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的确有些了解,但并不深入。”丧葬仪式代表当地人的宗教信仰、习俗和文化发展,不是特意研究不会知道这些。陈阳只是对一些丧葬仪式有表层了解,再深入点就不知道。老教授:“不需要了解太多,这东西其实也不是太好深入了解。毕竟涉及亡者,有些邪门的事情不得不信。如果没有尊重,就不必要了解这行。水葬跟树葬你们都知道,有些人认为鱼是河神的化身,河神会将亡者的魂魄送去投胎。有些人则认为树是亡灵寄身之所,所以要将死者葬在树身上。但后续却少有人知道。”
老教授记录好自己想要知道的,就吩咐两个学生再仔细观察。然后自己退后一步,指着阴暗的林间某一处角落,那里有无数隐蔽的树杈,藏着无数鬼蛹。他说道:“树身是亡灵寄身之所,亡灵在思念亲人的时候回来能有个住的地方。可他们总得投胎,魂魄要离开。树身既是魂魄居住的地方,也是锁住魂魄不让走的地方。为了让亡灵投胎就得进行二次葬,二次葬从古至今很多地方就有。不过现在很多人都认为二次葬拾骨习俗源于闽南、客家,实际上广粤这边很多地方都有这习俗。你们在无人村的时候,是不是有看到那些碉楼门口都放着个半人高的罐子?里面装的就是二次葬的尸骨。”
不知是不是因为平时总是训导学生,爱长篇大论最后才拐出重点的老教授照例普及一通关于二次葬习俗之后才跟他们说到重点:“水葬跟树葬不会出现在同一个村子里,绝对不会。这是两个不同的神学信仰,不能共存在同一块封闭的地方。水葬是把尸块投给河里的鱼,其实在原始宗教信仰里,是祭祀河神,保佑当地风调雨顺,不要出现大旱。”
“这正是我对无人村感兴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令无人村这个封闭的小村落宽容的接受了两种不同的丧葬仪式?后来我查了资料,发现无人村最早都是树葬,后来才出现水葬。然而厄桂岭曾经是个连年大旱,尸横遍野的地方,所以我怀疑,无人村村民利用水葬进行祭祀河神,保佑无人村风调雨顺。”
陈阳眉心一动:“无人村里有座祠堂,祠堂里供奉上百块无名氏牌位。祠堂天井正中央有一口井,我们发现昨晚上有人在水井边进行丧葬仪式。如果按照您说的祭祀河神,现在无人村已经没有人居住,为什么还会有人进行水葬?”
老教授说:“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亲自过来无人村考察的原因……不,我并不知道你说的那座祠堂以及昨天晚上的水葬,我的意思是说可能我所调查到的东西能够回答你的疑问。无人村村民陆续搬离,可在此之前无人村是个辉煌富裕一时的村子,虽然是因为交通不便搬走才导致没落。我查过,当时政府正打算出资修路,路可以连通无人村和K市。可村民还是执意搬走,而在搬走后,他们都陆续死亡。死因都是意外,他们都是横死。”
“还没有完。小孩没有死,长大成人后忘记无人村,结婚生子。在生完孩子后都突遭横祸,意外而死。留下自己的孩子,继续新一轮的轮回。”老教授问他们:“听起来像什么?诅咒、报复,生生世世无穷无尽纠缠无人村村民。”
度朔在陈阳耳边说道:“是鬼怨。”
陈阳:“嗯?”老教授也露出不解的神色。
度朔:“无人村用水葬的仪式祭祀河神,将尸块砍碎抛给河中鱼吃……实际上是将尸块抛给井里的鱼吃。修祠堂立无名氏牌位,将它们困在祠堂中保佑无人村风调雨顺。让他们背井离乡还不能投胎,而我们尚且不知道被水葬的那些人是正常死亡,还是死于‘人为’意外。魂魄日复一日困在祠堂,怨气横生,失去供奉,附身在吃了尸块的鱼身上,成为鬼怨。”
鬼怨是诅咒、凶杀和仇恨,放弃投胎转世的机会将自己变成一个诅咒,生生世世报复仇人。十分邪门诡异。
老教授:“我记起来了,无人村村民有个传统,他们会在自己孩子十五岁的成人礼上,让他们喝鱼汤、吃鱼肉。寓意平安健康、无病无灾。这是我在得到资料后特意寻找当年无人村几户人询问,不过当我问及无人村,他们就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陈阳抬头看度朔,企图从他那里得到线索。度朔放在陈阳肩膀上的手突然抬起,轻轻弹了弹他的脸颊提示:“事出有因,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陈阳:“你越来越神神叨叨了。”以前就爱说半句藏一句,现在连说的话都让人猜不透。
度朔笑着揉揉陈阳脑袋:“阳阳聪明又懂我,能猜到。”言罢,抬头看向赵瑶、赵纲两人。赵瑶正在认真记录,赵纲则是转头时不小心看到他们亲昵的模样,脸上表情怪异又尴尬。
度朔声音里带着笑意,眼里却是一片冷漠,直刺赵纲。赵纲见状,心里一跳吓得赶紧僵硬的笑笑,回身跟赵瑶挤在一块。赵瑶看了他一眼低声道:“被吓坏了吧?”
赵纲看了眼赵瑶的脸,愣神两秒后道:“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暴怒的教授我都不怕,会怕个搞基的?”
赵瑶:“喂!”
赵纲:“好吧好吧,我错了。我就是有点不适应,先别理我,等我适应了再跟我说话。”
赵瑶摇摇头,当真没再跟心神不宁的赵纲搭话。心里倒是腹诽不已,没料到平时什么话题都接得上来还特别污的赵纲,原来心里和思想承受能力也不是很怎么样。
度朔收回目光,淡声询问老教授:“巫灵鹫引诱你来无人村的目的,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这老胳膊老腿还能有什么用?”老教授绕着歪脖子树走了两圈,瞥见赵纲在本子上才写了不到一页纸,一巴掌呼上去教训:“你以为自己写三围几个数字就好了?”训得赵纲再三道歉,老教授才放过他。
老教授说道:“我是真不知道你们说的年轻人为什么骗我,我只研究华国民俗文化,在自己的领域里是有些建树。发表的文章还可以,难道他是要我来查清无人村真相然后把真相公布出去?如果是这样,那他可能是个愤青反派。”
老教授年过五十,思想却很新潮。他又说道:“如果真是打这算盘,我很遗憾他打错了。我不是食古不化的老头子,有些东西能发表。有些东西发表之后的后果,需要考虑和承担,所以不能贸贸然发表。”
陈阳笑了笑,和度朔两人一起陪同老教授以及他的两个学生,等对方考察记录完之后再带着他们回无人村。趁老教授考察鬼蛹之际,陈阳低语:“难道巫灵鹫真打算让老教授查明无人村真相,然后发表出去?”
发表的目的又是什么?
“教授在相关领域里颇有建树,应该不止吧。如果发表出去会造成轰动,引起很多人关注。无人村事件曝光,无人村的饿鬼、鬼蛹、鬼怨是不是也会曝光?”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绝大部分人一辈子都见不到鬼。一辈子没见过,心里始终存在怀疑。假如将鬼完全展示在人们面前,让他们亲眼看到,自然不会再怀疑。
度朔:“你觉得巫灵鹫复辟一个鬼国,最需要也是最缺少的东西是什么?”
沉默片刻,陈阳说道:“子民。”没有民众,所谓国家就是笑话。“巫灵鹫在吸纳信众、招揽子民,引诱老教授进无人村查探真相,出去后发表文章。凭借老教授的名声,发表的文章能引来社会性轰动,尤其是丧葬类诡异题材更能引起人们的好奇心。这是第一步,引起人们关注。第二步,让人们相信鬼的存在。所以还有后手,比如证据确凿的视频录像。”
老教授和他的两个学生朝林间深处走,看到另一个鬼蛹。鬼蛹看上去很新,好像里面的人是新丧。可无人村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无人居住,周边林间怎么还会有人新丧?老教授吩咐两个学生赶紧做笔录。
陈阳和度朔在后面跟着,看完全程。陈阳说道:“老教授和他的学生都是普通人,既然将他骗进无人村还要利用,必然要保证他的安全。”
那边老教授刚打开小心翼翼的鬼蛹,伸出手想要触摸干尸。干尸猛然抓住老教授的手将他拖进鬼蛹,赵瑶反应迅速拉住老教授。干尸力大无穷,赵瑶憋红脸大喊:“赵纲,你快来帮我。”
赵纲撕下赵瑶手腕伤口处的灵符贴在干尸额头上,干尸动作凝滞一瞬。两人合力将老教授拉出来,下一刻干尸撕开额头上的灵符,发怒的爬出鬼蛹。四肢如爬虫,从树干上趴下来。赵纲见状,熟练的扛起老教授就跑。赵瑶远远见到陈阳两人,连忙招手大喊:“天师!救命啊!”
陈阳跨步上前一脚将干尸踹飞,解开红绳缠绕在干尸脖子上暴力的拖走,打折手脚拖进鬼蛹重新封印起来。还在鬼蛹外面贴了两张灵符,鬼蛹里的干尸挣扎着想出来,但无法破坏鬼蛹。
赵瑶气喘吁吁:“妈呀太凶险了,陈天师,您不是说不能冒犯尸体?”
陈阳:“干尸不算是尸体。”成精的东西怎么能算是尸体?不过林间鬼蛹中成精的干尸过多,多少不正常。
度朔说道:“天快黑了,我们先回去。”
陈阳点头应好,示意老教授三人跟他们一起回去。老教授本还想再记录,但看天色确实晚了,于是同意回去。毕竟大白天都这么凶险,一入夜不就群魔乱舞了?
一行五人在林间奔走许久始终不见出口,度朔拉住陈阳:“这里走过。”他指了指刚才路过的一颗歪脖子树:“我们在原地打转。”
陈阳拿出罗盘,发现罗盘指针紊乱已经坏了。老教授询问:“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我记得民间说法,遇到鬼打墙站定在原地不动就好。”
陈阳:“前提是把你困在这里的东西不会趁机要你命。”无论林间还是无人村都很危险,遍地鬼蛹和饿鬼,遇到群攻就麻烦了,尤其还带着三个普通人。
度朔握紧陈阳手腕:“我带路,跟着我走。”
天色快速的暗下来,好像在一瞬间黑布罩住灯光,乌云罩住太阳光,林间瞬间被黑暗淹没。老教授三人有备而来,从背包里拿出两支手电筒,递给陈阳一支。
陈阳替度朔照明,度朔负责带路。此时树林里越来越静谧,只剩下他们急匆匆赶路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陡然身后传来清晰的‘噼啪’声,赵瑶毛骨悚然颤抖的询问:“什、什么声音?”
陈阳:“不要回头看,继续赶路。”
‘噼啪’裂开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那些僵硬的肢体扭动的声音逐渐清晰、密集、靠近,诡异而悚然的感觉近在咫尺。赵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瞳孔恐惧的放大。连忙捂住嘴巴压制住差点冲破喉咙的尖叫,连忙回头赶路,脸色惨白,额头渗冷汗。
赵纲瞥了眼边转头边问:“你看见什么了?”
赵瑶连忙抓住他:“别回头看!”已经来不及了,赵纲回头看了眼,僵硬住脖子抖着牙齿:“日TM什么鬼东西!”
赵纲惊吓过度吓得大嗓门一出吸引身后从鬼蛹中爬出来的成群干尸,四面八方赶过来的干尸朝他们围拢过来。度朔不悦的目光落在赵纲身上,赵纲一个颤抖躲在赵瑶身后。赵瑶也颇为恨铁不成钢:“平时没见你这么不靠谱。”
陈阳两手执红绳,背对度朔说道:“度哥,你先带他们走。”
话音刚落,就见度朔大手伸过来抓住他手里的红绳并说道:“有我在,你还想单打独斗?”随后勾起陈阳脖子上串着半块酆都大帝印的红绳:“法印力量强大,面对围攻情况,你得学会用法印。”
酆都大帝法印前,万鬼莫敢不服,天兵鬼将来相助。陈阳在灵符上印下半块酆都大帝法印,觉得还差一半于是回头眼巴巴望着度朔:“度哥,另一半借我用用。”
度朔弹了下陈阳额头:“别撒娇,用心印。要是我不在你身边,遇到这种情况你上哪找另一半?”
陈阳撇撇嘴,专心致志凝结心印。所谓心印,不依言行文字而以心为印。每个天师都能凝结心印,每个人的心印都有所不同。凝结心印时有两个,一个是自己的心印,一个是即将借用神力的神兵鬼将心印。陈阳需凝结自己的心印和酆都大帝心印,两把心印相互沟通才能借力发挥。
酆都大帝心印是杀鬼、驱邪、伏魔,不是善、渡化和拯救,主旨是杀和镇压。纯粹的恶无法渡化无法拯救,只能镇压和灭杀。冷漠残酷不近人情,通过镇压灭杀等手段达到救世渡化无辜者的目的。公平公正,罪者受罚,善者入轮回,恶者无可赦。世间秩序得以运转,善恶有报,因果轮回。
陈阳睁眼,眸中淡色金光一闪而过。他两手相执握住指尖,形如画像中的酆都大帝两手执玉圭一般,微张口:“敕!”
肉眼不可见的酆都大帝心印印在灵符上,和另一半酆都大帝法印完美圆满的融合在一起。灵符升至树林间上空,金光大盛笼罩住十米以内的树林,树林底下的干尸被金光照耀,瞬间化为黑灰融入土地里。察觉到危险刚打开一半的鬼蛹纷纷合上,安静如鸡。
灵符上的心印和金光在未开天眼的人眼中是看不见的,但赵瑶看见了,微张嘴巴震惊不已的看完全场。老教授眯着眼问赵瑶:“你都看见什么?”
赵瑶:“金、金光,闪瞎我的狗眼。”
老教授脸皮抽抽,让她选择闭嘴不要丢人现眼。赵纲一直盯着度朔和陈阳,闻言说道:“你居然看得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只听到陈天师说什么法印、心印,然后干尸唰唰全变成灰。”
赵瑶得意:“嘿嘿嘿,这是不是说明我有什么隐藏的天赋?”
没人回答她,当树林里恢复平静后几人继续赶路。这回没有鬼打墙,但其他人还是走不出去。因为他们不认识路,所以还是由度朔带路。走了十几分钟离开树林回到无人村,笼罩在黑暗中的无人村恐怖至极。层叠的绿植后面好像藏了很多脏东西一路监视他们,门口巷道的老物事静伫不动,偶尔风一吹发出声音都能吓人一跳。
家家户户门口摆着一排半人高的水瓮,根据老教授科普,里面装满二次葬的白骨尸骸。提及这些,老教授兴奋异常,还想打开水瓮观摩一圈记下笔录。他的两个学生没那么大胆量,坚决不同意老教授过去。
老教授只好找陈阳支持,陈阳微笑着告诉他:“屋里面都是饿鬼,你知道饿鬼吗?关押在地狱里贪得无餍的饿鬼,是餍足的餍。”
于是老教授打消过去观摩水瓮尸骸的念头,一行人穿梭在狭窄的巷道里,一路无话仍旧感觉到无数视线投注在自己身上。此时老教授终于知道陈阳没吓唬他们,无人村家家户户里面确实藏了无数饿鬼,这些饿鬼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企图扑上来吃光他们的血肉。
但它们好像在忌惮甚至于恐惧着什么,只等着他们落单。两个学生也察觉到这点,陪老教授紧跟陈阳和度朔两人。赵纲沉凝的目光落在度朔身上,低声说道:“我们遇到高人,不会出事的。”
直到他们进入祠堂,那些恐怖噬人的目光才被阻隔。三人背后全被汗水浸湿,松了口气后继续跟上去。在见到其他人时,陈阳给双方做了简单的介绍后,易巫长便替赵瑶的伤口敷上草药。
刚处理完伤口,跑进树林间消失不见踪影的大胖回来了,一回来便对着赵瑶弓身龇牙咧嘴,极其凶狠的样子。
赵瑶面对他人的不解,无奈笑道:“我从小到大就不招猫喜欢,也不知道为什么。”
闻言,大胖更为暴躁,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随即来回走动,不时朝赵瑶龇牙威胁。赵瑶微愕,摸摸自己鼻子奇怪的说道:“就算我不招猫喜欢,但也不至于这么……恨我吧?”
大胖全身毛炸开,愤怒至极时从喉咙里吐出嘶哑沧桑的吼声:“徐阿尼!”
第64章
无人村06
众人齐刷刷看向赵瑶,
赵瑶迟疑的摸着鼻子,满脸疑惑的看着大胖半晌:“认错人了吧。”
大胖炸毛,
喉咙咕哝咕哝发出低吼,
来回踱步直到平静下来才说道:“你就是徐阿尼,化成灰我都认得。何况你跟徐阿尼长得一样。”
“可我是赵瑶啊。”赵瑶指着老教授和赵纲:“他们都认识我,赵纲跟我还是同村出来上大学,
我俩姓氏都一样。我上大学后一直跟着教授,不叫徐阿尼。你认错了吧?……不是,等等,猫怎么会说话?!”赵瑶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点,震惊不已:“你是猫妖吗?只有一条尾巴,
不像啊。”
大胖又被激怒:“妖你娘!妖你娘!”如果不是陈阳拦着,估计它要用自己的爪子挠死赵瑶。虽然没有自己爪子挠死赵瑶,
但是它用自己的体重征服赵瑶。
赵瑶跌坐在地上的时候,
大胖跳到她的腿上。她惊恐脸:“腿、腿腿要断了,骨头裂了啊啊啊!”大胖气得在她腿上蹦跳,赵瑶脸都绿了。五十斤的重量,真的承受不来。
大胖阴测测:“我是猫鬼。”
赵瑶愣了一下:“猫鬼?就是传说中的猫蛊、毛鬼神那类邪门东西?我研究过这个民俗文化课题但不会炼蛊,
更加不是徐阿尼。真的。”
老教授和赵纲也证明赵瑶的确不是徐阿尼,她从小到大的档案都存在学校系统里,随时可以调出来查看。大胖狐疑的看着赵瑶,仍旧不信。陈阳蹲下来说道:“会不会是转世投胎?”
大胖:“不可能。徐阿尼喝了僵尸血,
现在已经是只将要修炼成飞僵的毛僵。”它一双鸳鸯眼闪烁几下后说道:“有没有桃木剑?如果你不是徐阿尼就不怕桃木剑,就算戳你心口——”
“欸等等,
桃木剑磨得锋利点也能杀人,戳我心口别说毛僵,正常人都能直接死给你看。”赵瑶赶紧阻止大胖这疯狂的念头,她完全怀疑大胖是挟私报复。“你不能因为我跟那什么徐阿尼长得像就迁怒,万一我不是,我冤死啊。”
陈阳把大胖抱起来,掂量两下果断肯定大胖绝对超过‘49’斤。“大胖,你真的得减肥了,不然没人抱得起你。”大胖愤怒甩尾巴,说得好像它乐意让人抱一样。陈阳又朝赵瑶说道:“不用戳心口,桃木剑不能伤到普通人。”
易巫长朝柳权宁说道:“借你桃木剑一用。”柳权宁将桃木将扔给她,易巫长握住反手朝赵瑶心口处戳过去,后者吓一跳往后倒。桃木剑架在她的肩膀上,没有任何反应。
易巫长收起桃木剑:“不是僵尸。”
大胖狐疑的盯着赵瑶:“你跟徐阿尼长得一模一样,就算不是僵尸恐怕也是她的转世。”
赵瑶苦口婆心:“你不能因为我长得跟徐阿尼一样就针对我,大胖。明明徐阿尼是僵尸,我是普通人。你还非要扯我是徐阿尼转世,你不是扯淡吗?”
度朔从陈阳怀里拎出大胖甩出去,大胖稳稳落地完全是个优雅的胖子。度朔:“人有三魂七魄,主魂离开身体转世投胎,剩下二魂七魄归于天地。僵尸喉咙锁住一口怨气,不生不死,把剩下的二魂七魄都锁在身体里。修炼成毛僵后,主情感与神智的二魂七魄从紊乱中恢复,成为独立个体。”
徐阿尼曾经死过,用秘法和僵尸血将自己炼成僵尸,在阳间游荡千年修炼成毛僵。曾在隋唐两朝时期制造猫蛊之祸,造下无数杀孽。本该将徐阿尼押至酆都受审,打落十八层地狱。但徐阿尼擅长藏匿行踪,不生不死不惧阳光,形如生人。
因此难以抓捕徐阿尼。
赵瑶:“我是徐阿尼转世?徐阿尼?猫蛊之祸?隋朝时独孤皇后家弟独孤陀的家仆,因为是猫蛊之祸主导者所以反而凭借女身以及卑贱的家仆身份,在历史上拥有全名记载。”她露出感兴趣的表情,并不因此感到厌恶:“按照你们道家说法,主魂投胎,主七情六欲、神识、智慧是二魂七魄。徐阿尼的二魂七魄还是徐阿尼,我的二魂七魄是赵瑶,所以我是赵瑶,不是徐阿尼。就算我是她的转世,也是不同并且独立的两个人。”
老教授赞同的点头:“两个独立人格就证明是两个不同的人。杀人害人是僵尸徐阿尼,不是我的学生赵瑶。”
赵瑶开心的跟老教授击掌:“默契。”
陈阳也认为赵瑶跟徐阿尼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唯独大胖仍旧认定徐阿尼居心叵测。大胖刚叼出块纸牌,陈阳说道:“能说话就说话,在纸牌上写字还要藏藏掖掖不嫌累?”
大胖僵硬良久才趴在窗口处对着月亮说道:“你们不知道徐阿尼多狡猾,她是个天生的骗子!嘴里绝对不会吐露真话,总是撒谎骗人。情真意切的撒谎,把别人骗得团团转。”
因为愤怒,大胖浑身肥肉还‘DuangDuang’震动。层叠的肉山背影只看到喜感,要不是窗口距离地面两米,估计很多人都要上手摸一把。其他人都在想怎么捏把肉山,只有大胖还真情实感沉浸在过去被欺骗的愤怒中:“她养了很多老猫,那些老猫从出生就被养在她身边。即将死去时被残忍的杀死,炼制成猫鬼替她运财杀人。她骗过所有人和老猫,被杀死的老猫怨恨难消,可被她三言两语唬弄过去反而替她卖命。”
思及此,愤怒的肉山再次‘DuangDuang’数下:“炼制猫鬼,猫越老越有灵性。死得越惨,怨气越深重就越邪性。炼制而成的猫鬼力量更强,当年她害死那么多人反而变成被利用的无辜者。好在大阴法曹公正公平,记录下每个人生前罪孽,就算谎言再完美也躲不过天道的眼睛。徐阿尼罪孽深重,必须下地狱赎还罪孽。”
陈阳:“那徐阿尼怎么就变成僵尸,还在阳间游荡千年。”
“……”良久,肉山颓丧的说道:“因为我背下她所有的罪孽,最后她无罪而我罪孽深重。我是自然老死,死后她问我愿不愿意被炼制成猫鬼继续陪在她身边。她身边的猫那么多,只有我是寿终正寝老死的,我当然以为我很特别。其他猫被炼制成猫鬼,她不会问它们的意见,但是她问我愿不愿意。后来她说了句话,我脑子一热冲动之下就答应替她背负深重的罪孽。”
陈阳好奇:“她说什么?”
大胖惆怅:“她说我是她的心肝宝贝。”
噗。陈阳等人瞬间因为憋笑而脸部扭曲,易巫长的巫蛊娃娃声音尖细的嘲笑:“哈哈哈哈五十斤的心肝宝贝,五脏六腑都得被压碎。”
大胖愤怒至极,扭头把巫蛊娃娃扯出来。一猫一娃娃在地上疯狂的打架,最后还是易巫长和陈阳充当家长拉开他们。巫蛊娃娃断了一条腿和一只手,嘴巴里全是猫毛,十分快意。大胖嚼碎巫蛊娃娃的手脚,头顶已经从地中海进化为秃头。
秃头的大胖喷出嚼碎的巫蛊娃娃残骸,鼻孔喷气以胜利者姿态嘲笑娃娃。赵瑶突然伸手摸摸大胖光秃秃的脑袋,笑道:“徐阿尼骗你,我不骗你。不如你来当我的心肝宝贝好了。”
大胖愣住,然后狠狠的甩了赵瑶一尾巴。怒气冲冲扔下一块纸牌就跑,赵瑶捡起纸牌念道:“想得美!”旋即笑道:“大胖是不是害羞了?”
陈阳:“可能。”他笑着往后倚靠,后面是度朔。度朔垂眸望着怀里的陈阳,眸中闪过笑意。他说道:“易巫长,桃木剑借我。”
易巫长将桃木剑递给他,度朔接过桃木剑随手朝后面扔,头也没回。身后有人反应迅速,身形飞快的朝门口跑。但度朔随手甩出的桃木剑却似长了眼睛,挟裹千钧之力牢牢盯住逃跑者的肩膀。
赵瑶看过去,惊呼:“赵纲?!”
逃跑的人正是赵纲,桃木剑穿过他肩膀锁骨处将他牢牢钉在墙上。赵纲伤口处流出不同于正常人的污血,而他此刻动弹不得。桃木剑将他的原形暴露出来,脸色惨白唇色青紫,两颗尖利的牙齿几乎穿透下唇。
赵纲试图将桃木剑拔出来,但手一触及桃木剑便立刻被腐蚀。他低头一看,发现桃木剑剑身上不知何时加了酆都大帝心印。赵纲问度朔:“你什么时候认出我?”
老教授和赵瑶面面相觑,同时看向度朔。他们根本不知道赵纲有问题,在此之前他很正常。不怕阳光也不吸血,完全是个正常的人类。
度朔侧脸瞥了眼赵纲:“我见过你,徐阿尼。”千年前,徐阿尼制造两次猫蛊之祸,增加酆都阴府工作量。那时候度朔在阴间见过一次徐阿尼,后来大胖承担徐阿尼的罪孽导致酆都阴府一时之间无法判决她。徐阿尼趁机逃离酆都,造成这起案件至今堆叠案头未能解决。
度朔没遇见陈阳时又宅又佛,因为徐阿尼和大胖逃亡阳间,所以尽管厌恶他们也没有亲自前往阳间抓捕。如今见到正好一次性算总账。
在场众人颇为惊讶,陈阳打量‘徐阿尼’扭头问度朔:“不是说徐阿尼是女婢?”
老教授打量赵纲,过去揭开他的衣领发现没有喉结:“是女孩子。”他和徐阿尼对上视线:“赵纲在哪里?”赵纲和赵瑶都是他的学生,在他手底下待了两年。他清楚赵纲不是居心叵测之人,唯一可能就是徐阿尼假扮成赵纲的模样跟着他们混进无人村。
徐阿尼笑了笑:“死了。我剥下他的皮,装扮成他的样子。”
老教授眼神平静,回头问度朔:“度先生,您觉得她说的是真话吗?”
度朔:“没有血腥气。”
老教授点点头,对徐阿尼说道:“听到没?就算是精怪也有擅长和不擅长,不是所有鬼怪剥下一张皮就能穿上去伪装成其他人。首先你就不是心灵手巧的人,好了,话说回来你一路跟着我们进无人村,目的是什么?”
徐阿尼越过老教授,看向度朔然后轻飘飘的说道:“你问他,他什么都知道。”随后她一一扫过在场所有普通人和天师,眼神轻飘飘却又格外凶狠。她突然笑道:“他能救你们出去,却不出手,看你们陷入困境。无人村中的饿鬼、鬼蛹和干尸,只要他出手就能轻松解决,可他就是要站在一边看你们陷入绝望。不信我?他还不是认出我来后,还把我带进这里。我是僵尸啊。”
天师们自然不会被三言两语挑动,普通人就未必。其中几个看向度朔的目光中隐含戒备,陈阳见状将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度朔拉到身后:“徐阿尼?你跟着教授他们,一是保护教授,二是为了公开无人村饿鬼和鬼蛹。包括当初令大巴误闯进来的那场浓雾,也是你弄的。目的是让无人村中的饿鬼有食物果腹,至于其他闯进来的人——”他指着三个年轻人:“原本就是无人村村民。”
三个被指认的年轻人露出不自在以及略惊恐的神色,纷纷后退几步。至于另外六个人听到致使大巴迷路的那场浓雾是徐阿尼弄出来全都露出愤怒的神色,只是触及徐阿尼恐怖的脸又都畏惧不已。
徐阿尼歪着头:“猜对大半,不过太晚了。无人村事件一定会曝光,信鬼的人,比信神多,只要他们见过鬼……”顿了片刻,她猛地整肃脸色:“陈阳,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她指着度朔,后者走到她面前拔出桃木剑,猛然将桃木剑刺进她心口。徐阿尼失去意识前只听到度朔说道:“夫妻关系。”
徐阿尼突然大笑:“陈阳,你知道自己枕边人一直在欺骗你吗?”
“我刚知道度哥的身份,你的挑唆晚了一步。”陈阳小声在徐阿尼耳边解释,趁她懵了的时候将点燃的灵符扔到她身上。大火迅速烧起来,将徐阿尼的尸体烧成灰烬。
赵瑶突然冲上前说道:“还没问出赵纲下落。”
“估计你离开无人村给赵纲打个电话,就能听到他接电话的声音。”陈阳拦住赵瑶。
赵瑶听完后安心不少,但还是感到很惊讶:“他真的是‘徐阿尼’?我说怎么感觉阴柔不少,他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她问度朔:“您是怎么看出来她有问题的?她现在是解决了吗?”
度朔冷淡低调的气势将周身两米以内都变成真空地带,闻言并不想回答,可陈阳也在旁边等他解答。“度哥?”陈小阳好奇疑惑又崇拜的目光,度朔完全没有抵抗力。
度朔抬手,压了压陈阳略翘起来的一戳头发,捏捏他的脖子后温和说道:“我见过她,认得出来。再说了,无人村肯定会混进巫灵鹫的人。对方会以人的身份出现,不是赵纲也可能是其他人。”
易巫长:“所以说徐阿尼是幕后主使者之一,现在她已经解决了?”
“没有。她跑了。”度朔淡然说道:“徐阿尼是半只脚踏进飞僵级别的僵尸,逃跑的手段很多。”
陈阳:“我去追。”
度朔拉回他:“不用你去。”
不用他去?那就是有人去追逃跑的徐阿尼了。陈阳下意识扫视屋内一圈,发觉大胖已经跑出去一段时间了。徐阿尼是只千年僵尸,大胖也是一只千年猫鬼。更甚者,大胖背负着被酆都判决下来的罪孽,另外还有功德在身,不一定打不过那只千年僵尸。
“徐阿尼交给那只猫鬼,无人村还有饿鬼、干尸以及井鱼诅咒等。你先解决这些事,巫灵鹫他根本没有在无人村出现。”度朔拍拍陈阳的肩膀,把他往前推一步趁他出身之际,在他颊边亲了亲。陈阳猛然回神,率先看向屋内其他人。
易巫长几人神色淡定,表示他们早在进无人村之前就已经八卦过度局和陈阳两人的关系,目前见怪不怪。陈阳悄声道:“你注意点,影响不好。”还有小孩子在呢。
度朔十分淡定从容,逮着陈小阳又亲了几口。陈小阳红着脸讷讷说道:“巫灵鹫不在无人村,先不管。饿鬼赶进地狱就好,干尸本来就该入土为安,至于祠堂里的无名氏牌位和井水中的鱼——”陈阳画风一转,冷脸喝道:“就要问清楚你们!”
三个年轻人吓一跳,意识到陈阳指着他们连忙说道:“跟我们什么关系?我们不是无人村村民,你没证据别瞎说。无人村村民早就搬走,不知道分散在哪里,你别瞎说。”
易巫长和柳权宁脚步一转,封住三个年轻人逃跑的路。其中一个年轻人见状,抢过旁边妇女怀中抱着的孩子威胁道:“放我们走!你们想害死我们,早就想害死我们了对不对?因为我们把鱼汤灌进你们水壶中,所以你们怀恨在心!拜托,我们这么做有什么错?只是不想死而已。你问问他们,他们是不是也想让你们跟他们一样困在无人村!人都是自私的,我又没做错。”
妇女被抢走孩子,顿时哭天抢地。要不是旁边人拦着,估计就想冲上去变成新的人质。陈阳背在身后的手脱下红绳,任红绳上的古铜钱币滑落都掌心,夹在两指之间。他说道:“我没想害死你们,只是要你们说出无人村水葬的秘密。要是你们没做亏心事,何必害怕成这样?”
年轻人崩溃的大喊:“都说我们跟无人村没关系,我们贪玩而已。”
陈阳:“哦,我今天在无人村附近的林子里看到一个鬼蛹,鬼蛹里面的尸体很新鲜,死不到两三天。树林里还有其他鬼蛹,一个月的、半年的、一年的鬼蛹。无人村已经荒废很多年,没有人住的情况下怎么会有鬼蛹?鬼蛹是树葬,无人村村民的丧葬仪式。所以鬼蛹中的尸体都是无人村村民,而这些还没彻底腐烂的尸体身上都有特殊的印记。”
抱着婴儿的年轻人神色恍惚:“什、什么印记?”
“海螺纹啊。”年轻人愣住,陈阳趁机掷出古铜钱币,正中他的额头。年轻人吃痛手一松,婴儿摔落。易巫长迅速抱起孩子,放回那妇女怀中。陈阳几步上前踹翻年轻人,另外两个年轻人见状想逃,被柳权宁和钟天师制伏。
三人被绑起来,惊恐的求饶否认。陈阳撂开其中一人身上的衣服,其余人见状纷纷倒吸口气,全身鸡皮疙瘩冒起。脱掉衣服的年轻人前胸后背全是密密麻麻的海螺纹,这些海螺纹组成恐怖的恶鬼图。看上去实在是太可怕了,像无数小拇指指甲盖那么大的海螺层层叠叠覆盖在年轻人的身上。
另外两个年轻人身上也是这些海螺纹,他们身上早就有这些海螺纹,当初给其他人喝下鱼汤也是故意为之。他们哭诉:“我们只是太痛苦,一时糊涂。真的,从我们十五岁成年礼一过,身上就开始长这些海螺纹。这些海螺纹是活的啊,它们会啃噬我们的血肉,啃到白骨森森。我们必须喂它们无人村祠堂那口井里面的黑鱼,可是越喂,身上长的海螺纹就越多。它们饿了,就全都醒过来吃我们。那种皮肉被撕开的痛真的很恐怖,我们也不想的。”
陈阳:“不正是你们自己造的孽?”
闻言,其中一个年轻人激动的反驳:“不是我们!是父辈!是他们心狠走错路,跟我们什么关系?凭什么我们要为他们的狠毒买单?父辈是父辈,我们是我们。既然那些东西报复了我们的父辈,为什么还要报复我们?”
陈阳:“既然跟自己的父辈区分这么开,为什么还要引诱外人致使对方成为水葬的牺牲品?为什么还要让那么多人喝下鱼汤?”
“什、什么引诱外人?让他们喝下鱼汤,是我们不对。但是其他事情,我们一概不知。”
陈阳:“昨天祠堂牌位后面的棺材里放着一具尸体,那具尸体本来跟着你们,是你们的同伴。但他遇到饿鬼袭击,死了。今天早上我发现他被施以水葬,肢解石块扔进井里。我记得他身上没有海螺纹,他不是无人村村民。”说完,他回头向钟天师确认。
钟天师肯定点头:“的确没有海螺纹,而且当初就是他们提议将同伴放置在祠堂后面的棺材里。说起来,棺材和祠堂还是他们自己说,无意中发现的。现在看来,他们本来就知道。”
偷偷闯进来的八个年轻人到现在只活下来三个,除了死在祠堂中的那一个,剩下四个不知死活。但可以肯定四个人中有人没有海螺纹,不是无人村村民。他们被怂恿进来无人村探险,实际上是作为祭品喂养井里的黑鱼。
老教授拿出今天记录鬼蛹尸体的本子说道:“几乎所有还没有腐烂的尸体身上都长有海螺纹,而这些尸体基本上是半年内死亡。无人村已经荒废很久,按理来说不会出现这么多树葬的尸体。除非你们有不得不回来的理由以及死后必须在无人村周遭树葬的规定,另外,鬼蛹中死去的人大部分都很年轻,不超过四十岁。”
赵瑶接着说道:“像是诅咒,就算搬离无人村也不得不回来继续轮回。而这一切,跟祠堂里的那口井、那些无名氏牌位有莫大关系。”
陈阳:“我的猜测,当年无人村经常闹饥荒,厄桂岭堆满尸体。你们的祖先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邪法,表面是水葬实际是用人肉祭祀河神保佑你们村风调雨顺。那些被水葬的人,都是外村人,‘人为’的意外死亡后肢解尸块,葬身鱼腹。你们祖先为防这些冤魂下地府告状,就建祠堂立无名牌位,把冤魂圈禁在祠堂里。冤魂不能报仇不能投胎,日复一日,附身黑鱼成为鬼怨。”
祠堂里的那口井有地下暗流,连接无人村的一条河。无人村村民都从这条河取水用水,不知不觉间喝水鬼怨的诅咒,子孙后代都要遭受诅咒得怪病,吃下井里的鬼怨横死,不吃就会被怪病折磨死。
三个年轻人的父母就是因此而死,他们不想被怪病折磨死,也不能年纪轻轻就横死,所以来无人村寻找解除诅咒的方法。引诱外来人是无人村从未断过的罪恶,黑鱼那么少,迟早会吃光。所以要继续引诱外来人养黑鱼。
赵瑶颤栗的搓手咋舌:“还是人吗?比外面那些饿鬼还恐怖。至少人家饿鬼光明正大表示要吃人,大不了干一架,干输还能投胎转世。你们倒好,把人骗过来杀死肢解,扔进井里喂鱼。完了还把人魂魄困在祠堂里,逼人家变成鬼怨。你们真牛,活该被诅咒。就该让你们生生世世受到这些诅咒,十辈子都得不到解脱。”
三个年轻人面色灰白:“我们也不想,如果可以选择,我们也不想杀人。”
“你们可以,只是自私。”陈阳淡漠的说道。度朔提醒过他‘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果然如此。只是祠堂里的鬼怨需要解决,否则还会有人被杀。他起身朝易巫长等几位天师说:“祠堂的棺材里又有新的尸体,今晚应该会再有一次水葬。”
易巫长:“谁举行水葬?”
陈阳:“林间鬼蛹中的无人村村民。”
易巫长:“我知道了。”
第65章
无人村07
月亮升到正当空,
一片乌云飘过来遮挡住月亮。倾撒在地面的月白色月光瞬间消失,地面重新陷入黑暗和死寂。老教授抬手看手表:“快到午夜。水葬时间一般是在11点到2点,
传说这个时候阴气最盛,
鬼魅横生,什么东西都跑出来。最容易撞邪。”
赵瑶凑上来说道:“教授,我也觉得11点到2点这个时间最邪门,
每次我都得熬夜完成您给的课题。第二天起来精神状态都很差,精气全被鬼吸走。您看下回,课题能给少点吗?”
“可以。”老教授很好说话:“明年还来我这报道。”
赵瑶赶忙堆起笑脸:“我爱熬夜,我爱课题,我爱教授。”教授冷漠的让赵瑶待在角落里别出声,
赵瑶委委屈屈的蹲角落里。
陈阳瞥了眼外面的天色,回头朝易巫长说道:“我们现在去祠堂。”易巫长点头,
将三个绑在一起的年轻人拉起来。三个年轻人不配合,
硬拖着不肯动。易巫长便从他们身上取出一滴血包在符咒里,控制他们行动。
从他们口中得知另外四个同伴中有两个不是无人村村民,如今在哪里不知道,但很大可能会将另外两个人引到祠堂当做祭品。陈阳问度朔:“度哥,
你跟我一起去祠堂吗?”
度朔:“嗯。”
陈阳:“那就这样,柳天师和钟天师留在原地保护其他人,我们和易巫长去祠堂。”柳权宁等人没有反对,事情就这么安排下来。
陈阳三人便控制着三个年轻人来到祠堂,
祠堂里头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此时乌云散去,
月光洒落在天井。天井上的那口狭窄的井吞噬了多少无辜生命,正对着这口井的神台上摆放着上百块牌位,静静伫立。三个年轻人心虚恐惧,如果不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恐怕早就逃跑了。
度朔抬头看着月色,突然在陈阳耳边低声道:“我上屋顶看看。”
陈阳点头应了声:“小心点。”说完,尚未来得及见到度朔动作,他便消失在眼前。抬头看,度朔站在屋顶上垂眸望着他。陈阳笑了笑,朝他招招手。
度朔背着月亮,陈阳看不太清他脸上的表情,却可以猜到他一定在笑。易巫长微微眯眼说道:“你们感情真好。”
“嗯,我们结婚快五年了。”陈阳抱臂环在胸前,背靠墙壁躲在暗处。闻言笑着回答易巫长,突然想起一件事于是问她:“奇怪,你们怎么知道度哥就是度局?他现在的样子明明跟身为度局时的样子不一样,而且上次度哥说自己结婚,我也没站出来认。你们看上去很淡定。”
易巫长:“度局的气势没人会错认,三年来见过度局的次数虽然屈指可数,但是印象深刻。后来替你主持授戒,见你们两人举止亲密就问了大哥。我大哥说你们是夫夫关系,上回道教协会开会议,度局爆自己结婚的消息。再联想度北和度朔两个名字,以及你俩的关系,孟观主也跟我们爆料分局局长陈阳跟总局局长之间不可告人的关系。”
易巫长的哥哥就是川省常道观观主,至于孟观主则是火神庙观主。当时他除分局之外唯一知道陈阳就是度局伴侣的天师。
陈阳:“什么叫不可告人的关系?”
“孟观主说的。”易巫长迅速撇清关系,把火神庙观主孟赋拖出来挡枪:“你们俩的关系早就传遍天师界了,就孟赋那张大嘴巴,什么秘密到他那里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且他为了报复你们俩吓到他的事情,运用很多暧昧词语形容你俩,把你们之间的关系形容成不可告人的关系。”
陈阳半晌都无语:“看不出来啊。”
“习惯就好。天师界的人都挺表里不一,尤其孟赋那大嘴巴。特别爱添油加醋,遇见正经事的时候挺正经。其他事情上,信三分就好。”
陈阳瞥了眼滴了心头血之后就特别软脾气也是一点就爆的巫蛊娃娃,心说天师界的人的确表里不一。巫蛊娃娃撞见陈阳偷看它的小动作,顿时心花怒放:“阳阳,亲亲抱抱~”
陈阳把巫蛊娃娃抱起来,眉开眼笑。巫蛊娃娃张开手臂要亲亲,忽然感到危险。越过陈阳看到背着月光的度朔,头发全都炸起来。在阳阳和生命之间,娃娃选择了阳阳,飞快的亲完陈阳脸颊,迅速逃回易巫长口袋里装死。
易巫长叹气:“娃娃真的很喜欢你。”
陈阳笑道:“我也很喜欢娃娃。”
娃娃羞涩的捂着脸,小声咕哝:娃娃也喜欢阳阳。
度朔收回目光,背着手侧身看向远处房顶。那里蹲着一只黑猫,触及度朔视线吓得弓身摆出防备的姿势。黑猫见度朔没有出手的意思,便步步后退试探性的逃跑,见度朔还是不动便飞快的在屋顶上穿梭逃离。在它逃离不久后,肉山大胖紧跟其后。
当乌云散去,月光再度洒落之时,铺满绿植的碉楼里爬出一只只干瘪瘦削却大腹便便的饿鬼,躯干畸形恐怖。有的饿鬼不过九寸大,有的足有两米高。它们成群结队在无人村巷道里游荡,寻找人气。一部分朝着祠堂而来,但祠堂阴森森的鬼气让它们在门口徘徊数遍最终选择离开,朝着柳权宁、钟天师等人躲着的碉楼方向而去。
今天白天的时候,乌云当空,上午和下午都没有太阳。碉楼阳气减弱,又添加了两人,人气增强让这群饿鬼无视阳气的可怕,浩浩荡荡前往碉楼。
度朔右手食指轻敲左手手背,目光淡漠。冷寂的巷道里,恢复平静不到几分钟便陆续出现一具具干尸。这些干尸蹒跚着从林间爬出来,朝祠堂而来。第一具干尸到达祠堂,用自己的身体撞开祠堂大门。
大门敞开,干尸涌进来。当干尸到达天井踏进大厅时突然停下来,耸动早就烂掉的鼻子闻空气中的人气。陈阳和易巫长分别在自己身上贴隐藏气息的灵符,回头看那三个瑟瑟发抖的年轻人,给了他们一张灵符。四处闻人气的干尸才停止动作,绕到神台后面的棺材,从里面拖出两具尸体。
陈阳向前踏一步,看到白天见过的那具尸体,还有另一具……还有呼吸,是活人。干尸见到活人更为兴奋,它们围着活人发出兴奋嘶哑的声音。而那个活人慢慢转醒,见到围在身边的干尸吓得尖声大叫。声音将外面的干尸全都吸引过来,他发现有更多干尸,两眼一昏直接晕倒。
干尸抛弃那具残缺的尸体,握住活人的脚腕将他拖到天井那口狭窄的井边。另外两具干尸围上来,提着磨得极其锋利的木刀。还有另外四具干尸分别握住活人的四肢,其他干尸则从神台上抽出香烛,点燃后供奉跪拜神台上的牌位。
动作非常虔诚,仿佛当真把眼前上百块牌位当成救苦救难的菩萨,虔诚的信仰。完全没有管别人愿不愿意当他们的菩萨,愿不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救一群畜生。
神台上的牌位静静伫立不动,底下是成群跪拜供奉的干尸,画面十足讽刺。
那个被抓住的活人悄悄睁开眼睛,恰好看到躲在暗处的陈阳几人,连忙想要呼救。陈阳竖起食指比在嘴边,那人张了张口,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供奉完之后,干尸抓着活人的四肢,另一只干尸举起锋利的木刀照着活人的关节处就要砍下去。那活人见再也不能装睡,连忙挣扎大叫:“救命啊!”
干尸见状,木刀在半空中打弯绕过关节到活人的喉咙。举起木刀,刀尖朝下猛然戳下去。陈阳还未动手,易巫长先把三个年轻人推出去,那三人大叫一声。祠堂里所有干尸齐刷刷看过去,静止不动。
三个年轻人转身就朝祠堂一扇小门跑,围在周围的干尸将他们抓回来架在井边。他们哭诉自己也是无人村村民,求干尸饶命。但干尸只知道将活人或尸体解肢供奉井中河神,其余皆不知道。
易巫长冷笑:“他们自己也知道害怕。”下一刻,易巫长走出暗处,将自己暴露在月光之下。那群干尸再次涌动,但未靠近易巫长三米内纷纷栽倒。不出两分钟,栽倒在地上的干尸慢慢融化成白骨。
腹腔处白骨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那团东西涌动四下散开流窜进其他干尸体内。这竟是易巫长放置出来的蛊虫,蛊虫钻进干尸体内便将干尸吞噬成白骨。但蛊虫却避过活人,专吃腐肉。
易巫长朝身后的陈阳说道:“这群干尸我先解决掉,免得他们来惹麻烦添乱。但井中鬼怨,你该如何解决?”
井中鬼怨原本是神台无名牌位枉死冤魂因怨恨所化而成,诅咒仇人无法投胎,一旦被食用便是魂飞魄散的下场。如今它们都化为鬼怨,就算想超度它们也很困难。
陈阳:“您有办法吗?”他虽然有办法,但觉得不太稳妥。易巫长常与鬼打交道,或许有办法。
易巫长:“听过傩坛吗?”
“请四夷八荒、九州十道神兵吏将驱鬼行傩,上奏天庭,下达阴曹,陈述请愿?”
“是。”
所谓傩坛便是道教科仪,上请神兵吏将、天庭阴曹八方神灵降临神台镇压万鬼,并将冤情陈述八方神灵,请八方神灵定夺。下请阴曹兵马凶神制服恶鬼。傩坛在不同地方就有不同的科仪方式,易巫长指的是巫族的傩坛科仪。
陈阳却不懂如何举行巫族傩坛科仪,易巫长说道:“我现在教你,我口述,你照做。现在从我背包里拿出傩坛文书、三清图、马元帅图、王灵官图、师坛图以及七州五庙图,全都拿出来摆傩坛。”
易巫长的背包放在地上,是个灰白色的布包。看上去扁扁的,没料到里面竟然藏了许多道教神图。陈阳从里面拿出七幅神案以及傩坛文书,傩坛文书先放在一册,尚未书写。然后按照指示分别将七幅神案挂起来,制成一个简易傩坛。
陈阳看完七幅神图,回头对易巫长说道:“没有酆都大帝神图吗?”
“没有。酆都大帝……”易巫长上下左右瞅了一遍,悄咪咪跟陈阳说:“请不来。过来人跟你说一声,请谁都别请酆都大帝,没人请得来。我贿赂阴差询问过,听说是不爱来阳间。”
陈阳眉头跳动一下:“不就是宅?”
易巫长静静的看他:“你真优秀。”总结得总是这么精辟。
酆都北阴大帝·度朔在房顶上默默看他们,陈阳朝他露出讨好的笑。然后急忙忙挂好七幅神案,傩坛分为上中下三层,最上层为三清神像。其次是王灵官、马元帅等神像,最后是七州五庙图。七州五庙图也成为功曹图,共19个神像,分为五层。功曹图的主要作用是将阳间请愿陈述的文书传达天庭。
随后是供众神差遣追魂捉鬼的小神五猖神,五猖神也叫五通神,是民间南方地区颇受欢迎的邪神。五猖神有许多,而其中傩坛中的五猖神则是掌管五路五营阴司兵马的凶神。因此需要在傩坛旁设置五猖台,悬挂五猖千军万马图。
待傩坛设置完毕后便是请傩坛上的神灵,最先请的是小神四值功曹以及五猖兵马凶神。五猖兵马震慑捉拿恶鬼,四值功曹则将文书传达天庭众神。
易巫长将身上的食腐蛊虫全都放出去,圈出一个半径三米的真空带。顺便将那三个吓得屁滚尿流的年轻人以及那个装死的活人拖进真空安全带。装死的活人一见安全立刻跳起来先将三个年轻人揍了一顿后,向他们自我介绍:“我叫谢冉冉,日出东方,冉冉升起的冉冉。”
巫蛊娃娃:“你怎么不叫升起?”
“问得好。”谢冉冉脸色严肃:“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不叫‘日出’、‘东方’、‘升起’,偏偏叫冉冉……咦,谁在说话?!”
巫蛊娃娃躲在易巫长口袋里不说话,害谢冉冉盯着易巫长时满脸惊恐。易巫长问他:“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谢冉冉:“我是他们同学,他们骗我说无人村是一座完整原始的生态园。结果半夜趁我睡着把我装进棺材里,后来就遇见你们和干尸。”
易巫长:“你没遇见饿鬼?”
“啥玩意?还有饿鬼?”谢冉冉没忍住,又把三个同学揍了一顿:“狗屁生态园,全是野草!连只昆虫都少见,骗我好歹有点真的好不好!”
易巫长意思意思两句,让他注意点别杀人。随后将请五猖神的口诀告知陈阳:“傩坛在南北方都有,少数民族的傩坛跟传统道教傩坛也是有区别的。至少请的神灵就会有所不同,五猖神口诀也有所不同,随后是步罡踏斗。”
陈阳跟着唱词:“酬奉主,参拜神,参拜五路五猖神……东路五猖,南路五猖……含矛吐剑五猖。敕!”话音刚落,四面八方阴风阵阵,乌云将月亮遮得严严实实。易巫长等人只能隐约见到祠堂内有干尸的影子,还有陆续出现的高大阴兵。
他们耳边还隐约听到锁链碰撞、拖曳的声音,阴风呼呼的刮,刮来凄厉哀嚎求饶的尖细声音。黑暗中好一阵混乱过后恢复平静,干尸全都趴伏在地上不敢在五路阴司面前造次。
统领五路五营兵司的五猖神分别站在四角,高大的身躯挺立,垂眸直视下方祠堂。中路五猖立于房顶上,眼见竟还有一道身影站在他面前却又闻不到阳气,还当是哪里来的饿鬼胆敢在鬼差面前造次。
中路五猖靠近那道身影,刚准备祭出手中哭丧棒,见那道身影微微侧身。却是玄衣黑袍金边,尊贵无匹。中路五猖心下一惊,连忙拱手道:“见过大帝。”
五猖神虽是小神,却常处理万鬼动乱。因而有幸见过酆都大帝,此时不过瞥见侧面,中路五猖便认出大帝。心下震惊的同时也不由想到祠堂下方举行傩坛科仪的人,可是传说中的‘大嫂’?
中路五猖绝不会认为是底下天师召唤出酆都大帝,须知大帝千年不出酆都。宅是宅的,除了那位还活在阳间的‘大嫂’,谁能让大帝离开酆都?
度朔收回目光,摆摆手示意中路五猖别说话。中路五猖便静悄悄站在大帝身后,保持缄默。
祠堂下方,易巫长教导陈阳步罡踏斗。步罡踏斗是道教科仪步法,同时也是傩坛罡步。步罡踏斗原本名字是禹步,相传是大禹所创步伐。后演变为道家科仪步伐,也叫踩九州、踩八卦。
傩坛罡步共有72种,而易巫长教予陈阳的是五步拜鬼罡,与道教北斗七星罡原理相似。借用道教八卦九方位,代表九州地名。踩九州、管八门,禁制鬼神万物。
易巫长踩着罡步:“脚踏翼州第一坎,离二九离共南阳……伏入中宫立,豫州点军兵。”
此为踩九州的禹步,而后是九州八卦八门,即有八位老君坐镇掌管。陈阳跟着易巫长的的步伐:“灵宝老君管乾门,……他今坐管豫州城。”
傩坛上踩九州如踏九重天,罡步似踩九宫八卦图,如飞神附身,伏邪破万鬼。易巫长:“现在执笔写文书,奏达天庭。”
陈阳提笔沾朱砂书写表文状书:“祈赐文疏,伏以……信士敬香花水果五供于案前,请神降临,香烟拜请,神威显赫。……今有无名氏含冤枉死,化作鬼怨不得入轮回路。请九州十道天神共商讨……”
文书陈述完毕焚烧奏达天庭阴曹,静候回音。房顶上的度朔心念一动,面前出现刚刚陈阳焚烧完的状纸文书,一目十行看完熟悉的字迹后,提笔在上面写下‘准’,然后盖印。
祠堂底下傩坛前一张纸上出现第一个金光闪现的‘准’字,随后便陆续出现数十个‘准’字,表示九州十道神灵全都同意鬼怨重入轮回路。陈阳见状,唇角漾出笑意,抬头看向房顶上站着的度朔。
九州十道神灵同意鬼怨重入轮回路,剩下就是超度。易巫长负责超度事宜,陈阳协助五猖兵马处理干尸,将它们都烧成灰烬,然后揪出还龟缩在干尸身体里的三魂七魄。五猖兵马将魂魄锁回地府等候发落,而在处理干尸过程中陈阳也发现这群干尸能够锁住魂魄不去投胎是因为它们喝过稀释后的僵尸血。
恐怕是巫灵鹫在井水里投了僵尸血,辅以秘法就炼成干尸。易巫长等人也吃过井水里的鱼,没有经过秘法转换应该不会出事。不对,陈阳猛然想起被饿鬼抓伤的钟天师。
钟天师中了尸毒还喝了掺杂僵尸血的鱼汤,怪不得他的伤口症状跟中了僵尸毒那么相似。今晚月华正盛,恐怕会发生尸变。
速速将干尸收拾完毕,陈阳见易巫长还在超度鬼怨亡魂,便三两步跃上房顶跟度朔说道:“我先赶回去帮助柳天师他们,你留在这里行吗?”
度朔捏捏陈阳脖颈:“去吧。早去早回。”
“好。”陈阳转身跳下房顶,穿过巷道跑回碉楼。跑了一阵觉得或许会遇到饿鬼拦道,不如直接从屋顶上过去。他刚跳上屋顶,远远便见肉山大胖雄伟的身影。好奇之下过去看,发现大胖屁股底下貌似还压着一只瘦弱无助的黑猫。
陈阳:“大胖?”
大胖扭头,舔舔爪子上冒出来的血珠说道:“有事?”
“那是什么?”陈阳指着他屁股底下的那只黑猫,感觉黑猫已经被压得快要喘不过气了。
大胖:“猫鬼。”
“还有吗?”
“徐阿尼的魂魄附身在这只猫鬼身上,她很奇怪,不像是一只毛僵。”大胖想不通便甩头,冷漠的胖脸上是含蓄的骄傲:“她嘲笑我是胖子不灵活,爬不上墙,我就压死她。”
陈阳:“……哦。”
第66章
无人村08
碉楼里很安静,
就连那个原本哭闹不休的娃娃也安静下来。妇女将怀里的娃娃哄睡,躲在角落里。其他人此时不敢闹事,
眉心深锁、愁容满面。他们不确定天师们能不能救他们,
却知道今晚是个惊魂夜。白天只有中午那段时间出现太阳,阳气肯定不够。这里又这么多人,还来了两个……
赵瑶撇嘴,
低声对老教授说道:“教授,他们盯了我们好多次。”自以为眼神隐晦,实际上谁看不出来?还不是埋怨他们两个大活人藏在碉楼里增添人气。
老教授:“注意他们不如好好整理资料,以及思考为什么赵纲被替换三四天居然还没有发现。”
赵瑶:“教授你不也没发现吗?”
“我跟你一样吗?就算是你现在被替换,我也认不出来!”老教授理直气壮,
赵瑶无言以对。
柳权宁失笑道:“正常人不会想到那方面,何况徐阿尼敢假扮赵纲,
必然做好提前准备。”
“说得也是。”赵瑶点头,
然后看向暴露在月光底下闭眼休憩的钟天师:“钟天师没事吧?”总觉得下一刻钟天师会暴起尸变。
柳权宁看向钟天师,神色颇为凝重:“但愿没事。”他也察觉到不对劲,明明只是中了饿鬼尸毒的钟天师在月光底下竟让他产生不详的预感。柳权宁垂眸,目光落在钟天师十指指甲上,
陡然放大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