下,两人画的一样的碧绿色环状物体。各自有着缺口,合在一起就是一对。陈阳笑起来:“我们果然心有灵犀。”他们画的是酆都大帝法印,那枚被切成两半当成结婚戒指的扳指。
当时度朔将另一半扳指给他的时候,就是心意相通互相告白,正式有了夫妻之实的第二天。
寇宣灵把脑袋凑过来,疑惑不解的看着他们孔明灯上面画着的两个不明物体:“这是什么?毛毛虫?首尾相连并且长相畸形的毛毛虫?
陈阳微笑着让他滚。寇宣灵嘲笑他:“画得丑还不让说。”
“那是你不知道原因。”
“什么原因?”
“我跟我家老度彼此相爱的原因。”
道教文化节来的时候,陈阳一行人来到山脚下,在人群中各自扶着自己制作的孔明灯点燃,看着孔明灯缓缓升空。满城尽是孔明灯,橘黄色的光芒温暖了头顶上的天空,带着无数人对新年的盼望和期待。众人仰望天空之际,忽听得众声清澈响亮,锵金鸣玉如钧天之乐。随后灵音骇空,洋洋盈耳,让无数人心中的愁绪在此瞬间涤荡干净,充满温暖、喜悦。
道教的祈福禳灾已经开始,众人随着人潮慢慢涌进天师府,山脚下的空地逐渐变得空旷。陈阳在度朔的保护下并没有被人潮推着向前,而是安心的靠在度朔怀中,抬头就能吻到他的下巴。
陈阳啄吻度朔的唇角,轻声道:“这次回去后,我们去度朔山吧。我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度朔:“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番外篇章——阴亲。
第121章
番外·阴亲01
七月十五中元节,
传闻鬼门关大开,地府中的孤魂野鬼游荡于阳间。平时不常见鬼魂的阳间在这一天随处可见,
或蹲于桥头街角吸食烟火,
或是好几只围着祭祀用品抓起残羹冷饭狼吞虎咽,也有厉鬼选择在这天寻找替死鬼。
不过现在的年轻人反倒是最不信鬼神存在,中元节成了一个可以放假、玩闹的节日。阖家团圆,
祭拜祖先,鲜花水果,鸡鸭鱼肉,以及唱给鬼听的大戏。此时反倒成为年轻人玩乐的节日,很多出去打工的年轻人都会在这天回家。
陈阳不喜欢中元节,
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就会有无数鬼怪出现企图夺走他的命数。他抓紧了手里的篮子,
篮子里是他去采买的菜和贡品。一路上有无数孤魂野鬼盯着他看,
马路口、桥头边,走到桥中间猛然有只苍白的鬼手从桥底伸出来抓住他的脚踝。
陈阳吓了一跳,迅速用巫爷爷给他的铜钱币鞭笞那只鬼手,低喝:“敕!”那只鬼手被烫出灰烟,
迅速离开。探头看,更是狠狠吓了一跳,只见桥底共有数十具被河水泡得肿胀的尸体。那些尸体齐刷刷看向陈阳,黑洞洞的眼孔和嘴巴,
蠕动着想要从桥底爬上来,疯狂的觊觎着这具特殊体质的躯壳。
“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没事别占地!”
陈阳回头,
苍白恐怖的脸色吓到嚷嚷大叫的青年男人。陈阳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这位置不好,你还是别站这里。”说完转身就走。
青年男人不解,嘀咕道:“神经兮兮不知道瞎叨逼什么。”在陈阳走后他就直接占了这个位置,将货物摆了上去。这里是镇上和村里必经的一座桥,很老旧的一座桥,桥的两边早早有人来占地方,卖菜、肉、元宝蜡烛和纸人等物,乱七八糟不一而足。
青年旁边的卖菜老伯提醒他:“我劝你别跟他说话,陈家那孩子很邪门。从小到大不知道招来多少鬼,害死自己父母和陈老头。他刚才站这里好像桥底下有什么脏东西,我劝你换个地方。”他压低了嗓音说道:“这座桥每年都死人,被水卷走的,不小心掉下去的,自杀的,都在你这个位置。”
青年心里顿时起了毛毛的渗人的感觉,但看整座桥都没有位置,他就不想放弃这个位置。因此强撑着说道:“你想骗我?每年死人,难道你每次都在现场?还同一个位置,整座桥那么大有多大的概率让那些死去的人都在同个位置掉桥底下?搞笑。”
青年蹲下去,肉眼无法看到有具肿胀得看不出原本皮肤和五官的鬼魂已经从桥底下爬上来,顺着他的脚跟慢慢往上爬,最后攀在他的肩膀上沉迷的吸吮着他的生气。青年陡然间觉得很冷,抱着胳膊摩挲两下,抬头看天空。
天空阴沉沉的,看样子是要下瓢泼大雨。最近一个月都没下雨,难怪要下大雨。天气都变得阴凉起来,怪不得那么冷。
青年自己感觉阴凉,却不知道在场多少人觉得空气闷热得让人受不了。
陈阳路过村里祠堂,看见祠堂里忙碌的景象和老旧的戏台,戏台上有戏子还没穿上戏服就在吊嗓子。祠堂很老旧了,据说从民国时期就建好一直到现在也没修缮。修缮不了,太破旧了,墙壁上的墙皮掉了很大一块,上面的颜色几乎都掉漆,掉得干净。
木门上原本油墨重彩的神荼、郁垒二门神神像如今已掉色,积攒在木门最下形成厚厚一层污垢。祠堂里有一座三四米宽的戏台,可以从轮廓瞧见初初搭建而成时的华丽,只如今风吹雨打早就褪色不少。戏台下有人搬着凳子摆放整齐。
村里在中元节有唱戏给鬼听的习俗,三更敲锣四更结束。唱给鬼听的时候不能有人在场,除了戏子。戏子得全是男的,不能有女人,生旦净末丑要齐全,不能少了一个程序步骤。晚上七八点的时候就有人过来带着贡品和灵位,各家各户出了钱买个位子,就当是票钱给自家祖先买个看戏的位置。
陈阳也是心动的,他爷爷就喜欢看戏,闲来没事还能自己吊两嗓子。可他晚上不能出门,一出门就有成群结队的孤魂野鬼跟在身后,说不定就招来几只厉鬼。
他只能拜托隔壁邻居替他买个位置,把爷爷的灵位请过来看戏。
陈阳向前走了一步,猛然耳旁似有大喝如敲铜打锣,震得他一阵头疼。再抬头时,却见眼前神荼、郁垒二门神神像陡然高大不少,对他怒目而视,狠斥他赶紧滚莫要在此作怪。
陈阳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因体质命格特殊,八字奇阴,令许多神灵将他视为孤魂野鬼不准他侵扰阳间也从不庇佑。导致他家里没有贴门神神像,否则他连自家门口都进不去。
回到家看到门被锁上,陈阳拿出钥匙打开门进入屋内,果然没见到巫爷爷。随后在老旧的绿色冰箱顶上看到被压起来的一张白纸,白纸上写着:有事,晚回。
将白纸放回原位,陈阳去厨房准备晚餐,将鲜花水果等五供摆放在神坛上。随后将准备好的鸡鸭鱼肉等荤食摆在另一张小桌,又将元宝蜡烛、纸人纸车等物摆放两侧。神坛上供奉着祖师爷以及陈阳父母和爷爷的灵牌位,他先供奉完祖师爷和亲人,然后坐在旁侧盯着蜡烛火光。
半晌后拿起元宝和纸钱烧尽化宝炉中,陈阳边烧边说:“爷爷、爸、妈,我还好。平安活到十六岁了,巫爷爷说十六岁是我命格中至重的一年,这一年有我的大机缘。如果我抓到机缘,就能够活到十八岁。十八岁又是另一个大机缘,如果两个机缘都能抓到,我以后就不会受体质影响。巫爷爷还说,十六岁的机缘和十八岁的机缘系于一人身上,我挺想找到这个人。不过我不想害他,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对方。”
顿了顿,陈阳拿起纸人、纸冰箱、纸彩电等物慢慢烧掉,边烧边叹息:“我很想你们,但是得等到十八岁过后才能和你们联系。我现在会招魂,但是不敢招。”因为体质关系,只要他招魂必然会将地狱里最凶残的厉鬼招上来,所以他不敢尝试联系自己的父母和爷爷。
“对了,这次期末考所有科目都考及格了。”陈阳颇为骄傲,高兴的跟亲人分享这个喜人的消息。镇上的高中建在以前的乱葬岗上,里面有很多游荡的孤魂野鬼。虽然没办法伤害到陈阳,但是很爱捉弄他。尽管试卷上的题目他都会,但那些鬼魂要么遮住他的双眼,要么抢走他的笔,让他无法考试。
这次的期末考关系到高二分班情况,陈阳比较重视,做好充足的准备跟学校里的孤魂野鬼斗争,最后成功考及格。不至于分班的时候会被分到差班,重点班不能想但至少能到普通班。如果运气好,普通班的师资跟重点班的师资也是一样的。
陈阳知道那些鬼魂为什么捣乱,因为他们不想他考到外地的大学离开镇上和村里。以前小学初中升高中,村里的鬼魂也是同样的手段。他们不是舍不得他,而是不愿意他离开后就再也没办法抢夺他的身体。错过这一具命格特殊的身体,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回阳间。
这时候外面传来隔壁婶婶的喊声:“阳阳,你嫂嫂现在要去祠堂,你把你爷爷的灵位和贡品拿出来。”
“好。”陈阳连忙回应,将贡品、爷爷的灵位等放在篮子里开门走到隔壁婶婶家门口。隔壁家婶婶离他家有五米来远,但周围还算安静,已经有好几户没有住人了。隔壁婶婶跟他没有亲戚关系,只是邻居,但为人很好,知道他的情况不但没嫌弃还经常帮衬他。
敲了门,隔壁婶婶的儿媳妇走出来,一见陈阳便爽朗笑道:“阳阳速度还挺快,”看了眼他篮子里的东西:“贡品还挺丰富,你爷爷一定很高兴。”
陈阳不好意思的笑笑:“麻烦您。”说完又从兜里掏出点钱递给她,作为看戏的入场费,但被拒绝了。
女人说道:“不用给,你留着自己花。快升高二了吧,还有两年就高考,好好读争取考上大学。这钱留着自己花,给自己补补身体。太瘦了。”
陈阳:“这是入场费,您拿着吧。”
女人看他一眼,见他坚持只好说道:“阳阳你是不知道自己这贡品多受欢迎吧?”
陈阳疑惑:“嗯?”
陈阳十六岁时脸白嫩得像块豆腐,涉世未深又因经历特殊,跟这个时期叛逆的中二少年完全不同。乖巧安静像潭静谧的湖水,格外惹人喜爱。突然间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完全击中女人的心口,引得她母爱大发。忍不住掐了掐陈阳脸颊说道:“阳阳做饭的手艺太好,香味飘到我们这来都能馋得我们胃口大开。你这贡品啊,上供完就被祠堂里的人分干净。很多人抢着要你的贡品,你这贡品比你给的入场费还受欢迎。”
“是吗?”陈阳不太相信,他的贡品跟大多数人一样,都是水果加上一条卤猪肉。没什么特别,或许还比不上别人的鸡鸭。
女人肯定的点头,突然说道:“不如你把这条卤猪肉卖给我?”
“您要的话就送您好了。”
“那正正好。钱你收回去,当还这条猪肉本钱。”女人没等陈阳开口便先嚷嚷道:“就这么说定了,再啰嗦嫂子就不帮你忙了。”
陈阳没法:“谢谢您。”
女人笑眯眯的捏捏陈阳脸蛋:“快点回去吧。天快黑了,要是晚点回去不知该惹上些什么东西。”
“嗯。”陈阳点点头,将篮子交给她之后又被塞了点水果和糖果。他拒绝拿水果,但在拒绝糖果的时候力度不是太大,有些欲拒还迎于是就被塞了满袋子糖果。陈阳捂着一口袋糖果脸红扑扑的回家,心里又激动又愧疚,最后激动压倒愧疚没忍住剥了颗糖吃。
嫂子说糖果是从城市里买来的,很贵很好吃,含着糖果的陈阳可以证明确实很好吃。他脚步轻快了许多,没有察觉到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远处敲锣打鼓的声音随风飘过来。路灯失修常年黯淡,两边房子主人都搬走了,没有亮起灯光。
因此巷子里很暗,黑暗的角落里最容易隐藏那些脏东西。陈阳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那声音十分有节奏,听久了却觉得很怪异。想了半晌他才发现那节奏跟他走路的节奏一样,快慢都一样。陈阳停下来,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发现身后只有自己的影子。
躲藏在黑暗中的脏东西似乎蠢蠢欲动,陈阳加快步伐赶回家里,因此没有注意到无光的情况下却有格外清晰的影子。而那影子慢慢露出狰狞的模样,企图扑向陈阳。
家门口就在眼前,陈阳由走变跑。而他身后的影子畏惧门神便没有再隐藏,猛地张开大口发出恐怖的尖啸扑向陈阳后背。而陈阳猛地转身将缠绕在两手十指结成特殊绳结的红绳摆到这只厉鬼面前,红绳上的铜钱古币震荡,发出‘嗡嗡嗡’的轻响。
厉鬼恐惧铜钱,触到阳气被灼伤,迅速后退。陈阳趁机跑进家门并拉了下绳索,挂在门上被收起来的门神像立刻掉下来,瞬时金光大盛将厉鬼吓走。
陈阳松了口气,随即耳边听到大喝,抬头就看到门神怒目而视的画像。他抽抽嘴角,这些门神又把他错认为鬼魂了。他将门关上,没有收起门神像。
因为体质原因会被门神像挡在门口,所以平时会将门神像收起来,回家后就把门神像放下来,至少有门神在,晚上能少些鬼怪骚扰。巫爷爷还没有回来,陈阳便将饭菜收回冰箱。然后乖巧的拿出道术书籍预习,看到九点钟的时候洗澡。
进浴室的时候还要小心翼翼的注意有没有什么脏东西藏在里面,检查干净后便拉下朱砂黄符挡在窗前,开始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听到响声,但那细碎的响声夹杂在喷水声中,听不到真切。
陈阳以为是巫爷爷回来,便把淋浴喷头关掉仔细听了一阵,发现是窗户那边传来的。他走过去掀开朱砂黄符看着窗外,窗外漆黑一片,什么都没有。正当他要将黄符放回去的时候,眼前猛然出现一张恐怖浮肿的脸,猛烈的撞击窗户,盯着陈阳发出呼噜呼噜的恶心的水声。
这是从桥底下跟过来的水鬼,趁着中元节阴气盛居然一路跟了过来。窗户被撞出裂痕,陈阳立即将黄符贴到窗户上并念道:“凶秽消散,道炁长存,急急如律令!”
灵符加上道教驱邪八大神咒之一的净天地神咒将窗户外面的水鬼驱走,陈阳以为赶走水鬼,却不知道那只水鬼并不甘心离开,而是沿着窗户往下爬然后附身在一脸呆滞的青年男人身上。这青年男人正是白天不听劝告,执意蹲在曾有无数人死亡的地方,结果被鬼上身。
水鬼役使青年男人朝门口走去,但见门神神像识破他的伪装,见此水鬼竟敢趁中元节地府繁忙鬼差无暇顾及之时,附身于人身妄想害人,脾性暴烈的门神直接将水鬼打得魂飞魄散。
青年男人昏倒在地,半晌醒来后精神恍惚,好一阵清醒过见到自己出现在陌生的地方。先是一惊,发现自己浑身湿漉漉泛着难闻的潮湿味,他脸色大变赶紧起身离开。
陈阳的家有两层,格局布置导致屋内还算紧凑。上下两层楼的窗户都拉上黄符,并将天窗关上,检查完毕后他才回房睡觉。当他熟睡到半夜时,忽然楼下巨响将他吵醒。陈阳赶紧起身,穿上拖鞋迅速跑到楼下,在楼梯上看到破开的大门瞬间一怔,想也没想就朝祖师爷神龛跑去。
路过窗户朝外瞥了眼,顿时头皮发麻,鸡皮疙瘩全都炸起。只见原本盖住窗户用以镇邪的黄符被烧掉一半,露出窗户上密密麻麻的黑色手印。那些黑色手印很小,像是婴儿的手印。陈阳没有停下,跑到祖师爷神龛上将祖师爷神像抱在胸前默念:“祖师爷保佑!”
低头时发现地板上有黑色的脚印,陈阳打开灯,发现地板上黑色的脚印同属于小孩子的脚印,脚印朝着里面,从门口到神龛到客厅的沙发。
陈阳听巫爷爷说过,鬼魂是没有脚印的,除非在门口撒上石灰。鬼沾到石灰走出来就会出现黑色的脚印,而所有鬼中厉鬼和恶鬼最难对付。恶鬼多为穷凶极恶的罪犯,厉鬼多为女人和小孩。前者是沾惹的业障多,本性凶狠死了也成恶鬼。后者是怨气太重,死后化为厉鬼继续害人。
眼前这串黑色脚印说明屋中有怨气很重的小鬼闯了进来,小鬼还没有活够就冤死的话就会产生极重的怨气,是非不分,只想要还阳。如果不得罪它,它一般不会害人,但小鬼有个执念就是还阳。如今陈阳即使没有得罪它,因体质缘故也会被杀。
陈阳朝客厅走去,在沙发和桌子上看到散开的零食包装袋,还有扔得乱七八糟的玩具。脚印就截止在客厅的沙发地板下,但沙发没有下陷,他也没看到鬼气。
那只小鬼躲藏在哪里?陈阳紧皱眉头,小心翼翼的寻找那只小鬼藏身的地方,耳旁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顺着声音去找却找不到。而且那声音好像一直跟在背后——陈阳浑身僵硬,难道那只小鬼就趴在他背上?
陈阳迅速跑到镜子前,在镜子上划下符咒然后看背后。背后空空如也,没有小鬼。他松了口气,就觉得背后并不沉重也不酸痛,应该没有小鬼。随即他又提高警惕,小鬼没有躲在他身后,声音如影随形……
陈阳将祖师爷神像放到桌子上,打开抽屉露出里面的铜镜。铜镜镜面向上,刚巧找到头顶上的天花板。他拨弄了一下铜镜,猛然照到天花板上趴伏着一只黑色长尾的小鬼。那只小鬼样貌恐怖,嘴巴如同拉链拉到耳朵,里面全是锯齿状的牙齿。眼睛全是眼白,直勾勾盯着陈阳。
小鬼很贪玩,它们喜欢捉弄大人。这只小鬼还不知道陈阳已经发现他,正好整以暇的爬来爬去,在天花板上留下黑色的痕迹,像蜗牛爬过地面留下的痕迹。
陈阳将铜镜藏在掌心下,抱着祖师爷神像假装寻找战战兢兢的寻找小鬼,实则朝神龛旁边的小门走去。小门里面藏有天师道袍、法器和灵符等物,如今他还不能自如使用红绳和铜钱,只能暂时使用灵符。
当他接近小门时,小鬼突然张开嘴巴发出尖叫然后猛然扑过来,陈阳快速躲避并打开门正要冲进去的时候却被头顶突然出现的几个黑影吓到。他摸黑开灯,灯光大亮,眼前场景恐怖到让他哑口无言。
只见眼前的小屋里密密麻麻倒挂着无数具风干的尸体,它们被细线缠绕起来,像腊肉店里面倒挂着被风干了的猪腊肉。无数的尸体面部表情像初中时候发的美术画册上的一幅画,蒙克的《呐喊》。那幅画的表情被不断恶搞,但真正出现在尸体的脸上却显得无比恐怖。
它们风干的脸上共有三个空洞的黑口,两个黑色的眼孔和仿佛在尖叫呐喊的嘴巴。它们扭曲的身体像被囚禁在地狱里,受尽刑罚折磨疯狂的挣扎。它们齐刷刷转过脸看向站在门口的陈阳,双方静止片刻,随后这群风干的尸体疯狂的涌动。
小鬼发出尖叫恐吓这群尸体,警告它们不准抢陈阳。它冲进去将靠近的门口的尸体分尸,但很快被其他尸体淹没,不知道是否被分尸。
陈阳转身逃跑,小屋内的灵符和法器都被破坏,根本没办法使用。而祖师爷根本不显灵,他估计以为自己跟那群尸体是一伙的。
巫爷爷说他还不适合学巫族道术,只能暂时学习最简单的镇鬼驱邪咒语。他甚至不能召请祖师爷或是其他天将鬼差,因为说不定对方一到会直接把陈阳当成鬼给收拾了。
家里已经不安全,外面更不安全,陈阳只能寄希望于巫爷爷早点回来。
第122章
番外·阴亲02
祠堂里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顺着风飘过来,
隐隐约约能听到那些凄厉渗人的曲调。陈阳看向挂钟,月光照进来看到时针指在三点到四点之间,
快四点了。四点一到,
戏场结束,那些被吸引过去看戏的游魂野鬼都会出来游荡。
至少游荡一个小时,五点钟鸡鸣这群鬼怪才会离开。但现在还有半个小时,
只要在半个小时内跑回来躲避百鬼游街就好。这么想的陈阳立刻推门跑出去,而身后的干尸扭曲着肢体飞快的爬出来,可以说是飞檐走壁了。
陈阳跑到桥头边的时候回头看,看到身后那群干尸还跟着,一个不落似的。远处人家的家狗感觉到脏东西便朝着这个方向不安的狂吠,
那户人家半夜起床以为遭贼,打开家门远远看到黑暗中一群趴在地上的黑色条影。边走过来边骂道:“半夜不睡觉赶着去见鬼吗?”
手电筒的光照射到一只干尸的脸上,
没有五官只有三个黑色孔洞的脸孔猛然朝他发出尖啸,
那人二话不说迅速转身进屋关门锁门一气呵成。妻子披着外套起床说:“怎么回事?”丈夫赶紧把她赶回去:“回去睡,不该你看的东西。赶紧回去。”
妻子从窗户向外望:“我怎么见到陈阳站在桥头?会不会出事?要不把他叫进来。”
“多事!他有多邪门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鬼门开,路边上全是野鬼。陈阳死不了,他命硬。你别烂好心让他克死我们!”丈夫黑着脸把妻子赶回房。
妻子正要转身,
一具干尸猛然撞到窗前,那恐怖的样貌吓得妻子尖叫一声翻个白眼就晕了过去。丈夫和狗吓得不敢出声,躲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干尸在窗户外面静静伫立半晌,没有看到动静便想绕到门口,
从门口进去。但见二门神凭空大喝一声,金光闪过,
神荼手中桃木剑便将干尸斩于脚下,化为灰烬慢慢沉入地缝中。
陈阳眼角余光瞥见桥头一根竹竿上插着只公鸡,公鸡光亮的尾毛因死亡失去色彩,豆子大的眼睛没有光芒。公鸡的脚边还有一堆炮仗灰,浸泡了水而变得脏污不堪。炮仗灰上面还放了三个碗,碗里是落了香灰的白米饭。
这说明最近有人淹死在桥下河水里。公鸡用意为招魂,召唤死者灵魂回来附着在公鸡上,然后杀死公鸡送死者投胎。不然死者附着公鸡上就只能当畜生,再次死后会错过原本的投胎机会。炮仗和香烛用于威吓和犒赏其他孤魂野鬼,免得强占招魂名额。三碗白米掺杂香灰是送死者投胎前的最后一顿饭,寓意简单,希望死者饱腹上路。
桥底下的大河每年都会死几个人,有钱就会请人将尸体打捞上来,再请神婆或是一些还未授箓便自称天师的道士来超度亡魂。但也有没钱请不起捞尸队和道士,所以河里仍旧积累大量亡魂。
陈阳站在桥中央,又听到熟悉的窸窸窣窣声音,像是爬行动物在桥底爬来爬去,十分密集。伴随这些声音的还有滴滴答答的水声,毫无疑问,河里的水鬼全都爬出来附在桥面底下正要爬到桥面上。来不及细想,陈阳摘下手腕上的红绳子,将铜钱系在末端,确定绑紧后就头也不回的向前跑。
身后泡得发白的肿胀的尸体从桥面爬出来,水鬼和干尸相遇免不了对峙。双方都想独占唯一能还阳的机会,便开始撕咬。有些水鬼抱着干尸滚到河底,或是互相撕扯对方的手脚。最终还是数目居多的水鬼扯住了虽然灵活但数目没那么多的干尸,发白腐烂又肿胀的尸体爬到桥面上,对着跑过来的陈阳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它的舌头被水泡没了,声带也被水泡坏了,只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浑身肿胀如同一个两百斤的胖子,爬过的地方都留下水渍,发出恶臭。陈阳将红绳缠在手掌上,用绑着铜钱币的一端朝尸体鞭笞过去,阳气灼烧这只水鬼。
但水鬼被水浸泡得膨胀早就痛觉麻木,所以毫不畏惧被阳气灼伤。陈阳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速度冲向水鬼,并从水鬼腋下穿过去,手脚灵活的将红绳套在水鬼脖子上然后跳到对方肩膀掐起手决:“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先杀恶鬼,后斩夜光,急急如律令!”
水鬼挣扎不已却在红绳和杀鬼咒之下被斩杀,此举暂时震慑住其他水鬼,导致它们不敢上前。陈阳则趁机逃跑,转身时面色惨白。杀鬼咒霸道无比,他还未能完全掌握,刚才所为不过是吓唬震慑那群水鬼为自己争取时间和机会逃跑。否则他连桥都过不去。
跑过桥朝着祠堂方向去,陈阳在心里计算时间发现有些不够,他需要再快点。远离桥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发现桥面黑色和白色的鬼怪都朝他这个方向爬过来,看来是反应过来追了上来。
‘砰’的一声,陈阳气喘吁吁的推开祠堂大门。戏台上唱戏的生旦停了声看过来,肉眼看不见但陈阳能够看到的,祠堂空地上摆着上百张椅子,每个位置上都挤满了看戏的鬼魂。而那些鬼魂在此时齐刷刷看向他,门口边也站着两个鬼差。
两鬼差上下瞧了瞧陈阳以为他是逃出去的孤魂野鬼,便要过来询问他姓名好登录在册。然而看守祠堂以防生人闯入的班主快他们一步走到陈阳面前说道:“快出去!活人不能进来惊扰祖先,你们这些年轻人半点敬畏都没有,跑来作死吗?快出去,出去。”
陈阳越过班主对他说道:“让我躲一躲。”说完便朝着两鬼差拜了拜,“请多通融。”说完,走进庭中央。庭中鬼魂都盯着他看,两鬼差颇为惊讶。他们第一次见到阴气重如厉鬼的生人,互望一眼后又发现对方竟然看得到他们。
两鬼差之一说道:“看他周身阴气应该命不久矣。”另一鬼差说道:“阴气挡住他的面相,我看不到他的命数。你说我们要不要管?”
鬼差之一沉思片刻摇头不管:“命数奇异,命格不凡。要么早夭而亡,若是没有早死定然成就不凡,恐怕往后还要与我们地府多有联系。现在卖他面子,以后好来往。”
说完两鬼差当真不管,他们不管,在场鬼魂也不敢乱动。何况这些都是自然老死的鬼魂,正在地府等待阴寿尽。只要阴寿尽就能转世投胎,所以基本上没有怨气。他们并不觊觎陈阳的特殊体质也不着急还阳,反倒是盯着他窃窃私语。毕竟是同村人,有些还是陈阳的长辈,认出他来便要叫他到身边来谈话,好了解阳间的子孙近况。
鬼差喝道:“生人不得与亡者多交流。”但也仅止于此,睁只眼闭只眼没有多干涉。
至于班主则是感觉到一股阴冷,他缩了缩肩膀闭上嘴巴不再制止陈阳。戏台是最容易遇到怪事的地方,尤其是唱给鬼听的戏场。班主唱了几十年,自然遇到过怪事。所以他知道一旦遇到怪事闭上嘴巴就行,他不能去参与,于是打了个手势让戏台上的生旦继续唱。
随后班主望了眼空地上的陈阳,却见一只椅子在没人的情况下自动拉开,而陈阳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做到椅子上。桌子上的许多水果贡品也都飘在空中,堆到陈阳面前。班主关上门,闭紧嘴巴埋头走到角落里,努力做到不听不闻的地步。
陈阳正在接受来自各位早已去世的同村爷爷奶奶的亲切慰问,这些人曾经看着自己的父母长大,又和爷爷是好友。而他此刻就坐在爷爷身侧,拉着爷爷的衣角乖巧微笑。
忽然祠堂大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班主拧眉喊道:“祠堂戏台,生人不得靠近。”可是敲门声变得更为急促,好像下一秒就会将门敲开般。
班主起身正要去开门,陈阳朝他喊道:“别去开。”班主诧异转身,正要问什么却见他一脸凝重望着大门。而大门的敲门声渐渐变成撞击声,大门后面的木栓震颤数下。在这种情况下班主心里也猜到外面敲门的,估计不是生人。他退后数步,缩在墙角。
陈阳面色阴沉的站起,却被爷爷拉住。他诧异低头,见到爷爷朝其他票友笑了笑,票友朝他挥手。之后爷爷便拉起他朝戏台后面跑,鬼差见状便要追上去但被鬼魂阻挡。随后木栓被震开,大门敞开爬进数目不少的干尸水鬼。
鬼差忙于捉拿恶鬼,还要稳定这些从地府走出来的鬼魂,也就无暇顾及逃跑的鬼魂。而班主和戏台上的生旦被撞开的大门吓了一跳,随后便是巨大的阴风刮过来,竟将台下桌椅贡品等全都掀翻。他们便知事情不妙,急忙躲到戏台后面将华光祖师请出来。
华光祖师是戏班供奉的戏神,也被称为火神。华光祖师见厉鬼恶煞为乱阳间,差点烧毁戏台,又经不敌恶鬼的两鬼差请求而现身助其镇鬼。
陈爷爷将陈阳带到祠堂的小门,打开小门将他送走。陈阳听到戏台传来混乱的响动,有些担忧:“我以为祠堂能抵挡那群恶鬼。”
“恶鬼贪婪,不会因为一扇门就退却。你快点走,天快亮了。四更天鬼门关,所有鬼魂都会被带回地府,但还要小心没有回到地府报道的恶鬼。”陈爷爷将孙子推出门:“不用担心戏台那边的情况,那两个鬼差之前专门押看恶鬼,自有对付恶鬼的办法。况且戏台里还有华光祖师,那位班主也是道门中人,虽修为不深但与祖师有缘,若他将华光祖师爷请出来,那些恶鬼自不为惧。”
陈阳眼中泛起泪光,颇为不舍。陈爷爷关上门,慈祥的笑道:“走吧,道家宗旨,尊生贵生。阳阳,好好活下去。”说完,门就被关上。
陈阳擦掉眼泪,转身朝家的方向跑过去。路过桥头和街角时发现有大量鬼魂被带入地府,四更天已到,鬼门将关闭。但此时对于陈阳而言却是最危险的时刻,因为不光鬼怪想要杀了他,连捉捕鬼魂的鬼差都将他当成鬼想要捉回地府。
陈阳只能躲躲藏藏朝家里跑去,在巷口竟遇到专门捉拿厉鬼恶煞的夜叉。那夜叉眼神不好,直接将陈阳当成妄图逃跑的恶鬼,执铁链便朝他追过来。夜叉两米来高,一步相当于陈阳的两步,快速逼近他。夜叉也是恶鬼,只不过为地府鬼卒。
陈阳用红绳铜钱回挡时被夜叉认出是天师,更让夜叉愤怒:“修道天师还知法犯法,利用道术逃脱轮回!罪加一等!”
多年经验让陈阳知道就算现在他停下来争辩自己是人不是鬼也没有用,夜叉仍会将他的勾魂铁链钉进自己的四肢然后将他拖进地府。如此一来,即使发现出错,地府也会将错就错。因他体质特殊,便是酆都阴府也不会任此命格者在阳间平安成长。
陈阳抄小路跑回家,与夜叉在门口正面相对。他快人一步跑进屋内,夜叉不能进屋便在屋外游走,透过窗户查看里面的陈阳并试图从窗外将他拖走。
此时鸡鸣三声,天将露出鱼肚白。夜叉顾不得禁忌便闯进屋内,陈阳执起红绳铜钱严阵以待。双方正要动手之际,巫爷爷便提着酒瓶回来,见到屋中凶神恶煞的夜叉也并没有露出诧异的表情。他只让陈阳收起红绳铜钱,将酒瓶递给他:“拿去厨房放好。”
陈阳没有多嘴反对,提过酒瓶朝厨房走去。夜叉猛然掷出锁链,粗壮的铁链撞击摩擦出火花,却在触及陈阳时被一把铜钱剑挡住。陈阳脚步顿了顿,进入厨房将酒瓶放好。听到外面的打斗声,过不久便平息下来。他走出去的时候就见到巫爷爷坐在沙发上,一脸疲惫。
陈阳走过去低声询问:“巫爷爷,您没事吧?”
巫爷爷招手让他坐下,随后睁开眼说道:“阳阳,爷爷大限将至。”
陈阳浑身一震,满脸悲伤:“是不是因为我?”
“不是不是,别瞎扯。我又不算你师父,咱俩没牵没扯你怎么克死我——不是,谁又说你克死人了?你那命格不是天煞孤星不会克死亲朋好友,怎么说你都不信。”巫爷爷瞪着他,说道:“都说了你爸爸妈妈和爷爷都是被鬼害死的,不是你克死。我大限将至那是因为我命数尽了,生死簿上面写了我的寿数,就到今年,跟你没关系。”
陈阳抿唇,极为难过。良久才压抑的询问:“今年什么时候?”
“冬天吧。”巫爷爷粗粝的大手放在陈阳的脑袋上,他也不放心这孩子,所以才动了多年的关系,还去求古墓里的那位,好不容易才替陈阳争取来一个大机缘。只是机缘也危险,一面是平坦的道路,另一面则布满刀锋。如果失败,陈阳会立刻被杀死,谁来都救不了。可是如果成功,他就再也不用受到鬼怪侵扰,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的机缘找到了。”
陈阳愕然:“找到了?是什么?”
“阴亲。”巫爷爷说道:“我替你结了门阴亲。”
第123章
番外·阴亲03
阴亲,
也叫冥婚。冥婚分活人与死人、死人与死人两种。凡未婚男女,并骨合葬即为夫妻。而冥婚步骤一个不能少,
需严格按照要求进行合婚祭。陈阳是活人,
与他结阴亲者自然是阴间亡者。只是这阴间亡者不是普通鬼魂的身份,而是酆都鬼差。
陈阳惊讶不已:“酆都鬼差?对方肯吗?巫爷爷,你没有坑别人吧。”
巫爷爷心虚的眨了下眼睛,
但面不改色的说道:“我请鬼媒人亲自与对方做媒,对方同意。听说对方一表人才,办事能力也不错,未来肯定能升迁。我想要是你跟他结阴亲,对方是阴府鬼差就能在下面替你多打点关系。而且你跟鬼结阴亲就算是半个阴间人,
命格算是改了一半。”
陈阳的命格特殊,少一分多一秒都不行。只要他跟阴间人结亲,
命格就能改一半,
彻底摆脱现在被鬼当成容器的命运。而所谓鬼媒人即是替亡者说亲的媒人,因牵线时需算生辰、需懂占卜、需会祭礼等等。如今已经很少有人当鬼媒人这职业,巫爷爷还能找到,说明对陈阳真的很用心。
“只是你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子嗣。”思及此,
巫爷爷心中颇为愧疚:“你的命格太阴太霸道,肯与你结阴亲的鬼差也只找到一个。”
陈阳能够活到自然老死都是奢望,对于结婚生子他从未想过。于是他说道:“我从没想过有自己的子嗣,如果有也可能会因我而死。如此倒不如不要。”
巫爷爷叹口气:“你的结亲对象是个男人。”
陈阳一愣,
眨眨眼,半晌后犹豫着说道:“需要洞房吗?”
闻言,
巫爷爷表情更难过,盯着陈阳的眼神悲伤得仿佛要掉下眼泪。他一想到被自己视为亲孙的乖巧的阳阳要跟个男人心里就难过,幸好不用洞房,否则他对不起陈家。
陈阳连忙安慰:“我没事,反正不会生娃娃。”他没喜欢过人,到了少年情窦初开的年纪也没对哪个男女动过心。整天提心吊胆,分不清靠近自己的是人是鬼,在这种情况下没有远离人群就不错了更别提谈恋爱。
陈小阳安慰人的技术很烂,他一说话让巫爷爷更难过,一冲动就想解除婚约算了。可一见陈阳稚嫩青涩的脸庞,心里又忧愁没有自己在,谁来保护他?送到古墓那位的身边也不行,难道一辈子住古墓里不成?
“不用洞房,那鬼差欠了陈家先祖恩情,只是帮你续命。”巫爷爷唉声叹气半晌才说道:“既然你同意,我就把龙凤帖递给你。接下来准备定礼,因你俩都是男人,自然两者都算成定礼,没有聘礼之说。”他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拿出一份红色龙凤帖递给陈阳。
陈阳接过龙凤帖,这东西是旧式婚礼中的第一步骤,结亲双方若是满意就去命馆合婚,算八字。要是合适便拿龙凤帖,拿到才能下定礼。原本有大定小定之分,只是阴婚一次性下完定礼,变没有大小之分。
巫爷爷说道:“因是阴亲,就要红白事混合。你记住定礼单子,明天开始准备。”
阴亲既是红事,也是百事。因而定礼中需一半为真,一半为纸糊。食物为真,衣裳首饰为纸糊。之后还要有迎娶仪式,高搭大棚,宴请亲友,还有婚房的布置。写到宴请亲友时,陈阳抬头轻声问:“需要宴请隔壁的婶婶他们吗?会不会冲撞到他们?”
巫爷爷沉默半晌,说道:“不请他们。”毕竟是阴亲,各路鬼怪还是会来凑热闹,若有活人在,不小心被冲撞到恐怕会大病一场。既是如此倒不如不要连累他们。
“好。”陈阳写完后,问道:“什么时候……嗯,什么时候成亲?”
“九月九。”
那就是差不多两个月。陈阳低头,灯光打在脖子上,如同象牙般细腻洁白的皮肤。侧脸俊秀,白齿青眉,何等优秀少年郎。巫爷爷心中叹息不已,起身进入厨房拿酒刚喝了口便见到陈阳不赞同的神色,无奈道:“好、好,我不喝了。”
陈阳抿唇一笑:“嗯。”
接下来的时间是准备定礼,先订制合婚祭所用物品,包括纸扎的金银珠宝、衣服、彩电冰箱等物。他去纸扎店订制的时候还被老板一直盯着看,老板做那行久了,自然知道订制这些物品是何用处。当陈阳取走物品的时候,便听老板语重心长的告诫:“年轻人,有些事情是没心肝的人才碰,碰了那是损阴德的结果。你可要好自为之。”
陈阳抬眸笑道:“我知道,不是干坏事。”
老板一愣,再要说话时便见他转身走了,无奈摇摇头自言自语:“笑起来倒也不像坏人。”
陈阳知道老板担心什么,阴亲自古有之。但并非所有阴亲出于自愿,甚至传闻出有人为牟利而杀人,将亡者作为阴亲对象卖给他人。
九月九很快就到了,陈阳当天向学校请假。因这九月九是阴历,此时已经升上高二读了个把月。陈阳换上新郎服装,站在屋内,心里颇为紧张。屋外是巫爷爷和鬼媒人在做准备,桌椅上一边摆着冷菜,另一边摆着热菜。
冷菜属阴间,热菜属阳间,摆着热菜的位置上还放着涂红抹绿的纸扎人充当生人。屋内白帆红帛显得极为诡异,高堂两侧各自摆着四个纸扎人,两男两女作为小厮丫鬟。
随后巫爷爷和鬼媒人走进来,巫爷爷坐在高堂上,而鬼媒人则是抱着一块牌位进来。陈阳在一刹那仿佛能够感觉到四周围满了鬼魂,那些鬼魂神情麻木盯着他们。
鬼媒人走到他面前,用一张面无表情显得格外阴沉诡谲的脸说道:“新娘,接新郎牌位。”
陈阳紧张的吞了吞口水,抱起新郎牌位。手指有些颤抖,将牌位抱在怀中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巫爷爷。牌位上没有字,一片空白。巫爷爷神情莫测,与鬼媒人对视。鬼媒人也不说话,盯着空白的牌位看。
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诡谲,陈阳不敢开口。结亲的时候,他不能开口。然后他听到鬼媒人说道:“新娘,替新郎换衣服。”
陈阳没动,不解的看着鬼媒人。鬼媒人指着楼上婚房,缓和语气道:“去给新郎换上衣服。”陈阳点头,然后抱着牌位上楼进去婚房。盯着婚房里那张硕大的婚床发呆,鬼媒人让他给新郎换衣服,可是新郎在哪呀?
陈阳将牌位放在桌上,对它说道:“你……在吗?可以出来换衣服吗?”对着牌位喊了半天都没动静,陈阳有些怀疑自己那位结亲对象中途逃婚。
“我在你身后。”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陈阳一跳,他迅速转身回头在见到男人的脸时有瞬间哑然。这就是陈阳和度朔的第一次见面,时间是成亲之日,地点是婚房。陈阳撇开目光,随即说道:“你、你好,我、我叫陈阳,你跟你成亲的人。”
陈阳目光游移,因此没有发现面前的男人眉头微皱。似乎觉得双方没话说有些尴尬,又怕误了吉时,陈阳从婚床上抱起新郎服走到他面前:“这是新郎服,我亲手裁制。你试试合不合身,我……对了,你叫什么?”
度朔垂眸盯着新郎服,“你亲手裁制?”陈阳点头,而度朔将新郎服接过手,摸着触感顺滑,针脚细密可见手艺很好。陈阳低着头,只到度朔胸口,当他垂眸的时候目光就能落到陈阳的后脖子上,灯光打下来,让他的皮肤看上去格外细腻。
度朔手指微微动了几下,有点想捏上去。他不动声色,眸色逐渐变深,却让人看不出深浅,唯独滚动两下的喉结泄露了些微心思。本想拒绝的度朔将新郎服递给陈阳,眸色深沉的盯着他:“替我换上。”
陈阳愣愣的:“哦,好。”他动手解开度朔的衣扣,此时才发现对方着金纹黑色玄袍,看上去极为华贵尊荣。他心想自己未来的鬼夫生前应该是个王公贵族,否则死后不会穿得那么华贵,且气度看上去也很不凡。
腰带落地发出轻响,陈阳褪下度朔衣袍,将自己裁制的新郎服罩在他身上,扣好衣扣绑好腰带。抬头看过去,屏息凝望,眼前的鬼本就俊美得不可思议,穿上红色新郎袍却似添了分风流与多情。
“穿、穿好了。我先出去,你等会再出去。”陈阳忙不迭的跑出去。
度朔叫住他,他回身低语:“还有事吗?”
“我叫度朔。”
“哦。”陈阳抬眸,忽然淡笑:“知道了。”
陈阳一走,度朔的眸色便冷了下来。房间中忽然出现一鬼差拱手向他求情道:“大帝,是我贪心一时失去理智昏了头脑,竟答应与阳间生人结阴亲。还望大帝海涵,不要责怪那阳间生人。”
静默半晌,度朔问:“你应下这门阴亲是什么原因?”
鬼差拜三拜,从头到尾不敢抬头看酆都大帝,恭敬说道:“陈家祖上于我有恩,结阴亲是为报答恩情,护陈家血脉。”
度朔转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淡声道:“你退下,以后不用管陈家事。回去后先到地府看门,十年后再回酆都。”
“是。”鬼差心中感激大帝没有责怪,只是心里有些愧对陈家恩情。他也实在无法,只怪陈家先祖找上门时不小心被酆都大帝得知结阴亲、改命格的打算。同时也是因此他才得知陈家子孙中竟有极阴命格者,酆都中有前辈告知他,大帝极恶极阴命格者,见者杀之。
思及此,鬼差顶着压力道:“陈家向来与人为善,十世功德,可佑子孙。今陈阳为陈家最后的血脉,还望……海涵。”
“如果没有十世功德,他也遇不到诸多机缘。”度朔低语,随即挥手让这鬼差离开。他背着手在房中踱步,最后停在镜子前看自己身上的新郎服。“倒是心灵手巧。”
陈阳在外面敲门:“吉时已到,你出来吗?”
度朔看了眼门,又看了眼铜镜中的新婚礼服,心思百转。
门口陈阳又问道:“我推门进去了。”话音刚落,便见门由里打开,抬头对上度朔的视线。陈阳心口微微悸动,他轻声说道:“吉时已到。”
“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帝这是抢婚
骗婚,懂吗?
PS:因设定被改的缘故,本来是十六岁成亲的,但是我只能强行改成先拜堂算定亲(这边下章会提到只能算定亲,但是大帝会护着阳阳两年),成年后洞房才算是真正结为夫妻。
第124章
番外·阴亲04
巫爷爷和鬼媒人见到度朔俱是一愣,
巫爷爷拍着鬼媒人的肩膀感激的说道:“没想到你说的一表人才原来真的很优秀。”鬼媒人面无表情没有回话,眸光略微诧异,
但见对方并无甚怪异之处,
就以为这才是真正结阴亲的那位。
陈阳站在巫爷爷面前十分腼腆的微笑,巫爷爷欣慰又难过,对他们说道:“原本你们结的是阴亲,
不需要拜堂,只需要向百份全神叩首便算成亲。只阳阳毕竟是活人,拜了天地高堂这门亲事才能算。”说完他又慈祥的说道:“阳阳,你爷爷也来了。”
陈阳瞪大双眸,看向另一个空位。当月光洒下来时,
原本空无一人的高堂位子出现白发长须的慈祥老人。那正是陈阳早逝的爷爷,陈阳眼含热泪正要扑过去喊出声时,
陈爷爷竖起食指示意他不能开口说话,
他笑呵呵道:“新婚时,只能跟新郎说话。”
陈阳便想跪下朝他磕头,鬼媒人拦住他:“拜堂成亲,跪天地、拜高堂,
拜完不能再拜。以后有时间,再尽孝吧。”成亲之时诸多规矩,偏偏老人信这一套,非得按照规矩走。无奈,
陈阳只好起身,接过鬼媒人递过来的红绸。
红绸另一端由鬼媒人递交给度朔,
度朔握在手心。而外面座无虚席,聚满了鬼魂。鬼魂们只是依草附木的游魂野鬼,从未见过酆都大帝。度朔此时收敛全身气息,让来参加婚宴的鬼魂们认不出来,否则全都跑光。这群来参加婚宴的鬼魂填饱肚子,又有红包可拿,自是非常给面子。
鬼媒人唱道:“一拜天地!”
陈阳犹豫不决,却还是跪下去,抬头与度朔对视。后者静站一会也跟着跪下,共同叩拜天地。叩拜完便都起身,转过去面对巫爷爷和陈爷爷二位长辈。
鬼媒人续唱道:“二拜高堂!”
他们再次叩拜。当鬼媒人唱道:“夫妻对拜!”时,陈阳同度朔面对面,嘴唇翕张紧张的咽口水,这是最后一拜,拜完他们就是天地高堂都见证的、认可的夫妻关系。再也不能反悔,从此以后相濡以沫、不离不弃,除非关系断绝,否则生死同穴。
度朔眸色深沉凝望着面前还未成年的少年,见对方面容决绝视死如归的低头叩拜,不由觉得好笑。却在不知不觉中跟着叩拜,叩拜到中途才回神,但也不得不拜下去。他心里没太把这门亲事当真,时间一到总归要解除两人关系。
鬼媒人唱:“送入洞房!”
巫爷爷和陈爷爷顿时变了脸色,慈祥的笑脸变得狰狞不已。巫爷爷把陈阳拉到一边叮嘱道:“你们回婚房去,千万不要脱衣服睡知道吗?至少现在不能。”想了想,他又忆起此前这酆都鬼差说过自己只是报恩,并不会真的洞房,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脸色严肃的说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尤其是老男人。他们的话都不能信,知道吗?”
陈阳点点头。
巫爷爷和陈爷爷尽管不舍,可还是得按照规矩将这对新人送进婚房,却又焦急担忧于是都趴在门外面偷听里面的动静。度朔进去一会,同陈阳说道:“你先睡吧。”
陈阳抬眸:“不是……要洞房吗?”
度朔回头:“你还小。等你成年以后再说。”说完他便开门走出去。
陈阳松了口气,他还没有心理准备,幸好对方没有真的要洞房的意思。吓死他了,害他紧张好久。
屋外巫爷爷和陈爷爷见到走出来的度朔连忙躲到一旁,度朔淡声说道:“你们都随我来。”说完他朝旁边的房间走进去,巫爷爷和陈爷爷因他的口气而感到不悦,便都走进去。刚走进去便被度朔恐怖的气势震慑得不敢动弹。
巫爷爷还能站得起来,陈爷爷则干脆瑟缩成一团恐惧不已。巫爷爷额头滴下斗大的汗珠,恐惧而警惕的询问:“你是谁?!”他内心后悔不已,还以为真为陈阳找到良配。没料到竟引来更为可怕的恶鬼,这莫非是由鬼入道的修罗?抑或阿修罗?
度朔淡漠一眼扫过去,收敛浑身气势才令得他们压力没那么大。他摩挲着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一边有规律的转动一边说道:“你们倒是胆大,藏了个极阴命格者十六年。酆都不知道,地府也被瞒过去,那么多厉鬼恶煞都杀不了。现在还动阴亲的念头,胆大妄为!”
巫爷爷:“您是……”他心中惊骇不已,隐约能猜到这位的来头。他放弃抵抗,拱手说道:“还望您海涵,陈家祖祖辈辈行善积德,如今只剩陈阳这滴血脉,他本人也从未行过恶事实在不该因命格奇诡而被剥夺活下来的机会。”
度朔:“让这最后一滴血脉和个男人结阴亲,不也是断绝陈家香火?”
巫爷爷道:“陈家先祖虽道天命自然,顺应天命不做违心事即可,陈家香火既然断绝便是天命如此,他们自不会妄图逆天改命。可陈阳既然身为陈家人,如果有办法能让他活下去又为什么不去尝试?陈家先祖代代行善,既能对他人行善,做到尊生贵生,又为何不能对自己的子孙也一视同仁?命格奇诡并非罪过,陈家人为保护陈阳而自愿牺牲性命,凭这份感情和态度,陈阳不该活下去吗?”
度朔:“自古命格奇诡者,多半为祸阳间。你怎么确定陈阳不会为祸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