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她大失所望,恰好远在国外的前夫和孩子听到消息,邀请她去国外小住。「我离职了。」她这样说。
我捏紧了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
「陈笛,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她拉过我的手,轻轻展开,掌心温柔又滚烫:「卧薪尝胆,你应该学过。
「敌人在明,你不用害怕。」
三天后,她坐上国际航班,离开了羊城。
我披上了虚伪的外壳。
那具外壳认真学习,模拟考试的成绩一次更比一次高。
那具外壳胆小又懦弱,她小心翼翼地避开李怀安,对父母恭敬又顺从。
所有人都以为她终于学乖了。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具外壳里面,恨意如同岩浆,每分每秒都在翻涌流动。
复读高考出成绩那天,附中拉起横幅,庆祝附中终于出了一个全市第十六名的好苗子。
不仅仅是全市第十六名。
还是从三十一名,进步到十六名的复读生。
这种跨度的提升,是附中优秀的教育方针使然。
附中买了新闻通稿大肆宣扬,同年从京北高薪聘请资深教师,完成向好学校的转型。
那天晚上,父母拿到了附中应允的十万块。
兴奋到极致后,他们夜里睡得很香。
我在厨房站了很久,很久。
只要关紧窗户,拧开煤气,甚至用不了一整晚,就全都可以死了。
心里有个声音在嘶吼。
杀了他们!
既然他们不爱你,那就把他们都杀了!
不!
另一个声音高呼。
凭什么让他们死得这样痛快!
在他们享受着天才少女父母的头衔时,在他们对马上就能治愈唯一儿子充满盛大的希望时,在他们徜徉在香甜的美梦里时,让他们去死?
他们不配!
我回到卧室角落里,在那张不足一米的小床上,躺下。
卧薪尝胆。
我默默咀嚼着这四个字。
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品尝到地狱的滋味。
16
大二那年,我十八岁。
有通来自境外的电话打到了我的手机里。
「成年快乐,孩子。」对面那个温和的女声这样说。
我听从她的建议,办了退学,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这个国家,坐上飞往海外的新天地。
飞机落地时,我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
曾经不苟言笑的面容变得灵动快活,眉心的川字痕终于得以舒展。
「蒋老师……」
她温声打断了我:「别叫我老师,叫蒋阿姨吧。」
蒋阿姨,她就像个天使,伸出翅膀,把我这个深陷泥泞里的人狠狠往外拽了一把。
我在国外攻读心理学多年。
即便过了这样长时间,午夜梦回,梦境还是在那个酷热的下午,和附中的天台里来回盘旋。
学有所成那年,她与我彻夜长谈。
「还放不下吗?」
我久久地没有说话。
放下吗?
怎么能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