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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这么一来二去,时予沐倒是不觉得独自去男同学家里有什么不妥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时予沐逐渐能够掌握软件的基本用法,同时尝试过几个简单的小案例,都做得不错。

    她便兴致冲冲地开始准备自己的动画作业,但想象中很美好,实操时才发现难度有多大。

    她想制作一个打斗的场景,想象中的主角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直至封神,世界观应该是非常宏大的,可到头来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那么多素材。

    “一秒的视频有24帧,要想做动画一秒钟最低最低也需要8张图,我上哪找到那么多有连贯动作的图片啊。”时予沐烦得瘫在桌子上。

    陈叙浮自觉帮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他最近在时予沐的带领下也学了不少新知识,总能帮着她思考。

    他说:“那自己画?”

    “我不会画画。”时予沐更烦了。

    其实她小时候还挺喜欢画画的,总是会在本子上临摹各种动漫人物,但是后面孔秋娴让她去学国画,她上了几节课,什么都没学会,还磨灭了她对于画画的兴趣。

    她没往深想过是为什么,只觉得是自己不擅长。

    “需要画得非常精致吗?”陈叙浮忽然问。

    “嗯?”

    陈叙浮将手机推过去,画面上也是个动画视频,但不同于其他丰富的大场景,这个画得很随意,甚至只是草图,但是在动画的渲染下情绪依旧很丰富。

    他说:“根据我的观察,动画主要是靠动作、形态去表现,只要能抓住这两点,也能用简单的线条完成想要的场景。”

    时予沐将这个视频来回看了好几遍,还去找了其他资料参考。

    很快有了方向:“我知道了,那我就画火柴人,只要动画做得好,火柴人也能玩得花。”

    陈叙浮搭着腿,看着她笑了笑。

    说开始就开始。时予沐家里有个平板电脑,下载了绘画软件便开始研究。

    火柴人是最简单的,她能画,不过难点在于动作,特别是还要画出运动的形态。

    这些她光靠想象是想象不出来的,又在自己房间摆了个镜子,时常照着镜子比划动作,观察每个变化,并记录下来。

    在画画的这个阶段,时予沐没怎么过去陈叙浮那边,但他们之间的联系就没断过,时予沐有什么进展便拍照分享给他。陈叙浮从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也总能一针见血提出她的存在的问题。

    所谓当局者迷,时予沐身为创作者,经常会被创作思维困住,而陈叙浮恰好站在观众的角度,又略懂一些,每次都能说到点上。

    在这个过程,时予沐总能很快悟到某些潜在的知识点,因此,她越来越喜欢跟陈叙浮交流。

    不断修改、不停加入新的东西,回头对比最初做出来的版本,发现进步不是一丁半点。

    到这个时候,暑假生活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时予沐对于动画制作的痴迷,就因为如此,本计划着出去旅游的时邵阳决定延期,等她想去的时候再去。

    时予沐总算搞定图片的事情,接下来又开始往陈叙浮家里跑。

    带着自己画的素材导入软件中,逐一排列好,加上基础设置。

    回头看一遍,只感觉做出来的画面特别生硬,又找了很多资料,先发现问题所在,再思考如何修改,而后还要大幅度细化。

    不断重复导入操作撤销流程,工程量巨大,她一整天都坐在电脑前没有动弹过,直到太阳下山,肚子咕噜噜作响,电脑也因为负荷过重导致风扇声音哗啦啦。

    于是——

    电脑死机了。

    ——死机了。

    就在那一瞬间,时予沐的心跳骤停。

    急得疯狂点击鼠标,手都在发抖,直到看见屏幕上的提示:发生意外,即将强制关闭软件。

    “啊……”时予沐都快哭出来了,“我还没保存。”

    陈叙浮偏头看向她的电脑,他也陪着她做了一天的动画,但他进度比她慢多了,画面也明显地粗糙,但在他看来已经到了能提交的程度了。

    “别急,没准能找回来。”

    陈叙浮接过时予沐握着的鼠标,点了好几下,电脑总算没那么卡,迅速打开软件,页面一片空白,再找了好几圈,

    时予沐双手合十,连祈祷都用上了。

    可不管他们再多努力寻找,都无济于事。

    ——辛苦做了那么久的东西,就这么没了。

    第34章

    “那我陪你。”

    ……文件全都不见了。

    时予沐心情瞬间跌至谷底,

    眼眶泛着红,呆坐了很长时间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全都是她的心血啊。

    就连后边本在玩游戏的人也抛弃了残局来到她身边,惋惜。

    “你怎么没有边做边保存啊?太可怜了。”

    “天啊,

    还好我就没开始。”

    陈叙浮给了还在说风凉话的人一手肘。

    回到时予沐身上,

    又多了些不忍。

    他态度冷静多了,坚持在每个可能存在的角落寻找,确定恢复不了,

    才问:“你其他画稿都还在吧?”

    “嗯。”时予沐声音沙哑,“还在,但是有好多是另外补上去的……都没了。”

    其实重做难度没有很大,无非都是基础操作,

    但是工程量大又枯燥,而且这种创作类的东西很需要灵感,她中途有几个细节点是她灵光一现加上去的,连她都觉得做得恰到好处,再来一次她并不能保证自己还能有那么好的想法。

    “那些还在就行,

    其他的只能重新做了。”陈叙浮将手搭在她的椅子后背,

    轻轻拍了拍。

    但时予沐烦躁到已经到了抗拒的程度,自暴自弃似的说:“我不想做了。”

    “别啊,你都做了那么久了,放弃多可惜。”孙测拿了包薯片给她,试图哄她开心。

    时予沐摇摇头,

    她趴在桌子上,用脑袋撞着手臂。

    冯铠东赶紧说:“你要是真不做了,那那些画稿全都没用了,

    你想清楚。”

    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没有人比她更确定自己不会真的放弃,

    只是她现在心情很差,需要一个情绪宣泄口。

    时予沐下意识看向陈叙浮寻求安慰。

    后者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耐心等着她调整自己,他肯定清楚她的性格,无论嘴上怎么说,但发完牢骚肯定会咬牙坚持做下去。

    行吧,她总不能辜负他们的期待。

    认命似的爬起来,在屏幕上瞎点。

    时予沐丧气得说:“重新做就重新做呗,但我觉得我再做一次肯定没有上一次那么好。”

    “为什么?”陈叙浮看法与她不同。

    “第一遍热情肯定是最高的,我现在都没有刚才的状态了,还怎么能做好?”时予沐承认自己有赌气的成分,就是觉得自己肯定做不好,好像这么说就能让那些丢失的东西回来。

    陈叙浮看懂了,摁了摁她垂着的脑袋瓜。

    安慰她:“不会的,重新来只会做得更好。”

    时予沐摇头,不想说话。

    “那我陪你再做一次。”

    陈叙浮的声音出现。

    他冷静、坚定,行动力很快,下一秒已经将鼠标移动到屏幕右上角,点击。

    ——您还未保存内容,是否先保存再关闭?

    等等。

    时予沐眼睁睁看着光标出现到‘否’上。

    赶紧伸手阻止:“别,别别,不至于——”

    陈叙浮已经摁下鼠标,没有保存文件,所有东西即刻消失。

    可他爽快、坚定,没有犹豫过。

    时予沐瞪大了眼睛。

    陈叙浮无所谓地说:“我东西也没了,我们一起。”

    他对待事物的态度一向是这样。

    佛系得要命,有没有都无所谓,还很乐观,总相信能够在每件事情上有新的收获,哪怕是坏事。

    时予沐觉得第二遍做出来的东西肯定不如第一遍,他的想法跟她相反。

    他说:“第二遍意味着脑海里已经有了完整的画面,第一次想到的所有东西第二次总能想起来,而且第二次还会出现第一次没有的灵感,这样说来,是好事。”

    虽然还是安慰人的那些话术,但确实有用。

    时予沐顾不上饿得前胸贴后背的肚子,重振旗鼓投入第二次制作中,按着原先的逻辑重来一次,直到夜色渐浓,她带着执念回家,隔天又迫不及待重新开始。

    这次她养成了顺手保存的好习惯,隔段时间就要确认一遍。耗费了整整一日的时间,总算赶上了之前的进度。

    回看所做的动画,陈叙浮只说:“确实比上次做得好。”

    得到赞赏的时予沐成就感满满,含着信心与找回来的热情继续往下制作。

    效率越来越高,几日之后,她已经顺利完成了一个20秒的小短片。

    这是她初次创作的东西,没有什么复杂的画面,只有用色块堆积而成的背景以及再简单不过的线条,但明显是用了心的,每个细节都尽所能地做到最好。

    “可以啊,做得这么厉害。”冯铠东凑过来看了看,“明明说好随便糊弄,怎么你们还做得那么认真。”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她没想到自己会越做越兴奋。

    时予沐很满意自己的作品,完成度比她一开始预期的高多了,最开始她想都不敢想自己能做成这个水平。

    而对比她的作品,陈叙浮所做的东西特别粗糙,与她完全没在同个高度。

    冯铠东来了劲,无情嘲笑:“你不是跟插班生一起学的吗?你看看人家的作业,再看看你的。”

    陈叙浮依旧懒散,并不在意这些有意无意的调侃,搭着椅背轻轻晃着:“这种东西需要天赋,很明显,我没有。”

    冯铠东一听更来劲了:“插班生恭喜你,成功挖掘到陈叙浮不会的东西。”

    时予沐也意外,陈叙浮非常聪明,她一直认为他能做得比她更好,正如他能将大多数事情都处理得妥帖那般。

    但仔细想想,哪有真正无所不能的人,兴趣与天赋是需要相辅相成的。

    她问:“马上开学了,你们能来得及完成吗?”

    “当然。”冯铠东刻意压低音量,“孙测花了20块钱找到他表哥的同学帮我们做了。”

    “这么便宜?”

    “人家大学生——是廉价劳动力。”

    “……”

    “话说回来,你们是不是一整个暑假都在做这项作业?”冯铠东抓住重点,“其他作业呢?做了没?”

    时予沐深吸一口气:“还没。”

    “我也没做。”孙测不知从哪冒出头来。

    “还有一周,完蛋了啊啊啊啊……陈叙浮你的快借我抄。”

    “没做。”陈叙浮一脸‘我看起来像是做了作业的样子吗’的冷淡表情。

    “啊啊死定了!”

    几人心情是一致的崩溃,拨通另一个人的电话。

    “孟绾!!!”

    -

    时予沐对动画的热爱是从得到正向收益的此刻开始,即使作业完成后她仍然想继续学习。

    为此她看了很多教学视频,也开始拿着相机拍摄各种图片当素材,废寝忘食地捣鼓着。

    除了——赶作业的时候。

    孟绾在听说他们打算抄她作业的时候将电话挂断,他们不死心,继续纠缠她,直到她受不了,出口骂人:“你们不是最能瞎写吗,怎么总需要抄我作业?”

    “大题没法瞎蒙啊,姐姐你行行好,再救我们一次。”孙测连撒娇都用上了。

    唯有冯铠东手环臂,在旁边说:“你们还是别抄了,随便写点公式上去就行。”

    时予沐奇怪地看了看他,思考片刻,同陈叙浮交流:“他们文科班的作业跟我们不一样吧?”

    “嗯,他们作业要写的字是我们的几倍。”陈叙浮回答。

    “好惨啊。”时予沐同情。

    冯铠东听见,气得丢给他们一个白眼,早知道真不应该选文科,连抄作业都是酷刑。

    最后一周时间,时予沐哪里都不敢去,两眼一睁就是写作业,完成一张试卷还有千千万万张试卷在等着她。

    最开始的她并没有抄作业的想法,但努力了三天连一个科目的作业都没完成,与此同时的孙测已经抄完了大半的作业。

    有对比就有伤害,她着急得开始胡乱填写,选择题ABCD随缘填,填空计算题照抄的孟绾,偶尔还要刻意写错。

    只是每完成一张试卷她都会叹气——这样太辜负了辛辛苦苦出试题的老师。这时她都会想着等顺利提交作业后她一定要好好重新做一遍——于是继续抄写下一份。

    悠闲了一个暑假,终究还是以狼狈结尾。

    假期最后一天,时予沐还差几篇语文作文,她正思考切入点,忽然接到群聊的语音通话。

    接通,孙测焦急的声音出现:“快看群里信息,分班结果出来了!”

    作业的紧迫感忽然变低,她将手机摆放在桌面,点开记载着自己命运的文件,同时闭眼,双手合十,在心里默念。

    “要跟孟绾、孙测、陈叙浮同班。”

    “太贪心的话,那就随便能跟两个人同班。”

    “算了,只要不是自己单独一个班级就都好说。”

    虔诚地祈祷完成,慢慢睁开眼睛,飞速划动页面——

    显灵了三分之一。

    第35章

    “就没受过这种委屈。”

    好消息是并非单独一个班级,

    她跟孟绾同班。

    不过坏消息是她跟陈叙浮不同班。

    陈叙浮跟孙测同班,他们在五班,时予沐与孟绾还是六班。虽然是隔壁班,

    但晖中教学楼一排只有五个班级,

    他们恰好被隔开在两条走廊,是对面。

    虽然结果还能接受,但还是觉得有点可惜。

    他们纷纷在小群里表达不满,

    差点忘了还有一位更可怜的。

    冯铠东:【你们至少都在同一层,就我一个人在二楼,班里全是不认识的,不爱了。】

    孙测:【听说你们班里女生是最多的。】

    冯铠东:【女生又不跟我玩,

    很没意思,早知道我就选理科了。】

    冯铠东有点分离焦虑,每次想起他们四个距离那么近,就他一个在天南海北,还没开学已经感觉到被抛弃了。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在群里疯狂找各种话题说话,

    说着说着总会夹杂几句略显矫情的话。

    譬如:【突然想起开学第一天没人陪我吃午饭哈哈。】

    以及:【没关系,

    人生本来就是孤独的,我只能在那无人问津的角落治愈我自己。】

    或者:【明日开始我将与你们不再是同个世界的人,再会!】

    起初大家还会象征性安慰他几句,说多了甚至懒得理他。

    已然各聊各的。

    孙测:【,那明天你上学前等等我呗,

    咱俩去吃饭。】

    陈叙浮:【行。】

    冯铠东:【??你们已经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时予沐看着群里的消息,捂唇笑着,将手机放在床头柜,

    躺下。

    一觉睡醒,她就成了高二的学生。

    放假前没收拾的行李箱还敞开放在床旁,

    带回家的东西几乎没用过,孔秋娴喊了她好几回让她收拾,她总是懒懒的不想动,如今恰好可以原封不动搬回学校。

    吃过午饭便启程,时邵阳开车送她,她在车内睡了一觉,醒来仍然堵在学校附近。

    “开学第一天,都是送学生过来的家长。”时邵阳挂了空挡,反正走也走不动。

    时予沐便说:“那我自己走进去吧。”

    撑了把遮阳伞,将行李箱拖下来,告别时邵阳,独自踏入学校。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学校对比两个月前有了不小的变化,校道上正在施工,说是要多种点绿化,校门口旁边多开了间文具店,恰好是开学时候,一群人围在里头挑选好看的书皮。操场里还有一大群人顶着烈日军训,是高一年级的新学生。

    路上碰到有人喊自己“学姐”,她还不太习惯,恍然才反应过来,自己真的成为学姐了。

    “时予沐!”孟绾远远看见她,朝她喊道。

    时予沐立刻走到她身边,两人一起进教室,率先占领最好的位置,成了同桌。

    她们来得早,老师还没过来,班里大多数人是初次见面,非常安静。

    孟绾坐下便开始学习,时予沐托腮看着她,感叹她的勤奋。但她也没闲着,时常左看看右看看,观察班里的新同学。

    想起去年的她根本没敢这么大胆地看身边人,今年明显活跃了很多,身份也不同了。

    这时听见后方传来微小的躁动,她转身光明正大张望。

    进来的是个男生,但是这人很奇怪,他旁边跟了个身穿西服的人,又是帮他提书包,又是帮他选座位,专门擦拭过桌子之后再让他坐下。

    “他每次开学放假都有保镖接他,一路护送那种。”坐在时予沐后桌的人主动同她交流。

    时予沐便随着问:“他是有什么疾病吗?”

    譬如不能接触到粉尘、或者随便一磕碰就会血流不止等等危险病症,不然正常人哪里需要如此护送。

    后桌解释:“不是,只是家里特别疼他,给他安排的保镖。”

    “至于到这种程度吗?”她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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